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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风紧随其后,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今儿个一早,二爷前来陪老夫人用早饭,谁知两个人都中毒了,好在毒性不强,只让人腹泻不止,老夫人如今,已虚弱不堪了。”

    长风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行止的脸色,又补充道:“听说,下毒的人找到了。”

    孟行止半眯着眼睛,心里倏然升起几分不安。

    下一刻,长风便道:“是溶月姑娘。”

    他轻轻皱起眉头,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骇人的冷意,道:“不可能。”

    坚定的语气听得长风心底一惊,忙追上孟行止的脚步,追问道:“侯爷为何如此肯定?溶月姑娘整日被老夫人为难,奴才听闻,老夫人还让溶月姑娘将小圆送到侯爷您房里……”

    “话很多?”孟行止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眸底泛起凛冽寒光。

    长风好奇的问题戛然而止,连心脏都飞快跳了起来。

    好险,差点说错话。

    万一惹恼了侯爷,日子就煎熬了。

    “去查,今日孟行易带了什么人去老夫人院子,他中毒情况如何,另外,将小圆再查一遍。”

    孟行止眉头紧蹙,总觉得老夫人恰好选中小圆,过于巧合了。

    昨夜小圆虽然没说几句话,但轻而易举就挑起了他心底的怒气。

    若非他知道溶月跟孟行易之间的血海深仇,定然会怀疑溶月对孟行易痴心不改,想要去孟行易身边伺候。

    目的性,太强。

    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线索,心中已然猜到了一些问题。

    长风在孟行止身边伺候多年,自是学到了他的心细如尘,当即便嗅到几分阴谋的气息,立刻去查孟行易和小圆。

    此时,溶月跪在庭院之中,大雪纷飞,洁白的雪洋洋洒洒,覆盖在她的衣裳上,随即又迅速融化,浸透她的衣衫,冰冷刺骨。

    “贱婢,胆大包天,竟敢给老夫人下毒!”齐嬷嬷严词厉色,端着一盆冰水,从她头顶狠狠浇下。

    冰冷刺骨的水冻得溶月身子不断颤抖,殷红的唇早已褪去血色,变得惨白无比。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一遍又一遍地吹拂在她身上,好似千万根淬了寒冰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皮肉,钻进骨头缝儿里。

    又冷、又疼。

    她冷得浑身发抖,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解释道:“奴婢从未给老夫人下药,请老夫人明察。”

    “查?老夫人如今一点力气都没了,你险些害得老夫人成了京城一大笑话,你竟敢要求老夫人为你查?”

    齐嬷嬷示意下人再送一盆凉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溶月,声音中满是嘲弄和狠厉:“贱婢,且不说药是不是你下的,没有伺候好老夫人,害得老夫人腹泻不止,丢了颜面,你便死不足惜,来人,将其……”

    “齐嬷嬷。”

    孟行止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

    溶月被冷得思绪混乱,强撑着身子,回头看向孟行止。

    他挺拔如松地站在齐嬷嬷跟前,幽暗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不悦,清隽的脸上不带任何表,一身青色锦袍衬得他愈发凛冽如冬。

    见了他,齐嬷嬷脸上的狠辣才淡了几分,但语气依然不好。

    “侯爷,这贱婢胆敢对老夫人下毒,害得老夫人腹泻不止,二爷也被送回院子,老奴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总之溶月手段狠辣,其心当诛。”

    话音未落,齐嬷嬷便阴狠地看向溶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溶月强撑着一口气,抬眸看向孟行止和齐嬷嬷,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奴婢房中的药材,均是侯爷命人为奴婢准备的,并非奴婢私下买回来,以行不轨之事。”

    齐嬷嬷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骂道:“哼!侯爷都在这了,你休得狡辩。”

    “的确是本侯命人为她准备的。”

    孟行止清冷的声音一出口,齐嬷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甩手就要打溶月,嘴上训斥道:“你听,侯爷都说,是侯爷……”

    忽然意识到不对的齐嬷嬷话音戛然而止,高高举起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侯爷,您说那些药材真是您让人为她准备的?”

    “是。”孟行止淡漠地瞥了齐嬷嬷一眼,道:“有意见?”

    “老奴不敢。”齐嬷嬷毕恭毕敬地后退了大半步,眼底满是惶恐,“但溶月给老夫人和二爷下毒一事,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孟行止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抓到她往祖母和孟行易的碗里下毒了?还是有谁亲眼看到了?”

    齐嬷嬷被他问得心头发堵,嘴上却说道:“今日一早,是溶月伺候老夫人和二爷用早饭的。”

    “哦?”

    孟行止淡漠地看向溶月,眼神中透着几分冷意,“今日的早饭,全程只经了你的手吗?”

    听他这话,分明是在给溶月辩解的机会。

    齐嬷嬷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就被孟行止冰冷骇人的眼神看了回去。

    溶月也缓过神来,挺直了脊背,道:“奴婢伺候老夫人和二爷用早饭没错,但奴婢赶到饭厅时,早饭已经摆好了,二爷身边的许嬷嬷见了奴婢,就让奴婢在一旁伺候。”

    “许嬷嬷……”

    孟行止眸底泛起凛冽寒意,抬手下令:“把二爷和许嬷嬷,都请过来。”

    清冷疏离的声音藏着几分狠厉。

    齐嬷嬷见他要将事情调查到底,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此一来,老夫人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她掐了掐手心,当即红着眼眶,跪在孟行止脚边,声泪俱下:“侯爷,老夫人年事已高,心中最惦记的就是侯爷您,可溶月勾着侯爷的心,老夫人心难安啊,不过小小惩戒一番,她就心怀怨愤,胆大包天地给老夫人下药,何其狠毒!”

    掷地有声的控告在凛冽寒风中消散。

    溶月撑着身子,忍受着如刀割般的寒冷,仰头看向孟行止,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到他相信她的话。

    然而,孟行止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语调冰冷无澜:“若真是她,便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她耳朵里。

    乱棍打死……

    孟行止心中,还是怀疑她的吧。

    浓烈的酸涩和委屈从心底迸发,温热的眼泪在她垂首的瞬间,狠狠砸在积雪之中,再悄无声息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