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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哑了嗓子,累软了身子,恹恹地趴在孟行止怀中,沉沉地睡去。

    孟行止微微垂首,清晰地瞧见她卷翘如小扇的睫毛,还有她挺翘精致的鼻子,再往下,是红润的薄唇,正轻轻翕动,呓语着。

    他好似做了一场黄粱美梦,梦里有人明白他的心意,有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他,陪着他……

    可终究只是一场黄粱大梦。

    溶月心中所想,不过是为姐姐和爹娘报仇,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心。

    他想要卑劣地保住孟行易的性命,从而将溶月留在身边。

    可她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眸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彻底将他心底那点卑劣的心思压了下去。

    她应当属于外面的自由世界,她有她的追求和愿望,而非被他禁锢在侯门深宅,永失自由。

    ……

    东宫。

    秦姒白战战兢兢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周遭堆满了冰砖,几乎要将她的身子淹没。

    凌苍闲适地坐在毛毯上,举杯咽下一杯烈酒,看向秦姒白的眼神中充斥着狠辣。

    “听闻秦小姐才名远扬,良善温软,孤以为,你会是个不错的侧妃,能为孤平内宅之乱,让孤无后顾之忧,可今日一见,当真让孤意外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坐直身子,锐利阴鸷的眼神不断在她身上流连。

    宛若一把利刃,要将她的血肉和骨头,一寸寸剥离。

    秦姒白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被冰砖围绕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臣女……臣女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异心,请殿下相信臣女……”

    精致的眉眼此刻满是恐怖。

    凌苍瞧她惶恐不安的模样,啧的一声。

    脑海中倏然浮现出溶月分明害怕,却强装镇定,伶牙俐齿地诓骗他的模样。

    那等胆色,倒是比秦姒白这蠢货好些。

    凌苍嗤笑一声,凌厉的目光从秦姒白脸上掠过,“听闻你毁了府上所有容貌尚可的女子的容貌,可秦尚书还是喜欢上一个烟花女子,近日,那个女子怀有身孕,入了秦府,对吧?”

    他眼底带着凛冽算计,轻而易举地勾起了秦姒白心底的恨意。

    那个身份卑贱的贱人,竟敢勾引她父亲,还擅自怀了秦家的骨肉。

    若她生下一个男丁,她在秦家还有何地位可言?

    一切皆因她在长宁侯府教训溶月那个贱人,孟行止恼了,就派人在她爹身边安插了一个狐媚子。

    见她紧抿着唇,艳丽的脸上写满了恨意,凌苍眼底的笑愈发浓烈。

    “若孤让你嫁给长宁侯,成为长宁侯府的女主人,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

    字字句句,皆带着无限的蛊惑。

    秦姒白有些动摇,抬眸对上凌苍那双幽暗如墨的眼睛时,心底生出几分慌乱。

    她曾听父亲提过,太子私底下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若得罪了他,等同于得罪阎王爷。

    若她今日不答应,恐怕不止是她,还有她背后的秦家,都彻底得罪了太子。

    想罢,秦姒白面上平复下心情,惨白的面上带着几分温婉动人的笑容。

    “殿下为臣女着想,是臣女的福分,若将来殿下需要,臣女一定倾尽全力,为殿下分忧。”

    话音落下,她双手扶地,向凌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凌苍居于高位,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冷意,“对了,若你进了长宁侯府,别把那个丫头玩死了,孤,自有用处。”

    阴鸷的语调听得秦姒白忍不住打颤,当即应了下来。

    心底对溶月的憎恨又深了几分。

    不能弄死她也罢,让她生不如死,才是上上策。

    “秦小姐聪慧贤淑,将来,定能让孤,称心如意。”

    凌苍眸中满是笑意,抬抬手,宫女便识趣地将所有冰砖搬走。

    待冻得浑身僵硬的秦姒白从东宫走出来时,缓缓抬起头,便被头顶那明晃晃的太阳灼伤了眼睛。

    皇上前些日子才下旨赐婚,让她嫁给太子为侧妃,半个月不到,她就被太子转头送给孟行止。

    她乃尚书之女,竟被太子如此对待。

    若不是溶月那个贱婢,她岂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待她嫁入长宁侯府,定要那个贱婢生不如死。

    秦姒白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当即回了秦府。

    翌日,天朗气清,暖呼呼的阳光洒落在地,庭院中的积雪早已融化成水,被府中下人打扫干净。

    长宁侯府中。

    老夫人正欢喜地与孟诗婉讨论徐家小姐,说她性子温软,知书达礼,又才华横溢,是个做当家主母的上上人选。

    不等孟诗婉捧上几句,宫中便来人了。

    花厅里,众人跪成一团,由孟行止接了圣旨。

    待到宣旨太监离开,他毫无波澜的脸上方才多了几分厌恶和烦躁。

    太子凌苍果然好手段,当真让皇上收回成命,转头就为他和秦姒白赐婚。

    那等蛇蝎女子,真入了侯府,恐怕会让侯府鸡犬不宁。

    老夫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满心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她扶着齐嬷嬷的手,慢吞吞地坐在软椅上,目光晦暗地看向孟行止。

    良久,她才问道:“怎么回事?”

    昨日他本该陪徐家小姐好生聊聊,没想到小厮暗中给他传了话,他便行色匆忙地离开了长宁侯府。

    而后就将溶月那个丫鬟带了回来,二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老夫人竭力拍着胸口,想让自己平复几分。

    然,此刻见孟行止面色平静的样子,她就平复不下来。

    “止儿。”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整个花厅的人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恼了主子。

    孟行止沉吟片刻,方才将昨日之事告知于老夫人。

    听罢,老夫人当即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严词厉色道:“你糊涂啊,太子想要她,给了便是,祖母再为你寻一个更好的丫头。”

    “难不成,你非她不可吗?”

    老夫人眼中透着凌厉,恨不得将孟行止的脑袋打开看看。

    孟行止沉稳地站在原地,身材挺拔如松,缓缓解释道:“若孙儿昨日将人送了出去,太子明日便能看中孙儿的性命,将孙儿的命拿去,祖母信吗?”

    此话掷地有声。

    老夫人当即面色大变,呵斥他快快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