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萧索没有回答,只是喝光了杯中茶。
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
上善求得立刻对上善致远道:
“还不快去给朱教习倒茶!”
“是。朱教习,您喝茶。”
朱萧索又喝了几口茶。
其实他在想该怎么开口。
上善何止这出戏是个软钉子。
什么都没有挑明,却把所求已经讲明白了。
但朱萧索没有心情陪他绕圈子。
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事,他可没这个好脾气继续笑脸相迎。
何况他还是书院教习的身份。
上善家此举也有探路的意思。
如果被上善家拿捏了这一次,以后会有无数家族效仿。
这些修士修为高深,尊古境的也不是没有,今天抓了庄云,明天抓了朱七高,他根本拦不住。
然后就用这些人的性命要挟自己为他们做事,让自己一辈子陷入救朋友的被动中。
一旦如此,朱萧索在求仙城,就真成了万人捏的软柿子。
这个开头似曾相识。
让他又想到了前世儿时读书的时候,班里总会有喜欢打架的同学欺负人。
想要不被欺负,你必须在他第一次试探着打你的时候,就用尽浑身解数把他打倒。
体格相当就正面迎击,正面打不过就背后偷袭,总之一定要让他怕了自己。
只有把他们打怕了,你才不会被欺负。
必须反击。
这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救上善求索,更是为了自己和身边人的未来。
想到这里,朱萧索便毫不留情地开口道:
“上善家主,为了今日之事,煞费苦心啊。”
“朱教习是何意思?怎么说话好像另有玄机?”
“我另有玄机?另有玄机的怕是上善家主吧。上善家主莫不是当我是个傻子?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上善何止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打起了太极:
“朱教习说话老夫愈发不懂了。处理上善家的内事,让朱教习正好赶上,还让朱教习破例参与其中,难道不是我上善家的诚意么?”
朱萧索没理会上善何止弹棉花,依然一边喝茶自说自话:
“老家主应该是对我做了功课,知道我朱萧索对朋友从不薄待,便以上善求索道友的性命来要挟我。他犯了家中规矩,我也没法用仙门规矩救他。如果想要救他,就只能听凭你们开条件。开条件就罢了,还不愿意让所有人立心誓,摆明了是要耍点见不得人的计俩毁约,要靠上善求索长期吃定我。我若是不答应,一个没用的儿子杀了便杀了。”
朱萧索将空杯往桌上一放:
“我说的,是也不是?”
上善何止叹了口气:
“哎,也不知道为何让朱教习对老夫误解如此深重。朱教习要这么说,老夫也没办法。但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歪。上善家主能说出这句话,您的为人朱某也是了解了。还请把上善道友带来,让朱某见一面再谈其他吧?他要是现在已经归西了,那我们也没什么谈的必要了。”
朱萧索想发传音符给上善求索,但是不知为何发不出去,估计是有什么屏蔽传音符的法术困住了上善求索。
上善求得看了上善何止一眼,见父亲没有否定,便道:
“儿子,去把你二十三叔带来。别人要见就算了,但是朱教习和巴公子要见,还是要给面子的。”
巴名扬摆手道:
“诶,别扯上我,我可没说要见他。我只是跟着朱兄弟来拜访上善家主的。”
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也是朱萧索传音告诉他的。
免得让巴名扬也搅和进了漩涡里。
“是,父亲。”
不一会,上善致远就将衣衫不整、被绳索捆住的上善求索带了出来。
看着鼻青脸肿的上善求索,哪还有当初翩翩公子的风度。
上善求索见了朱萧索,立刻开口道:
“朱道友,我是冤枉的啊!你要相信我!”
“二十三弟,怎么敢做不敢认?!你难道忍心让你的妹妹为你伤心么?!”
听到上善求得的话语,上善求索立刻沉默了,满脸痛苦。
家人被拿捏住了,让上善求索不敢伸冤。
朱萧索道:
“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上善道友你落到这步田地,也都是我朱萧索害的。”
“朱道友,是我贪心不足蛇吞象了。不怪你。我一个小小的庶子,就不该觊觎家主之位。”
“一切都晚了,我有几句悄悄话跟你说,你好自为之。”
朱萧索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传音道:
“上善道友,这种话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朱道友什么意思?”
“你的事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终。我会想办法救你。只是不知,你是想离开上善家自己发展,还是继续在上善家夺取家主之位呢?”
上善求索听了朱萧索的传音符后,咽了下口水。
然后双目盯住了朱萧索传音道:
“只希望朱道友你能帮我缓过这一次。上善家家主之位本来就是我的,我不想走,不会走,也不可能走。要么我成为上善家家主,要么我就死在上善家。”
朱萧索也没想到上善求索如此坚定。
他本以为文质彬彬的上善求索会体面地离开上善家。
没想到上善求索外软内硬。
这也让朱萧索更为欣然。
离开了上善家,上善求索就成了只能依附朱萧索的小角色。
在上善家中搏一把,才能成为朱萧索真正的朋友。
情谊有尽头。
利益绑定的情谊天长地久。
朱萧索点了点头:
“等我消息吧。朱某告辞。”
“诶,朱教习怎么走了?”
上善求得还想再劝劝朱萧索。
但朱萧索和巴名扬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善求得见两人离开,一脚揣在上善求索脸上:
“你个废物,究竟和朱萧索用传音符说了什么?!”
上善求索只是轻蔑地看着上善求得,不屑一笑。
“你还敢笑,废物,废物,废物!”
上善求得拼命踹着上善求索的脸。
上善求索七窍流血,但还是微微笑着。
“行了,住手吧。”
上善何止拦住了上善求得。
“是,父亲。”
上善何止有些厌恶地看了眼上善求索:
“和你母亲的贱德行一模一样。带他走,严加看管。”
“是。还不快滚,贱骨头!再惹麻烦,我把你那个晦气的妹妹毁容卖到窑子里去!”
上善求索脸上笑意更甚,只是眼角留下两行血泪。
朱萧索和巴名扬走刚坐上灵车,突然收到了上善求索的传音符,身形一滞:
“朱道友,如果半年内等不到你,为了我妹妹的安危,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希望来世还能和你道友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