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清理完庭院中的积雪,又被老夫人安排去修剪梅园里的花枝,务必要将园子修剪得特别好看。
晌午时分,她来不及吃上两口饭,便搭着梯子,在梅园里修剪生得龙飞凤舞的枝丫,留下最最好看的树枝,任由枝头上的红梅盛放。
沁人心脾的幽香不断往她鼻子里钻,还争先恐后地沾染到她衣裳上,整个人都透着梅花清冷疏离的香气。
待她精疲力竭地回到孟行止庭院时,孟行止已经在用晚饭了。
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模样娇媚的丫鬟,时不时为他布菜。
听到脚步声的孟行止抬头看向她,深邃幽暗的眸子好似一汪寒潭,散发着凛冽寒意。
“去哪了?”
一贯清冷的声线中,夹杂着几分不满。
溶月当即拿出藏在身后的梅花,笑吟吟地说道:“奴婢去梅园修整枝条,还为侯爷摘了几枝梅花,稍后找个瓶子养着,整个房间里都是梅花的幽香呢。”
“无聊。”孟行止话里带着嫌弃,却并未阻拦溶月去找花瓶,将梅花养起来。
他抬起眼眸,便看到她满面春风地抱着一个精致的白色花瓶,将梅花放在里面养着。
巴掌大的小脸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眼眸却亮晶晶的,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模样。
难道她没看见他身后的丫鬟?
孟行止见她直接忽视了他身后新来的丫鬟,心底生出几分烦躁。
小狐狸最近一心扑在研制血毒解毒之法上,如今又被祖母唤去做事,竟然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配到他身上。
她到底是谁的人?
溶月并未看到孟行止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将梅花摆成好看的姿态,放在窗边的书案上,回头灿烂一笑。
“侯爷,放在这儿合适吗?”
明媚如春的笑脸看得孟行止心底愈发不是滋味。
她竟还是没在意他身后的丫鬟,莫非她早就不想伺候他了?
思及此处,孟行止惊觉他想的太多了。
不过是个暖床丫头,他何须为了她大动肝火。
大不了换一个更贴心的。
想罢,孟行止凛冽的目光从溶月身上收回,语调也冷得骇人:“本侯累了,你出去,本侯要休息了。”
方才还欢天喜地,正欲跟孟行止说说她修剪梅园时的趣事的溶月闻言,便怔愣在原地。
她视线偏转,看了看孟行止身边的丫鬟,又看了看孟行止。
霎那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直到阵阵血腥味伴随着尖锐的疼痛传来,她才清醒过来,俏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奴婢告退。”
她放下花瓶,向孟行止行了一礼,便乖乖退出房间。
孟行止见她如此乖顺,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心底更加烦闷了。
“侯爷,奴婢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撤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丫鬟柳儿面带喜色,小心翼翼地来到孟行止身边,柔若无骨的手悄然向孟行止的衣裳探去。
孟行止当即沉下脸,厌恶自心底疯狂生长,周身都散发着凛冽气息,“祖母说你,是良家女子。”
柳儿妩媚一笑,殷红的唇勾勒出一抹动人的弧度,声音更是娇媚:“奴婢,的确是良家女子,若非爹娘去世得早,奴婢无依无靠,也不会卖身为奴……”
她声音微弱婉转,好似一个勾子,要将孟行止的心勾到她身上去。
谁知孟行止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柳儿还以为这眼神是对她的鼓励,当即便做主,让人撤了桌上的饭食,打算伺候孟行止歇息。
不曾想,孟行止轻飘飘地说道:“本侯身边不需要别人伺候,二爷那边还缺个可心的人,你去吧。”
“二……二爷?”柳儿面色惨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声音几乎颤抖地说道:“可奴婢,是老夫人安排给侯爷的,奴婢应该……伺候……侯爷才对。”
她听闻孟行易双腿残疾后,变得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责罚下人,前几日生生打死了一个丫鬟。
据说,那个丫鬟死后,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她被老夫人安排到侯爷身边,又被侯爷送去孟行易院子伺候,孟行易会不会心有芥蒂,届时对她……
一想到那个恐怖血腥的画面,柳儿便浑身发冷,软软地跪在地上,“求侯爷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奴婢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会做任何让侯爷不高兴的事情,只要侯爷愿意,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她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溢出几滴清冷的泪,缓缓从俏白的脸颊滑落,双手抓住孟行止的裤腿,微微抬眸。
只一眼,便风情万种,动人心弦。
柳儿向来清楚,她的优点在何处,如何才能让男人为她动心。
她进了长宁侯府,就不会甘心当个身份卑贱的丫鬟。
她定要爬上孟行止的床,做那高高在上的长宁侯夫人。
柳儿眼神愈发柔弱,泪光盈盈,只一眼,便令人心疼不已。
可孟行止不是别人,他见惯了溶月在他身下低吟婉转,轻声抽泣的动人模样。
饶是柳儿再妩媚,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裤腿,声音凛冽:“来人,送她去二爷院子里伺候。”
等候多时的长风和李庆安闻言,当即便拽着柳儿往外走。
他们都不喜欢柳儿。
生得没有溶月好看,却从进了庭院开始,就摆出娇柔妩媚的姿态,恨不得立马将侯爷勾上她的床。
幸而侯爷心如止水,还有一双火眼金睛,看穿了柳儿的心思。
“侯爷,求侯爷给奴婢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奴婢一定不会让侯爷失望的。”
柳儿声音温软,将卑微的姿态做到十成。
听到动静的溶月从卧房中探出头来,便瞧见柳儿被长风和李庆安拽出去了。
澄澈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疑惑。
柳儿瞧见她,当即就跪在地上,向她磕头求助:“溶月姐姐,求您帮奴婢求求情,就让奴婢留在侯爷身边吧,奴婢不想去二爷庭院中伺候……”
清丽可人的小脸上滑下一抹清泪。
饶是溶月这个女子见了,都觉得我见犹怜。
多好看的姑娘啊,要被孟行止送给孟行易?
她惊诧地看向孟行止,正欲开口,就被孟行止轻飘飘的一记冷眼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