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雁秋被他这句话狠狠一击。
她有些恍惚,难道真的是因为不爱吗?
那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坚持寻找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究竟是因为自己爱他,还是只是一种执念?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两个大概都不是,而是自己就像让他活着,能看到他平平安安,哪怕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那她也是甘愿的。
时生见到关雁秋没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正想再次添把火的时候,就看到她开了口。
“我不否认你说的是对的,对一个人爱到极限,是一定会记住她的所有,并且能第一时间认出她。可是这并不代表认不出的人就不爱。”
关雁秋沉了口气,说道:“还有,你说爱与不爱的问题,我觉得实在太过片面。你的爱是什么?是绝对的占有,和对对方的控制,让她一直在你周围,不让任何人接触到她,这真的是爱吗?你有问过她的意愿吗?”
“我不需要,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支持我并且配合的。”
“真的吗?”
关雁秋追问:“那为什么当初安琳会来找我?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对你那么信任,为什么会被你吓到?”
“那是因为,因为。”
时生顿时卡住,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慌乱。
“因为她根本不信任你,她觉得你会伤害她。”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时生高声喊道:“你胡说,明明是因为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前世的所有,忘了我,对了,我用的是姚文轩的身份,她以为我是姚文轩,她不是不信任我,而是不信任姚文轩。”
关雁秋定定地看着他,“你真的觉得,把安琳控制在身边她就能跟你永远在一起吗?”
“你自己都说了,她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她现在只是安琳,是自己,并不是曾经要跟你私奔的那个安家大小姐。”
时生脚步踉跄,他粗重的呼吸导致背部重重起伏着,紧接着,他冷笑一声,空洞的双眼看着关雁秋说道:
“那又怎么样?”
关雁秋劝道:“所以即使你把她硬锁在身边,她也不会相信你,反而会适得其反,甚至会厌恶你。”
“不可能。”时生说。
“怎么不可能?”
一旁的越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走过来无奈说:“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她,就应该给她自由,她有自己的事业,家人和朋友,你以为自己是爱,但实际上你爱的是自己,是自己对她的控制欲。”
“够了!”
“够什么,没够,你以为她现在睡着安静的样子很好吗?你看着她这样觉得她是按照你的想法来了,但实际上呢?她真的没有抗拒挣扎吗?”
没有吗?时生问自己,是有的。
他每次跟她同入梦中,都能看到安琳在看见前世的记忆时震惊和抗拒的神情。
他给自己洗脑,说这是因为安琳难过,痛苦,可实际上,这些说起来,根本不是她的经历。
虽然她是自己爱人的转世,可实际上根本不是一个人。
时生转过身去,看向面前依然安睡的安琳,突然有种苦闷的情绪。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可他以这种形态过了这么多年,难道只是为了得到这种下场吗?
关雁秋见他不说话,便靠近了一些,试图劝说他。
“有时候执着并不是一件好事,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地狱。”
时生冷哼一声:“有什么区别?难道我现在还能有好下场?”
关雁秋没说话,没错,就算是现在他自愿收手,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
别说轮回,就是不去地狱受苦,直接灰飞烟灭都是最好的后果。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能及时收手,我可以帮你说说情,让你少受点苦。”
“没那个必要。”时生说,“我没打算收手。”
“你什么意思?”关雁秋瞬间警惕。
“我什么意思?”时生缓缓将视线转回来,盯着她道,“你也在找人吧?找到了吗?”
关雁秋心中一紧:“你还知道什么?”
时生刚才的情绪不再,又变回了之前嚣张的姿态。
“我不光知道你在找人,我还知道你找的人是谁,在哪。”
“在哪儿?”关雁秋问。
他不说话了,在安琳床边走了两步,靠得更近了些。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关雁秋半眯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算了,那你就慢慢找,看你再找个几百年还能不能找到。”
他的目的是为了威胁关雁秋的同时,还能刺激刺激她,毕竟这个女人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能随便便宜她。
可他没想到的是,关雁秋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不吃这一套。
听到刚才的威胁时,关雁秋就觉得好笑,她甩着金铃的链条,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出口的话更是讽刺。
“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以为你能痛改前非,谁知道你这个家伙根本不识趣,给你机会不把握,就不能怪我了。”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关雁秋眼神凌厉,“马上你就知道了。”
她说着,瞬间将手里的金铃甩了出去,链条在她手中如游龙般游动,金铃冲着时生的眉心冲去,在即将袭击到的一瞬间,时生后退躲过。
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你不想知道那人在哪?”
“爱在哪在哪。”
关雁秋说着,手上动作不停,调转方位再次冲他袭去。
“你找了这么多年,明明马上就能找到他,为什么不?就算是不想认,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安危?”
“别废话了,”关雁秋嫌弃地嗤了一声,“你说出这话来就证明他活得好好的,既然好好的,认不认得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见他?”
关雁秋愣了一瞬:“想啊。”
时生又想说什么,就听到她再次说道:“可我觉得,如果他真的幸福,就算是不想认,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