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宠妻无度,娇娇媳妇养崽暴富》 第1章 你要媳妇吗 “白瞎长了一张狐媚的脸,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人家养猪还能卖几两银子,咱们家倒好,养出个叫人退婚的丫头片子!” “倒是知道羞,还去投河呢。可你咋不跑远点,半夜里直接淹死?叫人捞上来送回家里,咱家的脸都叫你这死丫头给丢尽了!” “……” 一大清早的,天空还泛着蓝边。 张翠兰就满脸怒容地站在灶房门口怒骂,吐沫星子四溅。 可被她骂的那个除了手脚麻利的引火烧饭,半点别的反应都没有。 早就麻木了。 张翠兰是后娘,云浅溪是继女。 这两个身份的人凑在一处,风波就没停过。 当家的男人云大石站在媳妇那头,涨了她的威风。 于是自打六岁起,张翠兰进门,云浅溪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张翠兰愣是骂到早饭做好,觉得口干舌燥的。 可是云浅溪还是没搭理她。 张翠兰心头火起,伸手推搡她两把,又戳起她的痛处。 “死人啊,吱个声都不会?” “你个没用的东西,怨不得那么好的婚事吹了,给人当妾人家都看不上你!” 刺耳的话一声声地往心里钻。 一直沉默的姑娘面色发白,被推搡的踉跄,忽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 “啊呀——她爹,溪丫头不会死,死了吧?” “没,哪那么容易死?就会吓自己,往她脸上泼点凉水试试。” “也是,跳河都没淹死她。” 恍惚间,云浅溪听见这些声音。 扰人清梦,有点烦。 她睁开眼,想要看看是谁这么没公德心,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大声哔哔赖赖。 映入她眼帘却是脏兮兮的木头房梁。 紧接着,一瓢冰凉的水就泼在了她的脸上。 云浅溪一激灵,“腾”的一下子坐起了身,嘴里脏话就要吐出。 张翠兰抢先一步。 “呦,还当你死了呢,没死就给老娘起来,做顿饭给你累的,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 谁啊? 云浅溪皱眉望过去,就见一个嘴薄眼斜,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这打扮…… 云浅溪顿时暗叫不好。 忽然一阵记忆强势地冲进脑海。 猜想成了现实,云浅溪整个人僵住了。 她穿越了。 这是一个不存在于历史书上的朝代,大昭。 原主跟她同名同姓,短短十来年的经历全都是苦难。 五岁时亲娘难产而死,六岁后娘进门,开始被张翠兰磋磨。 等到张翠兰生下儿子云耀祖,她就成了全家的奴仆。 家里家外的活都要干,动辄还被打骂,时常挨饿,以至于长得十分瘦弱。 原主有一门娃娃亲。 婚事是原主的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跟县城开布行的刘家老太爷定下的。 她十分期盼这门婚事。 一天天的数着日子过,希翼着未来夫婿刘文杰能够解救她于水火。 然而她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刘家那边却没有半点消息。 云大石不愿放弃有钱的刘家。 五天前,他领着原主前去刘家要个说法。 谁知刘文杰半月前已经娶妻,刘家上下全都否认跟云家有婚约。 面对云大石的质问,刘文杰轻蔑一笑。 他们家怎么可能跟云家这样的穷酸破落户结亲呢? 不过云浅溪长得好,虽然瘦巴巴的,可细细打量,仍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刘文杰就说,要是云家愿意,他可以纳云浅溪做妾。 被当众退婚,纳妾羞辱。 不过半天,云浅溪的名声就污糟了。 外人对她指指点点,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收不成聘礼,云大石和张翠兰也嫌女儿没本事,对她的态度更差。 原主想不开跳了河,被村里人给送了回来。 闺女死过一回,云大石和张翠兰却没有半点心软。 不但没有给她请医问药,而且她才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被张翠兰给拉起来做早饭了。 原主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方才被张翠兰一推,后脑勺碰地,直接一命呜呼。 再睁眼的就是另一个加班猝死的云浅溪了。 云浅溪咬牙,心里大骂狗逼领导。 连续加班半个月,好不容易正常下班一回,睡个觉就把自己睡穿越了。 理顺了记忆,感受着身体的虚弱。 云浅溪看向身边的张翠兰和三步开外的云大石。 干不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云浅溪垂眸,一副十分好拿捏的模样。 “我没事了,我去洗衣裳。” “这就对了,赶紧去,洗完早点回来,有好事等着你呢。” 张翠兰说得意味深长。 云浅溪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昨晚上倒洗脚水的时候,听见了他们夫妻说话,商量着把她卖了。 但面上没露出什么,还是一副木讷样子。 “知道了。” “嗯。” 张翠兰丝毫不担心她会跑,摆摆手叫她赶紧去干活,自己转身去盛饭。 折腾一早上,饿死了。 云浅溪端着盆往外走的时候,悄然踢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 石头翻滚,填到了端着碗的张翠兰脚下。 “啊呀——” 张翠兰一个不稳,整个人栽倒在地,惊呼下扔了手里的碗。 滚烫的稀粥全数泼在坐在院里等开饭的云大石脸上,烫得他大叫。 “嗷——” 云浅溪抱着木盆,掩了院门,快速远离,深藏功与名。 一直跑到河边才畅快地笑出声来。 活该! 瞥了眼放在岸边的木盆。 云浅溪一脚将之踹下了河,看着里面的衣服飘在河面上,越来越远。 去他喵的。 这脏衣服谁爱洗谁洗,她不干! 云家是不能待了。 她名声坏了,张翠兰和云大石不会好心给她找什么人家的。 肯定是哪里给的钱多,就把她卖哪里去。 不是花楼就是给人做奴做妾,无论哪样都完蛋。 得尽快找个容身之处。 云浅溪低头思索一阵,心里有了主意,转身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谢枭寒开了门,就见一个有些狼狈的姑娘仰头看着他。 一双眸子闪亮亮的特别好看。 姑娘扬起笑脸,字字清晰。 “你要媳妇不?你看我怎么样?” 第2章 一刀两断 “洗衣做饭,什么都能干。真的,我做饭很好吃的。” 工作之余,她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 本来这次加班结束就准备提辞职,全职做博主的。 没想到倒霉的直接猝死了。 现在要紧的是怎么说服眼前的男人。 要是不能及时得到庇护,她很快就会被卖掉。 云浅溪想活。 可是身体很虚弱。 就算可以凭借自己逃出村子,也走不远,很可能被歹人捉去。 谢枭寒看到脆弱与哀求出现在那双漂亮的黑眸中,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 “我也很会带孩子,很有用处的。” “……好。” 他确实需要有个人帮忙看孩子。 “真的?!” 云浅溪还在思索怎么才能打动这个一看就很不好说话的男人呢。 忽然就听见这么一句。 惊喜瞬间将眼中那点脆弱漫过,变得明亮。 谢枭寒看着也不禁心情好起来,重复了一句。 “嗯,我娶你。” “太好了,谢谢恩人!就是我家里有点麻烦……” 最迫切的事有了进展,云浅溪长舒一口气。 她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言辞中对云家颇有怨气。 男人的话很少,只是应了一句。 “嗯,走吧。” “什么?” “去你家,娶你总得提亲。” 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她在村里的名声更加不好了。 这是正经事,云浅溪忙跟着谢枭寒出门。 不过在路上她就强调了,他们成亲,她什么都不要。 才不给云大石和张翠兰吸血的机会! 谢枭寒不置可否。 云浅溪刚进家就被云耀祖给瞧见了。 “贱丫头,你上哪去了?半天不回家。他又是哪个?” 云耀祖睡得死,早饭前的事一概不知。 但云浅溪出门不久,就有媒婆来家提亲。 说的是县里的黄老爷,快六十了,喜欢年轻姑娘。 他不介意名声,愿意出十五两银子。 张翠兰答应了。 云耀祖就在家守着,等着云浅溪回家,赶紧把她卖出去。 十五两呢。 到了他娘手里,还不是他的钱? 云耀祖看着云浅溪身边面无表情,身姿挺拔的男人,莫名的有点打怵。 所以才只叫嚣了一声,没敢上前薅她头发,把她捆起来。 “洗衣服这么慢?衣服呢?从哪找的野男人?” 张翠兰闻声从屋里出来,气势汹汹地质问。 云浅溪不急不恼,声音淡淡地介绍。 “不是野男人,是我男人。” 听见这话,谢枭寒忍不住偏头看了云浅溪一眼。 指尖摩挲,心头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讨厌,还有点欢喜。 张翠兰就恼了。 她男人? 她男人应该是黄老爷。 给了十五两银子的黄老爷! “我不同意!”张翠兰斩钉截铁。 “反正我嫁定他了。”云浅溪表示无所谓。 “耀祖,去把你爹叫回来!” 这还是那个木讷老实,任劳任怨的继女吗? 张翠兰先是愣了下,旋即怒不可揭,不愿意看到继女忤逆她。 云耀祖跑了出去。 张翠兰放狠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你爹回来,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坐,喝水不?” 云浅溪压根没搭理她,径直招待起谢枭寒来。 谢枭寒很配合她。 云大石很快回来了。 路上听了云耀祖添油加醋的一番话,脸黑得吓人。 进门二话不说,抄起墙边的锄头就砸了过来。 云浅溪哪能任他打,赶紧躲开。 正要大叫将邻里都引来,用舆论造势呢。 云大石的惨叫先一步传进她的耳朵。 “疼疼疼!松开,快把老子松开!” “十两聘礼,我娶她。” 谢枭寒抿着唇,言简意赅,攥着云大石的手腕子。 云大石一听,要娶他女儿? 原本的害怕去了三分,提高了声叫嚣。 “十两打发叫花子呢?” “你瞧我家溪丫头长得细皮嫩肉的,姓谢的,在外面当兵没睡过这样的吧?” “二十两,你出二十两,立马把她领走。” 外面打了好些年的仗,世道才平定不久。 谢枭寒就是前些年被征兵征走的,没想到活着回来了。 他手里肯定有钱! 上了年纪,想找个女人生几个孩子安定下来,不放点血怎么行? 云大石狮子大张嘴。 听得云浅溪鬼火直冒,想给他一巴掌。 好一个贱人! 怎么有脸说这个话的! 谢枭寒不买账,手上用力,捏得云大石吱哇乱叫。 “疼,疼啊!你松手,溪丫头赶紧叫他松手啊!” 云大石求饶不成,冲云浅溪喊。 云浅溪充耳不闻。 云大石气的肝疼,但他反抗不了谢枭寒,只能忍气吞声。 “好小子,你松开叔,聘礼还能再谈。” “五两,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你快松开吧!” 在谢枭寒冷漠的注视和手上愈发用力的作用下,云大石屈服求饶。 “黄老爷那边……” 云大石狠狠瞪了张翠兰一眼,叫她闭嘴。 他有些憋屈地对谢枭寒说:“行,五两就五两。” 谢枭寒终于松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扔了过去。 “以后浅溪就是我的人了,你们少打她的主意。” “是是,你说得对。” 云大石揉着手腕,龇牙咧嘴地答应了下来。 谢枭寒缓和了声音,扭头叫云浅溪去收拾东西。 “别怕。” “嗯。” 云浅溪还当今天有场硬仗,没想到三两下就被他压制了下来。 心里有些高兴,步履都轻快了许多。 她很快就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 原主其实没啥东西,也就几件打着层层补丁的旧衣服。 但云家有啊。 云浅溪仗着谢枭寒在,拿了许多能用得上的。 原主为这个家操劳多年,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罢了。 “寒哥,请村长来做个见证吧,免得日后麻烦。” “好。” 谢枭寒点头,指了怂在一旁的云耀祖叫他去。 云耀祖本来就怵他,又看了他打得自己爹没还手之力,诺诺应了。 村长没多会就来了。 写了文书,云浅溪和云大石在他的见证下按了手印。 就是心情大不相同。 一个高兴,一个憋屈。 云浅溪向村长道谢。 她将文书收好,拉着谢枭寒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3章 有了新的家人 云浅溪出了云家大门,闷头走了好一段路才停下。 她松开谢枭寒的手,道谢。 云大石带她去刘家时,听说过黄老爷的名声。 有钱,暴虐。 姑娘落到他手里全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长则月余短则三四天,就会被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去。 后来在县城里买不到合适的姑娘了,就开始从村里买。 张翠兰的心可真够狠的。 谢枭寒点头,忽然冒出一句。 “在外面朝不保夕,没功夫想别的。” 云浅溪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解释之前云大石说他找姑娘的话。 虽已入秋,但天还热着。 谢枭寒一身夏日布衣,薄薄的衣料裹在身上,勾勒出挺拔健壮的身躯。 他长得很好看。 五官立体,剑眉入鬓,眼睛黑沉深邃,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云浅溪的视线落在男人卷起的袖口,露出的胳膊上的肌肉紧绷,充满了力量。 晨光熹微,升起的太阳给他镶了层暖边。 十分帅直接变成十二分。 之前迫于生存的压力,都没时间好好欣赏! 谢枭寒被她炙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得要命。 “为何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帅……好看呗!” “真的?” “当然!” 云浅溪说得斩钉截铁。 岂止帅啊,超级帅哥好不好?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你也好看,很好看。” 在云浅溪花痴颜值的时候,突然那张俊脸在视线中放大。 男人凑近,温热的呼吸扫到她的脸,有一种酥酥麻麻的触感。 看着云浅溪的脸变得微红,谢枭寒直起身子退后两步,恢复之前的距离。 只是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云浅溪没发现,强行扭转了话题,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不止一点。 “谢谢……你为什么会答应娶我啊?” 说起来她和谢枭寒并不熟悉。 唯一的接触就是跳河那天,谢枭寒路过见义勇为,将她给捞了上来。 然后就走了,没让人看见。 总归他是个好人。 这也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会去敲他家门的原因。 说到这个话题,谢枭寒轻咳一声。 “毕竟那天我看到你的身子,于情于理也该负责……” “只是这个?” “我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家里有弟弟需要人照顾……” “哦。” 云浅溪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谢枭寒见她这样,沉默一下,跟着补充了一句。 “最主要的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真的?!” “嗯。” 面对云浅溪的惊喜,谢枭寒觉得自己耳垂有些热。 他说的是实话。 那天救人的时候,不过碰见了随手施救,连脸都没怎么看清。 自然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好感。 可今日开门时看见她那可怜的样子,心里就像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 知道她的过往和处境,更有一点怜惜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虽没有过女人,但常年混迹兵营,一个全是男人,闲来无事就讨论女人的地方。 也不会是完全的青涩小子,知道什么是喜欢。 他想娶她,愿意娶她。 云浅溪开心地笑起来,将手塞回谢枭寒的手中,语气欢快。 “我们回家,以后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嗯,我信你,我们回家。” “家”这个词击中了谢枭寒的软肋,让他脸上露出温和的浅笑。 云浅溪心情超好,生存没问题了,还找了个帅老公,简直想原地跳两下。 然而她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之前有事还能硬撑着口气,这回没事了就不行了。 别说跳了,没原地晕倒就算好的了。 “上来,我背你。” 谢枭寒立刻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关心。 云浅溪乖巧的点了点头,趴到了他的背上,嗅着他的气息,缓和脑袋的晕眩。 村里有个赤脚大夫,姓孙。 谢枭寒背着云浅溪去了他那。 孙大夫诊完脉,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的身体却亏损的厉害,操劳过度伤了底子,往后得慢慢把元气补上才行。” 云浅溪紧张了。 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把困局给破了。 要是身体出岔子了,那不得亏死? 谢枭寒开口,“孙大夫,有什么药尽管开,不必顾虑银钱。” 孙大夫心里有了谱,痛快地开了药方。 “好些药我这里没有,去县城药铺抓吧,等吃完五天的,再来诊脉看看。” “好。” 两个人听得都很认真。 孙大夫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过,脸上露出笑意。 “溪丫头有后福啊,什么时候成亲啊?” “还没定呢,到时候一定跟孙伯说。” 云浅溪落落大方,接着又向孙大夫道了谢。 收好药方,谢枭寒就背着云浅溪往家去了。 路上云浅溪知道了谢家的具体情况。 谢枭寒上边有个姐姐谢云英,已经出嫁了,下边有个弟弟谢枭文,六岁了。 早些时候年景乱,他们爹谢青山没了之后,亲娘陈春花就招了个男人连大过日子。 朝廷招兵的时候,该是连大去,但他不愿意,而且说动了陈春花。 最后是谢枭寒去的。 等他九死一生的回来,发现亲娘跟后爹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连金宝和连银宝。 而他亲弟弟谢枭文长得又瘦又小,被连金宝骑在身下当大马,连银宝拿着树枝当马鞭在旁边抽他。 谢枭寒怒不可遏,跟陈春花大吵一架,领弟弟在偏房住下,不许别人再欺负。 陈春花不以为然,还觉得这个大儿子上了战场,左了心性。 “我娘那个人有点凉薄,要有什么,你跟我说,别闷在心里。” 他在“凉薄”二字上咬了重音,显然对亲娘十分不满了。 云浅溪见他心情不好,开口宽慰。 “这就担忧起婆媳关系啦,很高兴你站在我这边噢。” “你是我妻子,我必会是护着你的。” 没想到得到这么坚定的回答,云浅溪感觉心像漏了一拍一样。 这个糙汉男人好像很会啊! 云浅溪脸红的表示。 “别难过,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好。” 第4章 轮得上你这妖怪反对? “他偷东西,我看见了!哥,揍他!” “臭小子,那是娘给我们烙的油饼,谁准你拿的?找打!” “我没拿,我吃的白饼子……” “你还敢狡辩!” 谢枭寒背着云浅溪到家,就看到这令人血压升高的一幕—— 连金宝和连银宝围着谢枭文,伸出拳头叫嚣。 谢枭寒愠怒,“你们在作甚?” 连金宝两兄弟一惊。 “那个女人是谁?” “管她是谁,大魔头来了,快跑啊!” 两个小孩看见谢枭寒跟看见鬼一样,哇哇大叫着后退几步往回跑。 云浅溪的视线突然跟缩在一边的谢枭文对上了。 待看清了他眼里残留的恐惧,再看向那俩吵嚷的熊孩子时,就多了几分厌烦。 她从谢枭寒背上下来,随手摸了块小石子往前一丢。 随后连金宝就脚下一滑,跌了个跟头,连银宝收不住脚,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在接连的“哎呦”声里,云浅溪冲谢枭文眨了眨眼。 谢枭文笑了一下。 院里的声响引来屋里人的注意。 陈春花跑出来一左一右将俩孩子拉起来后,冲过来就要扇谢枭文巴掌。 “你个当哥哥的就不能让着点弟弟吗?你看他们哭的!” “我……” “他们俩欺负小文,你不知道吗?” 谢枭寒拦在谢枭文前边,强忍怒气道。 陈春花就开始骂他。 “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你个当大哥的是死人啊,金宝银宝都摔着了,你也不知道拉一把!” 说完又用眼神剐了云浅溪一眼。 “云家的丫头?黏着我们家老大做什么?想男人了?” “她是我媳妇。” 陈春花反应过来,不依的尖声道:“什么?!” 谢枭寒没再理她,一手拉着云浅溪一手拉着谢枭文回了偏屋,将陈春花的不满拦在外边。 “哥哥,这是……嫂子吗?” 只剩下他们三个了,谢枭文终于敢开口说话。 “嗯,是你嫂子。” 谢枭寒伸手摸摸弟弟的头,叫他喊人。 “嫂子。” 小孩的声音奶奶糯糯的。 云浅溪蹲下平视小孩,跟他打招呼。 “小文,你好呀。” “咕——” 回应她的却是谢枭文饥饿的肚子。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钻到了谢枭寒身后,攥着他的衣服。 云浅溪看着这酷似老鹰抓小鸡的场景,尤其谢枭寒在母鸡的位置。 嗯……酷脸母鸡。 噗! 云浅溪忍不住笑起来,惹得谢枭寒看了过来。 她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袋里抛出去。 “嫂嫂不是笑话小文哦,嫂嫂也饿了。” “嫂嫂吃。” 谢枭文将护在怀里的白饼掏出来,递给云浅溪。 他早上起来没找见谢枭寒,临到中午饿得很,就到隔壁找东西吃,被连金宝两兄弟看见了。 “谢谢小文。” 不忍心拂小孩的好意,云浅溪接了过来。 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靠到身边的男人身上。 好硬的一堵墙。 云浅溪苦中作乐,小小吐槽。 随之就被抱起。 “我带你嫂子先去休息。” “嫂子怎么了?”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云浅溪安抚道。 谢枭寒把云浅溪放到床上就出去弄饭了。 谢枭文没进屋,站在门边露出半个头好奇地看着新嫂子。 云浅溪看得有趣,招手叫他过来。 谢枭文却摇头,小声说:“嫂子要休息,不打扰你。” 云浅溪再次喊他,说自己睡不着,想跟他说话,他才过来。 懂事得叫人心疼。 尤其他已经六岁了,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跟个小萝卜头一样,比连金宝两兄弟还小一圈。 云浅溪叹了口气,捏捏小孩的脸。 “别怕,以后我和你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我相信嫂子!” 小孩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咧嘴笑了起来。 嫂子刚刚就保护他了! “真乖。” 云浅溪直接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然后就看见小家伙的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 真是个小可怜。 云浅溪感慨。 谢枭文却被安抚好了,脸红扑扑的,既害羞又高兴。 谢枭寒将这一大一小相拥的情景看在眼里,那点冲着隔壁的暴虐情绪被抚平。 “来吃饭吧,吃完再睡。” “哦,好。” “嫂嫂你慢点。” “没事,走,咱们一起去洗手~” 两大一小落座桌前,桌上放着三碗面条。 这是谢枭寒花钱从邻居家买的。 味道一般。 不过云浅溪和谢枭文都很饿,于是都吃得津津有味。 谢枭寒看在眼里,暗下决心要养好他们两个。 云浅溪吃了大半碗就停了。 她这身体常年挨饿,不好乍然吃撑。 谢枭文的胃口也不大。 剩下的面条被谢枭寒包圆了。 云浅溪对他的饭量有了一定了解。 吃完饭,谢枭寒收拾了碗筷出去洗。 云浅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打量周围环境。 谢家院子里垒了一堵墙,将整个家一分为二,左边是陈春花几人住的地方,右边是谢枭寒兄弟的。 他们这边地方很小,只有一间屋子和新盖的充当厨房的窝棚。 条件十分艰苦。 忽然陈春花从墙上露了个头,对着云浅溪就骂。 “不要脸的东西,你想跟我家老大,做梦!” “娘,你要干什么?” 谢枭寒及时出现。 陈春花看着大儿子对云浅溪十分维护,气得肝疼。 “还不是刘家的事?” 隔壁平安村养猪的刘家有个小闺女叫珍珍,自小受宠,有些痴肥,二十五了还没出嫁。 谢枭寒回村那天,被刘珍珍相中了。 她娘就过来跟陈春花说要是谢枭寒愿意娶,她家不要聘礼,还倒贴十两嫁妆钱。 陈春花馋这十两,跟谢枭寒提了好几回他都不答应。 现在又带了云浅溪回家,她更急了。 “我还能害你?娶这个坏了名声的臭丫头有什么好处?” “我的婚事不劳你费心。” 谢枭寒不耐烦,眉眼间全是压抑。 云浅溪瞥了母子俩一眼,忽然巧笑倩兮,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寒哥别恼,咱们俩情投意合,轮得到她这个妖怪反对。” 第5章 谁没个金手指啊 陈春花因为云浅溪的话,险些一个跟头跌下墙头。 不过没人在意就是了。 回到屋里,云浅溪还哼哼。 “可憋死我了,不过你不会怪我对你娘……” “没有。” 谢枭寒打断,甚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只是不知你这般促狭。” “嘻嘻,我扔石子也很准哦。” 谢枭寒想起之前云浅溪冲连金宝扔的那颗小石子,好笑摇头。 没想到他要娶的女人虽然表面如纯良白兔,性子却有些“凶残”。 不过也好,这样他在外时能更放心些。 谢枭寒收回思绪,准备出门去县衙办事。 “你休息下吧,我去趟县城把咱们的婚契办了,再抓些药回来。” “好,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云浅溪点头,从包袱里翻出户籍递给他。 一副十分期待落入他家名下的样子。 谢枭寒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在她头上揉了一下,心里软软的。 谢枭文左看右看,也跟着乐。 有哥哥有嫂子的家,真好。 谢枭寒很快就走了。 云浅溪打了个哈欠,觉得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就想歇一会。 一沾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长长的梦,光怪陆离的。 有原主的,有自己的,古代与现代的各种场景走马灯一样闪过。 她看到了自己的房子。 提起这个,云浅溪就心痛。 她在做好辞职打算之后,就用全部积蓄在乡下买了个房子。 两层小楼带院,依山傍水,有花有草。 再适合居住不过了。 休息的时候,她就往这跑,一点点的把房子装扮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还囤了不少东西,足够辞职后在家宅好久的了。 结果倒在了黎明前。 画面定格在这,下一秒她就站在了熟悉的房子里。 “真实的有点不太像梦啊。” 云浅溪打开冰箱拿了个苹果啃着,心里感慨。 随之愕然。 只见冰箱里原本放苹果的地方缓缓出现了另一个苹果,跟她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云浅溪奔到窗户边,从二楼往外看。 只见除了她家,其他地方都没了。 “这……难道不是梦,而是我的金手指?” 纵横网文十几年,云浅溪也算有见识的。 穿越都叫她碰上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金手指是穿越的标配好不好? 有了这个想法,云浅溪又好好把家里逛了一遍,跟她家唯一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口袖珍版的井。 井水清冽甘甜,喝一瓢下去明显感觉身体有力许多。 传说中的灵泉! 云浅溪惊喜。 接着她做了实验。 空间随心而动,想出就出,想进就进,两边流速一样。 所有物品的时间是静止的,拿走会补足。 可以拿东西出去,也能带东西进来。 活物行不行还不知道,有待实验。 感谢爱囤货的自己。 “我要出去。” 云浅溪默念,紧接着眼前的就是谢家的木头房梁了。 “唔……” 她将手搭在眼睛上,心情有点复杂。 金手指要是早点出现,她就不怕跑出村的危险了。 要有什么,直接进空间里躲着就行。 不过…… 云浅溪眼前闪过谢枭寒的脸,还有他多次对自己的维护。 “算了算了,自己做的决定,不后悔。” 多了个帅哥老公,还是会疼人的那种,有啥后悔的! 云浅溪想通了,心情也随之明媚起来。 再睡不着了。 喝过灵泉水的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想来大夫口中伤了的底子应该被补上了。 精力充沛的云浅溪穿衣下床,才发现她在空间里待的时间够长,现在已经近黄昏了。 “嫂子,你醒啦。” 谢枭文背着柴火进了家门,腼腆的跟云浅溪打招呼。 “你去捡柴了?天呐怎么这么满。” 云浅溪紧忙将装满柴火的筐从谢枭文背上拿下来,过程中发现一点也不费劲。 看来力气确实大了很多。 “没事,不累。” “一头汗了,还说不累,赶紧歇歇,嫂子这就做饭啊。” 云浅溪打了水给谢枭文擦了脸,吩咐他去好好休息。 忒懂事了这孩子。 必须得做顿好的奖励一下! 然而这般雄心壮志在进了厨房之后,就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巴掌大的地方,简陋得要命。 一口锅,几个碗,一把刀,小半袋米面还有十来颗鸡蛋。 想来是谢枭寒回来后才置办上的。 回头得出门一趟,多买点东西回来,要不然灶房里就这些东西,多点啥都能被发现。 云浅溪一边吐槽一边决定了晚饭,葱香千层饼和小米粥。 煮上小米粥,从空间拿酵母和面,门口薅了一大把野葱,洗净切碎放进油酥里。 发好的面团擀平裹着油酥,然后反复交叠,再擀平,就有了层次。 这些都弄好的时候,小米粥也熬好了。 云浅溪将小米粥盛出来,刷锅倒油,开始烙饼。 烙了四张,能切出八大块,饼子很扎实,她跟小文分吃两块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全是谢枭寒的。 “真香。” 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云浅溪发现不知何时墙头上坐了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微胖,眼神浑浊,不怀好意。 “你谁?” “你是寒小子带回来的媳妇?那你还得叫我声爹呢。” 连大从墙头跳了下来,嘿嘿笑着靠近云浅溪。 “来叫爹瞧瞧好儿媳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饭香人也香,瞧这脸啊腰啊,寒小子有福啊。” 他装模作样地深吸一口气,眼神黏在云浅溪身上,像是已经舔到了她。 云浅溪一阵恶寒,拿了根结实的柴火就抽了过去。 “香你丫个头!” “嘶。” 她现在力气大,硬是把毫无防备的连大抽的发出蛇一样的声音。 “好儿媳,快停下,你这是做什么呢?爹只是关心你,嗷——” 云浅溪丝毫不跟他废话,一根柴火棒挥舞得虎虎生风。 柴火棍打断了,云浅溪趁连大不注意直接换了空间里的棒球棍。 连大叫得更惨了。 让本来想冲出来保护嫂子的谢枭文止了步。 “连大,你鬼叫啥呢!” 第6章 领证 陈春花的心情很不好。 她在谢枭寒这里吃了瘪,扭头去了云家,好一顿输出,叫他们把云浅溪给带走。 还没成婚就贴着男人,不嫌丢人。 谁知道张翠兰怂谢枭寒,却不怵陈春花,直接上手来撕她。 “你还有脸说呢,分明是你家小子来我们家抢的人!” “胡扯!是你闺女不要脸!” “现在不是我闺女了,你小子把她给买了,亲都给我们断了,还打伤了我们家大石!” 张翠兰讹上了陈春花,非说云大石的手伤的厉害。 叫陈春花出钱去治。 陈春花哪能同意? 两个女人在云家扯起头发。 云大石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很快参与进去,夫妻混合双打陈春花。 最后陈春花是肿着脸从云家出来的。 她一路回来,要喊连大去云家找回场子。 谁知道连大在云浅溪这里。 云浅溪在第一时间将棒球棍收回空间去了。 陈春花也没多关注她,一双眼紧紧盯着连大。 “说,好端端的你来这干什么?” “能干啥?我能干啥?来关心下咱儿媳呗,你想啥呢!” 连大瞬间说出一大串的反驳,目光游移,一看就在说谎。 熟知他性子的陈春花恼了。 当年她招连大是看他年轻有力,觉得往后有靠。 结果呢? 不过是个混账东西,不正经做事就罢了,还贪吃好色。 村里有些姿色的年轻小媳妇,都被他背后蛐蛐过,现在居然盯上了云浅溪? 陈春花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当我不知道你那点歪心思,叫我儿知道,当心你三条腿!” “你说啥呢,我怎么了?回家,赶紧回家,饿死了。” 提起谢枭寒,连大缩了缩脖子,嘴里嚷嚷扯着陈春花走了。 谢枭文跑了过来,“嫂子你没事吧?” 云浅溪挤出笑,“没事,咱们这就吃饭了。” 饭菜上桌的时候,谢枭寒才回来。 他背着一个竹筐里面装满柴火,手上提了一个筐装着从县城买的东西。 “真香。” 云浅溪放筷子的手一抖。 他喵的有点阴影了,得亏声音不同。 “是不是累着了?忘了大夫说的话了?多休息,饭等我回来弄就行。” 谢枭寒放下东西,过来拉起云浅溪的手检查。 云浅溪摇摇头,“没事。” 谢枭寒把她按在凳子上坐着,自己去洗手,谢枭文跟了过去,小声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 “他敢!” 谢枭寒的怒气上涌,要去隔壁找麻烦。 云浅溪赶紧拦住他。 “别冲动,我都把他打了一顿了,你去再把他打死了,对咱们都不好。” “……” 云浅溪改为牵他的手,到饭桌前坐下。 “我可不是好惹的。” “嗯,你很厉害。” 谢枭寒沉默片刻,听了云浅溪的话。 “他再敢,我私下废了他。” “行,吃饭吧,在孩子面前别说这么暴力的事。” 哪知谢枭文捂起耳朵,配合地说:“我没听见。” 两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缓和。 千层饼饼皮酥脆,伴着鸡蛋和野葱的味道。 即便没小菜搭配,也叫人吃的满足。 谢枭文有生以来还没吃过这么香的饭,吃的嗷呜嗷呜的。 看得谢枭寒惭愧又心疼,没叫弟弟过过好日子。 好在现在有了浅溪。 他目光柔和的看过去。 只见她小口小口咬着饼,嘴巴不断动着,嘴唇的颜色不艳,但很好看。 该给她买点胭脂水粉,簪钗环佩什么的。 谢枭寒想。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云浅溪抬头回视,见他有些愣,不由笑开。 “怎么,好吃傻啦?” “嫂嫂的饼做的特别好吃,哥哥吃傻也有可能!” 谢枭文一本正经的附和,主打一个拥护嫂子,胡说八道。 谢枭寒不由黑脸。 但谢枭文不怕,还递过去一张饼子,叫他哥赶紧吃。 兄弟俩的互动叫云浅溪笑出了声。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她身上,使得她的笑脸尤为娇艳。 谢枭寒看得心里火热,低头猛咬了一口饼子。 云浅溪脸一红。 这男人,吃个饼怎么跟要啃了她似的…… 年纪小的谢枭文看不懂两个大人之间汹涌的暗流,吃了个肚子溜圆。 “嫂子做的饭太好吃了,天下第一好吃!” 小孩抱着肚子,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看得云浅溪心情好极了。 一顿饭吃完,天边的太阳也落了下去,天黑了。 谢枭寒收拾了碗筷,煎上药,安置好了弟弟,回到自己屋里,拿了婚契出来。 这就算他们俩的结婚证了。 云浅溪打量几眼,心里生出点感慨。 从今以后她就是已婚人士了啊。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嫁给你很好。” 云浅溪扬起笑脸。 灯下看美人,素面展笑颜,越看越美。 此时没有小电灯泡谢枭文在,谢枭寒没再强行按捺,亲在美人额头。 “媳妇。” “嗯。” 两人互看一眼,在暧昧的气氛里,脸都有些热。 好在云浅溪虽没谈过恋爱,但“见识”比较多,先一步反应过来。 她翻看谢枭寒从县城带回来的东西。 除了婚契和她的药,还有两件成亲穿的红衣服,两件她日常能穿的成衣两双鞋,还有根银簪子。 “被褥红纸红烛这些,等后边再陆续去办。” 谢枭寒跟云浅溪商量将婚事定在秋收前,这样村里人都有时间过来。 人多热闹。 “嗯,听你的。” 成婚,洞房。 云浅溪开始胡思乱想,才消散的热意又要上脸。 赶紧转移话题。 “其实红被褥没必要,也就成亲当天盖,其他时候用着颜色太艳了些。” “这婚服也是……” 不过她一个送上门的媳妇,他能这么对待,称得上用心。 云浅溪摸着簇新的红衣,终归是高兴的。 他们两个虽然没接触多久,还是闪婚,可就在这短暂的相处时间里,谢家兄弟待她一片真心。 谢枭寒不必说了,谢枭文也是极为信任她。 那她也不会辜负他们二人。 她会认真当一个好妻子,好嫂嫂的。 云浅溪开始考虑生计问题,要不上街摆个摊? 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第7章 怎么不算小富婆呢 药熬好了。 黑乎乎的药汁子,还有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 云浅溪皱巴起了脸。 金手指啊金手指,出现的时间忒不巧了。 但凡再早一点点呢,起码不必抓药了。 “这药,贵吗?” “心疼银子了?” 谢枭寒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拨亮了烛芯,转身从墙角拿了个木匣子过来,放在桌子上。 “抓的都是好药,要一两银子。” “啊?” 云浅溪这回是真心疼了。 五天就要一两,一个月……那真不敢想。 怪不得从古到今,穷人都不敢生病,真生不起啊。 最主要的是她有了灵泉水,身体已经好了,这就成了不必要的开销。 云浅溪两三口把昂贵却难喝的药汁子灌了下去。 买都买了,而且不暴露灵泉的话,只能喝掉,免得这男人忧心。 男人还宽慰她,“放心,我有银子,养得起你。” 他将匣子打开。 云浅溪瞥见匣子里的金属光泽,瞬间来精神了。 数钱这种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叫人高兴的。 “家底子?” “嗯。” 三个五两的小银锭子,两个十两的,这有三十五两。 有个红布包,打开来,里边竟然是金元宝! 有五个,都是五两一个的,一两银子等于十两银子。 总共是两百八十五两。 “打了几年的仗,除了饷银还有些别的收入,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就攒下了。” 谢枭寒解释。 他把零头拿了,然后叫云浅溪将剩下的两百两收好。 云浅溪扒拉着金元宝,乐了。 “这么信任我啊。” “当然,你是我媳妇,理应管咱们家的钱,往后家里要辛苦你操持了。” 谢枭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下不为银子发愁了吧?我还能打猎。” “嗯嗯,寒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云浅溪大力夸赞,挠到了谢枭寒的痒处,叫他觉得畅快。 谢枭寒出去洗药碗。 云浅溪将金银元宝收回匣子,然后摸着盖子左看右看,最后放进了空间里。 这里最是安全了。 前有空间物资和灵泉,后有两百两家底。 云浅溪狠狠松了一口气。 谢枭寒再进来时,端了一盆热水。 “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 “好,辛苦你了,忙了一天。” “没事。” 等云浅溪洗脸泡脚后,谢枭寒又出去倒水,再自己洗漱。 终于,到了休息的时间。 房门紧闭,豆大的烛火在清风里晃悠。 帐子里,两个人并肩而坐,都刻意扭头不去看对方。 之前看东西数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却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心如擂鼓。 他们已经有了婚契,法理上已经是夫妻了。 都是成年人了,谢枭寒长得帅,身材又好,她一点都不吃亏。 …… 云浅溪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很快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夜深了,咱们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忙吗?” “嗯。” 谢枭寒应了一声,吹灭了蜡烛,脱下外衣躺了下去。 看出他的紧张,云浅溪偷笑,跟着躺在他身边。 床小,两人难免有身体接触。 心理建设一做好,云浅溪就有点放飞了。 感受到男人绷紧的肌肉,脑子里想的东西就带了点颜色。 咳咳。 云浅溪本来以为自己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可能睡不着。 可身边挨着暖热的躯体,鼻尖萦绕着男人的气息。 很快就在乱七八糟的想法里,睡熟过去。 睡着后的云浅溪就没那么老实了。 她不喜欢平躺着睡。 于是很快就变成侧身挨近谢枭寒,将他一条胳膊抱进怀里,脸蹭着他肩膀的姿势。 本就不自在的谢枭寒感受到胳膊抵着的某处柔软,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到后半夜气温下去了。 娇小柔软的身躯愈发往男人怀里钻,像根藤缠绕着高大的树一般。 汲取温暖。 被缠住的谢枭寒在一片黑暗中仰头看着房梁,十分无奈。 只能盼着早点成亲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云浅溪神清气爽地起床。 只不过仍然是家里最后一个起来的。 “嫂子早上好。” 谢枭文看见她出来,打了声招呼,扭头把灶上温着的早饭端上桌。 吃的小米粥,馒头和小咸菜,这些是邻居张婶送来的。 还有两个鸡蛋是哥哥煮的。 一共煮了三个,他吃了一个。 云浅溪洗漱完,到处瞅了一眼,没发现谢枭寒。 “你哥出门了?” “嗯,他说去村长家了,叫嫂子在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男人行踪,云浅溪应了一声,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村长晨起去巡了趟田,看了一下稻子的成熟度,回来的路上碰见谢枭寒。 “这大早上的去哪啊?” “正要去打扰丰收叔。” 村长也姓谢,论关系还是谢枭寒的叔叔,只是已经出五服了。 “哦?有啥事吗?” 村长领着谢枭寒进了家门,叫儿子谢明东倒了粗茶待客。 谢枭寒说明来意。 “确实有事要麻烦丰收叔,我想在村里另起一处房屋,要能置办几亩田就更好了。” “这事啊。” 村长叹了口气。 他是知道谢家的情况的,明白谢枭寒在家里住着局促,也没为难他。 “房子的事好办,村东头有空地能划给你,多找几个好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屋子盖起来了。 就是这个田难办啊,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卖田。” “我懂,荒地也成,我自己能开。” 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三两句的,村长就拍板把事定了。 说完这个,村长提起云浅溪的事。 “云家丫头的名声你当听过,前些天你又在云家闹了一场,村里流言挺多,你可是认真的?” “嗯,我们已经办了婚契了。” 谢枭寒给予肯定的答案。 村长也只是看在两人亲戚关系的份上多问一句,见他态度已决就没再多劝。 他用指头敲敲桌子,沉吟片刻。 “难啊,等你们俩成婚跟我说一声。” 要是两边的长辈闹幺蛾子,他这个村长还能撑个场面。 两个孩子都不容易,能帮他也不介意帮一把。 谢枭寒真诚道谢。 第8章 山中全是宝 谢丰收也有头疼的事。 山上不知啥时候有了野猪,领头的老大一只,近来时常下山糟蹋东西。 村里组织了人手,由猎户领队,带了七八个青年上山。 只是没捉到不说,还伤了两个。 “所谓‘一猪二熊三老虎’,不把这伙野猪除了,实难心安。 我想着你身手好,少不得厚着脸皮托你进山走一趟。” 谢枭寒没理由拒绝,爽快应下。 事情或有转机,谢丰收脸上露出笑容。 “这事不忙,办婚事当先。” “我晓得了。” 谢枭寒起身告辞,谢明东送他出门。 谢村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谢明秋在战场上没了。 小儿子谢明文十四岁,身体瘦弱,人也聪慧,走了读书的路,已经是童生了。 老二谢明东常跟在父亲身边,帮着处理事情。 谢明东拍拍谢枭寒肩膀,一脸佩服的模样。 “你甭听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舌头,喜欢的女人就娶,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这话甚得谢枭寒的心。 他在战场上几经生死,对女子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压根不在意。 之前愿意给云大石聘礼,不过是想给媳妇尽量正常的婚嫁流程罢了。 至于流言…… 谢枭寒不动声色地捏捏手指,面上带笑回应谢明东。 “多谢东哥。” “嗨,谢什么,我带你去瞧瞧村东头那块地去。” “好。” 谢枭文看着云浅溪吃完早饭,想要刷碗不得,把桌子收拾了,就要背着竹筐出门。 他要去捡柴火。 秋里正是捡柴的好时候,捡多少都不多的,等入了冬家里才暖和。 尤其今年家里多了嫂子,更不能冷着她。 小孩雄心壮志。 云浅溪也准备出门。 按原本的计划是想去县城转转,实地考察一下,决定日后生计。 但因为有了家底,心里不慌了,又碍于身娇体弱的人设,打消了计划。 不过就算这样,谢枭文还是担忧。 “嫂子不在家休息下吗?” “放心,我健壮得很,反而在家里闷得慌。” 云浅溪将谢枭文的竹筐捞过来背着,牵起他瘦瘦的小爪子,心想等回来得给他喝点灵泉水。 太瘦了。 “好吧,嫂子要跟好我哦。” 小孩还不知自己在云浅溪眼里是只小鸡仔,把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上。 云浅溪笑出声,配合他。 “好,嫂子一定不乱跑。” 一大一小愉快的上了山。 因为谢枭寒交代过,所以谢枭文只带着云浅溪在外围走走,这里村民经常过来,没什么危险。 一路上,云浅溪看到好多野果。 树莓,覆盆子,灯笼果,野葡萄,山梨野枣等等,好多种类。 有点熟了有的还没熟。 云浅溪挑挑拣拣的摘了些。 谢枭文跟着尝了,时有吃到涩果,酸的小脸皱巴成一团。 云浅溪看得直乐,说等回去做甜甜的水果茶给他喝。 小孩立马期待起来。 摘完野果,接下来小孩捡柴,云浅溪挖野菜。 她趁小孩低头捡柴火捡得认真,悄咪咪地把空间里能拿出来的东西往竹筐里塞,伪造自己找到的。 “呼——嫂子我捡得差不多啦,你呢?” 小孩满意地看着自己大半筐的柴火,再多他就背不动啦。 等他再往云浅溪的竹筐看去,不由张大了嘴巴。 “蘑菇,木耳,野菜,小土豆……嫂子你找到好多东西啊。” “是哦,嫂子厉不厉害?” “太厉害了!” “还有更厉害的呢。” 云浅溪将谢枭文的竹筐拿过来背到背上,自己的竹筐在右手臂上挂着,左手还能牵着他。 毫不费劲! 谢枭文呆了,这还是他柔弱的嫂子吗? 云浅溪松开他,改为捏捏他的脸。 “小呆瓜,赶紧回家做饭咯。” “好!”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很快就从疑惑转为了崇拜。 嫂子太厉害啦! 到家的时候,云浅溪听隔壁陈春花在骂连大,说他看见个女人就走不动道。 连大讷讷不敢大声回应。 云浅溪皱眉,对此并不感兴趣,将竹筐里的东西放好,开始做水果茶。 山里的野果甜度不够,她从空间里偷渡了点水果。 反正是切成片,小孩也认不出来。 泡果子的水用的灵泉水。 谢枭文美美地喝了小半壶,直说好喝,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剩下的要留给哥哥喝。 云浅溪失笑,拿手指戳他脑门。 “小人家家的,才几岁啊就这辈子了。” “反正以前每天都一样,自从嫂子来了以后,吃得又饱又好,小文好喜欢这样的有哥哥有嫂子的生活!” 这话听得叫人心酸。 云浅溪摸摸小孩的头,塞了颗奶糖给他。 “甜甜嘴,嫂子给你洗凉皮吃。” 今天热得很,吃的凉的正好。 谢枭文含着奶糖,声音含糊,“凉皮?” 随后他就看到他嫂子把面团放在水里洗来洗去又倒掉,心疼得他嗷嗷想叫。 那可是白面啊! 然而面对嫂子的笑脸,他又不忍心阻止。 只能捂着心口看着。 呜呜。 嫂子开心就好,相信哥哥在也会这么想的。 云浅溪没管小孩多变的脸色,手脚麻利的做了三十张凉皮,又把面筋蒸好,切了黄瓜当配料。 最后摆在谢枭文面前的是一个小碗。 碗里的凉皮莹润剔透,被切成指宽的条,辅以细细的黄瓜丝,旁边洒着蒜泥,葱末和花生碎,还能闻到醋酸。 “哇。” 还没吃呢,谢枭文就感觉自己要流口水了。 一小碗凉皮很快光盘。 云浅溪点头,不用问就知道味道不错。 小文吃的没放辣椒油,要放了那滋味更好,想必某个男人肯定会满意的。 “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 谢枭文一溜烟跑过去开门,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没想到外面站着个不认识的女人。 “哥……这位姐姐你找谁啊?” “我找云浅溪,她在家吗?” “在的。” 来的是云浅溪的小姐妹,李青青。 两人从小就要好,从前云浅溪被张翠兰苛待吃不饱,都是云青青悄悄带东西给她吃。 “青青,你怎么来啦?” 第9章 小姐妹的教导 李青青早就出嫁了,嫁的是本村做豆腐的何家独子,何福生。 两人还是青梅竹马。 从小时候起,何福生就跟在李青青屁股后头跑,长大了抱得青梅归。 因此云浅溪跟何福生也挺熟的。 李青青进何家门没多久就怀上了,瓜熟蒂落,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何平安。 何家子嗣不丰,儿媳进门就添了大孙子,可把何家老夫妻俩高兴得合不拢嘴。 李青青面色白里透红,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很舒心。 这次她左手篮子右手桶的,来给云浅溪送东西。 “篮子里的是豆腐,赶紧端灶房去,别弄碎了;桶里的是我叫福生下河抓的鱼,给你补补,看你瘦的。” 李青青把东西交给云浅溪,嘀咕道。 云浅溪感念她的好,倒了杯水果茶给她。 “尝尝?” “啥呀,哎呦喂,真甜。” 灵泉顺着喉咙往下,滋润着身体。 李青青感觉到一阵舒适,但也没多想,只是一个劲的夸云浅溪有想法,弄出水果泡茶。 “回家我也试试去。” 虽说要用糖有点奢侈,但她婆母疼她,挺多骂她两句,还是会给的。 还能叫她男人去山里寻点蜂蜜。 李青青砸吧两下嘴,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又瞧见了凉皮。 两人关系好,没什么客气的。 “这个又是啥?” “是凉皮。” 谢枭文在一旁大着胆子插话。 他在边上看得分明,这个婶婶是嫂子的好朋友,对嫂子很好,那她是好人! 李青青眼睛亮了。 水果茶好喝,想来凉皮也不会差,于是催促着云浅溪给她弄点尝尝。 云浅溪哪有不应的,很快拌了一碗。 李青青吃了一口,凉凉的,酸酸的,一路拎着重物顶着太阳走来的热意被驱散,整个人都爽快了。 于是凉皮一根根快速滑进了嘴里,消灭个干净。 “哎,没了!” 李青青舔舔嘴,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狼吞虎咽。 云浅溪见状乐了,说等走的时候给她带点回去叫家里人尝尝。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咱俩之间有啥好客气的?” 吃完喝完,小姐妹俩就要去屋里说话。 路过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的谢枭文时,李青青顺手塞给他一块糖。 “吃吧,甜甜嘴。” 谢枭文看了云浅溪一眼,见她点头才收下。 李青青夸了他一句乖。 两人进了屋。 李青青坐在床边,用手指头戳云浅溪脑门。 “我听说你住到谢家来了,赶紧来看看你,平安这两天有点烧,我也没空管你,到底发生啥了?” “平安没事吧?” 云浅溪关心一句,知道已经恢复了,才把自己的事娓娓道来。 “呸!忒不是个东西了!怎么能这么对你?” 李青青一把搂住云浅溪,义愤填膺。 云浅溪靠在她怀里,感受到她的真心,露出温和的笑。 “都过去了。” “还好你机灵,知道找个人护着你,我听说谢家的事也挺多,那边可有找你麻烦?” 她朝陈春花那边呶嘴。 云浅溪把玩她的手,十分轻松。 “没,寒哥拎得清。” “那就好,哎呦都叫得这么亲密啦,什么时候成亲?” “就这段日子了,我们打算在秋收前把事办好。”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对她很好的小姐妹。 李青青先是祝福又感慨她苦尽甘来,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神秘秘地贴在她耳边要传授经验。 “什么?” 云浅溪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青青拍她一下,嘻嘻笑出声。 “当然是洞房的事啦,你又没人教,身为你的好姐妹,这事我来顶上吧! 你家寒哥长得又高又壮的,啥都不懂到时候你受罪喔。 我跟你讲用……这几个姿势啊,又方便受孕还舒服。 这种事可不光男人享受,咱们女人也得学会得乐才行!” 云浅溪听得瞠目结舌。 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没拦住,李青青就吧啦吧啦输出这么多内容。 “别光脸红,记住了没啊?” 李青青晃晃云浅溪。 云浅溪:“……” 李青青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听进去了但不好意思讲,于是逗她。 “还有呢,我继续跟你说……” “啊啊啊,够了。” 云浅溪去捏李青青的嘴,到底谁才是古人啊? 小姐妹俩倒在床上,笑着闹成一团,好一会才累的停下,并排躺在一起。 “说真的,你没娘家可靠,早点要个孩子也好。” 李青青说起她怀何平安的事。 提起儿子的点点滴滴,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脸上也露出笑容。 听得云浅溪有些恍惚。 她曾经也想要个孩子的,只是相亲一直没相到合适的。 现在成了已婚人士,有个孩子好像也顺理成章。 “……所以说,好好把握你男人。” “咳咳。” 听李青青突然把话拐了回来,云浅溪差点被口水呛到。 时间不早了,两人又聊一会,李青青就带着凉皮回家去了,约了下回再见。 “这些好像不够哥哥吃。” 谢枭文看着剩下的凉皮沉吟。 他哥特别能吃! 云浅溪笑道:“等会再给他新做些。” 反正也不麻烦。 剩下的凉皮就被她送了一圈邻居,尤其是经常给谢家两兄弟送饭的张婶家。 邻居们本来都对云浅溪有些偏见。 但见她念着他们,巴巴地送了新吃食,味道又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云浅溪的嘴了。 并且基本都有回礼,或是几个包子或是一个鸭蛋的,就是啥都没回的也有一箩筐的好话。 于是送了一圈,云浅溪还挺高兴的。 这样的动静,陈春花早就听见了,她等着云浅溪上门送东西,怎么摆脸她都想好了。 谁知道云浅溪送了一圈,独独跳过了最近的她家! 气的陈春花站在矮墙边上嚼骂。 拿了凉皮的邻居们大都替云浅溪说话,把陈春花噎得不上不下的。 正好连金宝两兄弟在院子里追逐,一头把她撞个踉跄,被她提起来照屁股就扇。 小孩尖利的哭声顿时响起,伴随着陈春花的呵斥声。 一时间鸡飞狗跳。 第10章 摸得到吃不着 谢枭寒回来的时候,谢枭文拿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云浅溪忙着蒸面皮。 夕阳余晖落在小小的一方院子里,显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谢枭寒想,这辈子所求的,无非就是这样了。 等走近了才发现他弟弟并不是在胡乱划拉,而是在写字,嘴里还磕绊念着。 “云对雨,雪,雪对风,晚照对……” “晴空。” 云浅溪伸手将一张面皮揭到盘子里,一边顺嘴接下去。 谢枭文恍然,“是是,晚照对晴空。我太笨了,都记不住。” 云浅溪安慰,“你才第一次接触呢,不笨。” 眼看两人自成结界,谢枭寒不得不出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到来。 谢枭文扔下树枝,三两步跳到谢枭寒身前,高兴地喊。 “哥哥回来啦。” 云浅溪也起身过来,先是喊了他一声,随后看到他一身泥汗,还有手臂上的划痕,忍不住担忧。 “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可受了伤?” “没事,小文在念书?” 谢枭寒得到想要的欢迎,心情甚佳。 云浅溪找了个借口解释。 “从前听人念叨觉得朗朗上口就记下了,好像叫什么《声律启蒙》?我也就记下这一句,给小文念着玩。” “嗯,总比瞎玩强。” 谢枭寒不疑有他,愈发觉得这个媳妇是讨对了。 离得近了,云浅溪闻见他身上的汗味,催促他去擦洗。 “天热得很,你洗完,我这边也弄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吃饭。” “吃的凉皮喔,可好吃了!” 谢枭文俨然对凉皮十分喜爱,向哥哥极力推荐。 谢枭寒来了兴趣。 “倒没听说过,不过你嫂子做的东西都好吃。” “没错。” 谢枭文十分赞同。 云浅溪好笑地听他们哥俩吹自己彩虹屁,倒面水的时候瞅了谢枭寒一眼,顿时就移不开了。 男人追求速度,不耐烦拿个帕子一点点擦。 索性将上衣褪下扎进裤子里,抬起水盆从头往下倒。 他很高,云浅溪目测他有近一米九的样子,身上不是那种夸张的大肌肉,而是精瘦的感觉。 清水冲刷而下,云浅溪的目光在腹肌处流连。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之前李青青说的话。 “……你男人健壮,那处也不会小。” 嗯? 云浅溪强行把自己的视线拉回,免得成为盯裆猫,要是被抓到那真是羞死了。 却不知她收回视线时,某个男人暗自叹了声可惜。 大概只有谢枭文是一心想着吃的。 他提醒云浅溪,“嫂嫂,这一张是不是该揭了?” 云浅溪猛地回神,“嗯,是该揭走了。” 动作一急,烫了手,“嘶”了一声。 悄然关注着这边的男人再没功夫想别的,扔了水盆过来。 “烫着了?可严重?我去找孙伯。” “不至于,在水里浸一会就没事了。” 谢枭寒紧忙拉她起来,重新打了水给她泡手,然后蹲在旁边看着,担忧的很。 谢枭文有样学样,也蹲在这里。 弄得云浅溪哭笑不得。 “小文去凳子上坐着,或是写字去。” “你,你快去把头发擦干,换身衣服!” 小孩好打发。 这男人蹲在身边,存在感太强了些。 云浅溪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他的气息里了,有些口干舌燥的,耳边不断回响着李青青的话。 燥死了! 谢枭寒还不愿意走。 被云浅溪推了一把才去了。 背后,云浅溪虚握了下手,感慨腹肌的触感真不错。 好像今晚就把他扑倒啊! 云浅溪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赶紧捧了一捧水洗洗脸,让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谢枭文提醒的那张面皮已经毁了。 云浅溪想再弄,但谢枭寒飞快换好衣服出来了,不许她再做。 “已经够吃了,热的很,别弄了,手不疼了?” “行,不弄了。” 云浅溪也觉得热,没勉强自己。 凉皮虽然有些不够,但还有邻里送的包子之类的,凑合也能叫这男人吃饱了。 于是她就收拾了东西,去拌凉皮。 趁着这点空挡,谢枭寒挑着桶来来去去,把家里的水缸添满了。 太阳落下,起了风,没白天那么热了。 凉皮下肚再加上水果茶,谢枭寒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力气,现在就能上山去找野猪群打一架。 云浅溪看着谢枭寒喝了灵泉,才放下心。 虽然他看着强壮,但毕竟是从战场回来的,说不定身体就有暗伤。 年轻时可能没什么,但上了年纪就不好了。 好在有灵泉养着。 天完全黑了。 谢枭文洗完澡去睡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枭寒打了洗脚水进屋。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早歇了吧。” “嗯。” 都洗漱好,熄了蜡烛,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云浅溪以为自己会像昨天一样很快就睡着,可是没一点困意,而且心跳的很快。 脑子里不断想着刚才看到的腹肌,李青青说的话。 啊啊啊。 都怪李青青! 云浅溪气呼呼。 她焦躁的翻了个身,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强行入睡。 不想忽然听见男人压抑,沙哑的声音。 “小溪……” “嗯?啊!” 云浅溪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了一直想着的腹肌,下意识的摩挲两下,还企图捏捏。 救—— 云浅溪的脸在黑暗里红了个透底。 更要命的是脑子里除了“完了”两字刷屏,居然还有“果然触感很好”,“十分不错”这样的评价。 啊! 不许再想了! 云浅溪暗自控制、唾弃着自己。 然后又听见男人克制到极点的声音。 “小溪,可以放手了吗?” “……” 云浅溪赶紧放了手,平躺望着房顶,突然不是很想说话。 毁灭吧! 谢枭寒不知她摆烂的心思,在扯过薄被盖住身体,深呼吸几次,压下浮动的心思之后,才开口。 “还不是时候,要等我们成亲之后才行。” “喔。” 云浅溪有气无力。 许是觉得她失望,谢枭寒补了一句。 “起码要搬走再说。” “搬走?” 云浅溪来精神了。 这个屋子太小了,离隔壁太近,她都能听见连大的呼噜声。 住在这里毫无隐私可言。 第11章 小美好 昨夜里云浅溪几乎没合眼。 先是跟谢枭寒聊新房子的事,后来是听见隔壁闹腾起来。 好像是连金宝连银宝两兄弟白日里玩了火,晚上尿了床。 但趁着黑灯瞎火的,谁都不承认。 陈春花舍不得点蜡烛去查,就把两人都揍了顿屁股。 晚饭那会,兄弟俩才被打了一顿,半夜里又挨锤,委屈得不行,哭得惊天动地。 连大被他们俩吵醒,不由分说一人给了一巴掌。 陈春花起了护犊子的心,又看连大不顺眼,跟他吵了几句嘴,上了火气还动了手。 谢枭寒眉头皱得死紧。 恨不得立马搬走,再不掺和他娘和后爹一家的破事。 总之是闹腾的一夜。 等云浅溪睡下的时候,都是后半夜了。 于是起来得也晚。 不过她很惊讶地发现谢枭寒也没起床,搂着她目光灼灼。 云浅溪俏脸一红,推了推他。 “第一天认识我啊,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 “咳,我知道,不睡了起来吧。” 云浅溪跳下床穿衣服。 谢枭寒从善如流。 事实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醒了。 只是他一动,云浅溪就不满地哼唧,还扯了他一条胳膊抱在怀里,脸蹭两蹭。 他想着今儿也没什么事,索性陪着躺到现在。 开了门出去。 云浅溪才发现今天太阳特别热烈,甚至有点蒸人的意思。 水缸里的水都被晒得温了。 扑在脸上也没凉爽的感觉。 谢枭文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拿树枝划拉着昨天云浅溪教他的字。 虽然不好看,但六个字都记住了,没写错。 云浅溪路过瞧见,夸了他两句。 小孩高兴得很。 谢枭寒要去隔壁向张婶买吃食。 云浅溪拦了他,“我来做。” 之前是她起得晚,他们都先吃了。 今儿都还没吃,还至于去买? 谢枭寒停了脚步。 他只是过的糙,还是乐意吃好吃的饭的。 “那辛苦你了,我给你打下手。” “行,你烧火吧。” 云浅溪毫不客气地指挥。 她炒了五个鸡蛋,昨儿上山弄的荠菜木耳这些拿水焯了,用醋、蒜、香油等调料凉拌。 再了烙十来张薄饼,用来卷菜吃。 稀饭就没煮,嫌热的慌,喝的水。 家里两个男人都没意见。 吃过饭,有小孩来家喊谢枭文出去玩。 云浅溪则和谢枭寒锁了门,去了村东头看宅地基。 “就是这了。” “还挺大的样子。” 到了地方,云浅溪放眼一瞧,觉得这地方比她之前在乡下买的房子还得大一倍。 “这在村尾巴上了,还近山,地便宜些,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地方大又独立,最近的一家邻居离这有十来米,清静;靠着山环境也不错。 云浅溪本来就想在乡下生活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过上了。 “满意就好。” 谢枭寒颔首。 两人正说着话,谢明东过来了。 “寒子,我一猜你就到这来了。” “这是东哥。” 谢枭寒介绍。 云浅溪点头打招呼,“东哥。” 谢明东摸摸后脑勺,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 “这就是弟妹了吧?真好看,寒子有福气啊。” 接着说起正事。 “这边你们也看过了,要是满意的话就定下了,赶早去衙门把地契办了,也好早日开工。” “东哥说的是。” 云浅溪点头。 这处宅地基她很喜欢,至于田虽然没去看,但听谢枭寒说了。 买的荒地,得他去开荒才行。 谢枭寒要跟谢明东一起去衙门。 一来他是户主。 二来去衙门办事,并不是该多少钱就多少钱的,人情钱总不能叫谢明东出。 “行,那你跟着我。” 谢明东见他知事,态度更好。 谢枭寒打蛇随棍上,提起买砖瓦的事。 这是昨儿云浅溪拍板的。 方圆十里乡下的房子多分为三种。 一种是茅草屋,多是家穷的要死,实在没法子才住。 一种是夯土房子,这个最常见,现在谢家住的也是。 再有就是砖瓦房了。 砖瓦比土可贵多了,但盖起的屋子漂亮又气派。 云浅溪规划好了。 坐北朝南面阔三间的大屋,中间的当待客的堂屋,西边的做书房,东边的是他们的主卧。 西边盖两间,一间给谢枭文住,一间当杂物房。 东边也是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浴室。 现在洗澡只能拿盆装水,在身上擦擦,太不方便了。 还是专门弄一间,放个大浴桶,冬天也能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厕所就在家外边了。 本来云浅溪还考虑要不要弄个鸡圈猪圈之类的,入乡随俗嘛。 但想想味道……还是算了。 好好赚钱,想吃肉的时候买就好了。 还是别太为难自己。 对此,谢枭寒全凭云浅溪做主。 谢明东满口应下买砖瓦的事,还揽了接下来盖屋人手的事。 “你常年不在村里不清楚情况正常,放心交给我,我一准给你找手脚麻利不躲懒的人来办。” “多谢东哥了,回头咱们从衙里出来,一起吃个饭如何?” “哈哈,县里吃饭哦,那可得叫你破费了。” “应该的。” 两人你来我往,说着话走了。 云浅溪冲他们摆摆手,围着宅地基又转了一圈才回家。 家里只有她,小文跟小伙伴玩去了还没回来。 “好热好热,都秋天了还这么热。” 云浅溪嘀咕着,洗了脸后又泡了壶水果茶,还加了冰块。 不过冰融化的挺快的。 也许是因为灵泉水的作用,喝完果茶,云浅溪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刚刚燥热的感觉消退了。 真是个好用的金手指。 云浅溪舒服地坐下屋檐下,想着回头叫谢枭寒打个躺椅,最好再买几本话本子。 那就对味了。 正畅想生活的时候,李青青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妇人。 云浅溪迎过去。 “青青,你咋来了?这些是?” “这个是桂花婶,这是……” 李青青知道她常年在家干活不出门,认不得多少人,贴心介绍。 云浅溪挨个打招呼。 寒暄过后,桂花婶说明来意。 “小溪啊,我们想买那个凉皮。” 第12章 生意上门 昨儿何青青到家的时候,她婆婆已经做好饭了。 何家的人少,云浅溪给她带的凉皮又多,她就给邻里送了些,尝个新鲜。 一开始,何老太对凉皮持观望态度。 只道儿媳的小姐妹还算是个懂事的,没给啥都收,还知道回礼。 虽说名声不好,但也不能全赖她。 是个可怜人罢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叫儿媳跟她走动。 等凉皮进嘴,那酸辣凉滑的感觉充斥口腔,把吃啥啥没味的胃口给炸开了。 越吃越馋。 连一岁出头的小平安都吃了一小碗,闹着还要。 李青青怕凉着他,没叫多吃。 惹得小平安嘟嘴。 何福生哈哈笑,拿肩膀碰碰媳妇。 “小溪可真行,能弄出这个凉皮,别说还真挺好吃的,明儿再去要点呗。” 他们三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熟的很,没那么客气。 何老太皱眉,拿筷子敲儿子的手。 “说啥呢?青青都说这凉皮是用好面做的,人家送点给咱们尝鲜就罢了,咋还能去讨?” “这不是平安想吃嘛。” 何福生拿儿子当挡箭牌,抵挡老太太的火气。 果然,提起大孙子,何老太的语气缓和了不止一点。 但态度没变。 “那也不成,要想吃,明儿我去买。” 她没叫李青青去。 何老太想,以儿媳跟云家丫头关系,叫儿媳去买,云家丫头一准不依。 平白叫人破费。 李青青从自家婆婆那里学到了。 隔天揽了去找云浅溪买凉皮的事。 去之前先找邻居唠家常,内容多往昨晚上吃的凉皮上引,勾起不少人的馋虫。 “那凉皮味道确实不错,就不知怎么弄出来的。” “云家丫头倒是有双巧手,脑子也活。” “今儿好热,要能再吃碗凉皮就好了,昨晚上没吃够。” 李青青就说她家都还想吃,要去找云浅溪买些。 其他几个婶子一合计,跟她一起去。 四个人往这边来,又引起张婶她们的注意。 听说是来买凉皮的,昨儿被云浅溪送凉皮的几个婶子琢磨着,也跟着来了。 当然也有不齿云浅溪名声的。 前头被退婚不说,一个姑娘就这么堂而皇之住进陌生男人家里了。 不过都不是心肠坏的人。 念着昨儿吃的凉皮,这话也没大声说,只是嘴里嘀咕几句罢了。 最后来了七个人。 云浅溪没想到她们组团来家是为了这个。 她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想吃凉皮我做些送你们就是了,提什么买不买的呢?” 桂花婶连忙摆手。 “谁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白吃啊,再说我们要明天后天都想吃呢?还能天天送啊?” “就是就是,我们乐意买。” 张婶附和。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云浅溪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县城考察,先在村里做起生意了。 但生意送上门,不做白不做嘛。 市面上一斤精白面要十文钱,而一斤面可以做出两斤多的凉皮。 云浅溪略一思索,将凉皮定价八文一斤,送配料。 她问各人都要多少? 桂花婶一马当先。 “我们家人多,得要一斤半的,可行?” “行。” “我要个半斤吧。” “我就要二两,给孩子吃。” “我要……” 云浅溪一一记下,说立马就做,等做好给她们送家去。 桂花婶贴心道:“量那么大,你用啥盛?再说大热天的不至于折腾你来回跑,我们自己来拿就得了。” 云浅溪忙点头,跟她们约定了时间来取。 家里地方小,天又热,婶子们订完凉皮就走了。 等只剩李青青和云浅溪两个了。 李青青才凑上去笑嘻嘻道:“云小溪老板,我要一斤喔。” 云浅溪往她脑门上一戳,“少不了你的~” 又把水果茶给她。 “你喝着,我去干活咯。” “哈哈,我当监工。” 话虽是这样说,但李青青喝完两碗果茶,还是过去帮忙烧火了。 “原来凉皮是这样做的。” “是啊,不难吧?” 云浅溪没瞒李青青的意思,还指导其中细节。 李青青跃跃欲试。 凉皮本来就好做,加上李青青心灵手巧,在失败一张之后就上手了,做的比云浅溪还快。 见状,云浅溪直起腰打趣她。 “很好很好,这个小工当的合格,接下来的都交给你了。” “呸,少躲懒,这可是你赚钱呢!” 小姐妹俩嘻嘻笑笑的弄完了凉皮订单,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两刻钟。 李青青骄傲。 “还不快谢谢我?” “谢你,你是大功臣!快擦擦汗吧。” 云浅溪看着她满头的汗,真心感谢,说要请她在家吃午饭。 李青青欣然应下。 “嫂嫂,中午吃什么啊?” 谢枭文从外头回来了。 李青青放下帕子在盆里洗了洗,拧了下递给他。 “来,你也擦擦,一头汗。” “啊,青青婶婶好。” “嗯,乖小子。” 云浅溪一边看他们俩互动,一边安排菜单。 “野葱拌豆腐,水煮鱼,小炒肉,还有蜜桃麻薯。” “蜜桃麻薯?” 豆腐和鱼都是她昨天送来的,李青青更好奇陌生的东西。 云浅溪神秘道:“保密。” 李青青嘁了一声。 谢枭文无脑相信嫂子出品必是精品,什么都好吃,他更在意中午吃不吃凉皮。 可见对凉皮是真爱了。 云浅溪笑道:“吃,有你青青婶帮忙,凉皮多的是。” 谢枭文欢呼,“好耶!” 桂花婶等人跟谢枭文前后脚来的。 她们见谢枭文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样子,互换了个眼神。 都是乡里乡亲的,谢枭文从前是个什么样,过得什么日子,她们都清楚。 如今再看,竟跟从前截然不同了。 云浅溪才到谢家几天? 她待孩子倒是不错,想来人也不会多差。 “婶子们来啦,凉皮已经做好了。” “我带了秤,小溪啊,来称吧,赶着回去吃中午饭。” 不自觉地,几个婶子对云浅溪喊起了亲近的称呼。 云浅溪注意到这点,心情好了许多,面上更耐心教她们放什么辅料好吃。 很快,婶子们乐呵呵地带着凉皮走了。 四十文到手。 第13章 就怕贼惦记 李青青带着东西,哼着乡野小调往家走。 她在回味蜜桃麻薯的好滋味。 麻薯绵软香糯,桃肉甘脆清甜,牛乳冰凉泛香,总之味道很复杂,很香甜。 她没忍住连吃三碗! 也不知道小溪那丫头是怎么了,突然对吃食有了研究,还都那么好吃。 李青青嘀咕。 “福生媳妇,手里拿的啥呀?” 路过的妇人看见她挎着好大一个竹篮,上边还盖着布,不由好奇。 李青青眼睛亮了亮,停下脚步与那妇人说话。 “嗨呀,从小溪那回来,她做的凉皮好吃的紧,这不又去买了点。” “啥是凉皮?” “用好面做的,滋味可好了,你尝尝?” “味道真不错,住谢家的那个丫头是吧,明儿我也去找她买点。” 三言两语的,李青青又给云浅溪拉了个单子。 张婶等对云浅溪改观的婶子那边,也在帮忙宣传。 于是第二天来家里买凉皮的人明显变多了。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就只有小猫两三只了。 云浅溪知道,凉皮生意在村里做不下去了。 她并不失望,主要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毕竟村里的市场太小了,正经做生意还是得去县城。 村里人家普遍不怎么富裕,舍得买凉皮不过图个新鲜以及秋收前愿意多花点钱在吃上面罢了。 但哪能天天买啊? 家里孩子还想吃怎么办? 自然是自己在家做。 都是积年操持生活的主妇,凉皮又不是多难的东西,很快就有人复刻出来了。 就算味道不及云浅溪做的,也足够了。 于是来买凉皮的越来越少。 云浅溪在和谢枭文一起兴致勃勃地数钱。 “八十五、八十六……九十三……一共是一百零五文。” “哇,嫂嫂好厉害,才几天就挣了这么多!” “喏,这五文给你。” 云浅溪拨了五个铜板到谢枭文面前,给他当零花。 自打她卖凉皮,这孩子就没跟小伙伴出去玩了,每天跟在她身边帮忙,看火倒水,做力所能及的事。 同样的,李青青没少出力。 云浅溪想给她工钱来着,她死活不愿意要,说再给她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谢枭文推托两次,见嫂子态度坚决,于是收下了。 他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长这么大,头一次手里捏着钱哎! 云浅溪把剩下的一百文收了起来,随口道:“留着给我们小文上学用。” 谢枭文呆住了。 “上学?” “是啊,你不愿意吗?” 云浅溪反问。 这个家就三个人,谢枭寒是个有主意的,不必她操心。 她自己以后打算做生意,开个饭店啥的。 剩下谢枭文,他今年六岁,可不该上学吗? 义务教育深入人心。 谢枭文连忙摆手,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上学呢? 只是读书花费多,村里没几个孩子能上学的,他没想到嫂子会愿意叫他去。 云浅溪见他否认,便笑道:“那翻过年咱们就去学堂。” 七岁上小学,正好。 “嗯,听嫂子的。” 不自觉的,谢枭文都有点哽咽了。 真好。 他想,有嫂子真好。 他一定会用功读书的! 自从凉皮没了生意,云浅溪的时间就空出来了。 别说,忙碌好几天,猛地松弛下来感觉好幸福。 她约了李青青午后来家玩。 李青青喜欢吃喜欢喝,但从来不刨根问底追问来处。 这种态度叫云浅溪十分轻松。 她利用空间做了荔枝杨梅饮,加冰的那种,还有青柠红茶巴斯克。 李青青来了之后,两人坐在阴凉处边吃边聊。 惬意极了。 “你不出家门不知道,你隔壁那个啊,去你家好几次了。” “什么?” 李青青瞥了隔壁一眼,往云浅溪这边靠了靠,提醒她。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肯定没冒什么好水,你最好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 陈春花原本是不想找张翠兰的。 她对张翠兰的印象不好,粗鲁,刁钻,是个泼妇。 然而云浅溪实在目中无人,想嫁给她儿子还不尊她这个婆婆。 每天做那么多凉皮,愣是一张都没给她送。 甚至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都当没听见。 偏偏她那个好大儿还站在她那边。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陈春花一气之下去找了张翠兰。 讥讽她养了个女儿有本事,跟个聚宝盆似的见天往家挣钱,但一分好处没叫爹娘兄弟看见。 “那凉皮你也听说了吧,她可有给你送半张?” 提起这个,张翠兰的脸色变得不好了。 她心情不好,陈春花就畅快不少,捂着嘴笑,阴阳怪气。 “哎呦你说说这个云丫头哦,她还没嫁给小寒,不给我送也能理解。 但你可养了她那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孝敬你,真是……” “真那么赚钱?” 张翠兰眼珠子一转,抓住钱的事问。 陈春花笑呵呵的。 “你离得远不如我知道得清楚,她那凉皮卖得死贵,八文钱一斤,但村里人一蜂窝地去。 我数着啊,最近少说得赚了一二百文!” “真的?” “我骗你干啥?” 陈春花挑拨完,拍拍张翠兰的肩膀,心情甚好地走了。 张翠兰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好哇好哇,在家的时候闷不吭声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原来背地里这么有手段。 真是白养她了! 扭头张翠兰就跟云大石告状,怂恿他去要钱,或是把云浅溪接回来。 然而云大石怕了谢枭寒,死活不愿意去。 “她都住那好些天了,脸都丢完了,我才不认她。 再说凉皮别人不也会做了吗?她没啥可卖的了,接回来吃干饭罢了。” 张翠兰总觉得云浅溪这个继女没那么简单。 可惜她说不动云大石。 气得要命。 抓着云耀祖吐槽,说云大石无能,她怎么嫁了个这样的男人?连闺女都按不住。 云耀祖听完眼睛都亮了。 “娘,那死丫头真那么能赚钱?” “还能有假?我还想着从她那弄点钱,加上她的聘礼,给你讨个媳妇呢。” 云耀祖对新媳不感兴趣,但对钱有兴趣。 确定了云浅溪手里有钱,不由动了心思。 第14章 新房进度 今天晚上云浅溪家吃的肉夹馍。 白饼厚实柔韧,大块猪肉软烂醇香还流汁,配上不辣的青椒解腻。 香得很。 谢枭寒足足吃了五个,喝了一大碗粥,还喝了半壶灵泉水泡的水果茶。 看得云浅溪和谢枭文咋舌。 他累坏了。 谢明东已经把盖屋的人手找来了,这两天在挖地基。 谢枭寒是主力。 出了一天力,饿的就快。 云浅溪想,该做点红烧肉这样的扎实的肉菜给他吃。 吃过饭,云浅溪拉着谢枭文在门口转圈消食,顺带教他认几个字。 谢枭寒收拾了碗筷,就去挑水。 最近天热,每天都要洗澡,水不够用。 村里用水靠的从山上而下,穿过村子的一条河,离家不近。 谢枭寒挑着桶来来回回。 云浅溪想,等新家建好,就在院子里打口井,吃用水方便。 毕竟在她的新房规划里,洗澡间还是很大的,跟现在完全不能比。 要是还这么挑水的话,任务量可就翻倍了。 虽说她家寒哥强壮又有灵泉水护身,完全没问题。 但她也会心疼的。 总之还是花点钱打口井最合适。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谢枭寒也把水缸抬满了。 洗澡水烧得很快。 毕竟天热,温水就可以洗澡了。 谢枭寒先给弟弟洗了澡,送他去休息,然后是云浅溪洗。 至于他,拿凉水冲洗就行。 不知不觉,到了月上枝头的时间,四下静谧。 谢枭寒脱鞋上了床,本来面墙躺着的云浅溪顺势滚进他怀里窝着。 他才洗了澡,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经过这几天相处,两人之间没了之前的生涩紧张,逐渐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了。 云浅溪闲着没事,随心所欲摸摸捏捏。 她因为馋试图邀请过,但这男人不为所动,要等到成婚后。 也能理解。 之后她就没再提了,反正离成婚也没多久了。 不能动真格的,上手也挺美的。 摸了一圈,心满意足的云浅溪如是想。 却没看见下巴搭在她头上的男人脸上隐忍表情,与额上的汗滴。 谢枭寒手臂一伸,将纤腰箍紧。 欸? 云浅溪不适的动了动,随后听见一声克制的吸气声。 加上贴的紧,瞬间明白了什么,变得老实。 谢枭寒见她这副样子,好气又好笑。 但洞房前不动她的话是他说的,现在只能深呼吸,压下那团火。 云浅溪扯了一缕男人的头发,绕在指尖把玩,有点心虚的转移话题。 “今天中午怎么没回来?吃的啥?好吃不?” “跟帮工一起吃的,不好吃。” 谢枭寒回答的诚实。 今天忙,不少帮工都没回家,自带了凉水饼子之类的,他跟着蹭了几口。 按村里的旧例来说,谁家盖屋,除了要给工钱,中午还得管顿饭。 伙食不能太次。 不说顿顿有荤吧,起码得有点油水,毕竟干的是卖力气的活。 谢家的这房子没管饭。 谢枭寒觉得十几号人呢,天又热,怕云浅溪累着。 云浅溪原本都做好准备了,但既然谢枭寒心疼她,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谁闲着没事会喜欢吃苦呢不是? 不过他们家也没亏待来帮工的村民。 市价一天十二到十五文的工钱,他们给二十文。 能多拿钱,村民也高兴,都说他家大方。 加上谢枭寒话少不瞎指挥,还卖力气一起干活,很快就熟络了。 知道他不管饭的原因,纷纷打趣他疼媳妇。 无形的,村民对云浅溪的看法也有了转变,以至于后边有更多的人去买凉皮。 算算是他们家赚了。 云浅溪松开谢枭寒的头发,仰头看他,有点心疼。 “凑合吃吧,晚上回家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 谢枭寒身上的燥意下去了,说起上梁酒的事。 “等房子盖的差不多了,得请他们来家吃个饭。” “没问题,啥时候请你提前跟我说。” “嗯,还有件事,这两天我得进山一趟,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木头,顺带找下野猪。” 谢枭寒把村长托的事跟云浅溪说了一遍。 云浅溪有些担忧。 但事已经应承下来了,也没突然反悔的道理,只能嘱咐他小心,并提醒自己别忘给他喝灵泉水。 谢枭寒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发出低沉的笑。 “放心吧,没事的,我反而担心你。” “欸?” “我可能夜里也不回来,就你跟小文在家,记得晚上锁好门。” 他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云浅溪不以为意,打了声哈欠。 正要睡,忽然听谢枭寒提起去孙大夫那复诊。 说来他们两个一个忙着盖新屋,一个忙着卖凉皮,药喝完了都没想起来这茬。 谢枭寒还有点懊恼,疏忽了她的身体。 “怪我。” “哎呀没事,赶紧睡觉吧,明天孙大夫肯定说我身体好。” 云浅溪超自信的。 谢枭寒只当她是在逃避喝药。 他是看明白了,他这个小妻子哪哪都好,就是有个守财性子,还讨厌喝苦药。 怪可爱的。 夜深了,有风吹进屋,驱散仅剩的那点热意,空气变得凉爽,很适合睡觉。 云浅溪很快睡熟过去,往谢枭寒怀里又挤了挤。 谢枭寒熟练的给她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头亲亲她的脸颊,闭眼入睡。 一夜无梦。 次日云浅溪起来,吃过早饭后,跟谢枭寒去了孙大夫家。 孙大夫摸脉,沉吟,摸脉,思考,摸脉,揪胡子。 继续摸脉,盯着云浅溪的手腕。 要不是他上了年纪,胡子都花白了。 就他这行为,谢枭寒险些以为他是故意在吃他媳妇豆腐。 云浅溪知道孙大夫为何这样。 但她不能说啊。 总不能自爆灵泉吧? 只能对不住孙大夫了。 云浅溪在心里暗暗道歉。 好在孙大夫上了年纪,念头也足够通达,没太为难自己,想不通就算了。 人好了万事大吉。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溪丫头的身体确实好了,不止好,脉搏强健有力,可以说十分健康,再不必喝药了。” “多谢孙大夫!” 