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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藏匿的心意

    李庆安眸底泛起泪光,当即双腿弯曲,跪在地上,郑重地向他磕头:“李庆安,永不后悔。”

    孟行止眸色幽深地瞧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眼底欣赏愈发浓烈。

    曾几何时,他入朝为官,亦是满腔热血,要为君分忧,为民除患。

    他要天下太平,万千百姓吃饱穿暖,再也不用在生死边缘痛苦挣扎。

    然,苦心筹谋数载,他才发现,要实现他的心愿,其路漫漫,还需不断摸索。

    群臣百官隔三差五便参他一本,说他嗜血好杀,残暴不仁。

    寻常人家提起他,亦是神色大变,敬而远之。

    可他杀的人,皆是该死之人。

    若不能肃清朝纲,他便杀尽该死之人,只求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起来吧。”

    他俯身,亲自虚扶了李庆安一把,眸色依旧沉重:“本侯会让人安排好你的母亲,但丑话说在前面,你既选择了这条最崎岖的路,便没有退路,将来会发生什么,本侯亦不得而知。”

    李庆安深知他在提醒自己,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庆安不怕。”

    随即,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个冷硬的包子。

    孟行止并未言语,沉默地看他掰开包子。

    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赫然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这便是那群黑衣人想要的东西,母亲昨日告诉我,这夜明珠是战死沙场的洪将军遗物,拿到它,便能彻底掌握洪将军留下的那支军队。”

    李庆安说到这,心下不免后怕。

    那群黑衣人目的不纯,一旦被他们拿到夜明珠,后果不堪设想。

    幸亏侯爷及时出现,还暗中将他们藏在兴南街尾巷,藏匿他们的行踪。

    否则,他们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李庆安想罢,将夜明珠交给了孟行止,紧皱的眉头方才舒展,“侯爷,我身单力薄,怕是护不住这颗夜明珠,希望这颗夜明珠能帮到侯爷。”

    孟行止将夜明珠握在手中,轻轻掂量了一下,低笑道:“你就不怕,我将其占为己有?”

    “侯爷正直坦荡,就算将其占为己有,也是为民办事。”

    李庆安坚定的信任让他冷硬的心生出些许暖意。

    “下去吧,本侯会让你报仇的。”

    他摆手,屏退李庆安后,便打开书案下的暗格,取出一颗大小相似的夜明珠,将其交换。

    夜幕降临,寒风如锋利的刀刃,呼呼啦啦地吹着窗户,传来呼哧呼哧的响声。

    溶月独自守在孟行止卧房里,不知不觉间,房中烛火跳动,发出微弱的响声。

    吱呀!

    房门骤然被推开,孟行止裹着一身寒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冷风争先恐后地钻进来,昏昏欲睡的溶月顿时打了个寒战,抬眸间,便对上孟行止深邃如墨的双眼。

    她忙不迭地起身,走向孟行止,“侯爷,奴婢伺候您歇息。”

    孟行止伸开双手,任由她将他的外衣解开。

    淡淡的草药香钻进他的鼻腔,竟渐渐平复了他内心的躁动。

    “用熏香了?”

    他忽而伸手,捏住她皓白纤细的脖颈。

    冷冰冰的手掌触碰到温暖细腻的肌肤,溶月便瑟缩了一下,皮肤上顿时冒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难得生出恶作剧的心思,孟行止见她怕又不敢躲开的委屈模样,压在心底的念头又蠢蠢欲动。

    谁知下一刻,溶月便握住他的手,温温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关切:“侯爷的手太冰了,奴婢给您暖暖。”

    温软的小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暖意从双手逐渐蔓延开来。

    如春日朝阳照在心上,逐渐融化他心底凝结的寒冰。

    可当他想起溶月前几日的所作所为时,逐渐温暖的双眸瞬间冰封。

    他淡淡然地抽出手,露出放在怀里的夜明珠。

    莹莹光辉,温润明亮。

    溶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夜明珠,不禁多看了一眼,殷红的唇微微翕动。

    可片刻后,她就自觉地收回目光,安分守己地为孟行止打来热水,为他洗漱。

    孟行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发现她见到夜明珠时,眼底没有丝毫的兴奋,惊艳过后,便低眉顺眼地为他做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夜明珠。

    见她垂首,乖巧小心地为他擦拭双手,他心底涌出莫名的安心。

    他真是想多了,溶月这般温软懦弱的娇娇儿,寻常撒个谎都不行,更不可能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奸细了。

    可长福昨日说,溶月几日前出府,还见过李庆安。

    陈氏冤枉下人,搅得侯府不得安宁的消息便是从她口中传出去的,还有他杖毙两个丫鬟之事,真相也在不知不觉中传开。

    她这么做,莫非是为了讨好他?

    “前几日出府采买,你见过李庆安,我带回来的那个少年。”陈述的语气听得溶月心尖一颤。

    这算是,试探?

    孟行止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更不会说没证据的话。

    说出这番话,定然知道了什么。

    她惴惴不安地掐着手心,嘴唇翕动:“奴婢……只是偶然遇见。”

    “偶然遇见,需要乔装打扮?”

    孟行止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却在无形间施加了巨大的威压,压抑万分。

    溶月惶恐地咽了口口水,“奴婢那日……有点私事要办。”

    “你卖身侯府时,就说你父母双亡,再无兄弟姐妹,也无朋友,而后身在侯府,何来私事,需要出府?”

    孟行止一针见血,锐利如刀的眼神似要将溶月的心剖开,将藏匿其中的心思尽览无余。

    溶月手心早已被掐破了皮,巨大的威压之下,她双腿一软,扑通跪地。

    “侯爷恕罪,是奴婢自作主张,让城中乞丐放出消息,以证侯爷清白……”

    她声音愈发微弱,到最后,孟行止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唯见她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褪去。

    做坏事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竟敢收买乞丐,让其在京中散布谣言。

    也不怕陈氏抓住她的把柄,将她除之后快。

    他微微皱起眉头,语调微沉:“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奴婢错了,但奴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被天下人误会,侯爷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却要被百姓误会,被皇上……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