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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平静与暗涌

    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衙门。

    小孩子有自己的沟通方式。

    昨天任凭云浅溪如何温柔引导都不怎么开口的小姑娘,经过一晚上跟小文和可儿打成一片,友谊建立,信息全吐。

    然而年纪尚小,知道的有限。

    最清楚的就是她叫罗幼菱,今年四岁,身边最熟悉的人是爹娘和兰妈妈。

    昨天抱她逛街看灯的人是曹妈妈。

    曹妈妈是奶奶身边的人。

    小姑娘说话很慢,但叙述很清晰。

    奶奶不喜欢她和娘,所以她要乖,只要她乖乖的,奶奶满意,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娘了。

    于是曹妈妈叫她喝难喝的水,把她抱给别人叫她不要哭,她都做到了。

    “我很乖。”

    “是,小幼菱最乖了。”

    谢云英摸摸她的头。

    昨晚上小姑娘玩性过去,哭着找娘,她不过哄几句就没哭了,扁着嘴哼唧,很快把自己哄睡着了。

    实在是个叫人怜爱的小孩。

    云浅溪听完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罗家内部争斗甚重,都波及到小娃了啊。

    不过家中有妈妈,想来是个大户人家,应当很好打听。

    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了。

    谢云英不去,她要留家做卤肉。

    本来俩孩子也该留在家里的,但他们俩现在与罗幼菱是好朋友,非要跟着去,大人们也没阻拦。

    一路到衙门门口。

    守门的差役见他们一行,面无表情的问,“做什么的?”

    云浅溪抱着罗幼菱出列,指着谢枭寒手里的萎靡妇人道:“禀差爷,这人拐卖孩子,我们来报官。”

    差役挑眉,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未等他开口,斜里就插进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拐卖孩子?这三个崽都是被拐卖的?我看你们二人更像拐子!”

    来者是彭书吏。

    昨儿整个县衙都被罗兴学折腾起来找孩子了,唯独少了他。盖因他不在城里,被妻子央着回乐平村丈人家里去了。

    身有残疾者要不想开,心有大爱;要不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谢丰收是后者。

    女婿来家,前头还能装相接待,后边喝了酒,狂性大发,砸碎一地的东西。

    彭书吏看着也不好受,再加上妻子在侧嘤嘤垂泪,与谢家为难的心顿时厚了三分。

    可巧在衙门门口碰上了。

    彭书吏张嘴就落个罪名在二人身上。

    不过夫妻俩都懒得理他。

    跳梁小丑,徒逞口舌之快罢了。

    是非黑白,上了公堂一审便知。

    彭书吏见夫妻两个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恼怒,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罗县令领着几个人远远的过来,他找孩子找了一夜,束冠歪歪斜斜的挂在头上,发丝散乱,满面颓唐,眼里全是红血丝。

    一夜找不见,只怕凶多吉少啊!

    罗幼菱一眼看见了他,兴奋的在云浅溪怀里挣扎要下去,嘴里呼唤,“爹爹!”

    罗兴学心生悲哀之际,忽听天籁。抬头一看,女儿冲自己跑来,险些以为是在做梦,没形象的搓了把脸,才看清现实。

    真是女儿!

    罗兴学一把把女儿抱起,“囡囡去哪了?叫爹好找!”

    罗幼菱坐在他手臂上,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谢家,最终指着两个孩子,露出个笑脸,“去可儿和小文家玩了。”

    罗兴学随之望过去,又把目光落在谢家夫妻身上,眼神便变得深沉。

    谢枭寒丝毫不惧,上前拱手,将昨夜之事原委道明。

    时间虽然早,但已有百姓上街。

    一行人在外头闹哄哄的不好看,罗兴学厌恶的瞅了那妇人一眼,抱着罗幼菱一马当先,嘴上下令。

    “将妇人收押,稍后审理。”

    “是!”

    “二位还请随我来。”

    衙役得令,接手妇人。

    随从罗三来到夫妻二人身边,客气相邀,进后衙一叙。

    二人领着孩子点头随行。

    瞬间,府衙门口散了个干净。

    只剩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彭书吏,像个跳梁小丑。

    县衙前面是县令办公的地方,后面则是其居所,约莫有二进院的规模。一路瞧见假山和小池塘,都做的很精致,到处栽种常青树木,寒风中有绿意蓬发,叫人看着心情好。

    较之方家各有千秋。

    云浅溪暗中评价。

    很快进了花厅。

    罗三着丫鬟上了茶水点心,好声好气的请他们静候,又问及住址,说时间许是有些久,可将孩子先送回去。

    府衙总不会拐卖孩子。

    他既然这样说,云浅溪便也托他带俩小孩回去。

    诚如他所言,时间确实久,乃至于茶喝空了一壶,点心挨个尝过,主人家还是没半点动静。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又等候两刻钟,仍无动静,便招来丫鬟客气告辞,请之带他们出去。

    丫鬟照做。

    云浅溪便懂了,人家压根没功夫或者说没打算见他们。

    难受吗?失落吗?

    是有的。

    但别的诸如羞恼、记恨是没有的。

    毕竟他们是民,人家是县令,这个地界上的最高主官,恼人家有啥用啊?还不如自己想开点呢。

    不过两人没想到,有小心眼的等着他们呢。

    彭书吏一直盯着后衙大门。

    一见谢枭寒夫妻出来,就跟闻到肉味的野狗似的凑了上来,露着尖牙流着涎水怪叫,“某些人想要得贵人赏识啊,做梦!穷酸屁民始终是一副穷酸相。”

    神经。

    云浅溪便道:“相公,好像有条狗在叫?”

    谢枭寒配合,“野狗叫嚣罢了,不必理会。”

    彭书吏恼怒,“大胆!”

    然而没人理会。

    夫妻俩原路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了。

    后衙。

    罗三将谢枭寒夫妻在厅上反应以及在门口遇到彭书吏之事,如数报与罗兴学,细致到云浅溪吃了几块糕,谢枭寒喝了几碗茶,两人又如何应对彭书吏的。

    罗兴学听完,笑着评价,“未想两人有些气度。”

    罗三适时恭维,“再如何也是不得您两位的。”

    燕如雪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女儿已经吃完安神汤睡下了,便轻声与丈夫说:“他们救了菱儿,于咱们家有恩,当给回报,既有非常人之气度,送场东风也无妨。”

    罗兴学点头,“自当如此。”

    罗三便知那彭书吏要糟,非得在今日跳出来,肉没吃到,徒惹了一身骚。

    室内陷入安静,只有炭火在盆里发出细微声响。

    罗三识趣告退。

    紧接着燕如雪的声音响起,“老家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