云浅溪连忙道谢。 谢枭寒见孙大夫如此断言,也放下心来。 第15章 初探县城 从孙大夫家出来,两人分开。 谢枭寒往新房那边去,云浅溪要去县城。 家里的肉吃得差不多了,谢枭寒本意是要去县城添置东西的。 毕竟家里一个小媳妇一个弟弟,他们的吃饭的事可比在新房帮一天忙重要得多。 但云浅溪揽了这个活。 谢枭寒有些担忧,要陪她一起。 云浅溪没让。 “孙大夫都说我没事了,比寻常人都健壮,出个门咋啦?还能天天把我看家里关着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知道你关心我,没事的。” 云浅溪坚持,再有孙大夫背书,谢枭寒就没再坚持。 “那你早去早回。” “知道啦,忙你得去吧。” 云浅溪一路回家,边走边考虑要卖点啥,再买点啥。 家里大门是开着的。 还没进去,她就听见了李青青跟谢枭文的笑声。 瞧见她回来,李青青招呼了声。 “回来啦?” “你咋来了?” “青青婶说要帮嫂子做凉皮。” 前两天两人闲聊的时候,云浅溪说在村里没啥凉皮的市场了,想去县城卖试试看。 李青青记在心里。 时不时地提一句,看云浅溪啥时候弄,她也好帮忙。 云浅溪一拍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儿算你自己送上门了。” 李青青站起身去捏她的脸。 云浅溪就躲。 两人在寸步大的小院子里玩闹两圈,笑骂几句,开始正经干活。 县城不算远,所以村里没有专门去那边的牛车。 村里人要去,都是腿儿着走去的。 云浅溪要卖凉皮,只能拿竹筐背着去。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等出了门到没人的地方,她就能把东西收到空间去。 再重都不怕。 但今天有李青青在,再加上头一次卖不知道情况如何,云浅溪就保守的只做了十斤的样子。 就这样,李青青还嘀咕。 “你这小身板能行不?咋你叫你家寒哥陪你?要不我喊福生过来帮你背过去?” “行啦行啦,我的青青姐。” 唠叨关爱的样子不像姐姐而像麻麻了喔。 等李青青搞明白了什么是麻麻,再次掐上云浅溪的脸,扯得她龇牙咧嘴。 “当你麻麻也不是不可以,快,喊娘。” “呸呸呸。” 云浅溪反击。 小姐妹玩闹起来,降智成五六岁的孩子。 起码谢枭文觉得没眼看。 最终以云浅溪拨掉李青青的手,嘴吐“幼稚”二字结束这场游戏。 她背起竹筐,向谢枭文交代。 “我中午怕是赶不回来了,中午饭你跟你哥凑合下。” “哪至于,我管饭,平安在家嚎着要小文哥哥呢。” 李青青伸手一捞,把谢枭文带到身边。 她常来谢家帮忙做凉皮,有时带着儿子,谢枭文就帮她哄,领着他玩。 何平安特别喜欢这个温柔耐心的小哥哥。 云浅溪就没跟她客气。 她对何家也有回馈。 在确认何家人都不错的情况下,她叫李青青带走了一壶混有灵泉的水果茶。 也算帮忙调理了一家人的身体。 “行,小文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去你家接他。” “放心好了。” 三人锁了门出去,在路口分开。 云浅溪背着竹筐走出村,偏到小路上,四下观察没人,把竹筐收进空间,空着手重新上了大路。 她天天喝灵泉水,身体好得不行。 路上逐渐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云浅溪一个个地超过他们,走路跟一阵风似的,快速又轻盈,一点也不累。 不到半个时辰,她都进了县城。 县城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桃源县,桃源县是上县,十分富有。 主街两侧的铺子鳞次栉比,开门营生,路边还有小贩摆着摊。 人来来往往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不过云浅溪到底是现代来的。 现代的城镇人口更多,规模更大。 这小小的桃源县还不值得她觉得惊讶。 于是在短暂的张望过后,趁没人注意。 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巷子钻进去,再把竹筐还有要用的东西拿出来。 从巷子拐出来的云浅溪大包小包的,很快找到心仪的摊位。 她望着卖粗茶的大娘,笑得甜甜的。 “大娘,我能不能跟您拼个摊啊?” “拼摊?” 大娘搭了话,态度还算和善,云浅溪觉得有戏,继而解释。 “我这出来的匆忙,忘了带桌椅,就想借您一张桌子卖东西,我出一部分摊位费。” 在县城摆摊卖东西是要交摊位费的。 一天五文。 云浅溪表示可以出三文。 茶摊的生意很是冷清,空桌子多,又能帮忙承担摊位钱。 大娘觉得很合适。 不过她还是警惕了问了一嘴。 “你是卖什么的?要跟我冲突了可不行。” “瞧您说的,那不成抢生意了嘛?我是卖凉皮的。” 云浅溪将竹筐里的东西给她看。 大娘虽然不知道凉皮是个什么东西,但瞧着跟面条似的。 既然卖的是主食,跟她互补,她也就答应了。 “好嘞,多谢您。” 云浅溪道了声谢,从怀里荷包掏出三个铜板递过去。 大娘拿到钱,脸上的笑意更真了,主动收拾了张桌子给她,还帮忙摆东西。 东西摆好,云浅溪站在桌子后,张嘴就喊。 “卖凉皮咯,清新爽口的凉皮,解热必吃喔~” 清脆的喊声穿透力很强,在嘈嚷的环境里穿行,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等凑近看了发现是个新鲜东西,不由有些踌躇。 敢于吃第一个螃蟹的人终归是少数。 云浅溪也不急,仍然喊着广告,看过来的人数差不多了才停下。 接着手脚麻利地拌了一碗凉皮。 拿洗干净的大叶子包了。 这一连串的操作叫围观群众看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就见娇俏的老板娘开始分发叶子,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都来尝尝凉皮可好吃?好吃再买,不买也行,尝尝不要钱。” “这……怎么好意思呢?” 围观群众嘴上说着谦辞,身体却诚实的接过凉皮。 拿都拿了,尝一口? 凉皮的味道是经过乐平村村民验证过的,同样征服了桃源县的人。 “老板娘,你这凉皮咋卖的?” 第16章 一只鸡仔 云浅溪把凉皮提了个价,定为一斤十文。 但她没这么说。 毕竟一斤猪肉也就十五文左右,说出来就显得贵了。 她用五文钱跟大娘租借了碗筷,然后笑眯眯地宣布了价格。 一碗三文钱。 一碗的量大概就是三两的样子。 果然,围观群众接受度良好。 “还行,跟卖面条的差不多。” “给我来一碗吧,多放点辣椒,刚刚那点对我来说有点淡了。” “我的多放点醋。” “我就要老板娘刚刚调的那个味,但是黄瓜丝能不能多点?那个吃着清爽,真不错。” 一群人围在桌子前,七嘴八舌的提着口味要求。 云浅溪一一应和。 这时候她不得不夸灵泉水真是个好用的金手指。 不仅能增强体魄,对精神也有提升。 起码她觉得以前的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力。 各种调料都是准备好的,云浅溪要做的就是把凉皮斩断,然后根据客人要求增减相应调料再拌好。 她现在体力和记忆力都很好,于是速度也很快。 客人们很是满意。 卖茶的大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 年轻老板娘纤细的手指跟蝴蝶似的上下翻飞,递出去一碗碗的凉皮。 客人走了又来,逐渐在桌前排起队伍。 干净的碗的数量飞速减少,用过的碗高高摞起。 大娘叹了口气,心道这姑娘真有本事,不过才来一会,生意就做起来了。 她在这干了八年了,不过勉强糊口。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咯。 云浅溪余光瞥了大娘一眼,抬头对面前的客人们笑眯眯的招呼一声。 “咱家大娘的大碗茶便宜合适,配着凉皮吃很不错哦。” 被她这么一提醒,不少客人才恍然这是个茶水摊子。 正好有闻着油辣椒香而多要,但实际吃不得那么辣的,脸红脖子红的要水。 “快快,赶紧给我倒一碗来。” “我也要一碗吧。” 凉皮的味道酸辣刺激,不少人并不介意要一碗粗茶喝着。 反正不贵。 他们随手一买,却叫大娘笑开了花。 “哎,来了来了。” 干净的碗的数量岌岌可危。 大娘把洗碗的活给揽了过去。 云浅溪见状微微一笑,温声问新来的客人。 “吃不吃辣?” “要的要的,老板娘你家的辣子可真香。” …… 不过小半个时辰,云浅溪带来的十斤凉皮就已经消耗殆尽。 用来装铜板的小匣子沉甸甸的,装了个半满。 云浅溪向没吃上的客人致歉,结束了今天的售卖。 这时大娘递上一碗茶。 “歇歇再走吧,看你忙得一刻没停。” “哎,多谢大娘。” 云浅溪还真渴了,端着碗一饮而尽。 茶味很淡,不过很解渴。 比想象中更早的卖完,云浅溪心情很好,她把茶碗还给大娘,开始收拾东西。 大娘帮了把手。 云浅溪临要走的时候,大娘问她。 “明天还来不?不要摊位费了。” 光用碗的钱,还有客人的买茶钱就足够她挣了,比平常多一小半呢。 云浅溪想了想。 虽然桃源县的市场大,但凉皮估计也卖不了多久就会被仿,何必正儿八经地租摊位呢? 租个位置一天要五文钱。 在大娘这,一天五文钱不仅有位置卖凉皮,还能用她的碗筷,而且不用她刷。 于是爽快应下。 “行,我明儿还来,麻烦大娘给我留个位置。” “好嘞,我等你啊。” 辞别大娘,云浅溪背着空空的竹筐去买东西。 主要是买肉。 中午的肉看着没早上的新鲜了,不过还有挺多的。 云浅溪要了三斤五花肉用来做红烧肉,花了四十五文。 卖肉的看她出手大方,给钱的姿势没半点心疼,不由给她推荐别的部位的肉。 “姑娘您瞧这块梅花,漂亮的紧,要不要一并买走?” “不了不了。” 诚如摊主所说,那块肉确实挺好的。 不过现在天气热,肉放不住。 她明天还打算过来卖凉皮,到时候能新买,就不想用空间存着了。 摊主有些可惜。 云浅溪笑了下。 “我明儿还来,摊主记得帮我留块好肉啊。” “哎,那感情好!” 从猪肉铺离开,云浅溪并没有再看其他的蔬菜摊。 虽然他们家没菜园子,但她空间里的菜多,到家前把适合的菜挪竹筐里,当她买的就行了。 “啾啾。” 云浅溪打定了主意,忽然听见鸡仔的叫声。 原来走到了鸡贩子面前。 摊子上摆着两个竹编鸡笼,一个里面装着一只大公鸡,一个里面是几只毛茸茸的鸡仔。 看着那只尾巴毛很漂亮的大公鸡。 云浅溪有点馋了。 从她来到这里,还没吃过鸡肉呢。 于是问了价,八文一斤,这只鸡五斤重,四十文钱全款拿下! 鸡贩子乐开了花。 他一早就来了,带了三只鸡,前面两只卖得很快,之后就无人问津了。 还当今天卖不出去了呢,就来了个爽快买主。 买完公鸡,云浅溪蹲在鸡笼前没起来。 她沉吟片刻,问鸡贩子。 “我要一只鸡仔,卖不?” “多少?一只?” 鸡贩子有些不能理解。 谁家好人会只买一只鸡仔啊,养得活吗?或者说至于养吗? 云浅溪:“……” 要怎么说她只是想要个试验品,看看空间能不能放活物呢? “到底卖不?” “送你得了。” 鸡贩子觉得一只鸡仔拿不出手,看在她买了大公鸡的份上,从笼子里掏出只小鸡仔塞给她。 云浅溪:“……” 也行吧。 目的达到了。 没啥要买的了,云浅溪就熟练地拐进了之前的暗巷里,把该放空间的东西丢进去。 外面只留竹筐,还有里面被捆着脚的大公鸡。 主要怕空间万一不许放活物,今晚就得吃死鸡了。 准备就绪,云浅溪背着竹筐往家赶去,路上趁没人,吃了点面包。 中午忙着卖凉皮忘吃饭了,有点饿。 到家云浅溪发现小鸡仔一点事没有,活蹦乱跳的,放在地上也不乱跑,就围着她的脚打转啾啾叫。 怪可爱的。 于是云浅溪给这个测试空间的小功臣喂了点灵泉水,取名鸡坚强,养下了它。 第17章 香哭小朋友 云浅溪在去何家接谢枭文之前,做了香橙蒸蛋。 两份。 大橙子被切开,挖空果肉,外形还被小刀刻成猫咪的可爱模样。 里面蒸了蛋羹,软滑细嫩。 因为加了点牛奶,于是兼顾橙香和乳香,光闻味道就能勾的人食指大动。 是分别给谢枭文和小平安的。 挖出来的果肉也没浪费。 橙肉加上橘子,被云浅溪做成两杯棒打鲜橙。 她一杯,李青青一杯。 分配完美。 云浅溪喝掉自己的那份,带着一份蛋羹去了何家。 一手交蛋羹,一手接人。 看见谢枭文的眼睛在蛋羹上黏了两息,云浅溪好笑地揉揉他的头。 “嫂子还能少了你的嘴?你的那份在家里呢!” “嘿嘿,嫂子最好了。” 知道自己也有,谢枭文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何家,何福生喝了两口他媳妇的棒打鲜橙,又瞅瞅儿子怀里的橙盏,不由挠头。 “小溪在哪弄的橙子?这么大,熟得还好,一点都不酸。” “谁知道呢,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李青青不以为意。 谁都有点秘密,既然不说,何必探寻,徒增烦恼呢? 她们都过得很好不就行了吗? 何福生是个老婆奴,李青青一说他就怂了,连忙赔笑,说不是看她们娘俩吃得欢快嘛。 背地里到底去山上转了两圈,却没找到橙子。 “可能是生长在山里更深处吧。” 何福生叹口气。 他不似谢枭寒是那等穿过生死之人,可不敢轻易进到深山去。 只能无奈作罢。 云浅溪不知一盏橙香蛋羹将引发的风波,她接了谢枭文回家后,就开始做红烧肉。 红烧肉的香味无疑是霸道的。 浓郁的酱香和淡淡的甜香顺着风弥散开,勾起小孩一肚子的馋虫。 谢枭文不自觉地舔舔嘴唇。 暗自唾弃自己不矜持,明明每天都能吃到肉,还这么馋。 都是嫂子做的肉太香了! 他蹲在院子里,一边在沙子上写字,一边想。 谢枭文虽然馋,但他能吃到。 隔壁连金宝和连银宝就惨了。 离得近闻得多,红烧肉勾得他们两个流口水,嫌弃地推开桌上的炒鸡蛋,嗷嗷叫着要吃肉。 “吃隔壁的肉,肉香!” “娘去要,快去要!” 陈春花一把接住被连银宝差点掀翻的盘子,心疼得要命。 家里养了三只鸡,近来天热下的蛋少,好不容易攒了五个炒了这么一盘。 她尚且舍不得吃两口,这俩臭小子居然嗤之以鼻! 可面对儿子的嚷嚷,陈春花脸色变幻,到底没忍心拒绝。 她也没到谢枭寒家去,就站在墙边上出声。 “云浅溪——” “嗯?” 云浅溪喜欢在院子里吃晚饭。 有夕阳余晖,还有点清风,很是舒适。 红烧肉刚好出锅,她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听见陈春花的声音。 念在她许久没出现作妖的份上,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把你那肉端过来,给我分半碗,你两个弟弟要吃。” “……”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该应! 云浅溪装听不见。 陈春花还在等,等了几息发现没音,就又喊她。 “云浅溪——” “嗯。” 云浅溪忽然想逗逗她,闲着也是闲着。 “把肉端过来。” “……” 陈春花皱眉,又没声了? 接着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循环。 喊人——回应。 要肉——听不见。 几回下来,陈春花终于能确定云浅溪就是在耍她了。 不由心生恼怒。 “云—浅—溪—”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 “你不聋听不见我说什么?把你家的肉给我!”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云浅溪俏生生地站到墙边去,声音里满是嫌弃。 “我家的肉为啥要给你,咋对别人家的东西有那么大占有欲呢?”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去别人家喊,让别人把钱都给你啊。” “你你你,反了天了。” 云浅溪翻了个白眼,头一天认识她啊。 知道她反了天了,还凑上来跟她说话。 哼。 谢枭文一脸佩服。 那边连金宝见他娘空着手进屋,一块肉也没有,气得张嘴就开嚎。 连银宝跟他一起。 两个娃的大破锣嗓子嚎的陈春花脑瓜子疼。 再看在一旁趁机把鸡蛋吃完了的连大,陈春花气得眼前一黑,随手抓了个木盆就往连大头上砸。 “你个黑心肝的,那是咱儿子的鸡蛋!” “他们又不吃,我吃点怎么了!” 连大梗着脖子叫唤。 连金宝和连银宝仰着头叫唤的声更大。 陈春花气不打一处来,抓着两个小孩一人给了一巴掌。 世界安静了。 云浅溪在隔壁的伴奏里烙完了饼子,烧了汤。 今天的晚饭是红烧肉,肉沫豆腐,油渣炒苋菜和鸡蛋汤。 她撕了点饼子泡汤里,当做鸡坚强的饭。 小鸡仔的窝是谢枭文做的,拿竹竿在墙角围了一圈,找了个破竹篮给它住。 谢枭文去喂饼,有些迟疑。 “它好小,吃这个能活吗?” “应该能……吧。” 云浅溪只知道小鸡要吃饲料,但她也没有啊。 她想鸡坚强毕竟是喝了灵泉水的,应该不至于那么脆弱吧? 谢枭寒披着彩霞回家。 见饭菜都上了桌,一大一小都等着自己吃饭了,紧忙拎水冲洗一下,换身衣裳就上了桌。 “辛苦了。” “还好啦。” 机灵的谢枭文知道晚饭后是兄嫂交流的时间,在哥哥的帮助下很快洗漱完成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边云浅溪洗完澡,谢枭寒将家里打理干净回了房。 今天没前几天那么热,天黑后起了风,很是凉快。 时间还早,没到睡觉的时候。 云浅溪吧啦吧啦的跟谢枭寒说今天卖凉皮的事。 她超受欢迎的。 谢枭寒静静的看着她,黑眸里全是她手舞足蹈的身影,还会适时的给予反应。 “厉害!”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就是钱花完了。” 十斤凉皮一百文,给了大娘,买了肉和鸡,手里就剩七文钱了。 谢枭寒一把搂过她,拉了被子盖上,亲在她额头。 “不要操心钱的事,交给我,睡觉。” 第18章 走失的小姐 第二天早上,云浅溪起来的时候,谢枭寒已经出门了。 锅里温着饭。 有米粥,两个煮鸡蛋,饼子和一碟咸菜。 当然饼子是昨晚上剩的。 以谢枭寒的水平,他还烙不了饼。 不过云浅溪看到这些,心里还是挺熨帖的。 她喊了谢枭文过来,拿了个鸡蛋给他。 谢枭文连忙拒绝。 “嫂子你吃,我已经吃过一个了。” “我不爱吃,你帮我分担一个。” “真的?” 谢枭文搞不懂为啥嫂子不爱吃鸡蛋。 明明那么香。 不过看云浅溪坚持,还是接了过去,剥了壳两三口就吞掉了。 云浅溪又盛了小半碗粥给他。 “慢点,当心噎着。” 小孩子多吃点,没什么的。 吃完早饭,才刷过碗筷,李青青就来了。 “我就说这个时候来刚好,你才爬起来。” “胡说,我都吃完早饭了,早就起了好不好?” “啧。” 李青青上下打量云浅溪,也就这丫头有婆婆胜似没婆婆的状态才能这么悠闲了。 村里哪个媳妇不是天亮就起来忙家里家外的事的? 拿她来说,她婆婆已经够疼她的了,也不会准她睡到太阳晒屁股的。 小溪这丫头啊,真是苦尽甘来了。 云浅溪不知道李青青心里那么多戏,她把做凉皮的那一套装备拿出来。 “来吧,我的小帮工。” “嘿,指挥起我来了啊。” “这可是你送上门给我指挥的。” 鉴于昨天销量好,今天翻倍做了,有二十斤。 再多也卖得完,但太过劳累李青青了。 小姐妹待她好她记着,也不能压榨她啊,又不愿意要钱。 李青青站起来捶捶腰,还担心她能不能背得动。 “二十斤呢,别把你在路上压趴下了。” “放心好了,回来给你儿子带糖葫芦啊。” 李青青一边招呼谢枭文跟她出门,一边笑骂。 “平安才一岁,吃个屁的糖葫芦!” “那给你吃。” 云浅溪背上竹筐,锁了门,朝村外去了。 李青青站在原地牵着谢枭文的手,望着云浅溪轻松的背影似有所思。 “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啊。” “青青婶,你怎么了?” “没事,咱们走吧。” 李青青摇头,将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抛之脑后。 希望是老天看不过眼,知道小溪把苦吃完了,往后塞给她的只有甜吧。 云浅溪这边,二十斤的凉皮被收进空间里,走在大路上健步如飞。 跟昨天差不多的速度到了县城。 她照旧找了个巷子,想要把凉皮拿出来,却发现这条巷子里已经有人了。 还是一男一女。 女的正对她,模样秀丽,脸上带着些害怕。 男的背对她,看不清长相,但声音粗噶,说出的话很恶心。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给我赖三当个媳妇……” 呔! 是欺辱女子的戏码! 一开始云浅溪还怕自己误入,破坏了人家好事呢,幸亏心里存疑,多听了一耳朵。 正义感爆棚的云浅溪决定要救人。 她从空间里掏出结实的棒球棍,慢慢靠近男人。 男人还沉浸在即将得手的美人身上,对身后情况一无所觉。 倒是那位姑娘看见了她,嘴唇张合要她走。 云浅溪:“……” 姑娘你虽好心,但切勿打草惊蛇啊喂! 好在距离近,她已经走到了男人身后,在男人疑惑扭头之际,一棒子敲了上去。 “你是……” 话没吐完,男人已经软倒在地。 云浅溪不放心地补上两棒子,拉着姑娘就跑。 一直跑出两条街了,才停下。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我送你回家。” 这么娇娇弱弱的姑娘,还是有家人保护为好。 姑娘还是没说话,只是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云浅溪,见她望过来,弯起眼睛露出脸上的酒窝。 “你好看。” “……”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小柔,我叫小柔,你真好看。” 云浅溪面色变了,她确认这姑娘头脑有点不对劲。 想来是跟家人走散了。 有点麻烦了啊。 从现代而来的云浅溪第一反应是有困难找警察。 她牵着小柔的手去衙门。 衙门倒是不远。 但没想到小柔害怕得很,哭得梨花带雨地怎么都不愿意靠近。 没办法,云浅溪只能自己跟守门的衙役说了下大娘的摊位所在。 万一有人来衙门报案,就叫他去摊位上找。 说完还给了衙役十个铜板。 衙役脸上的不耐烦才消失了,答应帮忙传话。 “行了,跟我走吧。” 捡了个姑娘,丢出去十文钱,生意不能再不做了,要不更亏。 今天到摊位的时间比昨天晚了不少。 大娘差点都以为她不来了。 “哎呦今儿怎么这么晚?瞧瞧,摊子都给你收拾好了,连客人都等着了!” 有不少昨儿吃过凉皮的,今儿还想吃。 还有听说凉皮这个新鲜事物好吃,想来尝尝的。 就过来这边等云浅溪出摊。 看见她来,客人纷纷开口。 “老板娘咋这么晚来,我差点等不住了。” “就是,你这么做生意可不行啊。” “不许说姐姐。” 没成想,小柔挡在了云浅溪身前,要护着她。 那开口的客人被这么一噎,不由有点恼。 云浅溪忙拉过小柔,开口解释小柔有些问题。 客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先一听,再一细看,哪还会追究?还又开口。 “妹子知道护姐姐,好。” “嘻。” 小柔得了夸奖,开心笑起来。 云浅溪托大娘帮忙照看小柔,手脚麻利地卖起凉皮来。 后边小柔好奇地凑过来,撵不走,云浅溪就叫她帮忙递凉皮或是收钱。 却不想小柔对钱很敏感,算得又快又好,一文不少。 “呼——卖完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云浅溪摸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开心地笑起来。 今天的生意也很好啊。 小柔不明所以,也跟着笑起来。 “大爷,去接小姐?” “嗯。” 年轻男子带着随从从暗处走出,抱拳向云浅溪道谢。 “多谢姑娘看顾我妹妹。” 小柔看见他就欢喜叫道:“哥哥!” 年轻男子捏捏她的鼻子,“玩够了就回家吧。” 第19章 新工作:幼儿园阿姨 小柔的哥哥乌发白衣,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好似书生。 名字也像,叫方闻鹤。 不过他并不是读书人,而是个拨算盘珠子的生意人。 做的布料生意。 布商。 云浅溪想起自己那个前未婚夫刘文杰。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方刘两家肯定不到敌人的程度,但同行是冤家嘛。 这让云浅溪对方闻鹤多了点兴趣和耐心,与他多聊了几句。 小柔大名叫方宝柔。 她并不是生下来就痴傻的。 相反她很聪明,对数字很敏感,三岁就能打算盘。 一切源于一场意外。 方家夫妻白手起家,从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到经营三家布料店的布商,可谓老天眷顾。 唯一不好的就是二人成婚多年,子嗣上有些艰难。膝下唯有一子闻鹤,还是婚后八年所出。 方老爹爱重发妻,事业有成后也没沾花惹草。 二人如胶似漆。 后来方夫人有孕生下方宝柔,三年后再度遇喜。 方老爹大喜过望。 然而时也命也。 这一胎要了方夫人的命。 难产,大人孩子都没能保住。 那一日太过混乱,下人没看顾好年幼的方宝柔,叫她看见了母亲的艰难生产。 一床的血,痛到极致的狰狞,无助到极点的哀嚎。 小宝柔被吓到了,跑出去恍惚间掉进了池子。 方闻鹤找到她,把她捞了起来,但也晚了。 命保住了人却痴傻了。 短短数日,方老爹丧妻丧子女儿痴傻,悲恸之下身体就不大好了,只能把生意逐渐交给尚且年轻的长子。 方闻鹤倒也能干,慢慢把家业撑了起来。 两年前,方老爹郁郁而终。 方家几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将兄妹两个团团围住,想从方老爹留下的家业上狠狠啃几口肉下来。 亦或是全占就更好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那些人把手伸向方宝柔之后,彻底激怒了方闻鹤。 他做了局,把一副空壳送给那些人,带着妹妹离开了故乡,来到桃源县。 “听闻桃源县风景秀丽,人杰地灵,果不其然。” “方公子过誉了。” 此处非说话的地方,待云浅溪收拾好东西后,方闻鹤邀她到不远处的茶楼一叙。 云浅溪欣然应允。 于是知道了这些。 方闻鹤喝完一杯茶,缓解喉间渴意。 他看向吃着糕点,紧挨着云浅溪坐的妹妹,露出个不好意思的浅笑。 “方某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妹妹很喜欢姑娘……咳咳,方某非轻薄姑娘,只是想请姑娘……” 方闻鹤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当君子的。 他越说越觉得不大对劲,不由干咳两声。 云浅溪听得想笑。 她明白方闻鹤的意思。 她对这两兄妹的观感还是挺好的,也愿意应承。 “方公子的意思是令妹喜欢我,想要我多陪她玩耍是否?” “是。” 见云浅溪能理解,方闻鹤松了口气。 “我会叫得力下人随侍,姑娘正常生活,若小柔来找你时,你哄哄她即可,就如今日。” 言罢,叫随从拿了荷包过来放在桌上。 “此为方某一点微薄的感谢礼。” “不至于。” 云浅溪推辞。 方闻鹤却执意要给。 “往后少不得还要麻烦姑娘呢,就收下吧。” “云云收,云云。” “……” 云浅溪推拒的手停了。 似乎,好像,她将要成为幼儿园阿姨? 那这就算她的工资咯。 见云浅溪收了荷包,方闻鹤就带着方宝柔告辞了,走前结了茶楼的账。 时间不早了。 云浅溪紧跟着也下了楼。 先到肉铺把昨天订好的肉拿了,然后到街边找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三串糖葫芦。 小文一根,自己一根,小平安……李青青一根。 一岁的小朋友吃糖葫芦还是太超前了。 云浅溪还不想被好姐妹追着捶。 于是买完糖葫芦就去糕点店买了包桂花糕。 等会把今天买的肉也一并送何家去好了。 至于他们家,她空间里还有肉呢。 好姐妹一直帮着自己,又不愿意要报酬。 她早就想正式带点礼物什么的登门了。 云浅溪心里打着盘算,从糕点店里出来,一抬头发现对面是家布庄。 非刘家和方家。 桃源县很大,布商远不止两家。 正好。 云浅溪想起最近做家务,发现家里那兄弟俩破破烂烂的衣服,简直不忍直视。 谢枭寒还好。 他从外面回来,应该特意给自己置办了两身衣物。 近来都是那两身轮换着穿。 谢枭文就不好了。 他的衣服倒是比他哥的多,但都洗得发白,还不合身了。 她的空间里并没有布料。 云浅溪信步进了布庄,目光扫了一圈。 粗布、麻、棉布、锦缎、绸等料子都有,还算齐全。 还有成衣挂在墙上展示。 云浅溪一眼就看中了左墙当中的一套 ——玄色窄袖长袍,领口和袖口以金线绣有祥云状图案,腰带是朱红色的,坠有绿玉。 很好看。 要是能穿在谢枭寒身上,一定特别帅! 掌柜的见她盯着墙上的衣服,还以为是个大主顾,满脸含笑的介绍。 “上好绸缎做的,还有个相配的银冠,只有二十五两。” “……” 云浅溪吓了一跳。 好贵。 倒不是没有,但也不至于买这么贵的衣服。 她手里拢共不过二百两而已。 见她态度,掌柜的有些失望,但也没表现得明显,而是笑眯眯地给她介绍别的布料,多以棉麻布为主。 云浅溪指了细棉布问。 “这种怎么卖?” “十五文一尺,这料子软和舒适,是极好的。” 云浅溪也知道棉布的好,但她买不了很多。 今儿赚了二百文,但东买西买的,手里只剩下九十文了。 正好六尺布。 那就先给小文做两身衣服吧。 她和谢枭寒都还有。 “那就要六尺的吧,要这个和旁边这个色的。” “好嘞。” 掌柜的依言裁布给她。 云浅溪付了钱拿了布走出布庄,到小巷子里将物资整理好,然后背着竹筐往乐平村去了。 这几天路上一直没啥事。 谁知道今天有了意外。 云浅溪猛地回头,看向身后鬼鬼祟祟跟着她的身影。 第20章 糖葫芦 尾随在云浅溪身后的,是她熟悉但许久未见的人。 她的弟弟,云耀祖。 云耀祖是个不学无术的,大部分时间都不着家。 近来受雇于申家钱庄,替他们收账。 不单他一个,十几个人呢,他年轻小,混在里面不起眼。 但收账打砸,吆五喝六,耀武扬威,他很是喜欢。 云耀祖觉得以后靠这个生活也不错。 这两天收回来两笔账,一笔还上了钱,一笔没钱,拿家里女儿替了。 那小娘子长得水灵,哭起来泪珠一连串的掉,可怜得很。 收账的那群人蠢蠢欲动。 要不是小娘子会被送进申家,怕动了她申家恼怒,他们早压不住火气了。 即便如此,不能动真格的,手上便宜也没少占。 云耀祖没有。 他现在对女人还不感兴趣,就喜欢让别人害怕的感觉。 得了赏银,一群老油条对了个眼色,逛楼子下馆子的钱全是哄云耀祖的。 云耀祖享受被人捧在中心的感觉,出手异常大方。 除了赏银,连带从张翠兰那拿的,云浅溪的五两聘礼钱也扔了出去。 然而银子花完,立马打回原形。 云耀祖恼得不行,把之前的念头拉了出来 ——云浅溪现在卖凉皮赚了不少钱,问她要。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云耀祖被发现后,丝毫不心虚,反而走到云浅溪面前,趾高气扬地叫嚣。 “快点,给我钱。” “……” 云浅溪简直被他的态度气笑了。 脸怎么这么大,比他娘张翠兰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耀祖可不会看她的脸色,撂完狠话径直动手去翻云浅溪的竹筐。 竹筐里除了给何家的肉和桂花糕,什么都没有。 给自家买的东西,都被收进了空间里,省得到时候还要分,路上背着又重。 “嘿,好多肉,够我吃好几天的了,还有桂花糕?” 云耀祖已经盘算着拿肉和桂花糕去哄他娘,再从他娘手里掏点银子出来了。 他那个爹这么多年挣的钱可全在他娘手里。 偏他娘守的紧。 一点都不疼他! 云耀祖一边想着,一边扒着竹筐要把肉拿出来。 不想云浅溪突然后退两步,带的不设防的云耀祖踉跄一下。 云耀祖恼了。 “贱丫头你什么意思!赶紧把筐给我!” “滚。” 云浅溪觉得跟他对话都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这玩意压根听不懂人话。 云耀祖觉得云浅溪不识好歹。 他都已经做出了让步,没让她把竹筐背家里去了。 “臭丫头你长本事了,居然不听我的话,找打是不是?” 这里又没有谢枭寒,怕个毛? 云耀祖眼中,云浅溪跟之前那个被抵债,哭得惨兮兮的姑娘重合了。 他伸出拳头,嚣张得要死。 “你现在跪下求我还来得及。” “是吗?同样的话送给你。” 云浅溪勾唇一笑,在云耀祖还呆的时候,取出她的棒球棍就砸了过来。 她记得云耀祖欺负她的每一次,记得每一个拳头落下的疼。 于是棒球棍被挥舞得更加快速。 云耀祖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然而路段是他自己挑的,四下并无人烟,也没人路过。 他的惨叫声和求救声交织,却无人听见。 不过云耀祖到底年轻力壮,虽然被云浅溪得了先手,但也不至于脱不了身。 他捂着头跑到一边,想要报复。 但身上实在太疼,而且头懵懵的,只能怨毒的看云浅溪一眼,拔腿就跑。 云浅溪也累了,没有追。 她的身体底子太差了。 饶是有灵泉水的改善,叫她身体强于一般人,但并不是力大无穷。 刚刚得了先手,暴风骤雨输出一顿已经耗了大半力气。 穷寇莫追。 云浅溪只能安慰自己,重新收拾了东西往家去了。 她先去了何家接谢枭文。 开门迎她的是李青青的婆婆何老太。 “青青她带着平安和小文出去串门了,这会该回来了,你进家坐坐吧。” “行,这是给您家的礼。” “哎呦,你客气。” 得了东西,何老太脸上的笑意更深,态度更好了。 没多会,李青青就抱着小平安,牵着谢枭文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推着车的何福生。 李青青把小平安交给何老太,拉云浅溪出门说话。 “今儿回来得有点晚啊,你头发衣裳怎么乱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云浅溪避而不答。 李青青拍了她一下,瞥了眼她婆婆手边的东西,嗔怪。 “你咋还带东西来了?多见外啊。” “我这不是给你做脸啊。” “好姐妹!” “还有呢。” 云浅溪将糖葫芦掏了出来。 李青青一瞪眼,“你还真买啊?” 云浅溪把糖葫芦怼到她嘴边,“给你的,走啦。” 她把糖葫芦送出去,招呼了谢枭文,转身就走。 谁知何福生在后头喊她。 “等会,小溪先别走。” “咋?” “拿点豆腐回去吃,都装好了,别推辞。” 何福生堵了云浅溪的话,直接把豆腐塞到她的竹筐里。 李青青也跟着附和。 云浅溪没法,收了。 她领着谢枭文走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何老太说今天豆腐又没卖完,何福生回最近都有点难卖。 她若有所思。 谢枭文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走路。 云浅溪回神,掏出一根糖葫芦给他。 “铛铛铛,这是我们小文的。” “好耶,谢谢嫂子,给你吃。” “我有,你吃你的。” “哇,真甜,一共六颗,我吃三个,给哥哥留三个。” 小孩含着山楂,含糊的说道。 云浅溪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发旋,真可爱的小孩。 今天谢枭寒回来的早。 云浅溪领着谢枭文进家的时候,谢枭寒冲过凉,在灶房生火烧稀饭了。 鸡坚强在它的小鸡圈里啾啾的叫。 谢枭文顿时把哥哥忘在了脑后,跟鸡坚强交流感情去了。 云浅溪:“……” 谢枭寒迎出来,见她这样有些疑惑。 “怎么了?” “没事,请你吃糖葫芦,甜不甜?” 猝不及防的,嘴里含进一颗山楂糖球。 谢枭寒咬开糖衣,破开果肉,甜和酸交织在一起。 “很甜。” 第21章 怀疑 今晚谢枭寒做饭,他自己提的。 说是平时忙叫她一个人做饭也就罢了,他得了闲就叫他来。 再一个,等学会了,她不在的时候,也不必找人买。 男人眼里有活,云浅溪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一家三口各有任务。 谢枭文领着他的鸡坚强出门捉小虫了。 谢枭寒窝在狭小的灶房里。 云浅溪在院子里坐着,从竹筐里往外掏东西。 “凉皮是全卖完了,但钱没焐热乎。 给何家送了点东西,他们回了豆腐,你就炖个豆腐吧,正好我买了点五花肉。” 五花肉是空间里的,精品五花。 谢枭寒接过来,还赞许一句。 “这块肉好,居然没被人买走,叫你拿了。” “我特意叫老板留的。” 云浅溪心虚一瞬,赶紧转移话题,安排菜单。 “来个酸辣土豆丝,蒜苗炒肉怎么样?都是新手菜,再烧个汤,这样就三菜一汤了。” 谢枭寒点头,说今儿在山里走了一趟,采了点菌子。 云浅溪眼睛一亮。 这会虽然不是吃菌子的季节,会比当季少些味道,但野生菌的鲜美还是在的,当即拍板。 “那就煮个菌子汤嘛。” “听你的。” 谢枭寒得了令,忙碌起来,开始洗菜切菜。 云浅溪凑过去看了两眼。 别说,甭管他菜做出来的味道如何,这一手刀工挺厉害的。 切个土豆丝每根都一样。 “很好很好,以后我要开了酒楼,就招你当切墩的。” “……好。” 谢枭寒不是很理解,但选择配合。 云浅溪满意了,继续回她的小板凳坐着掏竹筐里的东西。 其实也没啥了。 “这两块料子我准备给小文做两身衣裳。” “嗯。” “下次再给你买。” 云浅溪特意安抚男人一句,然后眼尖地看见一抹浅笑。 心里不由“啧”了一声。 画了张饼给他就如此高兴。 等她把那身价值高达二十五两银子的漂亮衣服买回来,不得乐上天啊。 二十五两。 好贵。 云浅溪再次感慨。 然后突然想起方闻鹤给她的荷包。 她接着身体遮挡,从空间里将荷包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叠着两张银票。 十两一张,一共是二十两。 只是萍水相逢,伸手拉了他妹妹一把,这般谢礼也算客气了。 不错不错。 云浅溪露出个笑脸。 那边谢枭寒认真听着小媳妇说话,他觉得她絮絮叨叨的那样特别可爱。 特别有烟火气,让人心情很好。 怎么突然安静了? 谢枭寒不由出声,问及缘由。 云浅溪恍然回神,将荷包拿过来给他看,说起方家兄妹的事,言语间对二人很是欣赏。 “……样貌生得也好,小柔模样清丽,还有个酒窝哎,超可爱的。” 云浅溪很喜欢酒窝,可惜自己没有。 从前要是见到别的女同学有,就会跟人家做朋友,然后上手去戳,乐此不疲。 夸完妹妹,又夸哥哥。 “小柔哥哥名字好听,长得也好。风度翩翩的,一点不像生意人,像极了书生。 但身材不是羸弱的,长身玉立,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招小娘子喜欢的类型。” 云浅溪随口道。 等说完,忽然意识到这话说得有点歧义,不由心头一跳。 往自家男人这边看来。 果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眸色暗沉的想要爆炸的谢枭寒。 云浅溪:“……” 打嘴。 顶着那眸中的不满,云浅溪往男人身边靠近两步,软声哄他。 “当然我更喜欢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虽然话头是云浅溪挑起来的,但她恃宠而骄,装起委屈。 漂亮的姑娘垂下眼睑,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谢枭寒见她这样,不由深吸一口气,沉默了。 几息之后,他伸手捏上了她白皙的脸,轻轻扯了一下。 “嗯?” 云浅溪发出疑问。 “信你。” 说完,男人靠近她,低头,咬上她的唇。 云浅溪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等着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然而,一触即离。 没了? 她睁开一只眼偷觑,就撞进男人含笑的黑瞳里。 “好哇,你戏弄我!” “嗯哼?” 男人剑眉微微挑起,原本抿着的薄唇也勾起弧度。 笑得很好看。 爱糙汉的云浅溪被蛊惑了,看着看着脸不自觉地有点泛红。 她抿抿唇,凑过来在他喉结上轻吻一下。 谢枭寒:“嘶——” 触电般的酥麻上涌上来。 然后就看见做了坏事的某人后跳一步,语气欢快地说:“豆腐太多了吃不完,我拿去分给张婶她们一些!” 说完端着豆腐就往外跑,跟被狗追了一样。 谢枭寒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纤腰下扭动的某处,恨不能将巴掌狠狠印在上边,逼她哭出来。 看她还如何伶牙俐齿! 可惜云浅溪跑得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谢枭寒只能闭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切土豆丝。 不过这次下手比之前更添了三分凌厉。 云浅溪送了豆腐出去,拿了好些包子馒头回来。 “这下不用蒸馒头了。” “嗯,菜都备好了,你教我炒。” “好~” 之前的事悄然翻篇。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的时候,三菜一汤上了桌。 云浅溪到门口喊了一嗓子。 “小文,回家吃饭啦。” “来咯。” 如此对话,在村里此起彼伏。 都是家里妇人招呼贪玩晚归的孩子的。 有在外面玩的不愿意回来的,结果就是被爹妈找到,吃饭前先扒了裤子吃一顿竹笋炒肉。 于是小孩嗷嗷的哭声也回荡在小村子的上空。 晚饭后,谢枭文早早去睡。 之后例行是未婚夫妻俩的时间。 不过今天的云浅溪话都在下午说完了,现在的她在跟布料较劲。 原主是会做衣服的。 但这个技能真正用起来还是有些生疏,要慢慢适应,找回感觉。 于是她没发现谢枭寒探究的目光。 他要娶她,就打听了一下她以前的事,据说她女红很好,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谢枭寒想起日常的点点滴滴,其中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眸色暗了暗。 看来他这个小妻子有秘密啊。 第22章 你跟风我新品 云浅溪之所以先给谢枭文做衣服,也是有技术这方面的考虑。 主要就是怕做不成丢人啦。 先拿小孩的衣服练练手。 要是缝得差不多呢,就穿出门去,反正村里妇人手艺都大差不差的,没人会笑话。 要是不行呢,那就在家穿,再买好的留着出门穿。 主要用的料子少,沉默成本小。 幸好基本功扎实。 毕竟张翠兰把原主当小奴用,她进门后压根没做过家务,全都压在这个继女身上。 多年来,家里人的衣帽鞋袜等等,全是原主一针一线做的。 云浅溪适应了一会,很快就上手了。 料子裁剪得又快又准,针线穿梭,没多久就看到上衣的形状了。 呼。 没浪费料子。 云浅溪从沉浸的状态中出来,勾勾唇角,把手上的小衣服给坐在床上的男人看。 “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小文知道一定十分开心。” 谢枭寒闻言,从疑虑中回神,笑着回应。 云浅溪得到想要的回答,高兴地眯起眼,将小衣服扯在面前左看右看,觉得自己棒得不得了。 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做衣裳呢。 谢枭寒凝神注视着她,看见她那双杏眼闪亮得像天上星子,心底沉了沉。 果然。 眼睛是不一样的。 开门初见,当时只以为是经历生死,有所感悟。 现在细细想来,那时就已经换了人吧。 那她是谁? 从哪来? 或者说……她还是人吗? “啊不做了,眼睛疼。” 本质上云浅溪是个好逸恶劳的人。 人之常情嘛,能躺着为啥要站着。 她做衣服只是因为没做过,好奇,现在劲头过了,就惫懒了。 索性事情也不紧急,慢慢来也无妨。 于是她把衣料针线剪刀等东西放进针线篓里,想着等明晚上再做。 东西收好,整个人往床上一扑。 翻滚两下,爬到男人怀里,直起身子朝他下巴亲了一口。 “睡觉啦睡觉啦,明天还得干活呢,以后我非得买几个丫头伺候我才行!” “好。” 谢枭寒低头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手臂收紧。 别管她是谁,人也好,妖鬼也罢。 她敲了他的门,要当他的妻,那就是一辈子。 “歇了吧。” “嗯嗯,晚安。” 蜡烛熄灭,月亮隐入云层,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好奇进入帐子的秋风,看见相拥而眠的人影。 次日是个好天。 云浅溪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人依旧没了踪影。 灶房里留了早饭。 