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悄无声息过去,转眼便到了冬天。
京城的冬天冷的出奇,才入冬没多久,京城的天空便黑压压的,云朵挤在一起,像是要把大地遮盖上似的,刺骨的寒风朝衣服里钻,寻常都是十一月份才用暖炉,这才十月底陆雪染便抱上了汤婆子,躲在房里不愿出门。
她身上是白狐皮做的袍子,浅浅的白色被金线分割成好几块,柔软又舒适的毛发贴着她冰冷的小手,她一只手握着汤婆子,一只手缓缓将棋子放在棋盘的空格上。
“没棋了。”陆雪染不动声色低声呢喃道。
琥珀拧眉望着棋盘上厮杀纠缠的黑白棋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落子,她已经练了大半年的围棋,可还
是胜不过陆雪染。
碧水和晴云端了两盘瓜子在旁边磕着,一边吃一边看向桌上的棋盘,碧水看不懂这些,只说些在外头听见的闲话:“方才我去街上买东西,听见有传言说,景王府的锦兰郡主生病了,昏迷不醒,这会子正满城寻明医,还听说景王府除了邪祟,把郡主吓到了才会这样……”
碧水吧啦说个不停,晴云也听的认真,不住点头道:“我也听我姐姐说景王府里有怪声,每到半夜就能听见,她有个朋友就是在景王府里当差,闹得可凶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盘中的瓜子也不停的磕着,很快就见了底。
坐在一旁的陆雪染拧眉细细听着,景王府这些日
子一直风波不停,上次也是府中的妾室忽然得了失心疯,这次又是郡主,难道真有什么东西?!
陆雪染抿唇轻笑,世上哪有什么邪祟,都是人心罢了。
她抬眼询问道:“王府那边如何说的?”
何云景是不信这些的人,这时候还没有入宫请太医,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闻言碧水摇了摇头,缓缓道:“不知道,掌柜的只说到这里就没有声音了,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王府的人也没个回应。”她有些嫌恶道。
主仆们正说着外,外头的天色越来越阴沉,渐渐有白色的小盐粒从天空中飘下来,刺骨的冷风吹的门窗呼呼作响。
晴云坐在榻边,
眼尖的她一下就发现了外头的变化,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喊道:“外头下雪了!”
几人一起朝外头看去,琥珀也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趴在透亮油纸糊的窗纸上往外看着,现在下的还是小雪,盐粒大小的冰碴落下来,不久会就会有雪花,但那也是深夜的事情了。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陆雪染将窗户开了一个缝,刺骨的寒风飘进来,她抱紧了手中的汤婆子,忍不住呵了一口寒气。远处的屋檐不知不觉间已经铺上了薄薄一层雪,像是长出了白胡子一般,陆雪染望着雪花叹气。
她记得上一世这雪来的太早,京城里贫穷人家不少来不及准备,冻死的人也是从未有过的多。
眼看着这场雪还是来了。陆雪染叹了一口气,心头闷闷不乐。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一阵寒风从外头进来,带着几片还未融化的雪花,宁百川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见到出神的陆雪染,他轻笑着问道。
不等陆雪染回答,他脱了沾湿的袍子放在一旁的衣架上,等炉火烤暖了身子才坐到陆雪染身旁,笑着望着她。
宁百川身上带着清新如同雨后竹林的气息,陆雪染忍不住多嗅了几下,随即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外头冷,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宁百川冻得青紫的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长叹道:“今年的冬天这样冷,只怕有些人的日子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