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华面色虽不似往日气势,但还算是如常,她看着外袍湿了的陆雪染,娟秀的柳叶眉拧在一起,语气带了责怪道:“外面雨大,怎么弄湿了衣服,快去换下来,连妈妈,去取件外袍来,再煮些姜汤。”
一旁面色慈祥的中年妇人连妈妈立刻上前,望着陆雪染柔声道:“大小姐跟奴婢到后方换衣服吧,别受了寒气。”
陆雪染扫了一眼柳氏,随即又望向阮锦华,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阮锦华打断了:“快些去吧,你身子向来弱,受不得这些。”
她眉目间有些许淤塞,似乎暗示着什么。
陆雪染没有再说,只是转身跟着连妈妈去了后方。
二人刚走,柳氏便拿下了干
干如也的帕子,一脸担忧道:“姐姐,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呀!要是言哥儿真有什么闪失,相爷怕是要伤心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拿眼睛瞟阮锦华,心中早就疑惑丛生,她把外面陆言蹊出事的传言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可阮锦华依旧是寻常模样,连眼眶都没红。
当娘的听见自己孩子出事竟然还这样镇静,真是奇怪。
阮锦华端坐在黄花梨的四方太师椅上,她神色冷峻,不疾不徐开口,颇有大家风范:“外面的传言多的是,要是每个都放在心头怕不是要累死,你还是多多管着自己那些人,用不着操心言哥儿的事。”
她得知这消息也有一瞬恍惚,但柳氏不知道
,陆言蹊身上阮锦华还压了一张底牌,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情况也未可知。
柳氏闻言立刻急了,几身福了福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我也算言哥儿的姨娘,自然时时想着他,怕他出事。”
她不是怕陆言蹊出事,而是巴不得陆言蹊出事才好!
这种宅子里养出来的龌龊心思阮锦华根本不想虚与委蛇,直接拆穿了她:“你的心思满相府都清楚,又何必在这里跟我装相,我告诉你,我的儿子我自己会管教,不必别人费心,更别说什么姨娘!”
“你,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柳氏气的变了脸,面目狰狞道,“只怕到时候有你哭的!”
此刻陆丞相不在,柳氏便没了先前
温柔懂事的模样,整个就是一个泼妇。
说罢柳氏带着身旁的妈妈,只是微微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阮锦华见她走远,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眼眶也泛了微红,城中谣言漫天,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是当家主母,绝不能因为谣言乱了心神。
阮锦华起身走到后房,陆雪染已经换了一身外袍,此刻正坐在凳子上喝着刚端来滚烫的红糖姜茶。
一旁垒金木莲花丝的香炉冒出缕缕轻烟,房中碳火烧的旺,很快就暖了陆雪染冰冷的身子。
“母亲。”陆雪染抬头望向掀开帘子进来的阮锦华,见她眼眶红了,便柔声道,“大哥他……”
不等陆雪染说完,阮锦华立刻一
口咬定道:“你大哥他没事。”
陆雪染愕然。
阮锦华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手中的帕子上还有水渍,她方才也落了泪,但如今却十分笃定:“你大哥一定没事!他出发时我让几名影卫跟着他,暗中保护,并且每隔几天便传消息来,这些日子一直无事,现在也不会有事!”
影卫?!
陆雪染疑惑的望着她,脑海中迅速搜索,她依稀记得上一世何云景一直旁敲侧击问她影卫的事情,她当时也真的不知,便没有说什么。
难道真的有这么一队人马?
阮锦华挥了挥衣袖,示意碧水和连妈妈去外面看着,她低声对陆雪染道:“正是你想的,影卫便是你外公留下来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