蒸包子,鸡蛋羹和凉拌黄瓜。 云浅溪一边吃,一边从后两种里挑毛病。 鸡蛋羹有点老,黄瓜些微有点咸,不过有进步。 吃过早饭,李青青来了,怀里抱着小平安。 小平安还不怎么会说话,对着云浅溪伸手,发出“啊啊”的音。 云浅溪把他接过来搂着,照着小脸亲香一口。 “小平安怎么来啦,是不是想姨姨了?” “他奶今天跟他爹一块卖豆腐去了,没人带,我就抱来了。” 李青青甩甩胳膊。 这小东西越来越重了,抱了一早上胳膊酸。 她笑着说:“你昨儿的肉没白拎,老太太出门前就撵着我过来帮忙,今儿还做二十斤?” 云浅溪捏着小平安的手摇晃,自己也摇摇头。 “今天不做凉皮。” “那做啥?” “凉粉。” 做凉粉可比做凉皮简单快速。 空间里的豌豆淀粉兑水加勺盐,倒在锅里边煮边搅,直到变成半透明色冒小泡泡的时候,倒出来放凉。 一锅凉粉就做好了。 很不必像凉皮那样还要一张一张地弄。 李青青凑过来,见状有些吃惊。 “这凉粉倒是比凉皮方便,你自个儿就能做了,也像凉皮那样吃?” “嗯,炒也行,我给你拌一碗尝尝。” 没有凉皮刮,云浅溪只能用刀切一块下来斩成细条,酱油、醋、蒜末、油辣子,撒一把炸花生米。 一口下去,凉爽嫩滑,酸辣可口。 “真不错。” “还能炒呢,加点蒜苗小葱干辣椒的,看你们家口味加料。” “行,今儿我就回家试试去。” 两个小孩也被吸引过来了,云浅溪给他们拌了碗不辣的分着吃。 照例是李青青把小文带走。 在她走之后,云浅溪又做了二十斤,总共四十斤凉粉放进空间,往桃源县而去。 还是大娘的摊位。 云浅溪刚到,就见大娘凑过来,面上带着点义愤填膺。 不由好奇。 “大娘怎么了?” “有人也卖凉皮了!还比你卖得便宜,八文钱一斤。” “喔。” 大娘见她不为所动,都替她着急。 凉皮生意做不下去,回头再不来了,那她的生意又冷清了。 这时有个中年男子来摊位前转了一圈,看见云浅溪嘿嘿就笑。 “小娘子今天生意差可别哭喔。” 云浅溪:“……?” 问了大娘才知道这货就是山寨她凉皮,还嚣张的把摊位摆在附近的人。 啧。 “云云,我来啦。” 就在大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方宝柔在一个婆子的护送下过来了。 她好奇地看着摊位上的凉粉,眨巴着眼睛,露出脸上的酒窝。 “云云,这是什么?” “是凉粉哦,我弄给你。” 云浅溪也不小气,见者有份,除了小柔的,大娘和方家婆子也有。 后两人接过,嘴上还说“怎么好意思。” 但很快吃了起来。 小柔吃得眼睛贼亮,高兴地喊,“好吃,云云我还要!” 少女清脆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云浅溪趁机扬声打广告。 “卖凉粉咯,新鲜晶莹的凉粉,六文钱一斤,两文钱一碗。” 凉粉比凉皮的出货量多的多。 豌豆粉和水的比例是一比六。 再说豌豆粉和调料都是空间里的,压根就是无本买卖。 算一算,凉粉比凉皮赚钱。 围过来的顾客却觉得便宜,纷纷开口要买一碗尝尝。 云浅溪麻利的拌凉粉,等顾客尝过一圈,又开始论斤卖,附赠拌凉粉的方子。 顿时掀起了购买潮。 四十斤凉粉不过三刻钟就卖了出去。 还在喊着凉皮八文一斤的中年摊贩:“……?” 云浅溪走过来,悠悠道:“卖不完可别哭喔。” 第23章 土豆 云浅溪今天又买了一根糖葫芦。 给方宝柔的。 既是哄,也是奖。 毕竟她看得真真的,买凉粉的人里头有不少年轻的,一边买凉粉一边往小柔那看。 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相当于小柔给她带货了。 当然也有不少偷看她的,不过云浅溪直接给忽略了。 “酸,好酸。” 小柔皱起脸,吃到了个很酸的山楂。 她身边的婆子就要把糖葫芦拿走,哄她。 “小姐要是喜欢,咱们回去做了吃,这一串不好不要了。” 街头小贩卖的糖葫芦便宜,自然不会对山楂仔细挑拣。 小柔有些不舍,这是云云给她的。 但又看见那颗被咬了一口的山楂球,想起那股酸味。 于是飞快地把糖葫芦递给了婆子。 “云云好,糖葫芦坏。” “咳。” 这也太可爱了。 云浅溪忍不住戳戳她的酒窝。 两方道别,各自归家。 今天凉粉卖了两百四十文钱,除了给大娘的和买了一根糖葫芦,剩下的都保了下来。 这是摆摊以来头一回赚到且存到钱呢。 云浅溪珍惜的把装有零碎银子和铜板的钱匣放进空间里,心情雀跃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一路上平安无事,相当顺利。 今天凉粉卖的快,也没采购什么东西就回来了,就比平常到家早。 于是云浅溪去何家接谢枭文的时候扑了个空。 何家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 没法,云浅溪只能回家。 家里也没啥活干。 家里家外都被谢枭寒早起打扫过了。 衣裳他也顺手给洗了,反正没几件,现在还晾在绳上呢。 云浅溪转悠一圈。 最后把晒干的衣服收了叠好,又把鸡坚强喂了。 然后就闲了下来。 别说,还有点无趣。 好在没多久,她就听见了李青青三人的声音。 云浅溪垂死病中惊坐起,没等他们敲门就把大门拉开了。 吓了李青青一跳。 “咋了你这是,去县城一天就想我想得不行了?” “噫。” 云浅溪对好姐妹的厚脸皮叹为观止,做出单字评价。 “嘁。” 李青青同样以单字回复。 小平安毫无察觉,只摆动着腿要从李青青身上下来。 谢枭文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想捂脸。 他嫂子和青青婶又开始降智拌嘴了。 “小平安,走,哥哥带你去找鸡坚强玩。” “瓦。” 小平安虽然说的不标准,但积极回应。 俩小孩去玩了。 俩大人也恢复正常。 云浅溪撇嘴,去看李青青的背篓。 “家里就我一个,有点无聊,你们干啥去了?” “带他们两个上了趟山,居然看见一片土豆,挖了不少。” 李青青把背篓卸了下来。 里边最上层是些野菜菌菇之类的,下边全是土豆。 乐平村地处偏北,这边广泛种植土豆。 一年两熟。 六七月收一茬春土豆,十一月初收一茬秋土豆。 这会地里是没有的,不想山里还有。 自从过来这边,还没吃过土豆呢。 酸辣土豆丝,椒盐小土豆,干煸,油炸,拔丝…… 云浅溪脑袋里立刻翻出菜谱,写满了土豆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李青青分给她一半,随口又问。 “你打算咋吃?” “狼牙土豆,还有……”云浅溪回答着,目光落在院角某处,那里边是她之前买的大公鸡。 坏了,把它给忘了! “土豆炖鸡。” “狼牙土豆是个什么东西?” 李青青疑问了下,但很快摆手。 “你做好端点我给尝尝吧。” “没问题。” 云浅溪答应下来,跑去看她的大公鸡。 还好还好,虽然奄奄一息,但还没死。 不过,现在就是它的死期了! 云浅溪恶狠狠地想。 她揪着鸡,取了菜刀,走出院子杀鸡。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 现代她是没杀过鸡的,每次都是买的人家处理好的。 本来以为不难,手起刀落而已,然而真正动手时却发现下不去刀。 斩活鸡和剁鸡肉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这鸡都蔫蔫的了,现在怎么扑腾得那么厉害啊? 还是李青青看不下去了,嘟囔着“你真是废了居然怕只鸡”,然后把鸡和刀接了过来,麻利地杀鸡取血。 “要我给你拔毛不?” “不了不了,这个我行。” “别逞强啊。” 李青青强调一句。 云浅溪:“……” 时间不早了,李青青也就没多待,拿上一半土豆抱起平安走了,走前还强调别忘了她的狼牙土豆。 云浅溪烧了水,拔了鸡毛,破开鸡腹。 能吃的留着,不吃的扔掉。 很快处理好了。 处理好的鸡斩块,下锅爆炒,下香料加水放土豆开始炖,又揉了点面贴在锅边,盖上锅盖。 香味随着时间一点点飘出扩散。 隔壁陈春花家。 来串门的妇人王荷花吸吸鼻子,眼睛亮了亮。 “谁家炖的肉啊,这么香?” “……” 还能谁家?隔壁呗。 王荷花早看陈春花不顺眼了。 她们两个也算是年少相识,一起嫁进这个村。 王荷花男人不会疼人,没甜言蜜语不说,平常一个不好就要捶她,一直到她生了儿子后才略有改善。 陈春花就不一样了。 她男人把她捧在手心,一点活不用做,唯一吃的苦大概就是生大儿子难产了。 谢青山啥都好,就是命短。 谁知道她还能再招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上门。 真是…… 反正王荷花嫉妒她。 于是不遗余力的撺掇。 “你不馋肉啊?” “谁不馋?” “那去拿啊,你可是她婆婆。” 陈春花是谢枭寒的亲娘,这一点可改变不了。 但那妮子是个不饶人的。 陈春花有点犹豫。 王荷花见状撇嘴,有点看不上她的样子,丢下一句话走了。 “算了,我回去了,我家儿媳该烧好饭了。” 她把家里的儿媳治得服服帖帖的。 陈春花闻着隔壁的肉味越来越浓,想到这都是花她儿子的钱买的,她却一口吃不到。 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连金宝和连银宝从外面回来,闻见肉味,顿时大叫。 “要肉,要吃肉!” 喊得陈春花头昏脑涨的,怒斥一声。 “想吃去要,冲我喊,老娘撕身上的肉喂你们啊!” 第24章 一对活宝 话说出口。 陈春花越想越觉得站得住脚。 两宝是大儿子的弟弟,云浅溪是他们的嫂子。 当嫂子的给弟弟吃碗肉,不过分吧? 想到这,陈春花还推搡连金宝一下。 “去喊嫂子要肉吃。” 云浅溪那个疯丫头,见她没个好脸色。 她不出面了。 只两个孩子,她不至于容不下吧? 要真如此,她出去说嘴,村里人也不会站云浅溪那边。 连金宝和连银宝得了鼓励,眼睛亮了亮,拔腿就跑。 隔壁的大门关着,两兄弟也不在意,疯狂拍头,嘴上大呼小叫。 “嫂子,嫂子快开门,我要吃肉。” “嫂子,给我肉吃,嫂子开门!” 还没走远的王荷花停住脚,脸上露出个笑。 她近来听说不少云家丫头的事。 从前是个闷葫芦,任人捏扁搓圆的,谁知跳了个河醒悟了,都敢跟亲爹划清界限了。 经过生死的人心要冷了,人可不好惹。 王秋荷觉得现在的云浅溪是个硬茬子,陈春花跟她对上没好果子吃。 “有热闹看了。” 她也不着急回家吃饭了,反而折回去,找了个地方看热闹。 就见俩小孩上蹿下跳,嘴里嚎呼不止。 门一直没开。 两兄弟急得想爬墙。 毫无教养可言。 云浅溪被烦得不行。 张婶家的大黄狗都跟着叫了。 一条狗叫,周围的狗都跟着叫。 云浅溪听得很是无语。 于是她打开门,自上而下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孩。 虽然同是谢枭寒的兄弟,但她对这俩刺头生不出一点的喜欢。 连金宝和连银宝才不管这些,只知道门开了,有肉吃了。 两人直接从云浅溪身边钻进门,伸着鼻子到处闻。 跟狗一个样。 云浅溪捏了几块肉给他们。 时间不够,肉其实还没炖烂糊。 但连家两兄弟不在乎,不顾烫得塞嘴里一块含着,左右手各捏一块,掉头就跑。 “娘,真的有肉!” “好香,太香了!” 短短一点距离,两兄弟已经把嘴里的那块肉咽了下去。 陈春花看着儿子们手里的鸡肉,离得近了,那香味一个劲地往她鼻子里钻。 心里生出些恼怒。 既然知道给做弟弟的尝尝,怎么不知道孝敬婆婆? 再看两个儿子手里的肉,就有些嫌弃了。 出手忒小家子气。 怎么着也该给一碗啊。 这样她晚上都不用做饭了,一家人都能吃。 陈春花做美梦的时候,连金宝和连金宝已经消灭了剩下的肉,然后腆着脸凑到跟前。 “娘,还要吃。” “娘,我也要,肉香,嫂子做饭比你好吃。” “滚蛋,你乐意吃老娘做的饭,老娘还不乐意做饭给你吃呢!” 个臭小子。 陈春花接连恼怒,这会头都气得有点懵,眼前有些恍惚。 两小孩也不管她,对视一眼就往隔壁跑。 娘没肉,嫂子有。 “嫂子开门,我们又来了。” “嫂子我还要吃肉!” 云浅溪:“……” 他喵的没完没了是吧? 谢枭文站了出来,一脸严肃正经。 “嫂子,不给他们,我去跟他们说。” “别闹,他们可不会跟你好好说话。” “那,那我就跟他们打架,把他们打走!” 谢枭文忽然攥紧了拳头。 他想和大哥大嫂好好过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阴魂不散的? 云浅溪感觉她家小孩都有点要黑化了,不由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强迫他回神。 “嫂子还不用你保护,看我去料理了他们。” “唔……” “不过小文刚刚很勇敢。” 云浅溪夸了他一句。 他被欺负那么久,短短数日走出阴影,走到她前面想要保护她,已经很好了。 “嫂子……” 谢枭文都想掉金豆豆了。 他嫂子怎么那么好啊。 云浅溪盛了两碗肉,一碗给他,叫他吃着,端着另一碗开了门,给了连金宝和连银宝。 “哇,好烫。” “哥,你别抢!” 两兄弟接了碗,直接在门口吃了起来。 云浅溪无视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问道:“好不好吃?” 两个小孩吃得头也不抬。 “当然。” “想不想继续吃?” “想!” “嫂子,给我!” 云浅溪盛的这一碗并不满,里边还有土豆,算算不过四五块肉罢了。 连金宝和连银宝很快就吃完了,舔着嘴唇盯着她。 云浅溪不动声色的引导。 “你们家也养了鸡。” “我娘不给吃。” “就是,娘坏。” 云浅溪笑了笑,点点他们的脑门。 “炖鸡好麻烦的,得杀得煮,难怪你们娘不愿意做。” “麻烦。” 两兄弟咀嚼这个词。 忽然灵光一闪。 “那我们替娘杀鸡就好了!” “真聪明。” 云浅溪把碗拿了回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连家两兄弟毫无所觉,反而对视一眼,扭头就往家里跑,这次的目标不是主屋,而是鸡圈。 “好哇好哇,陈春花不得气死。” 全程围观的王荷花笑歪了腰,瞥了陈春花家一眼,转身回家去了。 她听见她儿子找她的声音了。 鸡圈里。 连金宝问弟弟,“鸡怎么杀?” 连银宝满脸茫然,“不知道啊。” 他们怀里的两只鸡努力扑腾着,发出叫声。 陈春花寻声出来,看见这一幕心脏骤停。 “你们俩在干什么?赶紧给我松开!” “咔嚓。” “咔嚓。” 两道声音整齐响起。 连金宝和连银宝同时扭断了手中鸡的脖子。 他俩冲着陈春花笑。 “娘,鸡死了,炖鸡吃。” “……” 陈春花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而她的两个好大儿不管不顾,一心只有鸡,他们凑过来,把鸡往她怀里塞,一个劲地要她拿去炖。 鸡屎沾到身上,陈春花额头青筋直冒。 将怀里的死鸡甩出去,一手抓一个,上脚就踢。 “个蠢出天的王八,炖鸡炖鸡,满脑子都是炖鸡,老娘先把你们俩给炖了!” “嗷,疼,娘别打。” “娘,你打完可得给我们炖鸡吃!” “……” 云浅溪将这些听得一清二楚,笑得肚子疼。 这两兄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对吃肉这事真是矢志不渝啊。 第25章 借力打力 云浅溪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做狼牙土豆。 土豆洗干净去皮切条。 不过她没有那种波浪形的刀。 当初囤货的时候也没想起来买,空间里很多东西都没有。 云浅溪想着再赚几天的钱,就在县城大采购一下。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切好的土豆条泡水去淀粉又捞出来沥干。 接着就是油炸啦。 炸上三分钟,土豆条变得微微焦黄油亮。 “就这样都很香了,果然土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云浅溪超喜欢的! 盐、生抽、醋、辣椒粉、孜然粉,香菜、葱花、蒜末,还有一把炸花生米。 搅拌一下。 芜湖,完成。 当然以前看别人卖的,里面还会放折耳根。 但云浅溪不会吃那个味道,正好这里也没有。 她尝了一个。 外皮脆脆地裹满酱汁,口感软绵咸香,做得很成功。 “小文,过来吃狼牙土豆了。” “来了,嫂子。” 谢枭文吃的这碗是云浅溪特别拌的,只有一点点辣椒,颜色金黄,不像大碗里的红火一片。 谢枭文挺喜欢吃的,一根接着一根。 然后眼睛落到大碗上,显出浓厚的兴趣。 云浅溪告诫,“这个是我和你哥哥的,辣,你吃不了。” 她以前就是很能吃辣的那种。 这段时间相处,发现谢枭寒也对辣菜有偏好。 小文就不行了。 他年纪小,之前也没怎么吃过,对辣的接受度比较低。 然而这次谢枭文蠢蠢欲动。 “我就尝尝,一根就好。” 油亮亮的,看着和闻着都很香! 之前吃凉皮他就听嫂子的,没吃带辣椒油的,但总觉得有辣椒的更好吃哎。 云浅溪好笑,捏了一根给他,手边倒了碗水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一根下肚,换来猛猛吸气声。 “喏,把水喝了。” “唔,嘶嘶,但是嫂子,这个辣的真的更好吃!” 云浅溪往他嘴里塞了颗奶糖压制辣度,一指点在他额头。 “那也不能再吃了,回头嘴巴都辣成香肠嘴,可丑啦。” “啊?嘶,不要。” 谢枭文紧忙捂嘴。 土豆炖鸡差不多了。 云浅溪把灶膛里的火熄了,饼子拿出来放在一边凉着,土豆和鸡肉不着急盛出来。 她要去何家送狼牙土豆。 趁着这会功夫再焖一会。 “你在家等着啊,嫂子一会就回来了。” “好。” 这点路,也不至于再带小孩跑一趟。 云浅溪拿着土豆出了门。 到了何家,李青青在做饭,是何福生接的东西。 他卖豆腐回来了。 院子里停着板车,上边摞着几个装豆腐的盒子。 基本都是空的,只有一个里面还有豆腐,大概四分之一的样子。 看来今天生意要比昨天好不少。 何福生接了狼牙土豆,然后拿藤编的小篮子装了块豆腐过来。 云浅溪说不要。 何福生硬塞,“咱们这关系别来推来推去那套,拿着。” 李青青也在灶房里扬声,“土豆换豆腐啊。” 云浅溪笑笑,就没推辞。 何福生还奇怪,“炸土豆就炸土豆,咋还叫个狼牙的名字?” 云浅溪:“……” 要怎么说是因为波浪刀切下来,形似狼牙呢? 明儿就去找铁匠,给她打一把小波浪刀好了。 云浅溪回神,说了声走了。 何福生送了她两步,还交代别忘把藤篮子还他。 那是他爹给他儿子平安做的,被他临时拿过来用用。 云浅溪哭笑不得。 “明儿青青去我家,顺手就拎回来了。” “行。” 回去的路上,云浅溪打量两眼藤篮。 也就盛一块豆腐的容量,很适合小孩拎着玩,采点蘑菇摘几颗枣子的放在里头。 还挺好看的。 她又琢磨豆腐的吃法。 今天这块豆腐不多,一顿就能吃完。 土豆炖鸡和狼牙土豆都是味道厚重的菜,倒也很需要来点清淡的调剂一下。 不拘是拔几根野葱拌豆腐,还是薅把野菜煮豆腐汤都很合适。 云浅溪哼着歌,优哉游哉的往回走。 却在即将到家的时候,冷下了脸。 ——大人的骂声,小孩的哭声传进耳朵。 小文! 云浅溪拔腿往家跑,就见大门开着,陈春花站在谢枭文面前骂兔崽子,手扬起来要打她。 “你干什么?” 她赶紧扑过去,将小孩护在身后,怒视陈春花。 不必细想她都知道,肯定是这货见她和谢枭寒都不在家,过来找茬。 估计是为了那锅鸡肉。 “没事吧?” 云浅溪给谢枭文擦眼泪,发现他脸上有个巴掌印,已经被打过了,不由心生恼怒。 怎么有这样的娘?! “没事,她想把肉端走,我没让。” 小孩抽噎着,但态度却很坚定。 陈春花听见却气得发疯。 “她?她是谁?王八羔子才娘都不认了是吧?” “闭嘴!”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敢管到老娘头上!” 云浅溪不由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险些要上去撕了陈春花那张破嘴。 但她不能。 起码她不能主动动手。 陈春花见状得意,吆喝着要邻里们都出来看看。 “这贱丫头赖在我们家,还敢跟我叫嚣,没脸没皮!” “总比你强,虐待亲生的儿子,你不觉得亏心,不怕人戳你脊梁骨?” “你瞎说什么呢?” 陈春花发现自己说不过云浅溪,脑子一懵,手都挥过去了。 来得正好。 云浅溪就怕她不动手,见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撞得后仰,然后顺势骑在她身上赏了两个巴掌。 一连串动作丝滑无比,看热闹的邻里压根来不及阻拦。 “啊啊啊,云浅溪我弄死你!” “啪!” “哎别打了别打了!” 谢枭寒被人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小媳妇骑在老娘身上,手里还薅着她的头发。 顿时嘴边扯出一点浅淡的笑意,但很快遮掩过去。 他上前把两个女人撕开。 陈春花尖叫。 “谢枭寒你敢娶她,以后就别喊我娘,我没你这个儿子!” “既然娘坚定地不想要我,那就分家吧。” “呃?” 陈春花愣住,她那句说了分家? 谢枭寒却面无表情,声音平静。 “我们住得远远的,必然不会再打扰娘一家四口的清净。” 第26章 如愿 “分家断亲,如娘所愿。” 一句话,八个字,炸得围观村人皆露出震惊之色。 在一片寂静里,陈春花忽然笑出声。 “呵呵,呵呵呵,好哇你,你算计我!” 王八羔子翅膀硬了。 从外头回来,她问他要钱,说没有,饷银发不出来。 然而手头紧的他却扭头就买地盖屋,满村的招人去帮忙。 惹得她出门,村里人的都说她命好有福。 大儿子从战场上活着退下来了,盖起大屋,给她养老。 呸! 实际上是为着云家这个贱妮子! 陈春花恨的一双眼能冒火,她一把揪住谢枭寒的衣襟,咬牙切齿。 “你为了个女人不要亲娘,你不孝!” “非我不要娘,是娘不要我们。” 陈春花对上的是一双冷漠的眼。 那不是儿子在看娘,而是陌生人在看另一个陌生人。 陈春花觉得自己的头懵懵的。 她一巴掌扇过去,力气大的扇歪了谢枭寒的头。 谢枭寒轻微的弯了弯嘴角,神色不变,仍然坚持分家。 “不能分,可不能分啊!” 连大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冲到母子俩身前劝阻。 “爹娘犹在就分家,可不让人看笑话?寒子啊,爹得说说你,没这么办事的! 你不愿意照拂弟弟就罢了,分家万万不可行。” 连大知道谢枭寒手里有银子。 估摸着还不少。 一时半会的掏不出来没关系。 他媳妇他儿子是谢枭寒的娘和弟弟,血缘是断不了的,一个屋檐下住着,何愁找不到机会? 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连大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小时候家里条件还行,没吃过苦头长到少年。 后来天灾来临,举家奔逃,他是最小的,被家里人以最大限度保护,也不算吃太多苦头。 等到家里人死绝,他流落到此,又被陈春花看上。 陈春花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人也尖酸刻薄,但其实很能干,家里家外的活一把抓。 这些年连大压根没养过家,也没出过力。 他唯一出力的地方,恐怕就是在卧室青布帐子里了。 他还准备老了靠儿子呢。 现在亲儿子还小,继子也算儿,他可舍不得谢枭寒这个粗壮的大腿跑了。 “我爹死了,我弟弟只有小文。” “王八犊子你瞎说什么?金宝银宝不是你弟弟?我不是你娘?你不想认我们了是不是?” “不是,是娘不要我们。” 谢枭寒咬死这一句。 陈春花又是一巴掌。 她是常年干农活的妇人,力气不小,愤怒之下两巴掌把谢枭寒的嘴角扇出了血。 云浅溪心疼的要命,走过来虚揽住男人。 陈春花尖利的声音响起。 “滚,滚回你家去,不要脸的玩意,别来沾我儿子!” “她是我妻子,官府已经落了婚契。” 谢枭寒攥紧云浅溪的手,手臂一动将她拉到身后,显出保护之姿。 陈春花又要打。 云浅溪从斜里掐住她的手。 “打够了吧?他是你儿子还是你仇人?” “要你管,我生了他,就是把他打死又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 云浅溪被这个强盗言论气得要命。 谢枭寒拉回她的手捏了捏,看向陈春花。 “不关她的事,不要迁怒她,娘打够了就分家吧,没打够就继续。” “你!” 陈春花果然又扇了他一巴掌。 谢枭寒在心里数。 三。 三个巴掌,够了。 “怎么了这是?你们谢家要分家?” 村长谢丰收及时赶到。 他身后,谢明东跟谢枭寒对了个眼色。 时间卡得刚刚好。 谢丰收看到谢枭寒脸上印子,嘴角的血迹,皱起眉头。 “青山家的,你下手忒狠了。” “这怨不了我,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这么大,半点不知道孝顺就算了,还要分家断亲!” 陈春花理直气壮。 谢丰收却心中鄙夷。 村里上点岁数的,谁不知道寒小子怎么长大的? 谢青山是个疼媳妇的,但不是好爹。 他一颗心一双眼都在媳妇身上,并不怎么管孩子。 陈春花就更不管了,甚至因为她生谢枭寒的时候大出血,对这个儿子很厌恶。 她试过拿被子捂,往外头丢,都被她婆婆看见了。 谢老太要谢青山休妻,他不肯。 没办法只能把孙子带回去养。 但她身子骨不好,谢枭寒十岁的时候,人就没了。 陈春花更不待见被婆婆养过的儿子。 谢枭寒回家后是在院子里自己搭了个棚子睡的,没几年又被撵出家门上战场送死。 偏他命大回来了。 随着陈春花的三个巴掌,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想起从前的事。 分家断亲…… 真不怪谢枭寒。 此时谢枭寒又开口。 “家里的东西我不要,只要分家,带我妻子弟弟安静过日子。” “唉,真决定了?” 谢丰收叹口气。 谢枭寒点头。 陈春花却不同意,提及新盖的房子。 云浅溪想骂她不要脸。 但可惜她还没跟谢枭寒办婚礼,在村里人眼中不算正式成亲,没说话的份。 好在谢丰收帮忙撅回去。 “接盆水照照你那大脸,盖屋子的银子是寒子的卖命钱,你也抢?” “他是我儿子,本来就该给我。” 陈春花嘟囔。 然而谢丰收和村里人都不占她那边。 大势已去。 谢丰收有备而来,拿出随身带来的笔墨就拟定分家文书,看着两边签字按了手印。 然后交给儿子谢明东,叫他明天去县衙备案。 “得嘞。” 谢明东响亮的应了一声,然后开口。 “好了都散了吧,回去吃晚饭了,再过会天黑看不见得费蜡烛灯油了。” “哎呦这个时辰了,赶紧走。” “我饭还在锅里!可别糊了吧?” 村民一个个回家去了。 也有不少人走之前过来拍拍谢枭寒的肩膀或胳膊,说两句安慰的话,顺带看云浅溪一眼。 但愿以后能过点顺当日子吧。 莫名其妙又收获一波同情分和印象分的云浅溪:“……” 等人走了个干净。 谢枭寒亲自送村长父子出门。 谢丰收看了一眼大山,“过些天就秋收了,看样子是个丰收年。” 谢枭寒会意,野猪的事迫在眉睫。 第27章 搬家提上日程 早在分家文书签好的时候,陈春花就回隔壁了。 乡邻谴责的眼神无声地落在她身上,她丢不起那个脸! 只是心里怨恨,觉得自己没错。 手指头都有短有长的,她四个儿子,偏疼哪个不喜哪个不是很正常? 谁没个喜好呢? 村里这种事不要太多,谁家敢说他们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都怪老大那个忘恩的王八羔子,设计害她。 陈春花黑着脸进了家门,看哪哪都不顺心,想踢一脚。 迎头撞见她那两个好大儿,一人手里拎着只死鸡,不知道啥时候割了脖子,血流了一地。 还拔了一半的毛,扔在地上混在血里。 一片狼藉。 看见她,好大儿们围上来,叫她赶紧炖鸡,饿了。 云浅溪听的叹为观止。 好一个初心不负! 然后她就听见陈春花带着些喑哑的尖叫。 “蠢出天的王八羔子啊,你们在干什么?好好的鸡血全糟蹋了啊!” 偏爱小儿子的心在此刻淡了。 连金宝和连银宝在吃到炖鸡之前,狠狠吃了炖竹笋炒肉。 竹棍都是陈春花现去门口找的。 特别结实。 以至于两娃哭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云浅溪评价:“一家子尖叫鸡。” 谢枭文好奇,“嫂子,尖叫鸡是什么鸡,好吃吗?” 云浅溪:“……” 还是先吃土豆炖鸡……吧。 在小孩面前说这句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在谢枭文是个单纯的小孩,只想赶紧吃晚饭吃鸡肉罢了。 那边谢枭寒已经抹了嘴边的血迹,打水洗了脸和手。 听见她们说话,把饭菜都端了过来。 他递了筷子过来。 云浅溪看着他嘴角破损的地方看,总觉得有点碍眼,心里堵得慌。 她没接筷子,而是转身去灶房。 何福生给的那块豆腐还没做呢,放到明天该坏了。 背后,谢枭寒垂下眼,手指不自觉的捏了捏。 今天闹腾的厉害。 云浅溪也没多少心思折腾豆腐,就扯了几根野葱跟豆腐拌了下,凑合吃得了。 她心情不好,谢枭寒自然不会多话。 小文倒是还好,虽然挨了陈春花一巴掌,但紧接着兄嫂都到了,并没什么阴影。 他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只是老实吃肉。 一顿饭吃的沉默但绝不冷清——隔壁吵吵嚷嚷,摔摔砸砸,吵得很。 晚饭后,小文主动提出不必管他。 他要跟鸡坚强玩一会,然后自己洗脸洗脚睡觉。 谢枭寒答应了。 小孩露出个笑脸,帮忙把碗筷收到厨房就跑走了。 他总觉得应该给兄嫂单独相处的空间。 他不喜欢刚刚吃饭时的气氛。 希望明天大人们能正常点吧! 洗涮打扫,个人洗漱,流程走完,房门一关,只剩两人。 不过一站一坐,完全没有从前的样子。 云浅溪坐在桌前,手里穿针引线,瞥了眼杵在一边的男人,哼道:“让开点,挡光了。” 谢枭寒依言推开了一些。 房间内陷入安静。 只有烛火偶尔炸个小花,发出轻微声响。 在这种环境里,云浅溪并没有觉得安宁畅快,反而愈发憋闷,走错了好几处针。 不做了! 再做都要戳手上了。 她可不像某个男人,不知道疼。 一声叹息传入耳朵。 云浅溪还没寻声扭头,就被抱住了,她推了推,没推动,便硬着声音道:“放开,热。” 谢枭寒没放,“可是生气了?” 云浅溪不答。 男人也不恼,反而笑出来。 胸腔震动,声音低沉,温热的气息打在云浅溪耳边脸颊。 她不适的动动身子,结果招来唇边一吻。 “干嘛呀!” 质问的声音却柔软得不行。 谢枭寒拿脸蹭了蹭她。 “高兴。” “高兴个头,脸不疼了?嘴边的伤好了?” “高兴我能带你们出去住,高兴我们远离泥潭,高兴我们有个自己的家。” 谢枭寒的声音有些远。 他真的很想有个自己的家。 “三个巴掌很值的。” “值得个鬼。” 云浅溪知道是这个理。 时下重孝道,断亲是不敢想的。 就像她,她名义上是把自己卖给谢枭寒的,但实则云大石硬找来,村人多半也会站他那边。 谢枭寒是儿子,更难将亲娘撕开。 能分家已经很好了。 “别气了。” “我没……” 云浅溪抬头就撞进一双关切的黑瞳里,不由哑然。 明明被打的是他,他还关心自己的心情。 真是…… 云浅溪再次推了男人一下,示意放开。 “好了,我不生气了,但是不要有下次了,我,我心疼。” “当然,目的达到了怎么还会有下回?” 谢枭寒听见云浅溪的心意,心里甜得很,赶紧保证。 气氛破冰。 两人终于如同之前一样,并排躺在床上。 谢枭寒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人,觉得怀抱有点空。 云浅溪不知道他所想,反而看着帐子顶。 “睡不着。” 她还是有点气的。 不过不是对着谢枭寒,而是陈春花。 正想着,隔壁的动静就传了过来。 “……你哄哄他又能怎么样?” “滚,我还没说你呢,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护着妻儿。” 连家两兄弟已经哭着睡着了。 陈春花看着他们脸上的泪痕十分心疼,心里后悔下手重了,然后见连大跟个没事人一样。 就调转炮口,对准了他。 但连大还埋怨陈春花呢,白扔了个出息的养老儿子。 两夫妻吵起来。 云浅溪觉得烦的很,恨不能明天就搬走。 “咱家的屋盖的咋样了?” “盖出一间多了,过两天咱们就收拾收拾先住过去。” 村里盖屋只要材料和人手足,实际用不了多久,只不过他们家的屋比较大罢了。 那边已经开始上手厮打了。 云浅溪果然拍板,“搬!” 谢枭寒亲亲她的头发,“好。” 两人决定三天后搬家,然后他们就成亲。 隔壁打累了,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云浅溪也有困意了,扭头往男人怀里钻。 谢枭寒一把揽住她,填满怀抱,随口问她今天怎么打起来的。 他还不知道里边缘由呢。 等听完解释,不由捏捏她的鼻子。 “促狭。” 第28章 记仇小溪 谢枭文惊喜地发现,一夜过后,他兄嫂恢复正常啦。 噢,其实也是有点不一样的。 那就是他们更黏糊了! 因为云浅溪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 之前她只是觉得谢枭寒还不错,也很适合结婚,于是就生活在一起了。 当然是以积极的态度在跟谢枭寒培养感情。 能好好过,谁想一辈子相敬如宾呢不是? 昨天陈春花打人的时候,她心疼了,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陪伴爱护她的男人。 对于她的亲近,先一步明白自己心意的谢枭寒自然全盘接收。 于是两人之间更进一步。 谢枭寒以舌头顶顶还有些疼的嘴角,心情相当不错。 果然巴掌没白挨。 一箭双雕。 早饭是云浅溪做的。 水晶生煎和肉丸子汤。 生煎刚出锅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底部被煎得金黄,白色的生煎撒上绿色的葱花。 特别好看。 也好吃。 一口下去肉香浓汁,回味无穷。 肉丸子是谢枭寒剁的,他力气大,把肉丸子打的筋道弹牙。 谢枭文吃的特别满足。 捧着小肚子瘫在椅子上感慨,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云浅溪不客气的给了他个脑瓜崩。 她今天是心疼自己男人挨了打,才不顾麻烦做的。 平常顶多烧个稀饭煮个鸡蛋,配点小咸菜吃。 当然早饭更多的是谢枭寒准备的,因为云浅溪要睡懒觉,爬不起来。 “往后你上学了,逢考试有个好成绩,嫂子就给你做。” “真的?” 谢枭文也就随口许愿,没想到真有实现的途径。 不由握紧小拳头。 他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谢枭寒觉得,他弟弟现在就像只一心想咬住头前面吊着的胡萝卜的小毛驴。 今天做饭花的时间久,才吃完李青青就来了。 见状谢枭寒去洗碗,把空间留给她们。 李青青凑过来,挤眉弄眼。 “你男人真不错,还会刷碗,不会家里活都干吧?” “不然呢?” “嘶,真好。” 李青青羡慕。 村里有几个男人会帮媳妇干家务的啊。 云浅溪不客气轻肘她,打趣回去。 “羡慕啥,福生不会给你打洗脚水?我可不信。” “嘻嘻。” 两人说了几句小话,谢枭寒就把碗洗好出来了。 他招云浅溪近身来,肃了脸色交代。 “我今儿就准备进山去了,不弄了野猪不算完,晚上兴许就不进家了,你带着小文守好门。” 这是车轱辘话。 之前进山时交代过一遍了。 云浅溪都没听完就连连点头。 恼的谢枭寒敲她脑门。 “听见没有?” “听见啦,你去吧。” 旁边还有李青青看着,谢枭寒不好做太亲密的事,只好捏捏小媳妇的手,应了一声走了。 云浅溪心里是担心的。 李青青却好奇,“上山弄野猪?可是之前作乱的?” 云浅溪点头,“是啊,村长叫去的。” 昨晚她跟谢枭寒聊过,知道村长为啥这么急。 村长之上有里正。 里正主要负责周围四五个村子的户口、纳税、服役等事务,属于基层小吏。 吏比民要高一个阶级。 里正快要重选了。 谢丰收盯上了这个位置。 而住在山上,曾经作乱过的野猪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万一他入了县衙老爷的眼,有望选上,这时候传来野猪下山毁田伤人的事,岂不是功亏一篑? 李青青听懂了。 不过她嘀咕:“当官的考虑的就是多。” 村长虽无品级,但村里人正常也见不着官吏,能给他们做主的都是村长,于是在他们眼里也算官了。 云浅溪笑笑,“咱们还是做凉粉吧。” 仍旧先做二十斤,就说停了,叫李青青把谢枭文领走。 大门一关,云浅溪自己又做了四十斤出来。 这几天多卖点,等谢枭寒回来就不去了。 生意暂停,先把搬家成亲的大事解决了再说。 云浅溪一路进了桃源县。 大娘已经收拾好了摊位,跟她打了招呼,顺便交代了小柔的行踪。 “她早来了,见你不在,跟身边婆子逛街去了。” “哦,好。” 云浅溪一边将东西摆好,一边应道。 经过之前几天的售卖,她已经拥有一小搓回头客了。 现在刚出摊,就有三个客人过来要买。 “辣椒少点,我吃不得辣。” “给我称两斤,我带回家做。” “来碗炒凉粉,再来碗茶。” …… 云浅溪和大娘同时忙碌起来。 等把凉粉和茶送出去,把钱收过来,小柔也到了。 她把买的栗子糕分给云浅溪和大娘。 “吃,小柔买。” “谢谢小柔。” “哎呦,老婆子还没吃过糕点呢。” 不过一块还没吃完,就来了下一波客人。 小柔把栗子糕交给婆子拿着,自觉站到了收银的位置。 忙忙碌碌的两个时辰过去了。 摊位上的东西销售一空。 云浅溪收拾了东西,跟大娘道别,然后陪小柔玩了会翻花绳。 小柔玩的眼睛亮亮的,跟云浅溪告别。 “时间不早,回家,云云明天见。” “好,再见~” 接下来就是云浅溪的个人时间了。 她准备按之前的计划去采购,给空间补充一波资源。 今天三百五十五文(去掉给大娘的五文)到手,昨天的两百多文还没花呢。 云姐有钱! 云浅溪开始逛街,结果发现了五家卖凉皮的,隔得都不算远。 不过也正常。 小本生意本来就是这样,没太多的技术,也不要太多的本钱,随便就做了。 在村里卖凉皮时,云浅溪就有觉悟。 故而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停下脚步,挺有兴致的看他们生意如何。 显然没她之前卖的好。 主要那会凉皮稀奇,她是第一家卖的,而且味道还好。 现在卖凉皮的多了,复刻的也不到位,客人难免挑剔。 然后这些小贩就打价格战。 低廉的价格总算是吸引了顾客,买卖顺利做下去。 云浅溪准备走了,但突然看到之前特意来放狠话的中年男子。 他的摊位上没什么人。 云浅溪走过去,勾出玩味的笑。 “还剩下这么多啊,不会今晚回家蒙被子里哭吧?” 中年摊贩:“……” 第29章 铁板豆腐 真正采购起来,云浅溪发现吃喝方面是不怎么缺的。 缺的比如布料笔墨等,又是抛费比较大的。 想了想,还是先作罢。 先把小文的衣服做完再说吧。 她一边思索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铁匠铺面前。 今天没那么热了,风还挺大的,吹得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 但铺子里的铁匠却满头大汗,手中的铁锤不断击打,火花四溅。 云浅溪心念一动,走了进去。 她连说带比划的,告诉铁匠自己要个刮凉粉的刮子,切土豆的波浪刀,还要个铁板以及配套的小铲子。 铁匠原本不在意,听着听着把铁锤放下,在铁砧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你这姑娘还怪有奇思妙想的呢,行,我接了。” 秋收在即,不少人来打、修农具,铁匠还挺忙的。 开始听说云浅溪只要三把小刀铲和一个铁板还不想接。 看在没打过的份上接了。 总价二两银子,定金二钱。 主要是铁板贵。 还想再打一口锅的云浅溪:“……” 时下生产力低下,铁具什么的自然是昂贵的。 这两天赚的钱是不够了,得动用存款。 就跟赶上了一样。 从铁匠铺出来的云浅溪,信步走一段又瞧见了木匠铺。 老师傅正跟徒弟发脾气。 原来是有人定了推车,但徒弟没做好,那人不愿意要了。 云浅溪上前细看,是街头小贩常用的那种推车款式,只有点小瑕疵,并不影响使用。 又听徒弟小声辩解,说是那买主前一天去了赌坊输了钱。 “他没钱交余款罢了,什么我做的没法用,假的!” “你还说!” 老师傅照着徒弟屁股轻轻来了一脚。 然后嘴里嘀咕那买主不是个东西。 到底是疼徒弟的。 云浅溪就说自己要买这小吃车。 老师傅大喜,爽快的给她打了个很大的折扣。 二两半的银子给出,板车到手。 大头都买了,其他的也不算什么了。 于是云浅溪又去杂货铺,买了些油纸和竹签,调料罐等东西。 再扭头,看见有人卖驴。 她甚至有想买只小毛驴当坐骑的冲动。 好在及时打消了。 她又不是张果老,玩什么倒骑驴。 来回路上把小推车收空间里,她腿儿着来去,比骑驴赶车快多了,还省钱。 从大手大脚花钱里清醒的云浅溪,到巷子里把推车等东西都收起来,回家去了。 县城太可怕了,看啥都想买。 富婆秒变负婆。 云浅溪今天到何家接小文的时候,听见了李青青两口子拌嘴。 李青青埋怨,“都说了少做点少做点,你不听,又没卖完。” 何福生好声好气地回,“这不是想着多赚点钱嘛。” 看来是豆腐又没卖完。 云浅溪敲门,两口子停了嘴。 李青青开门见是她,挽着她的手抱怨几句。 何家做的豆腐原本是供给一餐馆的,合作的一直很好,却不想上个月那餐馆不要了。 “人家亲戚做豆腐,当然不要我们的了,哪知道零卖更不容易。” 虽说世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但为了生活,干这些的还挺多的。 走得时候,李青青给云浅溪切了块豆腐带走。 这回云浅溪没推辞。 等她把小摊子张罗起来就好了。 到时候她从何家拿货,也算帮他们一把。 不过现在铁板都没打好呢,还是先不说了。 谢枭文无忧无虑的,牵着云浅溪的手,时不时掐朵路旁的小花,问晚饭吃什么。 云浅溪早有打算。 “做个铁板豆腐,炒个小炒肉,吃饼子好不好?” “好!不过嫂子,铁板豆腐是什么?在铁板上做的吗?” “是啊,不过咱家暂时没有。” 今天用铁锅凑合一下。 小孩好奇铁板豆腐,也不掐花招蝶了,拽着云浅溪往家跑。 趁着谢枭文去跟鸡坚强打招呼的空隙,云浅溪把要用的调料都拿出来。 省得等会他围着看,没机会偷渡。 铁板豆腐很好做。 豆腐切大片放温水里加点盐浸泡,主要是调料的运用。 生抽、耗油、鸡精、味精、白糖、香辣酱和蒜蓉辣椒酱混合,在油锅里熬,加水调成酸奶状。 这样就可以煎豆腐了。 豆腐在锅里煎到焦黄,刷料汁,洒上花椒粉,白芝麻和葱花就好啦。 云浅溪夹了一个给盯着锅的谢枭文。 “尝尝怎么样?” “唔。” 谢枭文顾不得烫,塞进嘴里吃的两腿直蹦跶。 看那样就是好吃了。 毕竟是现代的超高人气小吃,云浅溪对自己复刻的能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之后就卖狼牙土豆和铁板豆腐好了。 对她来说几乎没什么成本,毛利超高的。 也不怕别人山寨,毕竟味道靠的是她手里的这些复合香料,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晚饭时,谢枭文吃的像只小仓鼠。 今天谢枭寒不在家,云浅溪给谢枭文讲了两个睡前故事才回屋,闲着没事,把上衣给缝好了。 夜不知不觉深了。 云浅溪摸了摸有点僵的脖子,捶捶腰。 女红是真的挺辛苦的。 裤子之后再说吧。 她上了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睡不着。 人都说七天养成一个习惯。 那她可能是习惯谢枭寒的怀抱了,这会自己睡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然后她就听见隔壁的动静。 起初的细微的吟禺,继而放肆起来。 云浅溪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通过“学习资料”看过猪跑,很快明白过来对面在干嘛。 不是哥们,昨天还掐架呢,今天就妖精打架啦。 变得真快! 但她并不想要这种实况转播啊喂! 云浅溪愤而翻了个身。 两刻钟后,对面结束了,平静了下去。 云浅溪指指点点。 持久一般嘛,才半个小时。 外面开始下雨了,雨声里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云浅溪警觉。 不会有小偷啥的吧? 她穿衣下床,把棒球棍拿在手里出去查看。 突然,一个黑影从墙上翻越过来。 云浅溪瞳孔一缩,下意识就将棒球棍挥了过去,张嘴就要大喊。 然而黑影快她一步。 一手接住棒球棍,一手捂住她的嘴。 第30章 面疙瘩 下着雨,时间又已经很晚了。 谢枭寒敲了两下门,没听见屋里有动静,还以为媳妇睡了呢,就翻墙进家。 谁知道才下来就被袭击。 他一手拦截棍子,一手揽媳妇入怀。 刚想解释,突然听见媳妇含糊的呼痛声。 他以为是自己刚才一时不防,揽她的时候用力大了,赶紧放开。 