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心底的厌恶愈发浓烈,却佯装心动地回头,对上孟行易阴鸷的双眸,问道:“当真?”
孟行易眸底笑容愈发浓烈放肆,支着下巴的手轻轻放下,向她勾了勾手指,道:“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随时都可能被扔掉的暖床丫鬟,还是侯府二公子唯一的妾。
傻子都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对上他满是算计的目光,溶月微微勾起殷红的唇,“二爷真会开玩笑,奴婢,怎么配得上二爷呢。”
她福了福身子,便不再去看孟行易,潋滟的眸子好似划过一抹遗憾,被孟行易看得一清二楚。
目送她走远,孟行易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声音阴鸷可怕:“许嬷嬷,你说,她会来我身边吗?”
许嬷嬷厌恶地看着溶月的背影,又怕得罪了孟行易,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区区一个丫鬟,能伺候二爷是她的福气。”
她难不成还想嫁给孟行止不成。
孟行易被许嬷嬷的话哄得很高兴,是他双腿被废以来,他最高兴的时候。
据他所知,孟行止对溶月的态度可不一般,若是将溶月拿捏在手中,或许,就拿住了孟行止一个软肋。
不过一个丫鬟,身份卑贱,毫无用处的话,他才不肯让她做妾呢。
孟行易鼻间发出嗤声,抬抬手,便示意许嬷嬷推他回庭院。
另一边,溶月行至孟行止的庭院时,小圆正在院子里打扫,她穿着青色棉袄,笑得明媚灿烂。
就这样看上去,的确很讨人喜欢。
溶月想到老夫人的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小圆。”她唤了一声。
见小圆拿着扫帚,笑意盈盈地向她走来,她的身体似乎在瞬间被抽空了力气,疲倦又无奈。
“溶月姐姐,老夫人又为难你了?”
小圆明媚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
她轻轻摇头,心知她迟早会离开侯府,而孟行止也会重新找一个通房丫鬟,更何况,他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身边有别的女人取代她,才是正常现象。
压下心底密密麻麻的酸涩与无奈,她打起精神来,将老夫人的要求告诉小圆。
听完之后,小圆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她。
寒风肆无忌惮地剐蹭着她们的脸颊。
可溶月静静地看着她,分明看见小圆苍白的小脸逐渐浮现起一抹粉红之色。
小圆,仰慕孟行止?
“溶月姐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小圆微微低头,双眼却悄悄打量着溶月,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几分真假。
溶月轻笑一声,说:“自然是真的,我怎么敢私自决定这些事情呢。”
“哦……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小圆巴巴地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抹愧疚。
溶月沉吟片刻,还是尽职尽责地将孟行止的一些喜好告知小圆,随即不等她收拾东西,齐嬷嬷便过来催促她,要她先去老夫人院子里伺候。
“溶月姐姐……”小圆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水光。
溶月回头看向她时,她又飞快敛了眸底心事,笑吟吟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伺候好侯爷。”
“嗯。”溶月看了眼满脸不耐烦的齐嬷嬷,不敢多说。
待到孟行易死的那天,她再也不要受长宁侯府任何人的桎梏,从此天高路远,自由自在。
夜色正浓。
醉了酒的孟行止感到头昏脑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起溶月的音容笑貌,冷硬的心悄然柔软了几分。
他推开门,点着一盏灯的房间里,光线略显昏暗。
可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子,并非他的小狐狸,而是负责照顾小狐狸的那个丫头。
此刻,那丫头正穿着一件杏色衣衫,身子抖若筛糠,圆润的脸微微泛白。
“做什么?”孟行止声音低沉,眸底俨然升起了丝丝怒气。
他孟行止的床是谁想爬就能爬的吗?
“出去。”
他周身气息冷得骇人,只一眼,便看得小圆噤若寒蝉,两腿发软。
“侯爷,奴婢是……是按照溶月姐姐的意思,来伺候您歇息的。”
小圆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孟行止面前,胖如萝卜的小手就要去解孟行止的衣裳。
“放肆!”孟行止拔高音调,看向小圆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死人,“你说,溶月让你来的?”
小圆眨了眨眼睛,眼泪顷刻间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溶月姐姐说,老夫人交代,让奴婢……伺候侯爷,溶月姐姐已经被老夫人唤去她的院子伺候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孟行止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眸色锐利骇人,“她可有说什么?”
小圆止了止哭腔,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没,只交待奴婢,好生伺候侯爷,侯爷莫生气,这应该是老夫人的安排,溶月姐姐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今日二爷也在……”
孟行易眼神骤然凌厉,阴沉地盯着小圆。
小圆瞬间止住声音,站在床畔,一动不敢动。
“滚出去。”孟行止声音压抑着,心底早已一片疾风骤雨,恨不得立刻将溶月带回来,好好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是他养在身边的暖床丫头,竟敢擅作主张,让别的丫鬟上他的床。
好,好得很!
孟行止眸色森然地看向僵在原地的小圆,凶狠冰冷的眼神好似能将她生吞活剥。
小圆再也不敢停留,手脚发软地逃离这个房间。
当房门再次被关上,孟行止独自坐在房间里,怒气宛若海上掀起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
亏他还为她遮掩了荷包之事,为她在陈氏面前撑腰,她倒好,趁他不在府里,竟敢又去招惹孟行易。
他就如此让她不信任?
也罢,他何须要一个丫鬟的信任,但陆平墨解毒一事,还需溶月帮忙。
暂时把她留着吧,若她下次再敢自作主张,他一定将她逐出侯府。
孟行止心里想着,醉意早已在怒气中消散。
然而,翌日清晨,孟行止刚刚起身,长风便面色难看地闯了进来,脸色煞白地说道:“侯爷,老夫人……出事了。”
孟行止面色骤然阴沉下来,草草穿上衣裳,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