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的士兵们被问的一个懵,好在还有人反应过来了:“卯时了。”
方才他们都听到鸡鸣了。
霍倾卿深吸了两口气:“人找到了吗?”
她指着江水,又补充道:“就是方才那个……”
“找不到的。”士兵好心地劝说着,“每年九月是离江水位暴涨的时候,特别是霜降前,水量大增,然后才会急速减少。离江下游,砂石错落,还有食人鱼,只怕早就被吃掉了。”
“呀!霍将军,您受伤了!”
士兵还打算为霍倾卿处理伤势,霍倾卿摆摆手:“给我一匹马,我得赶回青州。”
“霍将军,您这……”
“快!”
翎天说,凤栖梧必须回天一楼,恐怕是天一楼那边要出事。
“霍姑娘!”姜凛逢拉住火急火燎的霍倾卿,厉声道,“有人在埋伏你!”
“我知道。”
“你不能现在返程。”
姜凛逢依稀记得,他在晕倒之前,有人说过,要在离江到青州这条路上设下陷阱,只要霍倾卿出现,即可斩杀。
“我知道。”
霍倾卿要是连这点都猜不到,就真的白混了。
宁盈和楚宁千辛万苦将她骗来这儿,用姜凛逢和翎天做诱饵,难道就只是让她精疲力尽一下吗?
很明显,还有第二个局等着她。
可她管不了,时辰快要到了,
要是她再不返程,就来不及了。
“马呢?!”
“我们的马、马回青州城了。”
士兵尴尬的很。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有很多马呀!”霍倾卿骇然,这里是军事重地,马匹是早就准备充足了的。
士兵抓耳挠腮的,赶紧解释:“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就是很不顺,马全都拉肚子,虚脱了,已经让人去跑着去禀告青州城了,要是快的话,一来一回,大概在晌午时分会有马回来。”
“来不及了。”
霍倾卿大口地喘着粗气,站起身踉跄了两步。
士兵们赶紧劝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得让霍将军拖着受了伤的身体去呀,这边不过是北梁的小把戏,我们差人去寻顺江而下的人就是了,霍将军,您可不能倒下去呀。”
姜凛逢赶紧也劝着:“有什么事,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等你恢复了些,才能对敌。”
霍倾卿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剧痛,可她也顾不得了:“我今天成亲啊!”
拜堂能让碧落去顶替,但洞房总不能让人代替呀。
“哈?”姜凛逢回过神来,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恭喜霍将军!”
“恭喜恭喜!”
“恭喜个屁呀!”霍倾卿扶着一旁的山壁,大口地喘息着,“我要是不能赶
回青州城,凤栖梧绝对会杀了我的。”
霍倾卿脑补了下凤栖梧在掀开盖头发现是碧落的脸色,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事实上,的确是。
凤栖梧掀盖头的时间,的确比霍倾卿预料的要提前了几个时辰。
青州城中张灯结彩,就连太守府都挂上了红灯笼,要不是知道凤家办事,还以为是太守府要办什么喜事呢。
凤家大门大开,大红喜字贴满了门窗和走廊,廊道之上的红灯笼就是在白天都无比耀眼。
只是,凤家的门口,气氛却异常低沉。
喜娘一连说了三遍,让新郎踢轿门,可新郎官纹丝不动,就像高兴傻了一样。
全城都在等着吃凤家世子爷的喜酒,可偏生凤家世子爷稳如泰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轿,一言不发。
姜澄听说了外面的情况,着急忙慌地出来,催促道:“阿梧,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迎倾卿出来。”
喜娘见主事的人出来了,赶紧将红绸递给凤栖梧:“新郎官,赶紧踢轿门呀,可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凤栖梧接过红绸,眉头紧皱。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时辰都快到了,世子爷不踢轿门就不踢了,喜娘,你赶紧将我儿媳妇给牵出来,该拜堂了!”
姜澄着急了,她盼望这杯儿媳妇茶好久了,要谁敢在她面
前捣乱,她非扒了对方一层皮才是。
喜娘应了一声,立刻就拿着红绸的另外一端去掀开轿帘,将手里的红绸递给了里面的新娘子。
可当喜娘搀扶着新娘子出来,凤栖梧竟冷眸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新娘子,不过掌心稍稍发力,他手里的红绸已然粉碎。
喜娘都吓傻了,这,成婚呢,还是比武呀?
怎么都使上武力了?
姜澄气急败坏,走过来就是一巴掌拍在凤栖梧的胳膊上,压低了声音:“臭小子,这什么时候了,还闹情绪呢,你别忘了,可是你追着要娶人家倾卿的,赶紧的。”
“娘,我要娶的是霍倾卿,而不是……”
“哗”的一声,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突的被掀开。
全场哗然!
霍倾卿是青州城的大功臣,不说所有百姓都认识,但今日来观礼的,大部分都是认识她的。
可面前这张脸,分明不是霍将军呀!
“怎么是你!”姜澄气的胸口都觉得疼了,“宁盈!你个贱……”
大喜日子,她忍!
喜娘赶紧去扶着这位主事的,也是一脸懵逼。
宁盈也是惊骇万分,她哪里想到凤栖梧会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就掀了她的盖头,下意识地就往凤栖梧的方向看过去,只是一眼,双膝就软了,根本不受控制地跪下去,重重地匍匐在地上:“世子爷
饶命啊——”
这该死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是霍将军,霍将军逼迫奴婢上花轿的!”
宁盈哭的雨打梨花,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用毒放倒了碧落之后,吃了些止痛的药,牢牢的包扎了伤口。
然后用心画了个美美的妆,就等着世子爷到了洞房花烛夜,揭开盖头的那一瞬间倾心于她。
十多年前,世子爷独独对她体贴温柔,十多年后,她想也应当如此。
全场都沸腾起来了,七嘴八舌的话语让这场婚礼成了笑话。
“这霍将军也太任性了吧,这让世子爷以后怎么见人?”
“霍将军不任性那叫霍将军吗?北梁那位皇帝,都是她不要的。”
“难道如今,也不要世子爷了吗?”
凤府门前乱成了一团,姜澄气的心绞痛,下人们一拥而上,赶紧将王妃扶着去了内厅。
宁盈赶紧又继续哭诉着:“世子爷,奴婢是万万不能骗您的,昨天霍将军就出城去了,说是离江以北,有故人等着。”
这一下,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离江以北,那可是北梁。
所谓的故人,莫非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
所以,霍倾卿这一次,又是临阵逃了,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原来的那位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