云浅溪被来人禁锢,吓得心跳加速,都忘了空间能进人。 她假意呼疼,不想来人真把她松开了。 一副十分没有经验的样子。 正好! 云浅溪抓住机会,趁人不备,一棍子敲了过去。 一声闷哼随之响起。 声音还有点耳熟? 趁他病要他命。 云浅溪来不及多想,再次出棍。 力气有差,万一对面反应过来就制服不了了。 不过这一棍还是没能砸中,被抓住了。 男人无奈的声音传来,“是我。” 云浅溪傻眼,“……寒哥?” 一道闪电适时划过天空,照亮男人的眉眼,无比熟悉。 云浅溪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下意识想把棍子抽回来,还抽不动。 “快放手!” “噢。” 正尴尬的时候,房门开了。 谢枭文露出个头,有一撮头发胡乱翘起,打着哈欠。 “哥哥?嫂子?你们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阿这……” “你继续睡,我跟你嫂子也要睡了。” “喔。” 门关上了。 谢枭寒揉了揉刚刚被砸中的肩膀,感慨小媳妇力气还挺大。 怪凶的。 云浅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疼不疼?怎么突然回来了,怪吓人的。” “这不是下雨了嘛。” 经他提醒,云浅溪才发现雨水越来越大了。 刚刚只顾着打蟊贼,都忘了这回事。 她赶紧拉着男人进屋。 点了灯才发现他身上有大片大片的水迹,还有泥印碎枝叶,顿时心疼。 “快换身衣服,我给你烧点水擦擦。” “不用,我拿凉水就行,又不冷,别麻烦了。” 大半夜的,谢枭寒也不想折腾她。 云浅溪却不应。 “不烧水行,但得吃饭,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就当,就当赔礼了!” “唔。” 谢枭寒见她这般在意,险些笑出来,到底叫她去了。 云浅溪做的面疙瘩。 下面条还得揉面醒面的,太费时间了。 热锅倒油,掰个西红柿,撕点木耳菌菇炒一炒加水,面加水搅成疙瘩状等丢进去。 拧把野菜,打两个鸡蛋推出蛋花,洒点葱花,拿盐和香油调个味就得了。 快得很。 云浅溪闻着都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 于是她拿碗盛了一点出来留自己喝,剩下的给谢枭寒。 都弄好的时候,她才发现棒球棍被她随手支在墙边,赶紧收回空间。 却不想这一幕全在谢枭寒眼中。 他擦了身体换好衣服,想着过来帮忙烧火或是洗锅。 正好撞见云浅溪收东西进空间。 凭空……不见了。 谢枭寒瞳孔一缩。 云浅溪弄完抬头才发现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脑子全是“完了完了”循环滚动。 手一软,碗眼看要落地。 还是谢枭寒眼疾手快,将之稳稳接住。 “我……” 云浅溪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十分无措。 压根不敢看谢枭寒。 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会怎么看她? 谢枭寒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把两个碗端进堂屋,过来牵她。 “先吃饭。” “……” 沉默的空间里只有喝汤的声音。 云浅溪一咬牙,拼一把! 她看中的男人,她信自己的眼光。 实在不行就缩空间跑路! 虽然内心想的气势十足,可开口就软了下来,有些心虚。 到底还是喜欢他的。 不想从他嘴里得到不想听的答案。 “那个,你都看见了吧……” “嗯,你是人吗?” 谢枭寒问。 云浅溪一愣。 欸? 她当然是人啊,不然是啥? 谢枭寒得到这个回答,松了口气,然后就没话了。 云浅溪又是一呆。 “你没什么想问的了?” “没有,你不是精怪就好了。” “……” “好,那我再问,你会突然离开吗?” “不会。” 云浅溪摇摇头。 谢枭寒就露出个很浅但很真的笑意。 “那不就结了?你是人,是我妻子,不会突然消失,会和我相伴一生,很好了。” 他所愿唯有这个。 云浅溪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呆愣过后眼睛都红了。 谢枭寒摸摸她的脸。 “哭什么?吓到了?” “嗯,我以为你会很吃惊,也许会杀了我。”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谢枭寒好笑,“想多了。” 不过他真的有点好奇,云浅溪到底从哪来。 云浅溪抽了下鼻子,带他进了空间。 “喏,这里就是我家了。” 作为一个纯正的古人,现代的东西对于谢枭寒来说还是有点超纲了。 云浅溪在一旁给他讲解。 两人在里边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剩下的面疙瘩汤早就凉了。 不过经过这一遭的两个人也没心情再吃饭,稍微洗漱一下就去睡了。 云浅溪窝在谢枭寒怀里。 “你是不是早怀疑我了?” “嗯。” “嗯!你怎么发现的?” “家里的东西我是会看的,有些东西早该用完了却还会出现。” 啊这。 这男人也太细心了吧?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某个男人也没了踪影。 就好像是专门为了抓她包才回来的一样。 可恶。 不过能敞开了用空间的感觉可真好啊。 撮着根老冰棍的云浅溪如是想。 “傻乐啥呢?” 李青青推门而入,一眼瞅见吃着冰棍抬头看天的云浅溪。 那模样跟在思考人生似得。 云浅溪回神,冲好姐妹一笑。 “等着,给你吃个好吃的。” “欸?” 云浅溪进屋,拿个老冰棍出来,撕掉包装袋,出来塞进李青青嘴里。 李青青被冻得一哆嗦,随即吃到冰甜的味道,又眯了眼。 “好吃,就知道你好吃的多。” “哈哈。” 云浅溪笑起来。 她自以为的隐蔽早露出好多马脚,但她遇到的都是好人。 老冰棍吃完,李青青擦擦嘴。 “今儿照旧二十斤?” “嗯!” 赚钱的一天又开始啦~ 第31章 泡面的魅力 谢枭寒正式上山的第一天晚上,因为下雨而回。 第二天就没回来了。 这一天云浅溪按照计划,卖了六十斤的凉粉,获利三百五十五文。 不过今天她什么也没买。 反正空间过了明路,今天就吃点里面的东西好了。 比方说——泡面。 泡面这种东西不能常吃,但长了不吃又会想。 反正云浅溪是这样。 而她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吃过了。 考虑到家里还有小孩一起吃,于是她往里面不断加肉加蔬菜加蛋,弄出来的也挺像那么一回事。 反正谢枭文是被这个味道征服了。 并提出明天还想吃。 云浅溪也馋。 二人一拍即合。 乡下少娱乐,更何况时下此处,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吃完饭早早洗漱,上床睡觉才是正理。 云浅溪给睡着了的谢枭文盖好被子,关上门,回到自己屋。 今天隔壁倒是很安静。 她把小孩的裤子缝了大半,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才怪。 云浅溪睡不着。 原因仍然是那个男人。 如果他昨天没回来,也许今天她就习惯了。 然而他昨天大半夜回来搂着她睡,她还剖析了内心,情感到达顶峰的时候。 今天身边没人了。 云浅溪恼的把谢枭寒的枕头放腿上捶。 “臭东西,混帐……” 要早点,安全的回来啊。 一夜悄然过去。 起床的云浅溪又是一条好汉。 早饭吃的虾饺,每颗里面完整的大虾仁给了她好心情。 云浅溪还记得提醒猛猛炫饭的谢枭文,不许说出去。 谢枭文人虽然小,但嘴巴很严。 她还是相信的。 不过小孩最近被养得好,脾性也渐渐显露出来。 他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提出要求。 “那,今晚还吃泡面好不好?” “好,小滑头。” 云浅溪笑骂一句。 凉粉和昨天一样,依旧是六十斤。 卖完,大娘照例边收拾东西,边跟云浅溪说话。 “小溪,明儿早点来啊。” “不来了,大娘。” “啊?” 大娘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了,满脸惊讶后又有些惊慌,连连发问。 “咋就不来了?生意那么好,钱就不赚了?” “不是。” 云浅溪安抚两句大娘的情绪,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她要回去成亲了。 之后呢,想自己摆摊,凉粉这边又不想放弃。 于是提出代售。 这些天合作下来,她对大娘还是满意的。 “我每天做五十斤,售价三文,你从我这拿货自己卖,定价多少能卖出去多少,就不关我的事了。” “行!” 大娘满口答应。 凉皮出现之后就有复刻,凉粉自然不会被放过。 但无论怎么试,始终没人弄出来一样的。 这生意大有可为。 两人约定好了。 五天后,由大娘的大儿子赵竹子去乐平村拿货。 当然也不能忘记小柔。 要不这姑娘明天过来找不见她,可得哭鼻子。 云浅溪告知了自己家的地址,让她可以去家里找她。 小柔不懂成亲。 倒是方家婆子代主祝福。 “恭喜娘子。” “多谢~” 云浅溪没邀请方家兄妹来吃席。 毕竟她只跟小柔玩得还可以,跟她哥哥却只见过一面。 两边身份有别。 如此在桃源县的事情都说妥。 云浅溪哼着歌回家去了。 去何家接孩子的时候还听到了个好消息——何家今天的豆腐都卖完啦。 何福生今天跑了很远的地方卖的。 累得很。 晚饭都没好呢,就已经睡着了。 李青青很是心疼。 “天不亮就起来磨豆腐,白天又要到处跑着卖,难为他了。” 确实辛苦。 云浅溪想。 晚上照小文的意思,叔嫂两人还是吃的泡面。 随着太阳余晖尽数被收入西山,月亮升起。 愉快的一天结束了。 云浅溪躺在床上的时候,闭着眼睛想谢枭寒什么时候能回来。 今天是第三天了。 他身上就带了点干巴的面饼子,在山里跑来跑去的。 比何福生还辛苦。 唉。 她翻了个身。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一会是谢枭寒在山上受伤,一会是她穿着嫁衣坐在房里待嫁,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半夜。 一片黑暗里,谢家边角上出现火光。 先是星星点点的,随之迎风见涨。 “唔,咳咳,咳咳咳。” 云浅溪被呛醒了,一股烟味钻进鼻子。 她猛地扭头,看见屋内浓烟弥散,屋外有橘色火光。 起火了! 三个字炸得她头皮发麻,瞌睡全消。 失火在哪个时代都不是好玩的。 谢家屋子是夯土的,木头多,火势更容易蔓延。 她一边起身往外跑,去救谢枭文,一边以最大的声音呼喊。 “起火啦,起火啦,快救火!” 谢枭文的房门从里面闩上了。 云浅溪急的不行。 好在房子够老,木门不结实,被她两下踹倒了。 谢枭文已经醒了,吓得不行,一见她就扑了过来。 “嫂……咳咳咳,嫂子。” “不怕,嫂子来了。” 云浅溪拉他去了大门外,然后看见了个鬼祟的人影。 顾不得安置小孩,她赶紧追了上去。 “快救火。” “水呢,还有没有水?” “咋就起火了啊?是不是灶膛里的活没灭掉?” 得亏发现的及时。 邻里们一听起火了,顾不得别的,随便披件衣服就打水冲了过来。 谢家的屋子烧了小半。 主要是谢枭寒这边的。 陈春花那边反倒没多大事,就是被烟熏火燎的,看着也跟危房似的。 “天杀的,谁要害我们啊!不得好死!” 陈春花确认家里没有火源,一口咬定是别人纵火。 张婶劝道:“这话可不好胡说。” 陈春花完全听不进去,咬牙切齿,十分后怕的样子。 “老娘命都险些没了,叫我抓到,非得把他祖坟刨了!” 其余人多不认同她的话。 放火是重罪,要坐牢的。 要没死仇,谁闲着没事用这个报复啊? 张婶正要再劝,忽然听见一道斩钉截铁的声音。 “确实有人纵火,我抓到人了。” 众人大惊,继而目露怒容。 他们村真有这样的畜生? 然后他们就看到云浅溪薅着一个男人的头发走了过来。 第32章 吃瘪 放火的是云耀祖。 前几天他被云浅溪教训一顿,身上哪哪都疼,行动不便。 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了,恶毒的报复心就起了。 他是云家独子,从小爹捧娘宠的,还有姐姐那个小可怜可以欺负。 大了又去做那种收账打人的勾当。 胆子养肥了。 才不管什么放火重惩的,一心要把云浅溪烧死。 这种死法痛苦。 而且只要跑得快,谁知道是他放的? 毕竟他跟那臭丫头可是一家人呢。 放火的时候,云耀祖是得意的。 现在被云浅溪薅住,只剩茫然。 她怎么就知道是我? 怎么就逮到我了? 村民们却愤怒了。 “云耀祖平常没个正经活计就算了,怎么能干这样的事?” “谁敢留这样的害人精?” “村长呢?请村长了吗?” 云浅溪倒是不惊讶。 细数跟她结怨的,无非谢云两家。 可无论是陈春花夫妻还是张翠兰夫妻,都没包天敢放火的胆子。 剩下的就是云耀祖了。 这个不知道是先天就恶,还是后天被惯坏了的弟弟。 或者两者皆有。 云浅溪冷笑的时候,陈春花冲了过来,照着云耀祖的脸就是两巴掌。 比扇谢枭寒那天力气还大。 一道血迹从云耀祖嘴角流出。 云耀祖“呜呜”两声,拼命挣扎。 云浅溪没按住他。 不过也没关系,在场这么多人,他跑不掉。 果然在云浅溪找到谢枭文,摸摸他的头安抚的时候,云耀祖被村民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还敢躲?” “啪!啪啪!” 陈春花左右开弓,巴掌连番甩过去。 那声音,云浅溪听着都觉得疼。 不由腹诽,陈春花扇人巴掌是有一手的。 但是很快就被阻止了。 ——云耀祖的爹妈来了。 张翠兰过来的时候,看见陈春花站在她儿子前面扇他,当即什么都不得了,直接跟她厮打成一团。 “你个贱人,敢打我儿子!” “我还打你呢!他敢杀人我还不敢揍他?” 剩下云大石还算有点脑子。 见儿子被捆住,乡邻满脸怒容,心里就暗道不好。 八成是真的了。 但嘴上还硬气。 “总要有个证据。” “有。” 闻言,云浅溪站了出来。 云大石狠狠瞪了她一眼,企图阻止,然而没用。 云浅溪走到云耀祖身前,从他怀里掏出火折子和油罐,又掀起他的衣摆,上边赫然是油渍。 求锤得锤。 云大石脸都绿了。 更气的是掀开实情的是他的女儿。 云浅溪看着他要吃人的表情,冷笑以对。 他只记得女儿揭发儿子,却恍然不觉是儿子先下死手。 而村民看到实锤,喧哗一片。 “歹毒!” “咱们村怎么有这样的人?” “爹,救我,快救救我!” 面对村民们一边倒的指责呵骂,云耀祖终于有了点害怕的意思,不住像云大石求救。 村长谢丰收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 等听完原委,面色变得铁青。 先骂云耀祖。 “个狠毒的龟孙,咱们村里吵闹归吵闹,怎么能干出这种要人命的事?” 再安抚受害人。 “房子还能再盖,人没事就好。” 接着说出处理。 “云耀祖放火性质恶劣,不严惩难以平愤,把他捆了送祠堂关三个月,一天只给两顿薄粥!” 乐平村虽然是杂姓聚居,但也修了祠堂。 张翠兰听见,顾不得跟陈春花厮打了,赶紧出声求情。 “村长,耀祖是个大小伙子,一天两顿粥,他熬不过三个月啊!” “怎么,你有疑虑?他都敢放火了,喝点粥怎么了?” 谢丰收瞪眼过去。 他是真恼了。 马上里正换选,他疏通县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待选名单上。 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过。 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 纵火是大罪,捅出去云耀祖坐牢不值一提,他这个村长也要被问个管辖不力! 那里正还能想吗? 张翠兰还要再说。 被谢丰收厉声呵止,继续说下去。 “你们家出十两银子给谢家,好叫他们把房子修一修。” 十两?! 陈春花眼睛亮了。 就他们家这破房子,哪值当的十两银子! 分明是堵他们的嘴呢。 陈春花和连大对视,眼里都有欣喜。 意外之财! 张翠兰就懵了。 十两不是小数,这是要她的命啊。 谢丰收哪不知道她浅显的心思,阴恻恻的敲打。 “要钱还是要命?孰轻孰重你可得考虑清楚了,难不成真要把耀祖送官你才安心?” 这话一出,直接堵了谢家要报官的可能。 那边被压在地上的云耀祖大呼小叫。 “娘,给他们,给他们钱,救我啊,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张翠兰动摇了,神情扭曲一下,还是决定要儿子。 村民们也没有反驳。 谢丰收见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终于吐出一口气,脸上要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女声横插进来。 “我有异议!” “哦?” 谢丰收看过去,说话的正是云浅溪。 云浅溪盯着村长警告的目光,丝毫不惧。 “我要报官。” “溪丫头,这不是说笑的时候。” “没说笑,云耀祖要杀我,甚至用放火的方式,一个不慎,能烧半个村子。 如此这般,关祠堂三月未免便宜了他!” 一番说辞掷地有声。 她是受害人,为什么要轻易原谅? 村民们也有站在她这边的。 就如云浅溪所说,今天发现及时,只烧了半个谢家,可要有下次呢? 没及时发现呢? 纵火者总是叫人害怕、憎恨的。 谢丰收的眼神暗了暗,声音更沉三分。 “溪丫头,耀祖是你亲兄弟,你这心可够狠的。 且村中之事轻易不上县衙,这是默认的规矩,给县老爷留下坏印象,苦得可是满村的人。” 尤其马上秋收。 秋收过后便要去交粮。 本来衙役就会克扣为难,要真被打了标签,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经他一提醒,村民也打个冷颤。 哪有百姓喜见官的啊? 一群人纷纷劝阻。 云浅溪吃惊,而且十分愤怒。 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谢丰收大手一挥,“就这么办。” 怕云浅溪闹事,还叫云大石将她带回家看管。 第33章 捉猪遇虎 谢枭寒跟猛虎对峙许久。 他追寻野猪进山,却发现领头的野猪被老虎所杀,余下野猪四散奔逃。 本来想先撤离出老虎范围的。 却发现这是一头怀孕母虎。 母虎视他为威胁,自然不愿意放过他。 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猛虎先动,腥臭的风不断在脸前刮过,谢枭寒冷静的避开一次又一次。 终于。 在猛虎又一次进攻之际,被他抓到机会。 一刀劈出,猛地斩进去半个脖子。 “吼!” 虎啸炸开,却是带着极致的痛楚。 刀被虎脖子卡住,谢枭寒果断放弃,握紧拳头砸向猛虎右眼。 竟是直接打爆! 饶是谢枭寒也很诧异,惊讶地看了眼自己带血的拳头。 那灵泉水的增幅竟是如此强悍? 他打小就有一股怪力,不过少年就能干翻一成年男人。 同样的饭量也大。 即便有意识收敛,仍被亲娘陈春花视为怪胎。 愈发不喜。 不过这身力气在战场上帮了他,乃至得了领将赏识,授予武艺。 如今有了灵泉水,比以前更强了。 猛虎在挣扎几番后,终于撑不住轰然到底。 谢枭寒近前观察,有些可惜。 头被打的半残,皮毛剥下来也不完整了。 他将虎尸扛起,寻路下山。 谢枭寒没进村子,他走的是与乐平村相反的一条道,于是也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一路直奔桃源县。 晨光熹微,街道两边铺子陆续打开门营业。 街上行人甚少,但也不是没有。 于是他们就看见一人肩扛猛虎,沿路滴下不少血迹。 “……真壮士也。” 一人一虎走出老远了,才有人感慨出声。 谢枭寒去了珍宝阁。 珍宝阁听着像卖珠宝首饰的金银楼,但实际上什么都收,尤其是山货。 老虎这样的他们自然也不会拒绝。 听闻有人售卖猛虎,袁掌柜亲自接待。 “这头母虎颇为壮硕,还有孕在身,有些可惜了。” 要是护崽能生下来,生擒了,那是最好的。 “情况紧急,迫不得已。” “是是,能打死猛虎已经壮士了,莫怪莫怪。” 两人你来我往的闲说几句,进入正题。 袁掌柜方才已经围着母虎转悠了好几圈,已经心有成竹,将价格报了出来。 “八十两。” “嗯。” 谢枭寒爽快答应。 价格也算公道。 虎虽少见,但他带来的虎皮破损,虎血几近流完,能卖的不过虎骨虎肉而已。 “壮士真乃爽快人。” 袁掌柜笑道,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二十两的银元宝以及十两的碎银子。 有零有整,方便使用。 如此还是十分贴心的。 谢枭寒拨了二两银子递过去,在袁掌柜的疑问里提出要求。 “能否借用浴桶一用?再劳烦伙计买身衣裳回来。” 他在山上待了那么久,又跟老虎搏斗一番,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破破烂烂了。 而且一路扛着老虎,虎血将他浸成了个血人。 血迹腥臭难闻。 袁掌柜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与谢枭寒交易,也算个人物了。 “小事一桩。” 袁掌柜收了银子,招来伙计吩咐一番。 伙计点头,奔出铺子。 袁掌柜则亲自引领谢枭寒去后院,又招来个小子,叫他去问灶房要热水。 珍宝阁家大业大,澡间也修得宽敞。 袁掌柜含笑拱手,“壮士且在此安心等待,我就先回前边看店了。” 谢枭寒抱拳回礼,“不必壮士壮士的称呼,我姓谢名枭寒。” “好,谢兄弟等会见。” “等会见。” 袁掌柜走后,不多时就有两个小子抬了热水进屋。 等准备齐全,关上门,谢枭寒脱了衣服踏进浴桶。 热水沾身,身上多处细小伤口也传来刺痛。 谢枭寒并未在意,只专心洗去身上血污。 要是一身血气回家,小媳妇该害怕了。 他足足洗了三桶水,水才从血红变得清澈。 换上新衣,帅气回归。 要是云浅溪见到,保准欣赏的不行。 毕竟是美男出浴。 谢枭寒回到铺子,正要与袁掌柜道谢辞去,就见一长得与袁掌柜四五分相似的男子看过来。 “这虎是你猎的?” “是。” “好汉!我叫袁斌,认识一下。” 袁斌看着约莫二十出头,浓眉黑眼,很是精神。 袁掌柜笑着补充。 “他是我弟弟,打小喜欢拳脚,如今在县衙做个捕头。” “噢,谢枭寒,幸会。” “你比我厉害,看着年纪也长些,我叫你谢哥怎么样?” 当着自家亲哥的面,袁斌给自己认了个哥。 所幸袁掌柜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性,只是好笑摇头,看着二人结交,并未阻拦。 能和县衙捕头有交情,且袁斌也对自己的脾气。 谢枭寒自然不会拒绝。 又聊了几句打虎细节,谢枭寒提出要走,袁斌送他出门。 “谢哥往后要有事,就着人给我递个话,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尚且年轻的捕头满脸朝气,侠义满腔。 谢枭寒被他感染,露出个笑,拍了拍他肩膀。 “一定。” 没想到卖虎结了个兄弟。 有点神奇。 从珍宝阁出来的谢枭寒并未如方才所言,着急回家,而是信步逛了起来。 他买了些成亲要用的东西,又购置两床被褥,一身成衣。 给云浅溪的。 之前才买了两套,谢枭寒总觉得太少了。 他又想起云浅溪之前跟他说棉布贵,偏偏她空间里还没有这个,于是买了一匹布。 再去找屠户,订购之后办酒席的食材。 继而进金银楼,给云浅溪添了对镯子和一根钗,还有一对耳环。 如此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从金银楼出来,路过杂货铺,瞧见两个小瓷碗,碗里带花,很是精巧。 谢枭寒觉得与云浅溪很相衬,于是买了下来。 最后钱袋空空,手上拎满的回家去了。 不想才到村口,就被何福生拦下。 两人并不熟。 何福生起初还没认出来,那大包小包,嘴角还噙着浅笑的人是村里传言的杀星。 “谢枭寒?你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了!” “什么?” 谢枭寒脚步一顿,嘴角拉平,心里已是暗道不好。 第34章 不是好惹的 何福生把昨夜云耀祖火烧谢家,村长决断,言简意赅的说了。 尤其是云浅溪被带回云家一事。 谢枭寒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何福生觉得他气势有些迫人,声音都低了点。 “你弟弟小文现在在我们家,我媳妇照顾着,你不必担心,小溪的事就得你出面了。” “多谢。” 听见弟弟有人看护,谢枭寒的脸色好看一些,向何福生道谢。 他知道何家夫妻跟云浅溪关系好。 如今他们又是看顾,又是报信的,他承这份情。 “还有一事要麻烦何兄。” “哎呦何必要这么正式,你跟小溪的事我媳妇一天念叨八百回,她们俩亲如姊妹,咱们也算连襟了。” 何福生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 谢枭寒配合的露出个浅笑,将身上的东西交给他。 “我去云家要人,这些麻烦你帮我收一下,还需再等一等,后头有县城伙计赶车送东西来。” 他没空间,自然抱不了两床被褥,还有零碎的成婚用品。 不过他买的东西多,掌柜的就叫伙计帮忙送一趟。 何福生还当什么事呢,当即应下。 “我就在这等,你放心吧,赶紧去找小溪,她那爹娘可不是好的,也不知道受罪没?” 他媳妇在家急得团团转。 谢枭文那孩子哭了两场,要去云家陪他嫂子。 好歹才哄住。 谢枭寒拳头捏的死紧。 与他们想的不同,云浅溪没吃什么苦头。 当然一开始云大石和张翠兰是想教训她的。 在这对夫妻看来,是云浅溪害了他们儿子。 虽然放火是云耀祖不对,但是身为姐姐,怎么就能狠心的说出送弟弟去坐牢这种话? 而且她是真的想送! 要知道云耀祖可是云家的独苗。 坐牢能是好玩的? 有个万一,谁来给他们养老,谁来给他们百年后打幡摔盆? 反正在云大石看来,这个不孝女是在绝云家的根。 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进家就想狠狠教训她一顿。 张翠兰在一边摩拳擦掌,准备跟云大石一起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云浅溪才不会任由他们欺负。 她掏出打火机,威胁道:“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敢把云家的房子也烧了!” 张翠兰不屑,“你唬谁呢?” 手里随便捏个东西就瞎叫,当她不知道火折子长什么样? 真是疯了。 然后她就听云浅溪冷哼一声,按了一下那个小巧的东西,上头直接窜出一点火苗。 “啊?” 张翠兰吓到了。 云大石也有点吃惊。 接着他们就见云浅溪把那火苗靠近了帘子,布制的帘子直接引燃,火苗向上吞噬。 “你住手!” 张翠兰大叫一声,扑过去把那点火苗拍灭。 云大石把打火机抢过来,却怎么也抓不到云浅溪。 她满屋子满院子的跑,把云大石溜的跟狗一样。 张翠兰在旁边叫,“别抓了别抓了,再抓咱们家都被砸了!” 可恨云浅溪抓到啥丢啥,能扔就扔,能砸就砸。 最后终于消停下来。 云大石把云浅溪锁在一间屋里,不给吃喝。 可是云浅溪坐拥空间,还怕这个? 小蛋糕+牛奶,吃得不要太饱。 还睡了一觉。 这会醒来神采奕奕,正讥讽着收拾院子的张翠兰。 张翠兰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那叫一个憋屈。 还是一边的云大石听不下去了,怒吼一声。 “你再说你娘一句?” “我娘早投胎去了。” “你找死!” 云大石扑过来,手探进窗户要揍她。 忽然云家大门发出轰鸣,连续不断的几声过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紧接着轰然倒地。 溅起无数尘土。 来者是谢枭寒。 云大石看看地上的木门,再看看要去抓云浅溪的手,愣了片刻茫然缩回,露出哂笑。 “女婿,女婿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丈人去我家强接了小溪过来?”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云大石惯会见风使舵,认怂超快。 他知道自己不是谢枭寒的对手,才不找揍,只把黑锅一股脑的推给谢丰收。 “村长说小溪未嫁就住男方家里不成样子,要我这个当爹的带回来。” “呵。” 谢枭寒才不管这些。 他进屋,看见上锁的房门,冷笑一声,一脚踹开。 云大石还腆着张大脸挽留。 “你们家半边烧的不成样子了,就剩小半还能住人,回去怕不是挤得慌,不如住家里。” “不必了。” 谢枭寒领着云浅溪就走。 到了门口,云浅溪忽然想起来打火机落在那屋里。 当时她怕有个万一,一直捏在手里的,睡了个觉手松开了。 “你去拿,我等你。” “好,马上回来。” 云浅溪一溜烟跑回去,在枕头边上找到了。 正要走,忽然听见张翠兰跟云大石抱怨。 “好歹是你闺女,没一点孝道。” “也不是亲的,给口饭吃养大罢了,使唤这么多年也回本了。” “啊?” 张翠兰惊讶。 云大石却嗤笑一声。 “你以为呢?要是亲的我能容忍你那么虐待她?” 他前头那个媳妇进门三年都没生出一儿半女,就想抱个孩子来养,万一真跟俗话说那样,招来一个呢? 谁知道抱了五年才有消息。 结果那么不争气,还难产死了。 幸好后娶的张翠兰给他生了个儿子,总算有了后。 为了这个,他对张翠兰的所作所为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有时候站在她这边。 张翠兰嘀咕,“怪不得呢。” 云浅溪不自觉攥紧了打火机。 原来如此。 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云家。 谢枭寒关心道:“怎么这么久?” 云浅溪把刚刚听到的跟他说了。 “我跟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你亲生爹娘是什么人,在何处?” “随便啦。” 往后有缘自会相见,没缘分就罢了。 反正连个线索也没有,谢枭寒也不纠结,止住了这个话头。 两人一路往祠堂而去。 祠堂大门坚固,踹不开。 谢枭寒直接翻墙,拽着云耀祖从里面打开了门。 谢丰收闻风赶来,厉声呵斥。 “你们要造反吗?” 第35章 各退一步 造反? 这话说的云浅溪想笑。 “村长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竟能用‘造反’这个词质问我们,难不成是不服陛下统治?” 云浅溪以牙还牙。 谢丰收拿大帽子扣他们,她就扣回去。 之前她是单枪匹马,现在身边有靠。 谁怕谁啊? 谢丰收气得磨牙,吐出一句“不跟女子一般见识”,然后盯着谢枭寒,口吐威胁。 “你存心要把事情闹大?” “杀人偿命,自古之理。” “……我要不准呢?” 两人对峙,皆是寸步不让。 谢丰收在村里说一不二惯了,完全没想到谢枭寒会这么刺头。 果然是出去久了,心野了。 连规矩都不记得了。 “在乐平村,我就是王法!” 某种意义上,这话说的也没错。 然而谢枭寒多经生死,还不把谢丰收这点杀气放在眼里。 他耳朵灵敏的听见脚步声,顿时笑起来,甚至拍了手,仿佛很赞同的样子。 不过在场的都能看出来。 这是在阴阳怪气。 谢丰收被气得脸有点扭曲。 丑的云浅溪不忍直视。 “你当真要跟我作对?” “让本捕头看看哪个有这样大的口气,竟然敢自称‘王法’!” 袁斌身穿圆领蓝衣捕快服,腰配长刀,神情凛然。 村长大骇,扭头看谢枭寒。 “你居然已经报了官?” “身为村长,村中有纵火之人,你竟想保下,可见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且随我一同去衙门。” 袁斌怒斥谢丰收。 云浅溪见缝插针,“他还说我们‘造反’。” 要命! 谢丰收大喝一声,“你放屁!” 他慌忙辩解。 “捕头莫要听无知丫头胡说,我分明是将纵火之人暂且看押,待将事件原委理明再报以县衙。” 他倒打一耙。 “好叫捕头知晓,这丫头与纵火之人乃是亲姐弟。 她为未嫁女却擅自住进男人家里,名声败坏,其弟又去烧人家的房,难说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继而还透露依仗。 “辛苦捕头跑一趟,今天事忙暂且不提,改日我做东邀彭书吏作陪,请捕头赏脸喝酒。” 县衙里有三班六房。 袁斌就是隶属三班的捕头,而彭书吏则是六房里的。 彭书吏是谢丰收的女婿,而他的妹妹又是县丞的继室夫人。 怪不得谢丰收如此猖狂。 这倒不好办了。 袁斌与谢枭寒对视一眼,仍然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既然如此,不牢村长费心,本捕头既然来了,就将纵火之人押走进衙门审理,可有异议?” “没有,捕头请。” 他也不想跟捕头硬抗,多生事端,到底退了一步。 同样谢枭寒这边也未再提谢丰收的不敬之语和私下收押纵火犯的事。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送云耀祖见官。 等云耀祖到了袁斌手里,谢丰收看了谢枭寒和云浅溪一眼,转身走了。 谢枭寒抱拳,“谢了。” 没了外人,袁斌也不复刚才正经的模样,嬉皮笑脸。 “小事罢了,这就是嫂子了吧?” “我姓云名浅溪,过两天才成亲呢,到时候请袁兄弟来喝酒。” 云浅溪落落大方。 袁斌觉得投脾气,大笑出声。 “喜酒是一定要喝的。” 言语间,云浅溪也知道了袁斌是谢枭寒新认识的朋友。 要是正常情况他来家里,少不得要招待一番。 但今天情况特殊,实在没条件。 袁斌还捏着云耀祖呢,也要回县衙一趟,于是告辞。 “喜帖可别忘发我啊。” “一定送到。” 谢枭寒和云浅溪将他送到村口。 期间云耀祖先是求饶,又是大骂,丑态尽出。 动静闹得大,吸引了许多附近乡邻。 他们看到云耀祖被捕快带走,都没有阻止。 到底是放火的情节太严重,人人自危。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云浅溪长长舒了口气,把从昨夜到现在的郁气放出去。 然后他们回了谢家。 谢枭寒还不知道家被烧成什么样子了呢。 其实云浅溪也不大清楚。 昨夜她没参加救火,后边又是抓云耀祖又是对喷的,没空细看。 这会一瞧。 好嘛,全完了。 之前院子中间那堵墙塌了半边。 他们这边的房子被烧了个精光,只剩下断壁残垣。 陈春花那边倒是幸运,虽然靠近墙这边的被撩了个尾巴,但主体结构还是完好的。 除了模样惨些,正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也属于危房了。 不过他们手里捏着云家给的银子,随时都能新盖。 云浅溪和谢枭寒一过来,就被陈春花给看见了。 只听她嫌恶的声音传来。 “赶紧滚蛋,别想住家里。” 这话怪伤人的。 云浅溪下意识看了眼谢枭寒。 男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不过大抵是不高兴的。 云浅溪想。 但也还好。 毕竟少年时就被推出去送死,早没了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谢枭寒平平回道:“放心,既已分家,就不后悔,也希望娘能坚守。” 陈春花眉毛竖起,张嘴就要骂。 “你怎么意思?老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自不会叫你养!” “如此正好。” “你个王八……” 母子俩针锋相对。 不过谢枭寒先反应过来,和云浅溪一起走了。 啥都没了,多看无益。 云浅溪有点可惜给小文做的衣服。 “马上做好了,一把火烧没了,早知道放空间里就好了。” “没事,我给你们买了布,以后慢慢做,不想做了直接买成衣也行。” 云浅溪捶他一下,笑骂。 “你还怪有钱的呢。” 谢枭寒就说起卖虎和采买的事,称自己更留不住钱。 云浅溪觉得确实如此,比之她卖完凉皮凉粉直接花完更厉害,毕竟他那可是大几十两! “身上可有受伤?咱们去孙大夫家走一趟吧。” “没事,晚上你再弄点那个灵泉水给我喝就行,比药管用。” “行。” 外表看不出什么,他又这样说,云浅溪就点了头。 今天晚上要在新房那边过夜了。 得亏帮工的人手充足,已经盖出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先去青青家接小文吧。” “好。” 第36章 仙法食材 何家。 谢枭文看见兄嫂过来,“嗷”的一嗓子扑进云浅溪怀里。 两息之后,他从嫂子怀里出来,然后围着她转圈。 云浅溪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直到听见小孩嘴里一连串的发问。 “嫂子你没事吧?被抓走了有没有被欺负?哥哥有没有及时去救你?” 然后他才想起来旁边杵着的他哥。 “大哥你回来的好晚,我差点就以为要见不到嫂子了。” “别胡说。” 谢枭寒斥了一句。 说起来他也有点后怕。 万一他在山上待的时间更长,会发生什么呢? 一大一小对视,眼里是同样的担忧。 好在云浅溪及时出现。 一手摸小孩头,一手拍男人手臂,将两人给安抚好了。 李青青在旁边出声,问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听人说云耀祖被带走了,还是县衙的捕头?” “是,那捕头叫袁斌。” 哄好大小两个男人,云浅溪就不管他们了,跟李青青跑到一边咬耳朵。 事情一波三折的,听得李青青一惊一乍。 最后她还抱了一下云浅溪,语气跟哄小平安一样。 “过去了都过去了,幸好没事,坏的也有报应,到了大牢里有他好受的。” “你要天天都能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 云浅溪开了个玩笑。 恼得李青青去抓她痒痒肉。 “死妮子,不识好人心。” “错了,真错了!” 这边姐妹俩欢声笑语,那边两个男人说着正事。 何福生带谢枭寒看了他寄存的东西。 谢枭寒抱拳一礼,“自然是信得过福生哥的。” 何福生就问,“你们往后住哪?要不现在我家住下?” 这话就是客气居多了。 何家因为单传的缘故,房子修的不大,又因做豆腐弄了材料房之类的,人只是堪堪够住罢了。 谢枭寒自然不会当真。 “新屋那边盖好了一间多,房子修的大,够我们住了。” “那你这东西多,我帮你送过去吧。” “正需要呢,就不跟福生哥客气了。” “嗨,一点小事罢了。” 有了何福生两口子的帮忙,诸多东西很快挪到了新房。 李青青还要留下帮忙布置。 云浅溪没让。 “小平安还在家里呢,快回去吧,为着我的事,叫你累一天一夜了。” 这话一点不假。 谢枭文到底只有六岁。 先是家被烧了,然后嫂子又被抓走,亲哥还不在身边。 他吓得不行,难免哭闹。 全靠李青青哄着。 李青青确实累了,打了个哈欠。 “你这边也不方便开火,回头去我们家吃去。” “用不着,不必担心我,你快回去歇着吧!福生哥也受累了,明儿还得早起磨豆腐。” 于是何家夫妻俩也没坚持,回家去了。 这是谢枭文第一次来新屋。 他到处转悠,钻爬。 但很快被谢枭寒抓了过来。 “不能爬,危险,担心有什么绊着、砸着你!” “噢。” 谢枭文是个听话的孩子,哥哥不叫他跑,就找了个地方坐着了。 云浅溪去唯一盖好的屋子里看了看。 “还挺大,足够咱们住了,收拾一下吧。” “嗯。” 谢枭寒把屋子堆的杂料搬到盖了一半的屋子里,然后去借了个扫把回来清扫。 云浅溪则从空间弄了一桶水和抹布,到处擦拭。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弄干净了。 就是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起码得有个睡觉的床,其他的就不讲究了。” 云浅溪打起她空间里的床的主意。 然而弄不出来! 她又试着搬梳妆台,也不行。 看来家具这些是不让动的。 想想也能理解。 要是把煤气灶煤气罐搬出来,确实有点超前了。 床虽然弄不出来,但是木板可以。 云浅溪以前网购的木板,打算做书架来着,没想到能用在这里。 谢枭寒用砖垒起高台,铺上木板,再铺今天新买的被褥。 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云浅溪在床上试坐和躺,还算满意。 谢枭寒却觉得扎眼。 这样配不上她,委屈她了。 他以后一定要给她更好的。 “明天一早我去城里买张床,先凑合一下吧。” “行!” 云浅溪嘴上答应着,人已经开始整理谢枭寒买回来的东西了。 “咦,给我的首饰?这么多!” 白玉葫芦耳坠,蝴蝶缠枝钗,还有一对福纹金镯! 好家伙,原来他那银子的大头花在这啊。 云浅溪有点心疼银子。 但哪个姑娘不爱美,能拒绝漂亮的首饰呢? 她是真的很惊喜,很喜欢! 每一个她都戴上试了试,问站在旁边的谢枭寒。 “好不好看?” “好看。” 谢枭寒眼里映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心道以后会给她更多更好的。 他喜欢她开心的样子。 云浅溪不知谢枭寒心思,她过完瘾之后就把首饰收进了空间,思考起晚饭吃什么。 这里没锅没灶的,不好弄呢。 对了。 吃火锅! 她空间里有个小泥炉,还有炭! 谢枭寒虽然进过空间,但也好奇。 “火锅是什么?” “超级好吃的东西,我的最爱,保准你和小文都能爱上!” 谢枭文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外面跑进来。 “爱上什么?” “等着啊,嫂子给你变个仙法。” 一个屋檐底下生活着,云浅溪也没想着瞒谢枭文。 之前瞒着是怕他人小守不住秘密,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这小子嘴严着呢。 又一心向她。 “什么?” 谢枭文发出疑问,然后就看到一件件东西凭空被他嫂子拿出来。 小泥炉放上炭,点燃。 鸳鸯锅架在上边,左边放牛油辣锅料,右边放番茄料。 菜品就很丰盛啦。 牛肉羊肉嫩肉片,毛肚虾滑肥牛卷,鱼丸蟹棒牛肉丸。 云浅溪爱吃火锅在此时有了具现。 市面上能找到的火锅冻货,她都存着呢。 再来点土豆,竹笋,香菇,青菜之类的素菜。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虽然这个桌子是谢枭寒出门找树现做的。 谢枭文看得眼睛都直了。 云浅溪含笑问他,“惊不惊讶?” 却见谢枭文先点头后摇头,然后猛地一拍手。 “我就知道嫂子是仙女!” 第37章 废墟里的火锅 麻酱、蚝油、生抽、辣椒油,蒜泥、香菜、小米椒。 云浅溪跟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堆小料,放在一个个小碟子里。 火锅吃的就是仪式感。 这种漂亮的小碟子她买了超多的。 她一边摆放,一边逗谢枭文。 “好聪明的小孩呀,你怎么知道嫂子是仙女?” “因为嫂子对我好,特别好,最最好,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谢枭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却叫在场的两个大人对他充满怜爱。 可怜的娃。 从前确实没人对他好过。 不过今后不一样啦。 火锅汤还没开。 云浅溪想起来鸭血忘记拿了。 她拿了盒鸭血,撕开包装,拿小刀划拉几下,放进红汤里。 还剩一块的时候,小孩及时出声。 “嫂嫂,放一块在这边,我想尝尝。” 之前他馋辣,尝过一回后老实了。 而辣锅红亮亮的颜色,他看见就熄了吃的心,已经认定番茄汤是给他的了。 云浅溪依旧把那块鸭血扔进红锅。 “这不是鲜鸭血,怕腥,红汤能压住,等会给你小小尝一口,好吃咱们就拿清水涮一涮。” “好吧。” 谢枭文没问题了。 谢枭寒却看着鸭血有些犹豫。 他拧眉,“血?能好吃吗?” 他从没吃过这东西,且见过血最多的地方是在战场。 云浅溪冲他眨眨眼,“等会可不要抢噢。” 见她这样,谢枭寒突然放心了。 肯定味道不错。 下完鸭血,云浅溪教他们打蘸料。 谢枭寒适应良好。 谢枭文不确定吃什么味道,云浅溪就给他打了个自己的同款,只是没放辣椒。 蘸料打好,两边的汤也滚开了。 只是云浅溪没叫他们立即吃,而是先打了三碗番茄汤,里面撒了点葱末、芹末。 至于香菜? 打咩。 云浅溪是不吃香菜星人。 但她提醒了两人,可以放一点进去。 番茄汤入口,浓郁酸甜,好喝的很。 云浅溪和谢枭文都很喜欢。 谢枭寒感觉一般。 