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染抿唇。
她把事情闹开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如今的结果,只是她当时气不过,所以才会……
“祖母,若是他人如此在意此事,那便也不必结亲了,女儿家名声是要紧的,却也不是被旁人挑挑拣拣的谈资。”陆雪染经历了一世的背叛和重生,早就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心性。
在京城里,男子可以建功立业求娶功名,女子只能侍弄花草整日兢兢业业以求一个好人家,陆雪染觉得如此并不公平,上一世的她便是把太多心思放在何云景身上,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番话让陆老夫人心中一怔。
她年轻时何尝未曾像陆雪染这样心高气傲过,当年陆老夫人英姿飒爽,也想像男子一般上阵杀敌,可最终,她还是只能嫁于陆家,在后宅里拨云弄
诡,再也不曾骑上她心爱的骏马在边疆驰骋。
“你即错了,便要受罚,今日花会上你将家丑外扬,是一错,顶撞犯上,是第二错,便罚你将女则女训抄写三遍,七日后拿来给我。”陆老夫人按捺心中怅惘,语气如之前冷厉。
柳氏闻言唇角勾起,但她心中还是觉得罚的太轻了,恨不得直接把陆雪染赶出去才好!
陆雪染闻言抿唇,低头不语。
既然祖母让她抄写,她写便是了,七天的时间刚好也能抄写完,总要累些罢了。
只是有一件事在陆雪染心头酝酿,她下定了决心。
话音未落,陆老夫人又望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陆松灵等人:“同是陆家女儿,你们眼见陆家名声受损而不发一语,也是同错,包括雨知在内,所有参加花会的都抄
上三遍女则女训,七日后交予常妈妈!”
正在幸灾乐祸的陆松灵等人面色如死灰一般难看,面上虽然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但心中早已将陆雪染骂了无数回,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脸。
柳氏更是不满道:“雨知为此生了病,母亲还要这样罚她,不怕不公吗?”
陆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不公?她难道没有买花?没有作弊?之前的事情看在她体弱姑且不追究,怎么连抄经也不肯?我看陆家的后宅是越发难管了!”
陆丞相闻言立刻瞪了一眼柳氏,恭谨道:“母亲,柳氏也是心疼雨知,依我看这惩罚不重,女儿家还是要多加管束才好!”
说这话时陆阳看了一眼阮锦华,似乎是说与她听的一般。
柳氏闻言也不好多说,只是咬牙愤
愤的样子。
殿中议论的太久,一旁的蜡烛都暗淡了些,灯光恍惚如同鬼影,在铁盘中跳动。
陆老夫人微微扶额,她的头作痛起来,想是今日太过动怒:“时辰不早了,都回去吧。”
常妈妈在一旁拿过一柄团扇,一下下敲打陆老夫人后背的穴位,这是宫中御医教她的手法。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都低头说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陆雪染也转身欲走,她余光瞥见大殿墙角放了一株夹竹桃,她眉头一皱,又转身行了个礼望着陆老夫人:“祖母若是需要花儿助眠,可以用百合之类温和花类,夹竹桃有毒性,不适合长期放在殿中。”
她的目光瞥向墙角,陆老夫人自然明白:“我知道了,天黑路滑,你回去小心些。”
她闭目,似乎
在休息。
陆雪染也未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等众人走后,陆老夫人才睁开双目,脸上是难掩的疲倦:“常妈妈,把那夹竹桃搬出去吧,再烧些热水来。”
常妈妈看了一眼角落的夹竹桃,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是,只是这夹竹桃是二小姐送来的……”
“我心里有数。”陆老夫人不让她再说下去。
想着方才陆雪染倔强的身影,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陆雪染,又像是在为自己叹息:“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前些日子看她还不似现在这般倔强。”
常妈妈知道老夫人所指,也只是微微点头:“大小姐和当年的您还真是像,特别是眉宇间的英气,如出一辙,自然是像老夫人您的。”
陆老夫人又长叹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