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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垂首,便瞧见溶月白嫩的脸颊上飘起了一片绯红。

    宛若地上散落的一地梅花。

    明媚动人,灼了他的眼睛。

    呼吸愈发灼热,温热的手掌悄然在她身上游离,一寸一寸……

    夜深之际,筋疲力竭的溶月才被孟行止亲自抱回卧房,又是一阵折腾。

    翌日清晨。

    餍足的孟行止一早便去上朝了,溶月身着翠绿冬衣,提着一篮梅花,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踏过地上的积雪。

    白嫩的小脸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

    一抹宝石蓝的身影故而出现在她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身为侯府丫鬟,竟无所事事。”陈二夫人略显凌厉的声音在跟前响起。

    她抬眸,对上陈二夫人那双满是算计的精明眼睛,忙福了福身子,行礼道:“陈二夫人。”

    “我看你无所事事,正好我要在侯府长住一段时日,你替我回陈家,拿些东西回来。”

    陈二夫人双手合拢放在身前,端庄优雅地看着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似溶月就是她的脚下泥,土中蝼蚁,不值一提。

    溶月并未在意她的态度,只听说陈家二字,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奴婢奉侯爷之命,在梅园摘了梅花,为侯爷安置书房。”

    她声音温软,却淡定地搬出孟行止。

    然,陈二夫人行事,向来不遵循常理,当即便笑吟吟地说道:“几枝梅花罢了,待你回来,本夫人亲自为你折,你可愿意?”

    含笑的目光之下,是阴鸷如同蛇蝎的冷意。

    心知自己必须去一趟陈家,溶月垂下眼眸,乖顺地应下了。

    手中花篮倏然被人抢走。

    她抬手去拿,却被陈二夫人挡住的动作。

    陈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易儿房里整日都透着一股子药味,不如把这篮子梅花给我,放在易儿房中,叫他知道,梅花皆是你亲手摘的,定然会心生欢喜。”

    溶月想到孟行易疯癫狠辣的样子,心底生出浓烈的厌恶憎恨,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恭恭敬敬地向陈二夫人行了一礼,道:“夫人喜欢就好。”

    话音落地,她便率先转身,直奔陈家而去。

    得知她已经出府,陈二夫人心情大好,提着花篮,慢悠悠地回了孟行易的庭院。

    淡淡的血腥味顺着空气蔓延开来。

    她抬脚,温热的鲜血便染红了积雪,险些染红她的湛青鞋面。

    庭院中,孟行易手持长鞭,一而再地鞭打着奄奄一息的小厮,阴鸷的眼睛里透着凶狠的笑意。

    陈二夫人当即沉下脸来,呵斥道:“孟行易,你当真想被赶出长宁侯府,去庄子上过一辈子吗?”

    闻言,孟行易方才停手。

    染血的长鞭被他随意丢弃,落在雪白的积雪之中,鲜红夺目。

    “二舅母怕什么,不是有陈家和太子殿下为我撑腰吗?他孟行止害死我母亲,本该在我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如今我想做点什么,还要看他脸色不成。”

    孟行易眼神愈发疯癫痴狂,透着病态苍白的脸上溅满了猩红血液,让人触目惊心。

    陈二夫人将他凶狠疯狂的模样看在眼里,凉薄的眉眼透着几分嘲弄,低声嗤道:“蠢货。”

    孟行易眼神骤然凶狠了几分,凌厉骇人地盯着她,“二舅母,你说话最好注意些。”

    “我不注意,你又要如何,将我鞭打致死?”陈二夫人闲庭信步,来到他跟前,身躯纤瘦,却透着凛冽寒意。

    “你体内流着陈家血脉没错,但终究姓孟,倘若你一昧发疯,办不成事,便只能被当成弃子,留在长宁侯府,苟延残喘。”

    陈二夫人字字珠玑,轻而易举地抓住孟行易的软肋。

    方才还嚣张至极的孟行易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直直地看着陈二夫人白净的脸,“二舅母在威胁我。”

    “对。”陈二夫人坦然地点了点头,凛冽的目光从一众下人身上扫过,他们便识趣地退下了。

    陈二夫人镇定自若地将孟行易推进卧房,将她安排溶月去陈家取东西的事情告知于他。

    听完,孟行易面沉如水地看着陈二夫人,道:“她毕竟是孟行止的人,陈家还能帮你除了她不成。”

    “她可不能死。”陈二夫人把玩着新染的指甲,眸中含着阴冷笑容,“你不是说,孟行止将她看得很重要吗?”

    “若陆家的人也看上了她,孟行止又会如何选择?”

    陈二夫人说罢,抬眸看向孟行易,娇媚的眼中透着胜券在握。

    陈家已经派人查了,本该生不如死的陆平墨这几日竟然能下床走动了,太子殿下失去了这个拿捏陆家的筹码。

    罪魁祸首便是孟行止找到的神医。

    据定北将军府的眼线所说,所谓神医,极有可能就是溶月。

    她将这些事情仔细说与孟行易听,补充道:“若真是如此,你落得今日下场,背后凶手必定是她。”

    他们此前也怀疑溶月受了孟行止的安排,对他下药,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今日,陈二夫人跟陈家提前通了气儿,下了帖子,一定会将陆平墨和陆瑾墨邀请到陈家做客。

    届时溶月出现,饱受陈家人为难,她若真是陆平墨的救命恩人,陆家兄弟目睹她被为难,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此一来,真相大白。

    孟行易也考虑到这些,眼神愈发阴鸷晦暗。

    他抬头看向陈二夫人,染上鲜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二舅母果然聪明,将陆家都算计进去了。”

    “若不会算计,怎能嫁入你陈家当二夫人呢。”

    陈二夫人并未掩饰自己的野心。

    只待她协助孟行易将孟行止拉下水,在助孟行易成为长宁侯,她在陈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就算是她丈夫,也要看她脸色行事。

    陈二夫人眼底透着算计。

    而陈府大门外,被泼了一盆馊臭汤饭的溶月站在凛冽的风雪中,瘦弱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途经的百姓远远闻到她身上的馊臭味道,便捂着鼻子远远走开了。

    她亦是压抑着心底的恨意,小口的呼吸着。

    事到如今,她再忍忍,她还要为姐姐报仇,决不能得罪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