他不太爱吃酸甜口,更愿意吃红汤。 “好啦,开动吧!” 云浅溪告诉他们吃法后,率先煮了鱼丸和虾滑。 虾滑熟的很快。 夹上来在蘸料碗里一滚,放进嘴里,牙齿碰撞,就感觉到粗糙的虾肉颗粒,脆爽弹牙。 就是这个味道! 谢枭文紧跟她的步调。 口感紧实的虾滑入口,眼睛都亮了。 然后又去夹鱼丸,但鱼丸好滑,几次都没成功,还是谢枭寒帮他夹到碗里。 谢枭文看着调皮的鱼丸哼哼两声,直接咬了一大口。 叫你不听话! 然后他就被烫着了。 面对小孩红红的眼睛,云浅溪心虚了一下。 “忘记告诉你里面有汤了,要慢点吃,喝点水缓缓。” “呜呜。” 好在烫得不严重,谢枭文喝了杯冰水缓了缓,就继续投入与火锅的奋斗中去了。 谢枭寒这边,他先吃了好奇的鸭血。 很嫩,很入味。 红汤的滋味与鸭血一起顺着喉管而下,并不呛人,而是很香。 不自觉的,筷子已经伸进锅里,夹起第二块了。 毛肚他也喜欢。 牛羊肉也香。 感觉很适合来壶酒。 谢枭寒如此想。 云浅溪却咋舌。 这男人是真能吃辣,重辣火锅+白酒,什么死亡辣度。 今天虽然不热,到了这会更是起了风,但三人都吃的额头冒汗。 如谢枭寒,他背上已经汗湿一片了。 着实畅快! 云浅溪发出一声喟叹。 “可惜青青吃不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枭寒告诫一声。 他知道小媳妇跟李青青要好,后者先是真心以待,但她非独身,后面还有一大家子人。 云浅溪点头,“我知道。” 吃了七八分饱了,后边就是边吃边聊。 当然主要是云浅溪和谢枭寒在聊天,谢枭文吃的慢,还在跟鱼丸做奋战呢。 这回谢枭寒也不帮他了,由着他玩。 云浅溪环顾四周。 比之被火烧的原家是好些,但也有些,有种另类断壁残垣的感觉。 要是自己在这,会显得很惨。 但现在一家人在这,还围着火锅,反而有种露营的感觉。 还不错~ 更不错的是云耀祖按照她的想法进了监狱,虽然还没开审,但结果也大差不差。 而且晚上住在这也不用听鸡叫了。 云浅溪忍不住吐槽并附带点评。 指指点点到一半的时候,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到这里有个未成年儿童。 而且这两兄弟还都是当事人的儿子。 呃。 尴尬! 火锅吃的脑子晕乎乎的,嘴快了! 云浅溪低着头,不敢去看谢枭寒的脸。 幸而小天使谢枭文听不懂,不知道此鸡此鸡非彼鸡,想起了他的小玩伴鸡坚强。 顿时筷子一松,好不容易夹起来的鱼丸掉回番茄汤里。 火锅不香了。 小孩的嘴瘪了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云浅溪叹口气。 她知道谢枭文没多少小伙伴,把感情移在了鸡坚强上,可那夜着火,事态紧急,只能顾着救人。 家都被烧没了。 一只鸡仔,实在不显眼。 谢枭文抹了抹眼睛,有些抽噎。 “我,我没事了。” “叽叽,叽叽叽。” 突然,连续的鸡叫声响起。 谢枭文一愣,随即跑了出去。 云浅溪好奇也跟了过去,就见一只鸡仔从草丛里冒出了头。 “鸡坚强!” 谢枭文惊喜的叫了一声,跑过去看它。 鸡坚强也不躲,反而跳到他手里,叽叽的叫。 云浅溪一脸惊讶。 没想到这鸡仔真从圈里跑了出来。 命大。 她招来谢枭文,拿过鸡仔,又给它喂了点灵泉水。 往后就当个看家鸡养好了。 人家有看家狗,大鹅,她有看家鸡! 谢枭文吃的差不多了,就留在外边跟失而复得的鸡坚强玩。 云浅溪进屋,看见谢枭寒脸上似笑非笑。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媳妇懂得许多,这样也好。” 云浅溪:“……” 她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有所指! 谢枭寒看着因为他的话而脸色爆红的小媳妇,凑过来亲亲她的脸。 “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歇了吧。” “……” 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晚上睡觉的话题啊啊啊! 第38章 婚前琐事 好在只有一间房,一张床,三个人是一起睡的。 谢枭文在他们中间。 这大大的缓解了云浅溪的尴尬。 折腾一天一夜了。 甫一吃饱喝足,云浅溪只觉得困意上涌,周公不断招手喊她去下棋。 一歪头就睡着了。 谢枭寒在黑暗中看了眼媳妇和弟弟,打了个哈欠。 虽然有灵泉水,但他也着实累了。 很快也睡过去。 直到两个时辰后,云浅溪和谢枭寒坐了起来,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因为—— 原本睡在他们中间的小孩,此时脑袋抵在谢枭寒的腿上,脚蹬在云浅溪的枕头边。 两只手伸展到最长。 嘴里喃喃着抓鱼丸。 许是梦里一直没抓到,一下子急眼了,顿时手舞足蹈。 云浅溪避过他踹来的一脚,露出苦笑。 谁能告诉她,怎么白天里的乖乖仔,晚上睡觉会是这么个狂野的样子啊! 显然谢枭寒也不知道他弟弟有如此睡姿,同样有点懵。 云浅溪苦中作乐,开了个玩笑。 “这小子以后可不好找媳妇。” 晚上睡着睡着把媳妇给踹下床可就好玩了。 谢枭寒无声的勾了下唇角。 “现在麻烦的是我们,你稍等一会,我去再弄张床。” “……我有个办法。” 云浅溪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个白天里没想到的办法。 谢枭寒止住披衣裳的动作,愣了下。 “什么?” “去空间里睡啊,席梦思大床,绝对舒坦。” “……喔。” 云浅溪抓着谢枭寒的手带他进了空间。 她的小农院建的大,有三个卧室,他们一人一间都行。 不过她跟谢枭寒一起住惯了,也不至于在空间里分房,还是住一间。 然后把睡着的小孩丢次卧去。 一米八的大床,任他拳打脚踢吧。 陷入柔软的枕头里,云浅溪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说:“另一间屋得抓紧盖了。” 必须得跟小文分开睡啊! 谢枭寒眼底满是笑意,伸手遮住云浅溪顽强的半睁的眼睛。 “嗯,睡吧。” “晚安。” 次日云浅溪破例醒的很早。 谢枭文还没醒呢。 她把小孩弄出去,放屋里简陋的床上睡着。 这一动作,就叫谢枭文睁开了眼睛。 “嫂子?” “嗯,时辰还早呢,再睡会。” “噢。” 谢枭文看了眼外边,天色还有点泛蓝,还没天亮呢。 睡之前,他迷迷糊糊的说了句话。 “嫂子,我感觉我昨晚上睡在了天上。” “嗯?” “身下软乎乎的,就像盖着白云一样。” “扑哧。” 童言童语逗得云浅溪笑出声,她规律的轻拍小孩的背,柔声哄着。 “没上天,在家呢,哥哥嫂子都在,睡吧。” “喔。” 小孩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很快睡沉了。 早饭吃的水煎包。 空间里拿的,热热就吃了。 才吃完没多会,帮忙干房子的人就陆续来了。 比平时来的早。 领头的王叔笑笑,“都知道你们要紧着这个房子住,早点来给赶紧盖好。” 谢枭寒抱拳,“多谢乡亲们。” 王叔摆手说没什么,领着人就干了起来。 谢枭寒没跟着一起干。 今天有正事——去县衙开堂。 云浅溪跟着一起去。 到县衙难免要跪要拜的,就没让谢枭文一起去,仍是托给李青青看护。 两人一路进了县衙,先去珍宝阁找了袁斌。 袁斌跟他们讲了衙门里头的规矩。 两人一一记下。 “再有就是最好给点好处,毕竟嫂子这个……” 袁斌含糊了后边的话。 但云浅溪明白。 无论她未婚住进谢家,还是跟云耀祖是亲姐弟,这里面有能被揪的点。 端看县老爷想不想放过了。 所谓破财消灾。 云浅溪拿了二十两银子,托袁斌帮忙打点。 袁斌笑笑,“嫂子明白就好,这事交给我了。” 半上午的时候开了堂。 舍了银子,一切都很顺利。 云耀祖被判了三年。 张翠兰接受不了,嚎哭的厉害,惹了县老爷厌烦,被打了五个板子。 因为收了钱,衙役偏向云浅溪这边,那五板子下手极重。 打完张翠兰是被云大石背回去的。 他还放狠话。 “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往后再没我这个爹,在谢家受了什么委屈不必回家提。” “自然不会。” 云浅溪平淡以对。 之前她就对云家没了期待,在知道非亲生之后,更觉得两边没关系了。 往后只要他们不来找自己麻烦,就桥归桥路归路好了。 从县衙出去,云浅溪和谢枭寒去了铁匠铺。 虽然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但今天都来县城了,顺带去瞅一眼。 巧的是铁匠已经打好了。 于是云浅溪付了尾款,把东西取走了。 小巷子里,谢枭寒看着铁板消失在云浅溪手上,好奇发问。 “模样有点怪,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之后想卖铁板豆腐和狼牙土豆,就用这个做。” “何谓铁板豆腐和狼牙土豆?” 云浅溪才想起来,谢枭寒还没吃过呢。 “今晚就做,走,买块豆腐去。” 土豆她空间就有。 买了豆腐,两人又去了趟珍宝阁,托袁掌柜跟袁斌说一声,他们明天成亲,届时请赏光。 袁掌柜拱手恭贺,“一定一定。” 然后两人就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晚了,盖屋的人还在,不过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走了啊,这间还剩个顶了,两天就能弄完,一准不耽误你们住。” “麻烦王叔了。” “没事,走了啊。” 谢枭寒走了王叔几步路,云浅溪则掏出铁板给他做豆腐和土豆。 谢枭文凑过来,围着等吃。 云浅溪戳戳他的小脑袋,“就你机灵。” 谢枭文卖了个萌,“嘿嘿。” 等弄好的时候,李青青来了。 云浅溪赶紧招呼她,“你来得正好,一起吃点。” 李青青也没跟她客气。 等吃完,谢枭寒收拾碗筷去洗,谢枭文跟他的鸡坚强去玩。 李青青才拉着云浅溪说明来意。 “你明儿不是要成亲嘛,我想着你要不去我家住一晚?” 要不都没地方发嫁。 云浅溪摇头,抱了抱她。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不去啦。” 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也没甚规矩。 第39章 来客 今天是云浅溪成亲的大日子。 天不亮她就想起来了,却被谢枭寒按了下去。 说是成亲劳累,早上更该多睡会。 不知道她是因为听见“劳累”二字想歪,还是真的困倦,总之是卷着被子继续酣睡起来。 不过谢枭寒转身要出门前,瞥见了一点绯红耳尖。 果然还是羞涩了。 等云浅溪再起来,屋外的空地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 全赖帮忙盖屋的人的帮忙。 今天他们不盖屋,而是变身喜宴帮工,拿同等工钱。 一个个都欢喜的不行。 因为谢枭寒要啥啥没有,所以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还有碗筷什么的,已经摆好了。 在县城定的菜肉也送到了,就放在桌上。 谢枭寒正在迎来做席的大师傅。 云浅溪在窗户口看了两眼,就放下了窗帘。 当然所谓的窗帘,就是裁了块布挂在窗户上,有了个最起码的遮蔽功能。 足够了。 云浅溪在屋里换上了大红的喜服。 才换好,谢枭寒就进来了。 云浅溪对上他目露惊艳的眼,心头一颤。 他也很好看。 谢枭寒宽肩窄腰,喜服套身,显出他身形修长,长发束起,十分俊美。 这是她男人! “咳咳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出去。” 房间里响起李青青的声音,充满戏谑打趣。 说着要出去,可半点没出去的动作。 谢枭寒偏头,藏住那不轻易流露的一点羞意,沉稳出声。 “我先出去了。” “嗯……” 屋里只剩下两人。 云浅溪露出本性,瞪了李青青一眼。 李青青嘻嘻笑,装模作样的叫。 “哎呦呦感情好,恼羞成怒了噢。” “住嘴,住嘴啊你!” “我不,我就不。” 正事当头,两人也就吵两句嘴就停了。 李青青今天是来给云浅溪梳头化妆的。 时下成亲有专门的梳头婆,但云浅溪没要,她本打算自己化妆的,但昨天李青青过来说要顶下这个位置。 云浅溪就没拒绝她的好意。 李青青打开随身带的小木盒,里面的敷面粉、口脂、胭脂、眉黛都是她自己的。 她也正是觉得好姐妹成亲,啥都没有,特意带自己的东西来支援的。 云浅溪好奇的摸着这古代版的化妆品。 心想何家还挺有家底的,何福生也大方疼人,好姐妹的日子过的不错。 “我开始了噢。” “好。” 两人正化妆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进了屋。 陈春花环顾四周,嘴角拉的极平。 她好大儿的房子虽然还没盖好,但已经初具规模,看着又大又好! 要能给她住该多香啊。 正好家里的屋才遭了殃,她就想换一处住呢。 她的目光落在了充当窗帘的布上,立马怪叫起来。 “哎呦喂,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好的棉布就当窗帘子使啊? 年纪轻轻的不懂事,布我拿走了,给你两个弟弟裁件衣服穿。” 这货怎么来了? 云浅溪厌恶的皱眉,起身就想赶人,却被按了肩膀。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能生气,放着我来。” 李青青挺身而出。 “我说今天这么好的日子,门口咋没喜鹊叫,原来是叫你给赶跑了啊。” “你说什么?” 陈春花也不扯窗帘了,扭头叉腰,模样凶狠。 李青青可不怕她。 “好歹你也是当娘的,今天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我来吃席,要给什么?” “咋,等你拜高堂你不上座?不给个十两八两的银子,这么多乡亲看着呢,你好意思啊,脸可真大。” “你!” “你什么你,咱们十里八乡的规矩就是这个,当娘的还真不给见面礼?你不会没带吧?” “……对,我没带,我回去拿。” 论泼辣,陈春花远胜李青青。 毕竟她能打。 但今天人来人往的,在大喜日子动手,还是亲儿子的好日子,未免叫人唾骂。 于是陈春花不敢动手。 李青青又站在道德制高点,愣是把她给赶走了。 云浅溪伸手给好姐妹竖了个大拇指。 “真行。” “那是,咱们继续。” 不过陈春花也没那么容易打发。 她出门后思索再三,还是回来一把把窗帘给扯走了。 今儿的席怕是吃不得了,肉吃不上好歹得拿块布,不能白来一趟! 陈春花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但碰上了个钉子。 谢云英从斜里过来,一手就把窗帘给抽了过来。 “娘也要点脸皮。” “你!死丫头你瞎说什么呢?” “寒弟跟他媳妇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娘你不给就罢了,还拿就过了。” “过什么过?赶紧给我!” “娘硬要抢,我喊乡亲们评评理。” 谢云英是知道怎么拿捏亲娘的。 陈春花说不过她,也知道她不给自己脸面,恨恨走了。 谢枭寒从旁边出来,“谢谢姐。” 谢云英笑笑,“没啥,往后你有家了,那些糟心事就忘了吧。” 她也为亲娘不喜。 姐弟俩境遇相似,打小感情要好。 那些年谢枭寒睡在院子里吃不饱的时候,是谢云英从牙缝里硬掰出的口粮给他。 为此挨了老多次毒打。 总归都熬过去了。 吉时已到。 因为谢丰收这个村长没了,由孙大夫充当礼官。 两边高堂也没到。 陈春花是怕被要礼物,张翠兰是伤没好。 于是礼很简单,拜了三拜就完了。 村民来的不多。 毕竟大家伙都知道小两口得罪了村长,怕村长迁怒,有很多人就没来了。 再说也有不少看不惯这两口子行事的。 这就是关乎名声、孝道之类的了。 不过云浅溪跟谢枭寒也不在乎就是了。 本来就没准备他们的饭! 然而有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云云,成亲,不喊我,小柔生气!” 方家兄妹都来了,还带了重礼,足足三匹布。 村里喜宴,多是带篮青菜,几颗鸡蛋,亦或几个铜板做喜钱就够了,拿三匹布可真够阔绰的。 村人的目光在袁斌兄弟和方家兄妹身上流连。 这四人一看就是桃源县礼的富裕人,真不知道谢枭寒和云浅溪啥时候结识的。 小两口看来也不简单啊。 第40章 小孩子不许懂 云浅溪被送进洞房。 原本空荡荡的屋子挂了红布,贴了喜字,简陋的床上铺了红被褥,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李青青在屋里陪她。 没一会,小柔和谢云英等人也进来了。 小柔跟云浅溪要好,一来就跑到她跟前,见她带着盖头看不见脸,下意识就想掀开。 李青青早从云浅溪这里知道小柔,明白她异于常人的地方,此时也不恼。 只是一把按住她的手,好声劝道:“可不行哦。” 小柔不明所以,“啊?可是我见不到云云了。” 云浅溪笑了下,自己把盖头揭开。 “都是自己人,无妨。” “好耶,云云今天好漂亮,新娘子!” “这位是大姐了吧?这是外甥女?” 云浅溪被小柔拉着手,看向谢云英,她长得与谢枭寒有四五分相似,是以直接认了出来。 谢云英满脸带笑,帮忙介绍。 “是呀,我是他大姐,往后也是你姐姐,这是我女儿,钱可儿,今年八岁了,叫人。” “舅母。” 钱可儿长得跟谢云英很像,很可爱,就是有点瘦。 云浅溪眼睛亮了亮,把手从小柔手里抽回,伸向钱可儿。 “来叫舅母抱抱。” 小姑娘听话的过来,小心的窝在云浅溪怀里,还小声问有没有压到她。 真乖! 云浅溪忍不住亲了亲她。 然后就看见钱可儿脸上的红唇印。 …… 忘了今天化妆了。 李青青白了她一眼,又拿口脂给她涂上。 “别这么激动,晚上有你好亲的。” “……” 什么虎狼之词,在场还有小朋友呢! 不过小朋友听不懂,而听懂的大人笑得可欢了。 袁斌兄弟俩跟方家兄妹都没多待,他们就是来恭贺一下,吃了几口席,全了礼节就告辞了。 谢枭寒主要招待的是村里人。 吃吃喝喝,天很快黑了,村人们很有眼色,纷纷告辞。 很快家里只剩下亲近的人了。 比如李青青和谢云英两家人。 他们协助谢枭寒在外面收拾,垃圾清扫,碗筷什么的洗出来,桌椅板凳收好,明天要还给人家。 弄得差不多了,谢云英捅捅沉默的弟弟。 “别弄了,有我呢,赶紧回屋去吧,弟妹等你好久了。” “大姐今晚可要住下?” “住什么住?” 谢云英没好气的说。 就这家没个家样的,她咋住? 然后她就看见谢枭寒绯红的耳朵尖,顿时明白了。 敢情哪是关心她呀,分明是不好意思进屋! 嗨,年轻人嘛。 她理解。 谢云英笑着跟李青青咬耳朵去了。 两人性子投缘,刚刚在喜房里相处的那会,已经结交了起来。 屋里已经点起了一对龙凤喜烛。 谢枭寒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盖着盖头的人,有点紧张。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云浅溪“见多识广”,率先开口。 “还要站在那多久?赶紧来掀盖头啊,还要喝交杯酒呢。” “噢噢。” 谢枭寒依言过去。 外面的天色很黑了,只有屋里喜烛这点光亮。 盖头掀开,昏黄的环境里,美人面耀眼夺目。 两人贴的距离很近,谢枭寒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咽了一口口水。 “真美。” “嘻,你也是。” “你呀,哪有说男人美的。” 被云浅溪这么一打岔,暧昧的气氛消失大半,叫谢枭寒有些哭笑不得了。 偏偏云浅溪还一本正经。 “所谓灯下看美人,你看我,我看你,你就是我的美人啊。” “歪理。” 谢枭寒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两杯酒。 这是他们的交杯酒。 云浅溪先尝了点,酒水碰唇,味道还行,然后一饮而尽。 “咳咳,有点辣。” “叫你喝这么快,喝点水缓缓。” 谢枭寒又给她倒了碗水。 喝完水,碗放在一边,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按道理来说,接下来就该是洞房花烛了…… 云浅溪想到这个,一张俏脸逐渐发烫。 谢枭寒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媳妇,突然感觉口干舌燥起来。 他想他也该喝碗水了。 气氛正好。 然而就在这时,谢枭寒突然动动耳朵,听见外边细碎的声响。 见他没了后续动作,云浅溪有些不解。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后面也要她来手把手交吧? 不过很快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主要是外面的声响变大了,还有声音传来。 “我们要听什么?” “听墙角啊。” “听墙角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就是这样做的吧?我听见那些大人是这样说的。” 谢枭寒的脸黑了下去。 他下床,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很快外面响起他的声音。 “谢枭文!钱可儿!” 云浅溪:“……” 接着是谢云英的声音。 “你这丫头怎么跑这来了?赶紧跟我回去了。” 谢云英看见弟弟的脸色,不禁忍笑,拎了女儿跟丈夫回家去了。 至于谢枭文,谢枭寒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 丢空间里? 总归不能跟他们在一块,免得又杀出来再听次墙角。 还是李青青及时出现,为了好姐妹的“幸福”着想,说带谢枭文回家住一晚。 如此解决。 谢枭寒回屋有些尴尬的说:“也不知道谁那么不讲究,说的戏话叫俩孩子听见了。” 云浅溪闷声笑了笑。 气氛重新回归。 谢枭寒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贴近自己,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长,分开的时候云浅溪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谢枭寒哑声道:“那,我继续了?” 云浅溪垂死病中惊坐起,“等,等等!” 谢枭寒眯起眼,有些危险的样子,“嗯?” 云浅溪喘了口气,“去空间。” 反正家里就剩他们俩了,何必委屈自己呢? 这个床硬硬的,一点都不好睡。 谢枭寒笑了笑,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好。” 两人进了空间。 云浅溪把谢枭寒赶去洗了个澡,一身酒气的男人别想沾她! 直到…… 谢枭寒知道他媳妇身娇体软,却从未有如今天这样明确的认知。 尤其那双眼,迷茫湿漉,像一头纯真的小鹿,把自己送到猎人枪口下。 他俯身亲亲云浅溪的眼角。 “……乖。” 第41章 夫妻 云浅溪表示,她后悔啦! 就不该给这头狼喂灵泉水! 体力也太好了吧。 而且也不该进到空间里,就算来了,也得把那对龙凤喜烛给挪进来。 好歹还能看看时间。 喜烛燃尽,怎么也该歇了。 可是空间里不需要电的灯一直亮着,不知餍足的男人一直讨要,她根本不知道时间几何。 只能被动承受。 一轮才歇,一轮又起。十指相扣,女音破碎。 惨惨凄凄。 不知过了多久,谢枭寒才抱起云浅溪进了浴室洗澡。 等洗完,他亲亲她的眼,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 “睡吧。” “……” 云浅溪早睡死过去了。 谢枭寒笑出了声。 翌日。 云浅溪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茫然,直到看清天花板上的灯,才意识到还在空间里。 她想要坐起来出去。 “怎么还在这?赶紧走,别露馅了。” “不急。” 他昨天给帮忙盖屋的人放了一天假,今天他们不会来的。 至于小文。 李青青也不会那么早送他回来。 安全的很。 一条有力的蜜色手臂伸过来拦在她腰上,略微用力就把她拉的躺下了。 男人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黑眸中哪还有一点睡意? 早就醒了。 他拿手指环绕云浅溪墨瀑一样的长发,那股柔情劲简直能溺死人。 但云浅溪吃了一晚上亏,绝不会信了! 她扭身推了推躺平的男人。 “快起。” “我不。” 一向听话的男人显得尤为叛逆,且他的目光落在了云浅溪因为扭身而显得突出的地方。 于是手指也不再老实的放在腰间的发尾上。 它从腰部缓缓往上爬,沿路不老实的轻晃,激起主人的小声轻呼。 云浅溪在男人富有侵略性的目光里,按住了那只大手。 “不行了,真不行了。” “不舒服吗?” 随着这一句,昨夜里的一切在云浅溪面前展开。 那感觉…… 是酸胀,是充盈,是酥麻,水润润化成绕指柔。 昏昏然,飘飘然,像一截浮木在深池里浮浮沉沉。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云浅溪赶紧摇头,把不健康的东西从脑袋里甩出去。 再想就要中这个男人的诡计了! 她晃晃捏在手中的手,声音软糯娇柔。 “真不行啦,饿的狠了。” “好,那你休息会,我去弄饭。” “嗯!” 云浅溪响亮的答应,然后人快速缩回被子,只露出半张脸,一副生怕男人反悔的模样。 谢枭寒失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披衣下床出去了。 云浅溪才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呼出一口气。 肉是香,但吃多了真的撑。 尤其她才第一次吃哎! 躺了一会,云浅溪也睡不着了,主要身上酸疼的厉害。 一有大幅度的动作就忍不住“呲”一声。 “呲呲”多了,总觉得自己物种都变了,跟蛇似的。 云浅溪被自己莫名的想法给逗笑了。 虽然她醒的不晚,但真正起身已经是大中午了。 早餐直接变午饭。 谢枭寒看她出来,打趣道:“大小姐终于愿意来吃饭啦?” 云浅溪回瞪过去,“是谁害的?” 谢枭寒看她装凶的样子,脖颈上的红痕,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几下。 云浅溪:“……” 臭东西,这都能招到他? 却不知道自己在对面人的眼中,究竟有多诱人。 谢枭寒很聪明。 虽然来空间的次数不多,但已经弄懂了许多电器的用法。 三个菜弄得像模像样的。 但云浅溪吃的食不知味。 实在是坐在她对面的人存在感太明显了,眼神也……太有压迫感了。 吃过饭,谢枭寒洗碗、整理厨房,又把床单什么的拿去洗衣机里洗。 那床单…… 云浅溪脸红的厉害。 还是谢枭寒一句“这些东西倒是方便生活”把她拉了回来。 “肯定啊,科技改变生活嘛,能少干很多事情。” “辛苦娘子了。” 谢枭寒感慨一句,心里盘算。 空间毕竟不能常住,要紧的还是买个丫鬟给娘子使唤才好。 云浅溪在卧室里眯着一会。 等醒了穿衣梳头,在她的首饰盒里翻了翻,戴上了那根蝴蝶缠枝钗。 买了就要戴! 只见镜子里的人粉面桃腮,嘴角噙着笑,一直就没落下去。 云浅溪一愣,旋即心情更好了。 她出了房门,看见阳台上晾着洗好的床单和衣服,但谢枭寒不见了。 出去了? 云浅溪正要出去找人,就见谢枭寒又进来了,顿时有些惊讶。 “你好像不需要我带就可以自由进出了哎。” “确实,似乎是因为昨晚的缘故?” 他们两人合二为一,于是空间也认他了? 然后就听云浅溪“呸呸”两声。 臭东西,还提! 谢枭寒见她恼羞成怒,压下还想招惹的心,说起正事。 “外边来人了,自报家门说是叫赵竹子,来拿凉粉的。” 云浅溪愣了一下才醒来这是谁,顺嘴说给谢枭寒听。 “我之前不是在县里卖凉粉嘛,就用的赵大娘的摊子,前几天我说给他们家代售,约好了今天来取货。” 都怪这男人! 叫她把正事都给忘了。 又收获亲亲老婆的一记白眼,谢枭寒无奈的摸摸鼻尖,主动请缨。 “那个凉粉是怎么做的?我来弄,你在旁边指导就行。” “这还像话。” 云浅溪勉强满意。 虽然已经喝了灵泉水消除身上的酸疼了,但精神上还是懒懒的不太想动。 于是云浅溪毫不客气的使唤起,自己送上门的劳动力了。 谢枭寒的动手能力很强。 试过一次之后就掌握了做凉粉的秘诀,很快就把五十斤凉粉弄了出来。 这次两人一起出去了。 赵竹子没进家,在外面摘枣子。 谢枭寒做凉粉的功夫里,他摘了好多,拿衣摆兜着。 听谢枭寒喊,他进家笑得憨厚。 “我家孩子嘴馋,拿回去给他们当零食吃。” “我给你拿个篮子装吧。” 云浅溪找了个小竹篮给他。 然后交易了凉粉,并约定后天一早再次来拿。 一百五十文到手。 云浅溪喜滋滋的看了串成串的铜钱两眼,收回了空间。 努力赚钱,争取实现财富自由~ 第42章 割谷子 下午谢枭寒去县城买家具,云浅溪到何家接孩子。 何家就李青青一个人在家。 她男人照例卖豆腐去了,老两口则去了地里。 见了云浅溪,李青青放在手里的扫帚,过来挽她的胳膊一起进屋。 “小文跟平安去桂花婶家玩了,不必担心,咱们两个说说话。” 她虽然没有云浅溪的好吃的多,但床头的小柜子里也放着不少糕点。 全是何福生给她买的。 “来尝尝这个栗子糕,我觉得味道最好。” “哎呦呦,真是个幸福的人噢,甜~的很。” 云浅溪捏了一小块,边吃边打趣。 李青青可不怕这个。 她挨着云浅溪坐,拿肩膀轻轻撞过去,满脸八卦。 “哎,说说,昨天体验咋样?一定很尽兴吧。” “呸呸!说什么呢。” 云浅溪的脸直接爆红。 就算她们两个是好姐妹,也不至于分享这种事的好不好? 反正,反正她说不出口! 李青青不以为意的笑笑,挤眉弄眼。 “你不说我也知道。” “嗯?” “你出门前没照过镜子吗?噢,你们家没镜子,你眉间眼梢全是被宠过的满足。” 藏都藏不住。 李青青“啧啧”两声。 然后就被恼羞成怒的某人推倒,挠在痒痒处。 “啊啊啊,死妮子你住手。” “我不,我就不,叫你说我!我就不信福生哥没狠狠宠你。” “那当然有啦。” 李青青大方承认。 云浅溪:“……” 好,这一局她甘拜下风! “青青婶……嫂子?!” 小文从外面跑进了屋,看见云浅溪,眼睛顿时一亮。 “嫂子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怎么啦,不喜欢青青婶家啊。” 李青青故意问道。 谢枭文赶紧摆手,手忙脚乱的解释。 ‘不是不是,就是,就是,我想……’ “哈哈哈,老实小孩,不逗你了,你嫂子是来接你回家的。” 李青青一边说着,一边歪头,用气音揶揄好友。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能再带小文几天噢~” 噢你个头啊。 对于这个满脑袋颜色的姐妹,云浅溪简直无语,表示今天不要再跟她说话! 李青青看着带小孩离开的某人,哼哼两声。 嘁,她好心帮忙还不乐意了。 新婚这段时间不好好努力,哪能很快的揣上包子,生个乖乖仔啊? 李青青把小平安抱起来,亲了一口。 “是不是啊,娘的小宝贝?” “娘,香香。” 小平安不理解她的意思,但看娘在笑,也露小米粒牙,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可爱的很。 谢枭寒的动作很快。 云浅溪带着谢枭文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把家具买回来在布置了。 床、桌子、梳妆台…… “肯定是不如你那里的条件的,委屈娘子了。” “没有,挺好的。” 云浅溪摸着崭新的家具,笑嘻嘻的安排晚上的菜单。 照习俗来说,新婚第三天是要回门的。 但云浅溪已经知道了云家两口子并不是她父母,自然也不会回去。 索性买了好些肉菜,请施工的村人吃了一顿。 王叔他们看在这顿饭菜的份上,干活更卖力了。 紧赶慢赶的,在秋收前,屋子盖好了。 现在云浅溪家的房子,跟刚住进来那会可谓天差地别。 三间大屋分做主卧、书房和堂屋,小文也拥有了自己的卧室,另外还有杂物房,浴室和厨房。 院里的井也打上了。 连鸡坚强都在门口有了自己的小屋子。 它现在已经褪去了暖黄色的绒毛,披起灰褐色的新羽。 如云浅溪所期待的那样,鸡坚强真的成了看家鸡,谁来家里它都会“叽叽”叫着提示。 云浅溪对它不免多了点喜爱。 于是更喜欢给谢枭文喝灵泉水了。 鸡坚强都能变聪明,那她家小孩多喝点,以后不得考个状元回来啊。 屋里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例如主卧。 靠窗放着一张梳妆台,桌上有个首饰盒,时下常见的化妆品也都有。 靠墙放着一个实木衣柜,里面是云浅溪和谢枭寒两人的衣服。 因为衣服不多,所以衣柜显得有些空。 不过不要紧,慢慢总会填满的。 屋中间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两个圆凳,桌上放着茶壶茶盏,还有糕点盘和水果盘,都装的满满的。 另外一面墙边放的是实木大床,上边铺着崭新被褥。 两个枕头紧紧挨着,显得很亲密的样子。 李青青屋里屋外的逛一圈,语含羡慕。 “真好,这房子住着一定很舒适。” “叫你家福生也盖一个。” 何家卖了多年豆腐,孩子又少,其实挺有钱的。 李青青颇为意动,但还是摆摆手。 “算了,还是攒着钱吧。” “当金母鸡下蛋啊。” “不是,想以后买个铺子,送平安读书。” 李青青正色道。 读书科举要花费的就多了,攒多少钱都不为过的。 云浅溪听到好姐妹重视孩子读书,也赞同的点头。 有长远打算就好。 秋收很快就开始了,村里人开始起早贪黑的割谷子,生怕还没收完就下了雨。 到时候粮食拦在地里,可不得哭死。 云浅溪家不一样。 分家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要,于是名下就三亩荒地。 前段时间谢枭寒断断续续的去开垦,已经收拾出来一亩多了。 现在他趁着这段时间把剩下的地开垦出来,再种点豆类作物养养地。 这样来年差不多就能正常种粮了。 别人家都是全家下地,连到成人腰高的半大孩子也得去帮忙,天还没亮就得出发。 云浅溪家的任务不重,于是她的生活跟从前没啥区别。 想睡到几点就睡到…… 呃,好像也不是。 因为有个磨人精。 就如今天,远处传来鸡鸣狗叫,家里鸡坚强跟着叫了两嗓子。 云浅溪迷蒙着睁开眼,瞥见青黑的天,便歪头想继续睡。 然后一颗大脑袋就埋进她的肩窝脖颈处,弄得她发痒睡不着。 “干嘛!” “耕地可是很累的,问娘子要点奖励。” 云浅溪困得很,压根没听清。 谢枭寒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直到天边泛白,她猛地揪住男人头发将他扯的离自己远点。 “臭东西,快出门去!” 第43章 毛栗子与山核桃 何家有十亩地。 其中一亩半分,一半种了棉花,一半种了土豆。 所以这次不光要收谷子,还得摘棉花,至于土豆还没有成熟,得再过半个多月才收,倒是不急。 任务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饶是如此,何福生还是没叫李青青来,只叫她在家带好儿子就行。 年年都是这样,何老太有再多话也被儿子的态度打消。 罢。 她跟老头都能干,儿媳妇还歹生了大孙子,清闲就清闲些吧。 于是不知道多少小媳妇在背后羡慕何青青命好。 男人疼婆婆宠的。 不过李青青也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除了做饭,等哄了小平安睡着后,还是会来地里。 干多干少是个态度。 起码她婆婆何老太十分满意。 今天是来摘棉花的。 云浅溪把凉粉给赵竹子之后,在家闲着没事做,索性跟她一起来了。 至于谢枭文就留在何家,等小平安醒了就带他玩,免得摔了伤了的。 天很热。 虽然云浅溪有干活的记忆,但她自己是不爱干活的,磨蹭的很。 李青青摘着棉花,打趣她。 “村里的媳妇里,我就算不怎么会干活的了,没想到你被宠的更厉害。” 瞧瞧这半天,拢共摘了没三十朵。 “没良心的,我这是在帮谁摘呢?” 姐妹俩斗嘴,叫何老太听着了,忙笑呵呵的喊。 “没事,放在那就行,回头我来摘,太阳大了,你们回家做饭去吧。” “哎。” 其实她们才来没多会,太阳起码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升到正空呢。 但何老太都发话了,还能拒回去? 随着李青青的应声,附近地里的女人抬头看过来,眼神里写满羡慕。 她丈夫看见了,怒斥一声。 “干你的活,你没那个命!” “嘁。” 李青青顿时跟云浅溪咬起耳朵,说的就是这对夫妻。 男人叫王二狗,女人叫李杏花。 两人成婚八年了,生了三个闺女,叫大丫、二丫和三丫,现在三个丫都在地里干活呢。 王二狗重男轻女,对生不出儿子的李杏花非打即骂,态度差的要死。 李青青看不上这样的人。 听她这么一说,云浅溪看向王二狗的目光里也带了点嫌恶。 生男生女看得是男人,自己不行全怪在女人身上。 真是。 何福生不知道啥时候凑了过来,听了媳妇的话还邀赏。 “是吧,还是我好,只要是我媳妇生的,男女我都喜欢。” “呸。” 李青青啐他一口。 何福生也不恼,嘻嘻笑,还去拉她的手。 “媳妇赶紧回去吧,摘棉花伤手,太阳大也晒的慌。” “啧啧啧。” 云浅溪在线猛猛吃瓜。 让李青青老是打趣她,现在被她抓到了吧? 等会一定大声复述她男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落的那种! “怎么了,这么高兴?” 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云浅溪扭头见是谢枭寒,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太阳大,叫你回家去,顺便帮何家收会粮。” 何家的地跟他们家的荒地离得不远。 他弄得差不多了,就来帮忙。 毕竟何家多次出手相帮,总要回报一二。 “喔,那我回家做饭去了,早点回来喔。” “嗯,快去吧。” 那边李青青也推开了何福生,过来挽上云浅溪的胳膊,两人丢掉自家男人,准备回去了。 路过土豆地的时候,云浅溪想起件事。 “等土豆熟了,卖给我呗。” “啊?你买土豆干啥,等开挖我给你送十斤去,不够你再来我家拿。” 就她们这关系,买啊买的,多见外啊。 李青青大方说道。 云浅溪连忙解释是买来做狼牙土豆的,量要的很大,另外还要点棉花,留着冬天做衣服穿。 他们家没种,到县城买不如直接买好姐妹家的了。 “这样啊。”李青青听完有了决定,“那我也不能玩虚的了,土豆咱们正常交易,棉花就当我送你了。” “行。” 反正棉花要的不多,云浅溪没跟李青青争这一星半点的。 隔天她找了个机会,给何家送了壶灵泉水,让他们在秋收时能好过点。 秋收很快就过去了。 何家的谷子和棉花都收完了,不过还有的忙。 土地翻耕,下肥料养田,再种上冬小麦,这是地里的活,家里也有。 收完的谷子得晾晒,要挑出好的上交。 本朝规定二十税一。 也算是薄赋,与民休息了。 不过因为云浅溪家之前没田粮,这事也跟他们无关,明年才交税呢。 谢枭寒忙完地里的事也没闲着,除了去何家帮忙,就是上山打柴了。 之前攒的柴火全毁在了大火里,成了助燃的燃料。 如今时至深秋,离冬天不远了,可不得赶紧重新攒起来。 按说这个时候柴是最好打的,在山脚就能捡到枯枝。 但谢枭寒嫌慢,都是进山砍树,拖回来再分解晾晒。 云浅溪看着只觉得这人一身蛮力,充满了荷尔蒙。 于是柴火很快就囤的差不多了。 谢枭寒觉得不必再砍树了,就喊云浅溪一起去山上转转。 “这会风景不错,山上的东西也都熟了。” “行。” 云浅溪早在家待闷了,她本来想去县里摆摊的,但想着谢枭寒忙一天回家还得自己做饭,有点太惨了。 才决定等秋收完了再去。 她招呼谢枭文,“走,咱们一起去山上玩咯。” 小孩赶紧背了个背篓,还把鸡坚强也放在了里面。 “好耶,出发。” “叽叽。” 深秋季节,大部分树的树叶都已枯黄,显出几分萧瑟,但景色确实很好看。 谢枭文跑在前面。 谢枭寒牵着云浅溪的手走在后面。 男人的手宽大温热,有一种安全感。 云浅溪看了眼他的侧脸,只见鼻子高挺,睫毛长翘。 谢枭寒偏头,“怎么了?” 云浅溪笑笑,“看你好看~” 说完她松开男人的手,开始在山里寻宝。 野柿子、山梨子、小花枣,她摘摘摘; 毛栗子,山核桃,她捡捡捡。 很快就捡了一背篓。 云浅溪打算卖给赵竹子,叫他到县城零售去。 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 第44章 捡山珍 上山一趟,云浅溪收获颇丰。 捡来的山货留出自用的,其余尽数卖给了赵竹子。 他很会做生意,自从接手凉粉生意以来,游刃有余。 对于山货,来者不拒。 两人之间合作愉快。 谢枭寒打了两只野鸡。 野鸡这东西气性大,养不住。 云浅溪留了一只自家吃,另一只并着一斤山核桃和毛栗子,拎去了何家。 天清气朗,何家院子里铺了块大油布。 何青青婆媳俩忙着摘菜园子里的菜,茄子豆角这些切了放油布上晒成菜干,留着过冬吃。 萝卜白菜还留着,等再过一阵摘,同样是过冬的储备。 云浅溪走过去把山核桃和毛栗子倒在油布上,笑道:“正好一起晒了。” 又把野鸡递给何老太,说是自家打的,吃不完。 何老太很是高兴。 又是鸡又是核桃栗子的,算算值不少钱。 再一个,人家把自家放在心上,这份情得领。 她喊儿媳,“青青你先别忙了,放着我来,你把给小溪弹的棉花拿出来。” 李青青应了一嗓子,给了云浅溪一个“等着”的眼神。 外头阳光好,云浅溪也就没进屋,坐在小凳子上晒太阳。 没多会李青青就出来了。 “喏,你要的棉花。前两天我婆婆去弹棉花,顺带着把你们家的也弹出来了。” 弹棉花的钱自然是何家贴的。 弹好的棉花不需要云浅溪费心,能直接填衣裳里面缝上就行了。 随着两家交往愈深,云浅溪也不再客气。 她接了棉花,笑道:“谢了啊。” 李青青摆手,“我还忙,不留你了。” 云浅溪抱了抱在院子里撵鸡的小平安,带着棉花回家了。 中午吃的南瓜炖鸡和豆角焖饭。 吃完饭谢枭文出门去玩,他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已经结交了不少朋友。 云浅溪随便交代两句就放了人。 秋收到现在,天公作美,全是响晴的天,叫农人保住半年收成。 今天终于见了阴。 像是憋得很了,迫不及待一样,才阴了没多会,雨水就下来了。 云浅溪家是砖瓦房。 雨水打在瓦片上头,发出规律的叮铛声。 听得多了,难免有些犯困。 云浅溪在窗边看了会雨,就回床上拿了本书看。 当然是空间里的书。 毕竟她男人壮士一个,虽然识字,但不是多有学问的人。 家里除了给谢枭文买的启蒙书,尚未有其他书存在的必要。 没一会谢枭寒满身水汽的进了屋。 “怎么了?” “上屋顶看了眼瓦片,毕竟盖完头一回碰上雨天,排查一下。” 下来之后去澡间洗了个澡。 云浅溪头也没抬,随便应了一声。 谢枭寒擦完头发,看她窝在被子里很舒适的样子,便也脱鞋进来,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动作间碰到了书。 云浅溪正看的入迷,不免皱了皱眉头。 谢枭寒也没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点,还把下巴搭在她肩头,目光落在书页上。 从左到右的排版,不习惯。 他懒得看,索性直接问。 “看得什么?” “小说。” 男人洗完澡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凉,但火力足,身上很快就热了起来,还带着股澡豆的清香味。 挺好闻的。 云浅溪的注意力被勾了过来,便亲了男人手腕一口。 “我教你读书怎么样?” “我认字。” 谢枭寒皱眉,他当兵的时候得主将赏识,擢升亲卫,趁那会学了字。 经常使用是没问题的。 “还不够。”云浅溪说,“我多教你些嘛。” 好好一个大帅哥,突然意识到他有点文盲。 呃,总觉得观感下降了。 见她坚持且兴致勃勃的样子,谢枭寒没再反驳。 “行吧。” “那我换本书。” 云浅溪掏出一本高中语文课本。 这还是她当初考教资的时候特意买的呢。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跟我念。”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谢枭寒平铺直叙,毫无感情。 云浅溪并不在意,反而兴味浓浓,下雨天教老公,实乃美事一桩啊。 只是被教的那个却认为美事另有其它。 一首诗教了半首,学的那个就耐不住性子了,一会冲耳朵吹气,一会捏腰戳戳。 