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一连喝了两顿赵院判开的药便醒了过来,神色虽是憔悴,却也精神不少。
她中毒的事孙妈妈也一五一十告诉她,老太太听了之后默默良久,最终只是叫人悄悄把那几盆素心兰移到外面,再没说过什么。
深宅大院里的手段,陆老夫人早就烂熟于心,她也比任何人明白,此时的柳氏动不得。
入了五九,天气越发冷的厉害,屋檐的冰结了两寸后,阳光照在身上都觉不到暖意,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这是下雪的前兆。
今冬第一场雪迟迟不来,皇后娘娘的生辰却来了。
前些日子的水患劳民伤财,此时皇后娘娘生辰再大操大办更是耗费国
库银钱,难免引起百姓怨怼,所以皇后娘娘请旨今年生辰只是家中人吃顿便饭,不必铺张浪费。
圣上龙颜大悦,一连好几夜都在皇后娘娘宫中,当然,只都是谣传了。
不操办生辰,陆雨知前些日子的辛苦打算全打了水漂,她虽在养伤,却时时刻刻念叨这件事,现在伤好了些,可以不用拐杖站着慢慢走路了。
景王派人来通知了皇后生辰的消息,陆雨知表面上谦和有礼,直说皇后娘娘仁德,体恤百姓,关上门来把房中的彩云拿来出了一通老气,拐杖在彩云身上打的她皮开肉绽:“让你猖狂,让你得意,你等着,我一定比你好!盛过你千百倍!
”
彩云只当是在骂自己,吓得缩成一团咬牙忍着疼,知道陆雨知打的没了力气才停了手。
天气严寒,陆雪染更加懒散,窝在院子里不愿出去,待的时间久了也无聊,便时不时到阮锦华房中走动。
这日孙妈妈拿了年前的账本来,厚厚一叠堆在桌上,阮锦华伏案翻阅,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府中人越来越混账了,买一千斤油要一千两银子,这是当我傻子吗?”
库房那些人多半是拿了关系才进去的,花了不少银钱,自然也要赚回去,所以克扣也是常有的事,寻常账目还算做的平,阮锦华也不说什么,可如今到了年底,竟然都成了烂账!
陆
雪染端了一盏新上的雨前龙井,手边是福瑞祥新冬的枇杷膏,一口茶水一口糕点的吃着,清香又解腻。
过了这一年陆雪染也十六了,女子十五岁及笄,若不是与景王订婚,她必定要十六前嫁出去,否则就是老姑娘了。
“你可有什么打算?”阮锦华合上账本,轻声询问道。
陆雪染说了不嫁景王,如今没寻得机会开口,若是开了口,以后又将如何呢?
闻言陆雪染放下手中糕点,她不是未想过以后,只是不敢告诉阮锦华,怕她担心,因此搪塞着:“自然有的。”
她起身走到那一叠账本前,随手拿了一本翻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袋粳米竟然要一两银子,我看库房那些人是越发混账了。”
一提到这账阮锦华便叹气:“你也该学着管家了,你来说说,这些账有什么问题,该怎么办?”
阮锦华心里盘算,不论陆雪染以后嫁于谁家都是当家嫡母,自然也要学学这看账的本事。
陆雪染也凝神看着,一页页拿了朱笔批着,很快就看完了一本:“今年水患,粮食等价格上涨,但也不至于涨这样多,我认为定是有人打着涨价的名义中饱私囊。”
阮锦华满意地点头,她的女儿在身边这样就,耳濡目染也会懂得,说的与她心中所想分毫不差,她接着道:“那你认为该如何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