后边直接把书本一合一扔,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可以吗?” “不行!” 听见了,但抗议无效。 屋外秋雨萧瑟,细细绵绵,带着愁意与凉意。 屋里床幔放下,像是封闭了一方小天地,气氛火热又甜蜜。 虽然屋里没点蜡烛,有点黑,但到底还是白天。 谢枭寒克制又克制,只是浅尝一次。 云浅溪从最开始的不乐意,到现在懒洋洋的躺着,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这人学习能力真的强,进步飞速。 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谢枭寒适时反驳,“叫媳妇满意,如何不算正道呢?” 云浅溪:“……” 享受的是她,确实也没法再辩。 罢了。 这场雨下的有点久,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 云浅溪念叨着幸亏停了,要不何家的菜干没法晒了。 要是晒不成,她岂不是吃不到了? 冬天夏天对她来说没分别,她的空间能恒久保鲜蔬菜,但偶尔也想尝尝菜干的滋味嘛。 主要她吃的少,也不值当的正式晒一回。 还是蹭何家的吃吧。 正想何家呢,李青青挎着篮子来了。 她盛情邀请,“走,上山采蘑菇去。” 云浅溪欣然应邀,“走。” 采蘑菇的大姑娘,出发! 趁下过雨上山捡菌菇的村人不少,云浅溪和李青青没跟她们一道,而是寻了人少的地方走。 路过昨天捡山核桃的地方,看到地上更多了。 一场秋雨把它们打落不少,不过沾了雨水泥水,两家又不缺这口吃的,就没捡。 她们俩捡了不少蘑菇和木耳,还有点野果,当然重头戏是地皮菜。 这东西难洗却好吃。 云浅溪没忍住手,捡了有两斤的样子。 还是李青青教她,用淘米水泡一泡会好洗一点。 “真是什么都难不倒我们的青青姐。” “去你的,时候不早了,回吧。” 第45章 炖羊肉 下过雨的山路难走,云浅溪踩了一脚的泥。 到家她处理完鞋子,把地皮菜泡上,然后喊谢枭文来拿果子。 “山上采的,我吃着挺甜。” “谢谢嫂子,我拿两个跟柱子他们分着吃。” 云浅溪随口答应,叫他别玩忘了时间回家吃饭。 谢枭文很快跑走了。 家里余下夫妻二人。 谢枭寒在劈柴。 云浅溪采的果子红彤彤的,汁水多又甜,她捏了一个送到谢枭寒嘴边。 “尝尝。” “嗯。” 偏偏男人不老实的吃了果子,还顺口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云浅溪眉眼间露出笑意,但嘴上呵斥。 “放开,属狗的啊。” 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劈好这根,谢枭寒把斧头砍在木桩里卡着,抹了把头上冒出的薄汗,眼中点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云浅溪问他笑什么? 就见谢枭寒拿起随手搁在柴火堆上的背篓,打开其中一个布袋,里面正是他们方才所吃的红色果子。 云浅溪讶然,“什么时候摘的?” 谢枭寒把果子拿去洗,喂回她一颗,才开口。 “回来路上看见了,想着你也许会爱吃。” “那我们也算心有灵犀了噢。” 云浅溪觉得嘴里的果子更甜了。 早上云浅溪兴冲冲的上山,谢枭寒也没在家待。 他出门买了三斗新麦,然后磨面。 今年天公作美,场场雨水落的恰到好处,麦子长得好,颗粒饱满。 新麦下来,不尝一次新面可惜了。 谢枭寒磨的仔细,白面略微发黄,带着麦子的香气。 “虽然没你空间里的那些好,但胜在吃个新鲜。” 谢枭寒斟酌道。 在见过现代的东西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提供不了那么好的条件,总是心中有一分愧。 云浅溪哪猜不出他的心思? 她既感动又好笑,“又不是你叫我来到这里的,反而因为你我的生活过的很好。” 她凑过去亲亲抿唇的男人,转移话题。 “这新面怎么吃?揉馒头烙饼子还是做个浆水面?” “炖羊肉。” 谢枭寒早有打算。 秋日里来丰收后,新麦馍馍炖羊肉。 这是云浅溪在书里看到,随口说给谢枭寒听的。 当时看着她确实馋羊肉了,空间里又没有,昨儿下了场秋雨,夜里气温低。 当时她窝在男人怀里,还念叨了一嘴。 说是这样的冷天就很适合吃羊肉。 没想到今天他就把羊肉弄回来了。 这种你随便一句话都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真是…… 云浅溪鼻子有点发酸。 “这样会把我给惯坏的。” “没事,那样也很好。” 谢枭寒轻笑。 云浅溪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再把自己说哭了。 她开始安排中午的菜单。 羊肉费时间,中午是断断吃不上了,回头吃过午饭给炖上,熬一下午,晚饭吃它。 谢枭寒随便她安排,帮忙打下手洗地皮菜。 别看他好大一只,但耐心十足,一点点的清洗着柔软的地皮菜,一点都没弄破。 中午吃的猪肉炒木耳,辣椒炒地皮和菌子汤。 应季时蔬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格外的鲜嫩。 云浅溪吃的一本满足。 饭后谢枭文接了洗碗的工作。 他年纪小,精力旺盛,不耐睡午觉,要出去玩。 云浅溪摆摆手任他去。 谢枭寒陪云浅溪躺了会,要出门下地。 荒地开垦完又吃了雨水,正该是播种的时候了。 “还困就多睡会,家里没啥事。” “不睡了。” 云浅溪打了哈欠,拥着被子坐直身子。 午觉不好睡多,要不晚上该失眠了。 自打来到这里,别的不说,最明显的就是养成了一套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 她也有事要忙,说起来还挺多的。 要先把羊肉炖上,然后洗衣服,再顺带采点韭菜花。 “韭菜花?” “下山的时候看到有一片野生韭菜花开了。” 云浅溪解释。 嫩嫩的韭菜花细细剁碎,加上盐和辣椒碎,做成韭菜花酱,味道辛辣咸香,配什么都好吃。 “比如等会要炖的羊肉。” 清炖羊肉上抹点韭菜花酱,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来不及,酱还没做呢。 谢枭寒见她有精力折腾,十分配合。 “等酱做好了,再买几斤羊肉吃就是了,我先走了。” “去吧。” 云浅溪摆手,伸了个懒腰,脑子里翻滚着羊肉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羊肉泡馍永恒经典,烤羊肉十分诱人,还有…… 算啦,今天已经定好了吃炖的,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云浅溪一边穿鞋,一边打着盘算。 今天把要做的都做好,明日准备出摊了。 加油干吧,云小溪! 给自己打了个气,云浅溪开始做第一件事。 羊肉大约有三斤的样子,还有一斤的羊杂,清洗过后下锅焯水,把浮上来的血沫子撇干净,最大限度的祛除腥膻味。 大料一撒,小火开炖,又用新面粉和了一盆面。 等她洗完衣服回来应该就发好了,到时候蒸一锅馒头配着汤吃,也不负今日这凉丝丝的天气。 弄完这些,云浅溪洗了个手,心情甚好的端着木盆出门。 其实空间洗衣服更方便。 但她想着既然到了这里,便该融入,除非必要还是不进空间为好。 于是也学着村里妇人的模样,去河边洗衣。 下午时分,洗衣的人没早上那么多,但也不是没人。 几个妇人一边槌衣裳,一边八卦着东家长西家短,叙述里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伴有一些肢体动作和眼神。 云浅溪听了几句,觉得比唱大戏的还精彩。 她进入到妇人们的视野,于是话题逐渐落在她身上。 云浅溪并不在意。 嘴长在别人身上,任她们说就是。 反正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她与谢枭寒无媒苟合,他们俩对爹娘兄弟都不留情。 云浅溪在多道视线的窥视下,淡定的洗完了衣服。 “走了啊,各位婶子慢聊。” “……啊,就走啦。” “哎,这就洗。” 妇人们尴尬回应。 云浅溪翘起嘴角,抱着盆走了,准备去掐韭菜花。 却不想没走多远,遇到两个人拦路——刘珍珍和李杏花。 第46章 吃酸醋 云浅溪十分艰难的把刘珍珍的信息扒拉出来。 隔壁平安村的,喜欢谢枭寒,曾经以利诱陈春花当说客,想叫谢枭寒娶她。 哦,情敌啊。 云浅溪眯起眼睛。 莫名的,她脑子里产生两个想法,一个是来者不善,一个是蓝颜祸水。 然后她就被后一个念头给逗笑了。 也就懒得跟刘珍珍计较。 毕竟这事跟她家男人无关,全是眼前这人的一头热。 与其这在跟她多费口舌甚至打一架,还不如多采点韭菜花呢。 韭菜花就在这了。 云浅溪放下木盆,还是专心掐花。 刘珍珍看她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恼了。 之前她娘明明说要帮她,可是后来又说不行,说谢枭寒有喜欢的人了。 她想过来看看是谁,她娘却不许她惹事,一直关着她。 前两天才松口。 “你就是云浅溪?” 刘珍珍的语气十分不友好,眼神里充满打量。 因为云浅溪没理会她,又多了点怨恨。 “就你这样没三两肉的干瘪模样,谢哥怎么可能喜欢你?” “……” 云浅溪低头看了眼自己。 干瘪? 开玩笑。 虽然她吃的多,顿顿有肉,但在灵泉水的塑造下,她体型超完美的好不好? 纤瘦却绝不干瘪,该有肉的地方长得很好。 她也不是吃亏的性子,当即回嘴。 “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这样的壮士肉山?” 刘珍珍的体型比李杏花两个还大。 “你!” “表妹,要不算了吧……” 李杏花拽拽刘珍珍的袖子,小声央求。 她跟刘珍珍是表姐妹,虽然年纪比刘珍珍大,但性格懦弱,从小就怕这个表妹。 但她更怕谢枭寒啊。 听说他杀过人,脾气不好,长得那么高壮,要打起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去你的。” 刘珍珍不耐烦的推了李杏花一把,直接把她推倒了。 地上有颗尖锐的小石子,划破了李杏花的掌心,惹得她痛叫一声。 刘珍珍丝毫不在意,反而盯着云浅溪舔舔嘴角。 “贱女人,敢抢我刘珍珍的男人,非得给你点教训尝尝不可!” 说完就一巴掌甩过去。 瞧着是陈春花之流的蠢货。 云浅溪漫不经心的想,顺便躲开刘珍珍的攻击,并伸腿绊了她一下。 “咚!嗷!” 两声接连传来。 前一声是分量不轻的刘珍珍结实的砸在地上,吼一声是倒霉的磕到了牙。 “噗,哈哈哈。” 云浅溪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 自作自受。 她跟谢枭寒有婚契为凭,拜堂为证,真搞不懂这个刘珍珍哪来的这么大脸,口口声声说自己抢了她男人。 被家里惯坏了的姑娘。 但她可不是她娘,没道理顺着她。 刘珍珍嚎了两嗓子,爬起来要继续打。 云浅溪比她灵活的多,轻易躲避,时不时绊她两下,像遛狗一样。 这些的动静被附近洗衣服的妇人听见了。 她们赶来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云浅溪在刘珍珍鬼哭狼嚎的背景音里,三言两语把缘由说了。 妇人们皱起眉头。 虽然刚才她们还在说云浅溪的八卦,但云浅溪到底是乐平村的人,而且也跟谢枭寒是正经夫妻了。 没得叫外村人这么羞辱的。 她们纷纷开口指责刘珍珍,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就你这模样还想抢男人呢?回去拿镜子照照,跟你家的猪有啥分别?” “就是,还敢来我们村叫嚣,真是有爹生没娘养。” “……” 刘珍珍气红了眼,冲其中一个妇人而来,伸手推倒了她。 妇人尖叫,很快与她打作一团。 云浅溪:“……” 呃,她个人的矛盾升级成大家的矛盾了。 很快这里聚集了不少人。 等村长媳妇赶过来的时候,刘珍珍差点被挠花了脸。 可见妇人们的战斗力。 村长媳妇叫人把她们分开,让刘珍珍给云浅溪道歉。 刘珍珍哑着嗓子尖叫,“凭什么?都怪她抢了我男人,要不然谢枭寒就是我的了!” 村长媳妇:“……”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说不通! 还是云浅溪阴恻恻的问,“不道歉?好啊,咱们继续打。” 刘珍珍浑身都疼,闻言一哆嗦,恨恨咬牙,吐出一句道歉。 村长媳妇摆手放过了她,叫她赶紧回家去。 接着看向缩在一边的李杏花,皱眉批评了两句。 “下回别带她过来了。” “哦,是,是……” 李杏花也不敢反驳。 村长媳妇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没再多说,看向了这件事里的另一个当事人——云浅溪。 她面露厌恶,语气严厉。 “少惹点事。” “??” 云浅溪直接气笑。 真是小心眼的一家人。 她直接摆手,“不劳村长夫人费心。” “夫人”二字上带了重音,说的阴阳怪气。 也许真是因为云耀祖坐牢的事,谢丰收到底没当成里正。 村长媳妇咬牙,扭身走了。 看见云浅溪就烦。 云浅溪也不稀罕理会她,转身跟那几个洗衣妇人道谢。 “多谢婶子们仗义执言,甚至还替我出头。” “阿这……” 妇人看着手里的铜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咋还给钱呢?” “婶子们好歹护我一回,就收下吧。” 云浅溪合拢妇人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反正钱袋是刘珍珍的。 之前她摔倒那么多次,钱袋掉了出来,叫她收空间去了。 这会正好拿来做人情。 不止洗衣妇人有,后来过来围观帮忙说话的都分了几个铜板。 所谓吃人嘴软,那人手短。 “哎呀小溪就是客气,你跟寒子天生一对,别理那些没趣的。” “村长媳妇也是迂了,这事又不是小溪挑的,居然还骂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借题发挥呢,说实在的,放火那事处理的就不公道。” “谁说不是呢。” 云浅溪听着偏向她的话,微微一笑。 谢枭寒就是在这时赶过来的。 一开始他听见有人找云浅溪茬的时候,生怕媳妇吃亏,飞快赶来。 看见这场面,顿时松了口气。 云浅溪靠近他,打趣道:“祸水来啦?” 谢枭寒:“……” 第47章 蛇肉羹 云浅溪夫妻俩进家的时候,谢枭文已经回来了。 羊肉炖的差不多了,香味从锅边开始往外散,馋的小孩围着锅打转。 他瞧见云浅溪回来,嘴就咧开了。 云浅溪把东西放下,好笑的撸了他一把,“饿了?” 小孩猛猛点头,“嗯!” 也是吃饭的点了。 面发了一大盆。 云浅溪揉了面,团成馒头状,就放在羊肉锅里蒸。 馒头熟的很快。 “吃饭,去洗手。” “好嘞!” 新麦做的馒头暄软的很,带着浓浓的麦香气。 羊肉炖的烂糊,一咬肉全下来了,很嫩;羊肠脆有嚼劲,夹肥的肉最香。 吃肉就着馒头,再喝一口汤,浑身舒坦。 自打秋收后,天黑的就早了。 谢枭寒看了眼天色,道:“有点阴,怕是要下雨。” 云浅溪皱了下眉头,有点不高兴。 “我明儿还想出摊呢。” “也许不会下呢。” “倒也是。” 闲话说过,饭也吃完了。 今天吃大肉,锅里全是油花子,谢枭寒就没叫小孩洗。 谢枭文闲着没事干,在院子里跟鸡坚强玩追逐,跑了十来圈。 云浅溪看着只觉得他的精力真是旺盛,而且才吃饱就跑,也不怕肚子疼。 倒也没阻拦。 年后就该上学了,现在有空有心情玩就多玩点。 一直到谢枭寒洗完碗筷,烧了热水,才叫停喊他去洗澡,洗掉一身的汗,回屋没多久就睡得四仰八叉了。 云浅溪两人也洗完回了屋。 天已经完全黑了,风也大了起来,吹进屋里还有点凉。 谢枭寒把窗户关了。 云浅溪缩在被窝里嘟囔,“怎么感觉明天真要下雨。” 谢枭寒上来抱着她,唇擦过她的耳垂,声音含糊。 “下就下呗。” “这不是觉得在家待好些天了嘛,除了赵竹子买的凉粉,也就今天拿到点钱,还全分了。” 提起刘珍珍,云浅溪不高兴了。 她斜觑男人一眼,“都怪你。” 谢枭寒想起下午她说的那句蓝颜祸水,佯瞪回去,大手探入顺着腰往上,有点威胁的意思。 云浅溪哼唧两声,到底没敢再说那四个字。 “谢丰收他们倒还好,主要是有脑子,刘珍珍就不一样了,谁都不知道蠢货能做出什么事来。” 她皱眉。 实在不想再跟她碰上。 说也说不通,打也打不退。 有种秀才碰上兵的无力感。 “交给我。” “嗯?” 云浅溪好奇他有什么招,但男人的嘴跟河蚌似的紧,就不说。 忘了人此时在他怀里,恼得乱扭着去挠他痒痒。 乱抓碰间听见男人危险的喘息,顿时成了只鹌鹑。 谢枭寒气笑,“继续?” 云浅溪摇头,“我不。” 态度很好,但没得到原谅,还是被狠狠整治了一番。 一夜无梦。 次日云浅溪醒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很疲累,坐起身喝了点灵泉水才缓过来。 罪魁祸首居然没走,手还大剌剌的搭在她腰间。 云浅溪瞪了他一眼。 然后就看到某人喉结滚动,眸色渐深,不由叱骂。 “你当不当人啊!” “谁叫媳妇这么诱人的看着我,早上又是容易激动的时候。” 话说出口还有点委屈。 惺惺作态。 云浅溪揉揉腰,暗唾一声。 雨水到底是下来了,凌晨的时候还是淅淅沥沥,现在逐渐大了起来。 本就起晚了,再加上下雨,出摊的事只能搁置。 那就歇着吧。 云浅溪心安理得的往后一靠,掉进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打了个哈欠。 不过没躺多会就不睡了。 “饿了。” “我去煮饭。” 谢枭寒披衣去了灶房。 云浅溪穿戴洗漱好,跟谢枭文排排坐在门槛上看雨等吃饭。 吃完饭,谢枭文照例出去玩。 看着他欢快跑走的背影,云浅溪嘟囔一句。 “年轻真好。” “你要不要去找李青青玩?” 谢枭寒路过,还当她羡慕,便温声建议。 云浅溪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下雨天出门湿漉漉的,还要踩一脚泥。 感觉不大好,算了。 谢枭寒见她有了决定就没多说,只说自己要出门一趟。 云浅溪已经摊在躺椅了玩起摇摇乐了,闻言摆摆手,随口道:“早去早回。” “好。” 谢枭寒满脸柔色的答应,扭过身脸色就变了。 他去了平安村找刘富。 刘富是刘珍珍的大哥。 刘珍珍欺负了他媳妇,影响了心情,他自然得找回场子。 刘富比谢枭寒大八岁,但一脸谄媚,凑到他身边满是讨好。 “寒子叫我来干啥呀?可是想养只小猪?我一准给你抱个最健壮的猪崽。” 他害怕也是有缘由的。 小时候他到乐平村玩,那会谢枭寒名声不显,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管的小可怜。 孩子惯会欺软怕硬。 一群人就想拿谢枭寒取乐,谢富也跟去凑热闹。 然后被踹掉一颗牙。 其余人更惨,主谋甚至断了条胳膊,疼得哭爹喊娘。 主谋的爹娘告到谢家,陈春花狠狠处置谢枭寒一顿,他更狠,一声不吭扛下了,回头把主谋的另一条胳膊折了。 一战成名。 再没人敢说欺负谢枭寒的话。 他不是个好惹的。 谢富记到现在。 他想起自家妹子昨天鼻青脸肿的哭着回来,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寒子,寒哥,不是我妹妹找上门去了吧?” “是啊,还跟我媳妇打了一架。” 谢枭寒语气平静。 但听到谢富耳朵里,如丧考妣。 “对,对不住啊,谢哥,她一向骄纵……” “三拳,你接我三拳,这事算了了。” 谢枭寒伸出三根手指,压迫感十足。 谢富的脸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下。 “谢哥,请。” “一。” 谢富被打倒,很快站回原位。 “二。” 谢富抹了下嘴角,心里大骂刘珍珍。 “三。” 谢富闷哼一声,掉进不远处的坑里,心想得把刘珍珍这个祸害处理了。 等他回过神,就发现一颗三角蛇头在他眼前,跟他对视。 猝然之下,谢富骇的想叫出声。 “咻!” 一颗小石子飞过,正正击穿毒蛇的七寸,蛇血溅到谢富侧脸。 “……多谢。” 第48章 热汤面 谢富先被记忆里的煞神揍了一顿,又与毒蛇面对面。 虽然没啥大碍,但破防了。 从土坑里爬出来就踉踉跄跄的跑了。 谢枭寒站在原地,心道可别叫他失望啊,要不然他下次出手就没这么轻了。 谢富跑的很快,身影从视线里消失。 谢枭寒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地上的死蛇,接着信步寻踪而去,找到一处蛇窝。 里边抱着三条。 这是一处林子,又下了雨,想是出来透气,正好爬到坑边,叫谢富碰上了。 云浅溪是个好吃的。 平常想法设法的做吃食就罢了,晚上还总看些写美食的小说,瞧见感兴趣的就说给他听。 谢枭寒又看了那三条蛇一眼。 他依稀记得,蛇肉还挺好吃的。 略一思索,便就近取材,编了个小藤笼子,把三条蛇活捉了扔在里边,往家去了。 进了村的时候,碰见了何福生。 如今两家很是熟悉,何福生大有把谢枭寒当连襟看的意思,说话上就没从前那么客气了。 他好奇的打量谢枭寒手上的藤条笼子。 “这啥呀?我瞧着咋还会动呢?” 谢枭寒刚提高点,要回答,就见何福生凑了过来。 然后看清里边的东西,吓得往后跳了一下,拍着胸口嗷嗷叫。 “哎呦妈呀,蛇!好端端的你抓蛇干嘛?” “吃。” “嗯?” 何福生抓到关键词,敏锐的发问。 “你自己吃自己做,还是叫小溪一起弄了吃?” “自然是跟她一起。” 谢枭寒不明所以。 何福生了然,虽然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靠近拍拍谢枭寒的肩。 “你啊你啊,还是年轻。” “嗯?” “这玩意我猛地见到都害怕,你确定小溪看见能高兴?” “……” 何福生说完,背着手走了。 他今儿约了人,还有事呢,希望他这兄弟能听进去吧。 谢枭寒当然听进去了。 他有点懊恼。 光记得蛇肉味道好了,忘了媳妇跟他成长环境的不同。 他从前过的什么日子? 三天饿九顿。 别说蛇了,墙根里的老鼠,草里的蜈蚣都被他掏出来啃了。 而他媳妇不止好吃,还颜控。 喜欢他的脸就不说了,摘根黄瓜都得挑长得直溜,摘个果子都要选形状好看的。 蛇…… 大概真不在她的审美点上。 但抓都抓了,也不能浪费不是? 谢枭寒脑子一转,避开人从小道摸到谢丰收家,把三条蛇放了,然后深藏功与名,溜达回了家。 到家发现云浅溪站在院子里,脸色发白。 他忙问,“怎么了?” 云浅溪这会好了很多,喘匀了气跟他说明原委。 “下雨蛇多,不知怎么的跑咱们家一条,正好爬到我脚边,差点没吓死我。” 好在谢枭文从外面回来,一把抓住蛇的七寸,给甩出去了。 云浅溪心有余悸,猛夸自家小孩。 “小文胆子真大。” “嘿嘿,嫂子没事就好。” 谢枭寒闻言给了弟弟一个赞许的眼神。 在安抚了云浅溪后,出门去孙大夫家配了驱蛇药,围着家仔仔细细的撒了一遍。 “这事是我疏忽了。” “没啥,我也没想到。” 云浅溪摆摆手,她从前常住城市,没村里生活的经验,确实忽略了乡下虫蛇多的问题。 好在她神经大条。 吓过没多会就忘了,乐淘淘的给今天的功臣做午饭去了。 “想吃什么?” “吃面条行吗?” “当然行啊。” 云浅溪一边舀面,一边回答。 雨还没完全停呢,只是变得细如牛毛了,还有风,一吹面凉丝丝的,吃碗热汤面正合适。 她揉了面,又找出昨天采的木耳等菜,切了肉丝炒了个臊子。 谢枭文凑过来,非要给她烧锅。 热热闹闹的一顿午饭。 谢枭寒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庆幸。 得亏没把蛇拿回家。 要不家里可只剩害怕尖叫了。 他们家是快乐了,糟了蛇的谢丰收家可闹心。 村长媳妇差点被蛇咬了一口,嗷嗷叫抚着心口。 谢丰收从没选上里正后心情就不好,见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免出声斥责。 “一条蛇而已,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慌张吗?” “敢情没咬你腿上是吧?” 他媳妇翻了个白眼。 接着又看见一条,赶紧喊儿子来抓,接着尖叫起来。 谢丰收只觉得吵闹,家里自从跟谢枭寒那两口子闹掰开始就一直不顺。 肯定是他们克自己。 谢丰收沉了脸,想着怎么扳回一局。 刘家更吵。 一开始刘富狼狈的回来,刘老娘还围着他关心的要命。 现在家里气氛却一片冷凝。 堂屋里,刘老爹夫妻坐在上首,下边坐着刘富夫妻还有老二刘贵。 刘珍珍在隔壁屋里躺着,她脸还青肿着,不想出来。 空气里充满安静。 直到刘富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把刘珍珍嫁出去,家里留不起这样的祸害。”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子?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刘老娘忍不住了,扑过来捶打他。 每家里都有受爹娘偏疼的孩子,刘家夫妻最疼的就是刘珍珍,以至于她养成这个脾气。 刘家两兄弟忍了好多年了。 今天开了头,他们就决定做到底。 因为她不服管,非要去招惹有妇之夫,害的他被谢枭寒打了一顿; 因为她在家骄纵,他女儿连口鸡蛋都吃不上,全进了当姑姑的肚子里; 因为她作威作福,把老二媳妇给气回了娘家。 “不是有人来提亲了吗?赶紧嫁出去!” “那是个鳏夫,前一个媳妇是他揍跑的,我是你亲妹,你要害我是不是?” 刘珍珍忍不住跑出来哭叫。 两兄弟却看向老夫妻俩,态度坚决。 要这个家,还是要刘珍珍。 “我不要,爹娘,我不要嫁!” “刘珍珍,爹娘老了,以后这个家是我刘富来当,你甭想赖着不走!” “娘,你看哥!” 然而刘富的话戳在了老夫妻俩的心口上。 以后他们养老确实要靠两个儿子,而闺女做的也的确过了些。 兄妹离心了啊。 斟酌再三,刘老娘开了口。 “珍珍,你听话,娘给你找个好的……” 第49章 地皮炒鸡蛋 谢枭寒天不亮就醒了。 他下床穿戴好,回头看了一眼,云浅溪犹在酣睡,半点都没被他弄出的动静影响到。 昨夜应该是累狠了。 他需求大,她又娇气,每每到后边都是哭着睡着,实在是辛苦。 谢枭寒感慨一句,低头亲她一口。 云浅溪被眼皮上的痒意弄醒,勉强睁开一条缝,瞧见一张放大的俊脸,便开口。 声音带着些喑哑。 “怎么了?什么时候了,要起了?” “天还没亮,再睡会,做完饭喊你。” “噢。” 云浅溪低低的应了一声,背过身去继续梦周公。 谢枭寒笑了下,轻手轻脚的出门,开始做早饭。 今非昔比,男人现在很会烙饼,天色开始变白的时候,二十张薄饼已经出锅了。 米粥也煮好了。 再炒个猪肉土豆丝用来做饼,早饭完成。 谢枭文坐在桌前等,云浅溪打着哈欠出来洗漱。 一家子吃饭没甚规矩,边吃边聊今日安排。 首先小孩是没啥任务的,不拘是待家里还是出去玩都随意。 云浅溪要出摊。 “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就今天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 “嗯?不用,你也有事呢。” 云浅溪喝了口粥,跟谢枭寒细数。 首先是要上山,昨儿下了场雨,地皮菜肯定又出了一茬,她还挺喜欢吃的。 但是捡跟做很费精力,扔给男人做正好。 她强调自己中午不回来吃饭,但晚上要吃到地皮蛋花汤。 “拿葱花爆一下再加水,水开打四个蛋花,调料放盐和香油就行。” 谢枭寒记下,好脾气的问她还要吃什么? 云浅溪就安排了晚上的菜单:辣椒炒肉,酸辣白菜,地皮蛋花汤,主食吃馒头。 新磨的面得赶紧吃,要不然不就成旧面了嘛。 云浅溪想。 谢枭寒都随着她,打算去何家要一斤黄豆磨成豆面,混进新麦面里。 “豆面?” 云浅溪没吃过,但听谢枭寒说掺了豆面的馒头口感细腻,有股豆香味,越嚼越香。 顿时期待满满。 第二件事就是要把门口的菜园子开一下,打理打理。 她想种点芥菜。 芥菜长得快,下雪前能收,到时候腌咸菜。 “行,都听你的。” 云浅溪说完,谢枭寒也吃完饭了。 他起身找了竹筐背身上,叫他们吃完饭把碗放着就行,他从山上下来会洗的。 “走了啊,你早去早回。” “知道了。” 谢枭文吃饭也比云浅溪快,但他磨蹭着没出门玩,而是等到云浅溪吃完,把碗筷洗了才跑走。 “这孩子。” 家里只剩她了。 时间来到八点半的样子,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云浅溪最后检查一遍要带的食材、工具、调料等,正要出门,忽然有人来家,一脸慌张的样子。 “谢家媳妇,大事不好了,打起来了,快跟我走!” 来的是个粗壮妇人。 她上来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把云浅溪弄懵了,接着就被一股大力拽出了门。 一直到了陈春花家。 院子里站着一群人,穿着制式的衣裳,个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而连大被其中两个大汉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陈春花在一边头发散乱,她两个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满脸。 一副很混乱的样子。 以至于都没几个乡亲敢围在这看热闹。 而那个拽了云浅溪来的妇人,趁她看向院中情况的时候,悄悄跑掉了。 云浅溪扭头就想走。 她管不起,也不想管。 可领头的那个大汉不愿意放过她。 他招手叫人把云浅溪押过来,用手指拂了拂她的脸侧,回头踹了连大一脚。 “这就是你家儿媳?真没想到是这样的美人。” “是是!您可满意?” 连大见他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拼死挣扎乱叫,被压着他的人揍了两拳才不乱动。 云浅溪警惕的问,“什么情况?” 领头大汉心情很好的给她解释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连大在他们赌坊输了一大笔钱,还不上,按照规矩要剁两根手指。 而他自救说自家儿媳貌美,可以抵债。 云浅溪听得满脑子问号。 人话否? 连大可不管她如何想,只是一个劲的冲她喊,让她救救自己。 陈春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 因为没人押着她,叫她冲到了云浅溪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喊。 “没错,你是我家儿媳,帮帮我们是应该的,不能叫他们断了你公爹的手!” “对对,儿媳妇,快救救我吧!” “……?” 云浅溪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大面如土色,吓得直抖;陈春花泪流满面又眼神发狠,还有领头大汉眼里的戏谑。 真是荒谬。 但她被按的死紧,除了当众闪进空间,否则挣脱不开。 连大还特别恶心的提示这些人。 “我那儿子很能打,要是叫他知道就不得了了,你们拿了人快走吧!” “哦?那后续他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听见“很能打”三个字,领头大汉来了兴趣。 他凑到连大跟前,抽出刀子在他手掌上比划,语气阴恻恻的。 “你跟老子玩祸水东引?” “不敢不敢啊!” 一股骚气臭味传来,连大吓尿了。 他慌忙表忠心。 “您拿了人赶紧走,到县里一出手,她叫人沾了身,我那儿子哪还会再要她?” “够阴狠啊你这老东西。” 领头汉子用刀拍拍连大的脸,到底听了他的,着人带云浅溪走。 他就是来收账的,只要能填上窟窿,他并不介意连大用什么填。 而且用女人反而更好,能做长久买卖。 这个长得漂亮,他也想沾一沾。 他特意警告云浅溪,拿刀贴在她脸上脖子边划拉。 “你乖乖的还能活命,要不然老子就毁了你这张脸,要知道有些人是不在乎容貌的,只要有地方能用就行。” 云浅溪没想到连大夫妻这么阴毒,又被威胁,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谢枭寒不在又如何? 都当她好欺负,没点保命手段是吧? 云浅溪嘴角扯开冷笑。 好,她去。 到时候放把火把他们全烧了。 第50章 以牙还牙 拽云浅溪去陈春花家的妇人是王荷花。 她跟陈春花有过节,喜欢看她乐子,时常过来串门。 于是倒霉的撞上了讨债的人。 差点被当成谢家人挨了顿打。 虽然后边说清被放走了,她还是气的要死。 于是被人稍微一挑唆就上了头,把云浅溪拉下了水。 她看得分明,谢枭寒有多在乎他这个媳妇,媳妇被亲娘后爹给卖了,他必定不死不休。 到时候乐子可就大…… 王荷花跑走之后,躲在角落里看着云浅溪被人带走,心里正美呢。 忽然理智回归,畅想的美好画面戛然而止。 没了媳妇的谢枭寒肯定要杀疯了,那杀疯了的他能放过自己这个牵线的? 糟了! 王荷花恼得直拍大腿,拔脚就走,也没个目的地,就是慌了神乱跑,跟没头苍蝇似的。 “哎呦谁啊,走路不长眼啊?” 王荷花撞到了人,摔了个大马哈,她心情不好张嘴就骂。 那人却没回骂,一片安静。 嗯? 王荷花捂着头站起来,等看清人顿时吓软了腿,又跌回泥地里。 “谢,谢枭寒?” “你怕我,出了什么事?” 谢枭寒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一把将王荷花拽起,钳制住她的胳膊叫她不能挣脱。 王荷花看天看地,唯独不敢跟他对视。 必定有鬼。 谢枭寒心里不耐烦,手上力道加重。 王荷花受不了了,生出一种早死早超生的丧气感,把事秃噜了一遍。 末尾灵光了一下,着重表示。 “我跟陈春花较劲,但真没为难你们夫妻俩的意思,都怪谢丰收他媳妇撺掇,我一时昏了头。” 谢丰收。 连大。 谢枭寒默念这两个名字,心头大恨,激愤之下手臂青筋暴起,竟是折了王荷花的胳膊。 “啊——疼疼,疼啊!” 王荷花疼的两眼发黑,嚎哭不止。 但谢枭寒只是甩开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他故意没收力,算是给她个教训。 因为她传递消息还算及时,他也没做的太狠,只要及时去孙大夫那接回胳膊,以后不会有什么影响。 谢家。 要债的人走了之后,连大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满头满脸的汗,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陈春花厌恶的看了眼他身下的便溺,催他去洗洗。 连大也不讲究,舀了水就在院子里冲,把污水弄得到处都是。 陈春花看得直皱眉,却也没功夫跟他纠结这个。 她更担心她那个好大儿。 “你光把云家那丫头弄走了,要寒子真找上门,你咋交代?” “交代?有啥好交代的,就说她跑了呗。” 连大嘴角扯开一抹冷漠的笑。 “她本来就不是个规矩的人,被赌坊那伙人说动了,奔钱程去了。” “你当寒子是傻子糊弄呢?” 陈春花不屑。 连大便摆出一张好脸,求她相救。 “那就只能靠我媳妇了啊,我暂且出去躲躲,你到底是他亲娘,他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 见陈春花不说话。 连大再接再厉,语气幽幽的戳她心窝子。 “我从前叫你哄他你不愿意,生生把他推远了,自打说要跟你断亲后,你看他可找过你?” 陈春花生了五个。 前边三个都跟她离了心,往后怕是指望不上。 “咱们能靠的只有金宝和银宝了,春花,我是两宝的亲爹,你真要看着寒子把我宰了?” 连大循循善诱。 陈春花终是吐了口气,眼神闪烁。 “你说的对……他态度那样决绝,我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这就对了。” 连大啥也没收拾,当即就往外跑,准备找个地方躲着,等风头过了再说。 然而还走多远,迎面撞上了谢枭寒,被一脚踹出老远。 爬都爬不起来。 “咳,咳咳,寒……” “说,你欠的哪家的债?” “咋,你要帮我还啊?” 连大喘匀了气,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想恶心谢枭寒一下,拿捏着云浅溪的行踪不说。 却不想谢枭寒狠辣无情,直接折断他的右手。 十指连心。 连大后牙都咬出了血。 “继续,再不说身上骨头全敲碎,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谢枭寒眼睛泛红,显出几分嗜虐的气息。 连大扛不住,到底说了。 谢枭寒再顾不上他,匆忙追去。 好在要债的那伙人还没进桃源县,谢枭寒以一挑多,下手极重,导致个个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直呼好汉饶命。 云浅溪:“……哇哦。” 谢枭寒抱紧了她,冷着脸,训斥道:“哇什么哇?” 云浅溪撒娇,企图缓和,“你好凶哦。” 然而谢枭寒仍然生气,他背着云浅溪往家走,沉默许久,到底开了口。 “你有空间怎么不进?平白叫他们折辱,我要没来呢?” 他害怕。 云浅溪清楚他的心思,叹了口气,蹭蹭他的耳朵。 “我打算把赌坊和这些狗东西全烧了的,出了气再进空间。” “还挺凶。” “你刚还觉得我不凶生气呢。” “……” 知道媳妇没有受欺负,谢枭寒终于缓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他的报复时间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连大。 不是好赌吗? 谢枭寒找了人引他继续赌。 一开始连大真藏了起来,但看云浅溪两口子没啥反应,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嚣张的很,连赌都没戒,很顺利的掉进陷阱。 这次欠了三百两。 陈春花来家借钱,谢枭寒直接把她拦在了外面。 连大被赌坊的人砍掉一条腿,因为惊吓疼痛过度,大小便失禁,治不好了。 余生全赖陈春花照顾。 至于他们俩是照顾还是互相折磨,都跟云浅溪他们无关。 谢丰收也没被放过。 这是条毒蛇,藏在阴影里冷不丁的就要咬人一口。 不是喜欢瞎哔哔吗? 谢枭寒干脆把他毒哑了。 谢明东敏锐的感知这事跟谢枭寒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法告他。 想私下报复也不成。 一来谢枭寒防他防的紧,二来他也打不过。 憋屈的要死,又逢阴雨天,倒是病了一场。 虽然这件事了,但云浅溪却觉得住在这有点烦了。 第51章 酸菜和豆花 乡下的生活跟云浅溪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很好的,烦人精就那几个。 数量少破坏力却强,时不时的就冒出头,恶心你一下。 偏偏时下重礼法,又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虽说每每到最后自家都不算吃亏,且对面损失惨重,可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叫人厌烦。 “我们搬家吧!” 入了冬,晚上的风带了点凛冽的意思。 虽然还不到烧柴取暖的时候,但较之深秋相比,已经很冷了。 这也是云浅溪产生搬家想法的原因之一。 她来的时候是盛夏,一直到现在入冬,中间老是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正经没出过几天摊。 她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不是来演家庭苦情戏的。 情绪激愤处,云浅溪“哼”了一声,伸手捶了下被子。 她的动作让被子敞开了个口,顿时一股冷气涌入,激的她倒吸一口气,如玉的皮肤上泛起鸡皮疙瘩。 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塞回去,又捏好被角。 “别这么激动。” 谢枭寒不赞同的声音传来。 他们才来了一回,她身上还有薄汗呢,被凉风一吹,很容易染上风寒。 云浅溪美目一瞪,流露出“还不是怪你”的意思。 谢枭寒无从反驳,只得摸摸鼻尖,改口问她。 “你想搬去哪?桃源县?” 他是无所谓的,在哪都能过。 媳妇不喜欢,搬就搬了。 桃源县还是很大的,找个媳妇喜欢的宅子,偏居一隅,逍遥自在也好。 “也不一定。” 云浅溪动了动,仰头问他可否知道桃源县的房价。 谢枭寒还真知道。 村里跟县城完全没可比性。 村里盖屋顶天了花十几二十两,像他们家现在这处新屋,算是村里头一份的,也就用了二十五两左右。 但桃源县是个富庶上县,房价就高了。 一进的小院都要到百两之上了,要是二进带花园院子的,起码得两百两往上。 “嘶,这么贵?” 有点出乎预料了。 云浅溪本来琢磨着想走的更远的,比如去府城。 但从县城房价来看,还是算了。 无钱寸步难行啊。 二百两,差不多是他们家全部的财产了。 云浅溪咬咬牙,有了决定。 “就在县城买房,这两天你就去找吧,一进二进都行,最好是离私塾书院近一点的。” 那种前铺后宅的房子,她就不想了,肯定买不起。 铺面……再说吧。 反正小推车她都买了,先干一段时间,再一边攒钱一边寻摸好了。 谢枭寒见她仍然惦记着弟弟上学的事,忍不住亲亲她的头发。 “行,我知道了。” “那就交给你啦。” 得了媳妇的令,谢枭寒自然不会懈怠,日日去县里。 他借了袁斌的势,寻了靠谱的中人,还真叫他找到几处挂牌出售的房屋。 根据云浅溪的要求筛选一下,最后挑出两处最好的。 夫妻俩找了个响晴没风的天气,一起去实地看了一下屋子。 甲屋是一进院,但紧挨着县学,是炙手可热的学区房。 要不是有袁斌这层关系,中人还不愿意把这处房屋的消息拿出来呢。 要价自然是昂贵的,足足要一百八十两。 乙屋离书院就远了,但剩下周围有三家私塾,地处中间地带,去哪家都挺近。 而且是个二进院,院里有树有井还带小花园。 于是要价也不便宜,开到了两百六十两的价格。 根据中人所说,乙屋的主人着急出售,若是他们能尽快完成交易,就免费送家中一切陈列家具。 方才云浅溪都已经看过,一应设施齐备,八九成新的样子。 “说来这屋有些文气,今年屋主的儿子考中进士选了官,便是接他们去任地居住,这才匆忙售屋。 我看二位选屋尽挑离书院近的,必然也是心有志向,可别错过了。” 不得不说,云浅溪心动了。 贵是贵了点,但处处合她心意,便没有纠结,开口要了。 做成个大单,中人笑开了花。 “夫人豪气,我这便告知屋主,拟定协议,夫人看明日签订再去官府过契如何?” 他是看明白了,这家当家的是女人。 云浅溪点头,“麻烦你了。” 中人连说不麻烦,殷勤的赶车将他们送回村子。 到家没多会,凳子还没坐热呢,李青青抱着小平安来了。 小平安比之前胖了点,脸蛋和露出来的小手都是肉乎乎的,穿着红色的棉衣,戴了顶虎头帽。 可爱的很。 他现在会的词汇变多了,一声“婶婶”叫的云浅溪心花怒放,塞了颗奶糖给他。 李青青毫不见外的将儿子扔给谢枭寒带着,顾自跟云浅溪说话。 不过开口前先瞄了眼云浅溪的肚子,嘀咕一句。 “你们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吧,咋还没动静呢。” “……” 你也知道只有几个月啊,没动静不是很正常的嘛! 不过这话到底叫云浅溪心里泛起涟漪。 以那男人对这事的热衷,日日不停歇,居然没怀上? 不过她面上不显,跳过了这个话题,问好友。 “来干啥的?” “给你送吃的呗,不欢迎啊?” “哪有。” 李青青带了酸菜和豆花过来,给他们一家子尝个鲜。 酸菜是拿秋白菜腌的,坛子一打开,一股酸香就出来了。 云浅溪闻着觉得嘴里津液迸发。 肯定好吃。 “才腌好的呢,记得你是个好吃的,给你拿点尝尝。” “多谢多谢,豆花是你们新研究的?最近生意怎么样?” 说起这个,李青青满脸笑意。 “也是常看你倒腾东西,我也试着弄了下,倒也没白费功夫。” 北方冬日里冷,喜吃炖菜,买豆腐的人多。 生意较之从前要好,再加上豆花,可谓火爆,以至于李青青这段时间都没来串门。 入冬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来呢。 云浅溪听着她说家里生意好动了心思,跟她说了自己要搬家的事,又问她可有意思买下这屋。 屋几乎是全新,一应东西都不带走,拎包就能入住。 因为钱不凑手,所以要原价出,但她可以附赠腐竹方子。 李青青心动了。 第52章 酸菜猪肉炖粉条 买屋置地这样的大事,非李青青一人能做主。 她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这也是应当的。 云浅溪送她和小平安出门,跟她说不急。 其实是急的。 李青青空出一只手拍拍她,给了准话。 “放心吧,成不成的,我晚上就给你消息。” “那太好了。” 既然这么说,那八成是能行的。 云浅溪如此想着,扭身进门。 谢枭寒见她垂首沉思的模样,还当她在忧心房屋卖不出去的问题,不由安慰。 “何家定是会要的。” “哦?你怎么这般确定?” 云浅溪好奇。 谢枭寒走过来捏捏她的鼻尖,失笑。 “我虽然不知道腐竹是个什么东西,但你拿出来的方子应当不会差,而方子是能传家旺后代的东西。” 何家如何会拒绝? 房子不过是个搭头罢了。 云浅溪并不觉得腐竹方子很贵重。 自打她来,李青青帮她良多,这会房子也叫人接手,给个方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的想法写在脸上。 谢枭寒也没说什么,横竖是媳妇自己的东西,何家人的品性都还可以。 如此凭媳妇高兴就好。 云浅溪不高兴。 她瞥了眼仍旧捏在自己鼻尖的手,怒视作怪的某人。 “放手!” “不。” 谢枭寒觉得她这样子像个被捉去耳朵的兔子,见她佯恼,更想欺负。 不过下一秒就被拍掉了手,还被威胁。 “等会晚饭不做你的。” “错了,媳妇我错了。” 媳妇的手艺是不可能不吃的。 认错超快的。 晚上要吃的是酸菜猪肉炖粉条和馒头,汤就不煮了,改吃嫩豆花。 何家腌的酸菜很漂亮。 因为腌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用很认真的清洗,稍微过个水把表层的酸浆洗掉就行。 肉用的略肥的五花,切成大片。 粉条是红薯粉,空间里的,品质有保障。 三者炖在一起,还没熟呢,香味先飘满了厨房。 把从外面回来的谢枭文引了过来,眼睛放光。 “嫂子又做好吃的啦。” “是呀,不过还要等一会呢,先吃豆花,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谢枭文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他都没吃过耶。 云浅溪乐意宠着他,就两种各做了一碗,叫他尝尝更喜欢哪种。 甜咸豆花区分在放的料不同。 白嫩嫩的一碗豆花,浇上红糖浆,撒上葡萄干和桂花,就是甜口豆花; 紫菜、虾皮、榨菜,用酱油汤底浇上,再点几滴香油,就是咸口的。 等小孩把两碗都尝了一口,云浅溪就问他选择。 谢枭文摇摇头,很纠结的样子。 “选不出来,都很好吃哎,嫩嫩的滑滑的。” “贪吃鬼。” 云浅溪无奈的戳戳他的脑门,叫他自己端堂屋吃去。 谢枭文欢呼一声,一手端一碗跑了。 “你慢点,当心摔了。” “不会!” 云浅溪扭头问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男人,吃什么口味。 谢枭寒挑剔的看着堂屋的方向,言简意赅。 “吃辣的。” “我就知道。” 辣的也算咸口,她自己也吃咸口的。 于是把剩下的豆花都做了,放了点辣椒油后拨出自己吃的量,接着再次加入致死量的辣椒油。 然而并没有辣到男人。 谢枭寒吃的很满意,还评价。 “这个辣度正好。” “嘁。” 豆花吃完,酸菜猪肉粉条也炖好了,这才是今天的饭桌上的重头戏。 腌制时间尚短的酸菜本就不是很酸。 经过炖煮,进一步削弱了那股酸味,正好中和肥肉的油腻,显出一种醇香却清爽的感觉。 而粉条吸收了二者的味道,又多了些爽滑和嚼劲。 一口菜一口馒头,滋味美得很。 何家很有魄力,决定做的很快。 半下午的时候,李青青就过来了,给了答案。 “我们买。” “行,那我把腐竹方子给你。” 家里没有笔墨纸砚,云浅溪就说去何家做个示范。 李青青求之不得。 等她进了何家才发现,即便给了方子,他们也想看一遍示范的,豆浆都磨好了。 显然是猜到腐竹与豆腐相关。 这就省事了。 云浅溪直接指挥起何福生,叫他滤掉豆浆渣滓,下锅煮,等表面浮起一层皮的时候,将皮挑出来挂着晾。 “晾干就是腐竹了。 凉拌炖煮等等,豆腐能怎么吃它就能怎么吃,就是做起来有点麻烦,得一张张的挑。” 剩下的豆浆也不浪费,加点糖就能直接喝。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何福生一边挑豆皮一边说,这相当是多了个生计,哪里会觉得麻烦呢? 豆浆因为是用来做示范的,准备的很少,一刻钟就弄完了。 何老头夫妻看着腐竹,何福生夫妻与云浅溪聊房子的事。 其实没啥好聊的。 何家卖了好几代人的豆腐,住的也是传了好几代人的房子。 何福生早有想新盖个屋的想法。 他觉得家里有点逼仄老旧,委屈媳妇了。 还是李青青劝他,说家里人少,房间够用,而且不漏风不漏雨的,不必费钱新盖。 不若将钱攒着买个铺子或是供儿子上学。 何家老夫妻俩也赞同儿媳的想法。 一对三,何福生只得放弃。 不过前边见谢枭寒盖屋,他背地里又跟李青青念叨两回。 哪想到突然就问他们要不要。 当然要啊。 因为有腐竹方子在前面吊着,李青青与何家老两口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于是全票通过。 “你家的屋是我们看着盖起来的,也没住过几天,又搭了个方子,说来是我们占便宜了。” 何福生一边说,一边拿了三十两递过来。 云浅溪发出疑问,“二十五两就够了。” 李青青却把银子塞进她手里,佯怒道:“收着。” 正如丈夫所说,他们占便宜了。 再说家具也要钱的呀。 云浅溪失笑,正是因为何家人这样,她才忍不住对他们好的呀。 “行,那我收下了,不过屋子还要住几天。” “哎呀,我还能赶你不成?你慢慢收拾。” 李青青送她出门,相约等县城房子收拾好,请他们去玩。 “总得知道你住哪吧。” “肯定啊,瞒着谁也不能瞒你。” 第53章 柿柿如意 房子卖了出去,地就不操心了。 田地远比房子要好卖的多。 何家是不要的。 毕竟他们家主业是做豆腐,家里人口又少,现有的那点地就够他们折腾的了。 再一个,一口气拿出三十两,着实有点伤筋动骨。 对于田地,纵有有心也是无力了。 云浅溪托何福生在村里放个风声,看看谁家要买地,欲购从速。 翌日夫妻俩早早起床,赶赴县城。 北方冬季的早晨多有雾气,将景色朦胧,有种若隐若现的意思。 看上去很美。 但走在其中,只觉得又冷又干,滤镜碎了一地。 好在今天是个响晴的天,太阳出来的很快。 从家到县城,晨雾就随着升起的初阳消散了。 中人赶着车出城,正好碰见他们俩,连忙赔笑。 “是我出发的晚了,累二位跑一趟。” “没,要在城里买屋激动了些,昨晚上几乎没合眼,索性早早的过来了。” 云浅溪随口扯道。 寒暄几句,上了中人的马车,往如意巷而去。 屋主姓孙,已经在家中等着了。 都是爽快人,没甚多说的,一手交钱一手签契,而后在中人的陪同下去了衙门。 孙屋主很满意这桩交易的效率,爽快的出了小吏的答谢钱。 那小吏却是认识他的,非但没接钱,还满脸笑意。 “孙老来办事哪能收钱啊,您来得早,此时正好没甚事务,我跟书吏说一声。” 桃源县出了个进士是大事。 如今又选了官,孙老便是官员之父。 小吏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拿乔。 云浅溪冷眼瞧着,心中感慨权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好东西。 尤其是在连人权都很难得到保障,而法律更多的是为权贵服务的当下,挤进权贵行列明显是最好的选择。 如孙家的那位大人,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而她家这个,看见字就嫌烦的糙汉子,显然走不通这条路。 还是把希望寄托于小文身上吧。 谢枭寒莫名收到媳妇一个眼神,总觉得里面写满了嫌弃。 谢枭寒:“……?” 媳妇有时候总是奇奇怪怪的。 谢枭寒轻笑一声,将疑问抛之脑后。 他在想另一个问题。 之前袁斌与他说,谢丰收有个女婿在衙门做书吏。 今儿虽没碰上他,但迟早要对上。 还是要想个法子啊。 事情很快办好了。 而云浅溪身上只剩下了十两。 这是他们家的全部家底了。 原本她手头剩下一百九十两,谢枭寒那有五十两,凑在一处,又加上卖房的三十两,才把新屋买下。 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在孙屋主很够意思。 搬走前还聘了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好叫他们直接入住。 乃至于当天上午衙门过户,聘的人在清扫。 中午孙屋主做东,请云浅溪二人与中人酒楼吃喝,下午房子就能住了。 连等都不必等。 好一个效率老头。 云浅溪咋舌。 不过倒也能理解。 好大儿一飞冲天,到了任地,殷殷写信要接爹娘到身边尽孝。 那心情能不好嘛,动作能不快嘛。 没什么需要动手打理的,云浅溪在新家里逛了一圈,然后就锁门与谢枭寒回村了。 他们还没跟小孩说要搬家的事呢。 “什么?在县城买房啦?” 谢枭文才从外面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满脸不敢置信。 他指指面前的房子,又问。 “那这个呢?不要啦?” “这里已经就是你青青婶的家了,钱货两讫了已经。” “啊?” 谢枭文有点恍惚。 好半天才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那,咱们啥时候搬家啊?” “明天。” “……” 云浅溪看着彻底晕头的小孩,忍不住乐出声。 其实没啥可搬的。 家里的大件东西都留给何家,这是一早就说好的,而如意巷的家里也不缺什么。 而重要的东西又都在她空间里。 以至于搬家仅仅只是把他们三个挪过去就行了。 哦,还有看门的鸡坚强。 正好明日就是个黄道吉日,宜迁居,索性就去了。 于是村人只道何家陆陆续续的往谢家搬东西,问了才知两家做了交易,而谢枭寒两口子搬走了。 至于搬哪,却是不知道了。 至于田地的事,还没人说买,云浅溪就全权交给何福生来办,卖出去跟她说一声就行。 他们轻易是不回来了。 一家三口并一只鸡到了新家。 云浅溪分配屋子。 他们夫妻俩住正房,谢枭文住东厢房。 鸡坚强住内大门旁边的……竹筐里。 之后会给它用砖瓦垒个小圈,现在还没来得及。 说实话他们家就这么点人,住二进院着实有些奢侈,很多房间都用不上,只能先封着。 新家落在如意巷。 巷中人家多在院中栽种柿子树,取事事如意之意。 他们家也不例外。 院子正中央就种着一棵,橙红的柿子已经熟透了,颤巍巍的挂在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莹润的光。 好看极了。 云浅溪想,要是落一场雪,雪染红柿,怕是更美。 当然比起欣赏,她现在更想摘点柿子尝尝。 家中这棵是老树,长得挺高的,云浅溪够不到。 接到媳妇求助的目光,谢枭寒当仁不让,提气纵身,高高跃起,摘了两颗柿子,分给媳妇和弟弟。 拿在手里觉得那股味道更香了。 云浅溪轻嗅两下,随即撕开一道小口猛地吸起来。 果肉立时化为甘浆,顺着喉管抵达胃部,嘴巴里满是甘甜沁凉的味道。 一颗柿子下肚,云浅溪眯起眼,发出惬意的长叹。 等睁开眼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是谢枭文学着她吸柿子,却因没有经验,吃了满脸。 嘴里没吃到几口,全在脸上手上了。 谢枭文可怜巴巴的求助。 “嫂子……” “哈哈哈哈,我教你。” 谢枭寒默默竖起耳朵听教学,也吃了两个。 味道还不错。 鸡坚强分到了一个,啄的欢快。 树上还有很多。 云浅溪拿竹竿和布兜做了个套子,看着树上的果子跃跃欲试。 “怎么不摘?” “算了,等他们吃完饭自己摘了带走好了。” 云浅溪打算请客吃饭。 第54章 小宴 乔迁新居,当设宴暖房。 云浅溪正儿八经的买了笔墨纸砚,学着写请帖。 就是她的这手字吧,委实称不上好看。 其实她硬笔字写的很漂亮,上学的时候经常被老师夸奖。 但硬笔和软笔完全不同。 换成毛笔写字,能横平竖直,叫人认出来写的是啥就不错了,跟漂亮啊风骨啊不沾一毛钱的关系。 云浅溪很不满意。 但也没办法。 毕竟家里除了她以外的两个男人,一个还没上学,不认识几个字,另一个比前者强点有限。 云浅溪觉得送谢枭文上学的事迫在眉睫! 待她打听好附近几家私塾的情况,就带孩子去报名。 等他上了学,每天放学回来就把白日里学的东西交给他哥,一份学费两个人学。 划算! 云浅溪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谢枭寒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他揣摩着媳妇的脸色,出门拽了个书生进家。 云浅溪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问了才知书生在家读书,但见娘子辛苦,便在巷口摆了个摊,卖些字画顺带替人写信,以补贴家用。 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云浅溪露出个笑脸,请他代写帖子。 先是何家一家五口。 两家是挚交,不请他们,明天李青青就能打上门。 再是袁斌捕头。 他与谢枭寒结义,在云耀祖的事上多有相助。 方家兄妹要请。 上回她成婚人家就来了,还带了重礼,已有结交之意。 三张帖子,书生象征性的收了一文钱就走了。 云浅溪又将帖子检查一遍。 她的毛笔字虽然不行,但欣赏水平还是在线的。 书生的一手字不说银画如钩,但也有行云流水之意,观字如人,想也是心中有沟壑的。 希望他下回科举高中吧。 云浅溪一边想着,一边把帖子递给谢枭寒,叫他找人去三家送去。 下午的时候三家都有了回信,说明天一定准时到。 宴客那日是个艳阳天,吹了点小风,但不算冷。 三家如约而至。 谢枭寒待客,领他们在家里参观,云浅溪在厨房,紧锣密鼓的进行收尾。 “呼——” 长长的一口气呼出,一切就绪,开始上菜。 打头的是两道凉菜。 手撕鸡外皮金黄,里肉雪白,浇着辣椒油与葱花; 芫荽拌牛肉颜色分明,卖相极佳。 此地倒没有不许宰杀吃牛肉的规矩,只是牛肉价贵量少,贵族吃的比较多。 这三两牛肉还是去的早赶上了,才买到的。 热菜里素的有麻辣笋丝,香菇青菜,干锅土豆片和酸辣白菜; 荤菜则做了红烧鱼,麻辣兔和小茴香爆羊肉。 最令众人注目的当属桌子中间的小铜锅,下边的小泥炉里燃烧炭火,将铜锅里的高汤烧的滚开。 旁边围着几个碟子,里面分别装着羊肉片、鱼片、菌子等,这些可以自行选择放进去涮着吃。 酒品也上了两样。 一种度数高的清泉酒,拿热水烫过; 一种度数低的青梅酒,供女子取乐。 方闻鹤见这满桌的菜,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夸赞。 “好别致的菜,好巧的一番心思。” 其余人也跟着夸女主人的手艺。 小孩们则言简意赅,边拍手边说:“香香!” 云浅溪端着给包括小柔在内的小孩做的杏仁羹进门,闻言浅笑。 “多谢各位赏光,菜上齐咯,开动吧。” “迫不及待。” 菜虽多,人也多。 拢共九个大人两个孩子,将菜消灭干净,都吃了个肚子溜圆。 饭后大家围在桌前说了会话。 当然主要是何福生和方闻鹤在说,两人都是做生意的,性格外向圆滑,很会炒气氛。 时间差不多了。 云浅溪拿出之前做好的摘柿子的工具,邀他们去摘柿子。 摘下来的柿子放在放了稻草的竹筐里,也不怕压烂。 走的时候,李青青还不好意思。 “瞧瞧今天,连吃带拿的。” “你不是也来贺礼来啦?去吧,有空过来玩。” “行,你在城里好好的,有时间我来看你。” 半下午,云浅溪将来客送走,整理他们带来的贺礼。 何家人质朴,将家里的好东西都带了点来,豆腐豆花腐竹,还有满满一篮子土鸡蛋; 袁斌送了个小炕屏,上边绣着花鸟鱼虫,绣工精湛,显然不会便宜。 何家的礼跟上回差不多,三匹颜色不一的布,有棉有绸,绝对实用。 都是好东西,满满的心意。 云浅溪订了个账册,将这些东西入账,往后要还礼的。 记好之后,手一挥将东西收进空间。 空间是最安全的库房。 谢枭寒见东西凭空消失,眉毛一挑。 虽然他对空间也有权限,可以随时进出,但无论看见多少次收取物品,还是会觉得神奇。 仙佛之力。 云浅溪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都乏。 一人操持这么多人的小宴,要不是有灵泉水,她是绝对不会办的! 谢枭寒及时扶上她的腰,声音里满是关切。 “忙一天了,歇会吧,晚上我做饭。” “嗯,我睡会。” 云浅溪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床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舒适的地方! 谢枭寒脱了鞋上来陪她躺着,手在她身上有节奏的轻拍哄睡。 然而云浅溪只是警惕。 她猛地回头,警告道:“今天晚上休息!” 谢枭寒:“……” 不说话就当他同意了。 云浅溪打了个哈欠,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意识沉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再美味的肉吃多了也会腻啊。 不过她很喜欢就是了。 怕夜里睡不着,这一觉云浅溪没睡很久,半个多时辰就起来了。 不过冬天日头短,天边已经隐隐泛黑。 谢枭寒仍在旁边尽职尽责的当暖炉,见她醒了就要下床去做饭。 “有想吃的吗?我会做的那种。” “别弄了,今天咱们不在家吃,出门吃好了。” 云浅溪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就觉得好。 搬来县城好几天了,还没正式出去逛过呢。 暖房宴毕,也没啥忙的了。 不如晚上出去好好逛一下,顺带考察一下摆摊位置好了。 第55章 羊肉汤饼 知道要出去玩,谢枭文很是兴奋。 说实话自从搬来县城,他是有点无聊的。 如意巷里多是女孩,她们比村里的孩子成熟些,多跟在母亲身边学针线,不怎么出来玩。 便是玩,也是几个女娃在一处。 谢枭文不好意思掺和进去。 剩下的男孩年纪比他小,淘的很,他又不想跟人家玩。 于是只好在家待着。 云浅溪也知道这个情况,虎摸了一把小孩的脑袋。 “前几天忙也没能顾得上你,这个月先跟着哥嫂摆摊,年后就送你去读书,到时候就能认识很多同龄人啦。” “好嘞。” 谢枭文一贯乐意听嫂子的话,咧嘴点头,牵上云浅溪的手。 一家子锁门出去了,沿路而行。 如意巷这边多商贾,出去没多远就是一个成熟的大市。 店铺一家挨着一家,路边是各种小摊,卖什么的都有,人流量很大。 她小打小闹的,瞧着没什么挤进去的机会。 云浅溪顺手买了三个肉包子分了,边吃边在心里评估。 包子吃完,天也彻底黑了。 但与乡下日落而息不同的是,桃源县的广大民众是有夜生活的。 道路两边的商铺全都挑起灯笼,将夜幕照的亮堂堂的。 这就是城啊。 云浅溪感慨一句。 四处亮堂,便也不着急回家。 晚饭还没吃呢,难得出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吃了再回。 三人信步闲逛,从大市出来,不知不觉到了书院附近。 这边有一个小市。 小市跟大市相比,地方小且这边没有商铺,全是小摊儿,摆的也不怎么整齐。 像个草台班子一样。 但胜在每家摊子上都有生意。 白雾缭绕,盘旋向上,吆喝声与交谈声交织,充满了烟火气。 云浅溪心情大好,跟谢枭寒说:“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们!” 谢枭寒正欲应和,却先听见小孩腹中饥鸣。 见兄嫂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谢枭寒捂着肚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云浅溪好笑,戳戳他的脑门。 “叫你中午光盯着杏仁羹吃,饿了吧?” “现在也该吃晚饭了嘛。” 谢枭文小小反驳。 此话有理。 无从反驳的长嫂选择曲指给他一个脑瓜崩,然后就近找了一个人不多,卖羊肉汤的小摊,询问后点单。 摊主眉开眼笑。 “好嘞,客官稍坐,马上就得!” 果真速度极快。 不消片刻,三份汤饼都送上了桌。 羊汤里有四五片肉,些许羊肚羊肝,还有一把粉条,加了点胡椒粉和大量的葱花。 喝着倒也不显腥膻。 还可以。 饼是芝麻烤饼。 摊子上有个半人高的泥炉,摊主在一边擀面,撒上芝麻之后往炉子里一拍,用夹子翻面。 云浅溪家里日常吃的都是烙饼,烤饼还是头一回吃。 二者味道完全不同。 烤饼更加酥脆,咬一口“噗噗”往下掉渣,内里填了羊肉,咸口的,香而软。 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贵。 女人巴掌大的肉饼,一个五文钱,羊汤也才五文呢。 她家小孩就能吃两个。 至于谢枭寒,要叫他放开了吃,今儿没上百文,他们走不出这个摊。 于是汤要了三碗,饼只要了十个。 谢枭文吃两个,云浅溪吃三个,剩下的给谢枭寒。 吃不饱……进家给他再煮盆面就得了。 一家子正吃着呢,忽然见十来个身穿学子服的书生呼啦啦的冲了过来,然后四散分开,奔向心仪的小摊。 羊肉汤这边来了三个。 屁股还没挨板凳,就听他们喊了。 “一碗汤四个饼,带走,少放点胡椒啊,我吃了打嗝。” “老板我要一碗汤五个饼,在这吃,多放辣椒油。” “我带走,不要汤,五个饼带走。” 要在这吃的那个书生听见同伴都要带走,也跟着改口。 “打包,我也带走!” “好嘞!” 老板一边取饼,一边应和。 铜板仍在钱筐中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汤饼被移交到书生们手中。 钱货两讫。 书生们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 其余摊子上大多也都是这种情况。 云浅溪心生好奇,与老板打听。 此时摊子上也没别的客人,老板便坐了过来,好脾气的给她解惑。 此处小市新开,靠的就是背后的这家书院。 原本书院里自有食堂,聘了庖厨,学子三餐多在里边解决,鲜有出来吃的。 于是自然没人来这边摆摊。 可前几月发生变故,书院院长换人。 领头的都换人了,下边的自然也会换回血。 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庖厨基本被酒楼等地挖走了,书院食堂乱糟糟的,学子们也只能出来觅食。 做生意的小贩闻风而来。 摊子多了,衙门也就介入,在此地开了小市,便于管理。 摊主打量云浅溪两眼,笑道:“娘子也是想来此地摆摊的吧?” 云浅溪没回答,但心道这老板好生敏锐。 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老板也是心胸开阔的,并未因云浅溪可能成为他的竞争对手而恶言相向,反而提供建议。 “这处小市极好,虽然只靠着书院,但每日饭点时,小老儿一人都有些忙不过来呢。 目前摊子还不多,正是加入的好时候。 娘子若有意,且去市监处登记,缴纳摊位费即可。” 他既这样热心,云浅溪便继续跟他打听。 “不知摊位费几何?” “月三百文。” “多谢老丈。” 云浅溪心里有了谱。 卖凉皮凉粉那会,在大娘那摆摊,月租是一百五十文。 不过那里靠近城边,远不如这里生意好,租子虽贵一倍,但食物售价也相应有提升。 比如这个芝麻烤饼,着实有点贵。 云浅溪这边说完话,扫了桌子一眼,只见上边空碗空筐,新要的十个饼早进谢枭寒的肚子里去了。 于是便起身回家。 路上,街道两侧灯火通明。 谢枭文跑在前边,云浅溪挽着谢枭寒的手走在后边说话。 “突然发现我做买卖的运气还不错,无论是老丈还是大娘,都是热心肠……”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谢枭寒疑惑的看过来,就见他媳妇面露心虚。 第56章 鲜肉小馄饨 云浅溪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但又想不起来。 现在终于知道了。 ——搬家忘记通知赵竹子了! 也是巧了。 赵竹子原本日日都来,偏偏那两天家里有事,歇业两天。 云浅溪忙着买屋卖屋搬家的,也就把他忘到脑后去了。 夜里寒风起,温度降的很低。 但惊喜的是孙屋主盘了炕,烧起来暖烘烘的。 云浅溪甚至嫌身边男人火力太足,热。 谢枭寒:“……” 但他也不是听话的人,硬是蹭过来,纵然不能将人搂在怀里,也要伸条胳膊拦在腰上。 满满的占有欲。 不过云浅溪现在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伸手拨两次没拨开之后就没管了。 “倒是我的疏忽,而且当初也没问大娘他们在家在哪。” 竟是联系都联系不上。 不知道赵竹子要白跑几趟。 还怪不好意思的。 谢枭寒没她这么高道德感,手掌轻拍她腰,语带安抚。 “他又不傻,放心吧,想找来总会来的。” “唔。” “不说这个了,明天不是要摆摊吗?早点休息吧,明儿早上想吃什么?” 云浅溪被他带歪,顺着他的话思索。 “小馄饨?” “……我出门给你买。” “也行。” 云浅溪知道他不会做,笑着眨眼。 谢枭寒故意捏她腰间痒处,佯装恼怒。 “叫你使坏,赶紧睡,再不睡我就使坏了。” “马上睡。” 这声威胁比什么都好使,云浅溪放空大脑,没多会就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熟了。 次日鸡叫三声,谢枭寒就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 火炕已经熄了,因为冷,小媳妇钻进了他怀里。 现在因为他起床,骤然失去热源,眉头都皱了起来。 谢枭寒摇头失笑。 穿好衣裳就抱了柴火进来,重新烧炕,等烧热了炕才出门洗漱。 天还没怎么亮。 但很多人已经开始奔波新一天的生计了,家门口时不时传来一些车轮滚动的声音,还有些叫卖声。 蛮有烟火气的。 谢枭寒并不嫌吵,反正在外门听着声大,传到后院也只剩个模糊的音了。 扰不了他媳妇的好梦。 谢枭寒打开门,却发现门口蹲着个汉子。 那汉子听见动静抬头一露脸,正是昨晚上夫妻俩谈及的赵竹子。 “谢老爷起来了。” 倒也不是赵竹子在阴阳怪气。 实在是觉得两家有差距了。 之前只当谢家娘子是个会做生意的,但同为村里人,倒也没太大感觉。 谁知道家里的事处理完,再去乐平村进货的时候。 却听人说谢家两口搬城里去了。 具体在哪不知道。 把他愁的啊,连日往村里跑。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叫他碰见何家老头,给指明了路。 他也是怕再扑空,索性早早的来,省得日头升起夫妻俩再出门了。 过来一看,不想是这样大这样好的屋子。 赵竹子觉得自己之前太小看这对夫妻了。 他敢喊,谢枭寒却不敢应。 “当不起,我年轻些,喊我寒子就行。” “行,那我也不客气了,我来是为着买凉粉的事。” “我知道。” 谢枭寒见他在门外冻得手脸通红,邀人进屋,倒了热茶送上,请他稍等片刻。 “凉粉是我娘子的秘方,我做不得主。” “哎,我等着就是。” 云浅溪被谢枭寒喊起,听完这些,目露惊愕,然后更愧疚了。 瞧瞧把人家竹子哥逼成什么样了。 不过她也不准备再做这门生意,她马上要摆摊,顾不上这门赚的不多的生意。 赵竹子如此品性,将配方卖给他也无不可。 云浅溪心里拿定主意,穿戴洗漱好后到了前厅。 屋里烧了火盆,这么会功夫赵竹子已经缓过来了,见云浅溪过来,立马扬起笑脸。 “谢娘子,还是老规矩。” “赵哥,我得先说声抱歉,还有件事,我不准备做凉粉了。” 正要往下说,就见赵竹子脸色大变,着急的要命。 “妹子你这咋就不做了,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没,是有人想要买凉粉方子,但我一直跟赵哥合作,便想问问你可要?” “要!” 赵竹子万万没想到今儿这一趟会有这样的好事。 云浅溪看不上凉粉的那点钱,但赵家人看得上,甚至成为他们家的重要收入项。 而且凉粉凉热两吃,哪个季节都能卖。 “妹子,你直说吧,要多少?合适我一定买。” “三两。” 这价格不贵但也不便宜了。 毕竟豌豆粉加水就弄成的东西,并不金贵,再加上遛了赵竹子一回,叫人大冷天的守门。 便不计较了。 赵竹子听了眼睛放光,还很实诚的问。 “真是三两,不是十三两?妹子,我托大称声哥,这是能传家的东西,虽然赚的不多,但却日日能下蛋。” 云浅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真实诚啊。 “那三两你要不要?” “要要要。” 不要是傻子。 不过赵竹子出门没带这么多钱,得回去取。 云浅溪表示没事,这兄弟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叫他明天再给,先把方子交给了他。 赵竹子听完啧啧称奇。 “不想豌豆竟有这般妙用,还是谢娘子厉害,想常人不能想。” 谢枭寒从云浅溪跟赵竹子交谈开始,见没他什么事,就出门买早饭去了。 分家断亲、买卖房屋等等,云浅溪已经签过许多契。 如此找出纸笔,依照葫芦画个瓢写了个契,跟赵竹子签订,以防万一。 赵竹子不会写字,按了手印。 待他送钱过来,方才两清。 云浅溪送了赵竹子出门,回来见谢枭文醒了,衣服已经上身,但头发睡成了鸡窝,还没梳呢。 “过来,嫂子给你梳头,你哥买馄饨去了。” “好耶。” 小孩想要仰头笑,却忘了头发在嫂子手里,一下子扯到,顿时眼泪汪汪。 云浅溪:“……扑哧。” 好在谢枭寒带回来的小馄饨皮薄馅大,汤里还加了蛋丝榨菜,滋味甚好。 小孩嗷呜嗷呜的吃完,抚慰了那颗受伤的心。 就是一碗足要十文。 云浅溪想,果然商业区的东西就是贵。 第57章 椒盐黄豆和鱼汤 北地冬季的天,起早贪黑的做生意是很受罪的。 云浅溪早上又起不来,便把摆摊时间定在下午。 卖完就收。 因为赵竹子的突然到来,起的早了些。 但也不至于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今天事多呢。 吃过早饭,泡了盆黄豆,云浅溪准备出门。 风大,特意多系了条素色披风。 她新做的,因为没绣什么花,一晚上就做完了。 虽然不厚,但挺挡风的。 谢枭寒兄弟俩没什么事,随她一起出去。 先去市监处足额缴纳一月的月租三百文。 这是最要紧的事。 其实现在已经是腊月初九了,压根摆不满一月的摊,但市监这最短月租就是一月。 只要摆摊就得交租,许长不许短。 三百文换了个雕花木牌,上边写着摊主为谁,租赁时间几何,时间一到就要还回来。 从市监处出来,继续置办东西。 推车和铁板等早早就置办好了,桌椅凳子能用家中的,如今主要还差伞和招牌。 也是昨儿逛小市时发现的。 摊子边上多有把撑开的伞,用来遮阳挡雨。 招牌又叫幌子,形状花样各异,主打一个吸引顾客,弄成什么样全看老板有何奇思妙想。 官府对此并无管制,只别影响他人即可。 云浅溪决定剑走偏锋。 旁的摊子上全是妖艳招摇型,她就走小清新路线。 于是在买了油伞后,她去木匠那买了个架子,回头叫谢枭寒帮她订在推车上。 云浅溪把玩着市监的木牌,又叫木匠打了些类似的小木牌。 以上总计一百五十文。 除此之外还买了口大砂锅和一筐粗瓷碗和炭火,因为买的多给打了折,一起付了一百文。 又看见有人卖鱼。 全是大鱼,有成人臂长,四五斤的样子。水花四溅,很是鲜活。 云浅溪动了心思,要了两条。 冬日价贵,六文一斤,一条四斤二两,一条五斤,小贩给抹了零头收五十四文。 没什么要买的了,打道回府。 路过巷口的时候,云浅溪瞧见书生仍在那摆摊。 她拿出两个木牌,托他分别写上“狼牙土豆”和“铁板豆腐”,其下都标注八文。 这个简单。 “谢家娘子要做买卖了?” “是呢。” 书生提笔而就。 云浅溪接过来看一眼,很是满意,要给他钱却不收。 “区区十个字罢了,举手之劳。” “那行,谢了啊。” 一文钱的事,云浅溪也不纠结,想着下午摆摊留一份吃食,回头给书生尝尝就也罢了。 一上午时间过去了,再无旁的事,一家三口进家。 谢枭寒被安排了活,先把架子订在车上,木牌装好,再去杀一条鱼,还要洗土豆。 总之脏累的活全包。 当然他也没有怨言就是了。 云浅溪去做午饭。 烧了个糖醋排骨,炒了个茄子,闷了一锅大米饭。 三人吃的喷香。 午饭刚吃完,赵竹子登门送银子。 他把银子递过来,摸摸后脑勺。 “欠人账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银子你拿了,账就了了。” “是,赵哥是个实诚人。” 云浅溪再次感慨。 赵竹子嘿嘿笑,他来就这么一件事,弄完就走了。 谢枭寒送他。 云浅溪算了算手里的银子。 原本十两,撒了一通之后还剩四两三钱,主要是前两天买的笔墨纸砚贵。 现在得了三两,共七两三钱。 嘶。 比起最开始的家底,少了不止一点。 年后还要送孩子去上学。 这么一想,云浅溪压力倍增,赶紧起来去干活。 早上出门前泡的豆子已经好了,控干水分放锅里油炸,开口后捞出再复炸一次,撒上孜然粉和椒盐粉就行了。 云浅溪扔了两颗进嘴,咬的咯吱响,香香脆脆的。 这是她小时候记忆犹新的零食。 复刻的很完美~ 接着将杀好的那条鱼煮汤。 鱼肉先煎再煮,水要开水,火要大火,煮出来的汤才是奶白色,再切一盆豆腐和萝卜放进去,撒上盐就好了。 云浅溪这边煮完鱼汤,谢枭寒那边已经切完了土豆条。 波浪线的狼牙土豆条放在筐里,堆成小山。 “亲爱的,你太能干啦。” 云浅溪毫不吝啬夸奖,凑到男人面前亲了他一口。 谢枭寒可不会客气,浅尝之后不许她离开,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等他收取完自己的酬劳,那片唇瓣已是水光潋滟。 云浅溪气喘吁吁,觉得腰肢有些发软,嗔他一眼。 “讨厌。” “你送上来的。” 男人洗净手,从背后揽住她,将头搭在她肩上,朝绯红的耳尖偷袭一口,然后一本正经的问。 “都弄好了,是休息会,还是现在就出发?” “狗东西。” 云浅溪骂了男人一句,看了眼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快四点了。 “现在出发吧。” “嗯。” 谢枭寒推着车,云浅溪牵着谢枭文来到小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当做摊位,把从市监处领的木牌挂在木杆上。 这代表今后一个月,这地方的使用权都是他们的了。 其他人不得侵占。 书院还没散学,此时小市里多是摊贩,没几个客人。 谢枭寒将东西拿出来挨个摆好,点燃炭火。 一切就绪。 云浅溪站在摊位后有条不紊的煎豆腐。 等豆腐煎的两面焦黄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钟声,那是书院散学的信号。 果不其然,钟声响起没多久,就有一大群书生直奔小市而来。 云浅溪看着,觉得颇有种现代学校放学,学生狂奔去食堂的感觉。 方才还有些冷清的小市瞬间被点燃,变得热闹熙攘。 云浅溪来了精神。 她拿起配好的酱汁往豆腐上一浇,味道瞬间四散,小泥炉上的砂锅打开,浓白的鱼汤香味顺风而去。 有书生动动鼻子,眼睛一亮。 “好香啊,新开了一家小摊?” “好像是卖豆腐的,尝尝呗!” 哪能叫客人自己发现呐? 云浅溪当即亮起了嗓子。 “铁板豆腐,狼牙土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物美价廉滋味足,不好吃不要钱咯~” 谢枭寒和谢枭文都跟着喊。 接连的招呼声果真吸引了不少人。 第58章 热醪糟 云浅溪的摊子前围了四五个人。 摊子上悬挂的小木牌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铁板豆腐,八文一份。” “狼牙土豆也是八文,是个什么样?” 随着他们念出木牌上的内容,云浅溪将土豆放入油锅,顿时一股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书生并不怕,反而探头,饶有兴致的评价。 “好多油,老板大气。” 原本想着土豆豆腐能值几个钱? 八文一份未免有点贵吧? 虽然他有钱,但也不想当冤大头啊。 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值得了,尤其是那豆腐浓郁的酱香味引得他口水生津。 要是云浅溪知道他这一番心理活动,一准要笑。 定价之初,她也有些犹豫,是否贵了? 但想到芝麻饼和小馄饨的价格,腰杆子就挺起来了。 毕竟在普遍价高的地盘上定低价,可不是一件好事,这很容易引起其他小贩的敌对。 最终还是定价八文,不过特意熬了鱼汤。 云浅溪将土豆放在油锅里炸着,拿铲子利落的划下一块豆腐放在小碗里分成一个个小方块。 又变戏法似的拿了许多根牙签插在上边,递到持观望态度的书生们面前。 “来尝尝,好吃再买。” “这个法子好。” “多谢老板娘。” 书生们个个有礼,道谢后一人取了一块试吃的样品。 豆腐入口,眼睛也跟着亮了。 外边的酱汁咸香浓郁,里面的豆腐外焦里嫩,酥软与嚼劲融合在了一起,还有碎葱花的香气,味道着实丰富。 “好吃,我要一份。” “八文钱不贵,我也要一份。” “我更好奇狼牙土豆,老板娘,我要一份土豆好了。” 云浅溪适时提出套餐模式。 “若是买一份豆腐加上一份土豆,便只要十五文,而且送一碗鱼汤哦。” 书生们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移到了砂锅上。 “咕咚。” 不知谁咽了一口口水。 短暂的安静之后是沸腾的要求,所有书生都一改之前的决定,选择吃套餐。 十五文,很便宜的啦。 云浅溪笑着将炸好的土豆捞出来,撒上各种调料,心里也高兴。 一点土豆豆腐,全素卖到十五文,固然送了鱼汤,那又值多少呢? 她赚大了好吧。 铜板掉落在钱匣子中,油纸被交到书生手上。 双方都很高兴。 这一波书生吃完,还替云浅溪宣传了一下。 于是摊子上直接来了十多个人。 云浅溪赶紧和谢枭寒一起忙碌起来。 “听说有个什么鱼汤套餐?直接给我上那个。” “我最讨厌吃豆腐了,就要个炸土豆吧。” “鱼汤单卖不?闻着好香啊。”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鱼汤不单卖哦,是套餐赠品。” “好吧,那给我来个套餐吧。” 炸土豆,煎豆腐,盛鱼汤,收钱。 好在书生们都喜欢带回书院吃,要不然从家带的两张桌子八条凳子都不够使。 “来,你的鱼汤套餐好了,小心烫啊。” “好嘞,多谢老板娘,钱给过了啊。” 一名书生拿到自己的套餐,闻着食物的香气,满足的要离开。 然而一转头被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鹅啊,啥时候来的这么多人? 因为小推车不大,于是被几十号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要想出去,就得挤出一条路来。 那鱼汤可不得洒了啊? 那可不行。 书生抬碗,一仰头把一小碗鱼汤喝了个干净。 “呼,舒服。” 大冷天的一碗热乎乎的鱼汤下肚,五脏六腑都舒坦了。 将碗放在摊子上,书生护着装有土豆和豆腐的油纸包去挤路了。 “让一让啊,全是油和酱料,当心洒你们一身,回去就得洗衣服!” 大冬天洗衣服可不是美事。 闻言,书生们默默让出一条路来。 顺利出去,书生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劲。 一出好戏云浅溪却没瞧见,她忙着煎豆腐呢。 人太多了。 她的声音都被书生们七嘴八舌的要求给盖了下去,还是谢枭寒让他们排队,才有了秩序。 倒也不是没急性子的不满。 但瞧着这老板娘的男人在冬天还穿着薄衣,袖口挽起露出解释的手臂。 一看就很能打。 罢了罢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且忍耐一番,老实排队吧。 云浅溪压力骤减,抛给谢枭寒一个“干得不错”的表情。 谢枭寒一笑,低头继续炸土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书生们吃饱饭,回到书院继续学习。 待太阳落下,天黑尽的时候,还会有些肚饿嘴馋的书生出来觅食。 就如昨晚一样。 但大部队不会来了。 云浅溪收了摊。 除了特意留下的一份土豆和一份豆腐,其他的全卖完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 应该说,连明日乃至后天的量都卖完了。 第一天在这做生意,惯例是不敢准备太多的。 谁知道书院的学子能这么多,这么热情。 还不到一个时辰,准备好的东西就卖完了。 幸好之前跟何家买的土豆都堆在空间里,暖房宴那天何家又送了三板豆腐。 全用上了才撑住。 云浅溪掂了掂装钱的匣子,眼睛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趁人不注意,将钱匣子收进空间,免得弄丢了。 她才准备收拾东西。 谢枭寒没让。 他到不远处卖醪糟的摊子上卖了两小份热醪糟,分给她和谢枭文。 “你歇着,我来。” “行。” 男人心疼自己,云浅溪自然不会煞风景的反对,就跟小孩到一边吃东西去了。 醪糟又叫酒酿,用糯米酿成。 巴掌大的一小碗,上面撒了好多桂花,汁水也显出金黄的色泽,很是好看。 尝一口,甜糯香甜,有一股米酒香,喝完身上都是热乎乎的。 等等,米酒! 云浅溪突然想起来,小孩不能喝酒啊! 结果转头一看,贪吃的小子已经将醪糟尽数吃光,脸上泛起了红晕。 见她看过来,还憨憨一笑。 “嫂子,甜的,好吃。” “……” 果然是醉了吧。 桌椅笨重,就放在摊子上,这是市监允许的,若遗失可帮忙寻回,不过仅限桌椅。 其余的尽数收在小推车上。 云浅溪将碗还给醪糟摊子,背起小孩瞪了男人一眼,往家去了。 第59章 松鼠鳜鱼 四点出摊,七点到家,天色已经黑了。 谢枭寒将小推车放好,把云浅溪背上的谢枭文挪到自己怀中。 夏天时,小孩还长得跟难民似的。 枯黄的头发,瘦巴巴的脸,纤细的四肢,也就一双大眼睛能看。 经过几个月的将养,整个孩子都有了巨大的变化。 高了壮了,人也精神了。 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仓皇的小兔子变成了一只小豹子。 位置的变动并没有惊扰到他半点。 反而睡得更沉了,嘴里喃喃,发出声响。 云浅溪好奇,凑近去听。 “枣花糕,霜红柿,柴炖鸡,火锅鱼……吃!” 最后一声“吃”说的倒是清晰。 云浅溪好笑,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扰的小孩眼皮扇动,不过没醒,翻着半个白眼睡了。 扑哧。 是无良亲哥发出的嘲笑声。 云浅溪白他一眼,朝他的背部拍了一巴掌,又打开了东厢房的门,催男人赶紧将孩子放到床上。 谢枭寒抿嘴照做。 床显然比在兄嫂身上舒服。 触及一点枕头,小孩就在睡梦中蛄蛹着向上,拿脸去蹭。 “等会,先脱衣服。” 云浅溪伸手拦住小娃,虽然他此时听不见,但也一边温声说着,一边给他脱衣脱鞋。 屋里泛黑,谢枭寒点燃蜡烛。 然后就看见这一幕。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谢枭寒觉得他媳妇实在貌美和雅,指尖轻触掌心,真是叫人喜欢的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当然他媳妇对他也好。 就如现在对他弟弟,细致又温柔。 那对待他弟弟尚且如此,要是他们的孩子呢? 如此一想,他的目光不由向下,落在床边女人的肚腹处。 又蓦然想起还没搬家时,李青青来家与媳妇开的玩笑。 他对那事热衷,又从未有过避孕之举,怎么媳妇还没怀上呢? 难道他不行? 谢枭寒脑中逐渐产生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一时间有点受打击。 幸而那边云浅溪已经完事,将被子给小孩捻好,催他烧炕。 “沉思什么呢?炕也不烧。” “……没什么。” “奇奇怪怪的。” 云浅溪打量他一眼,留他在屋烧炕,自己迈步出去了。 摆摊的东西收回家,还得擦洗呢。 晚饭也该做了。 不过在此之前,云浅溪先坐下,给自己倒了碗灵泉水。 她一边喝一边发散思维,以此忽略身上的酸疼感。 好像种田文小说里大多都不会描写女主摆摊后的身体状态,现在她清楚了。 累。 十分累。 超级累! 好在她有灵泉水可以做缓解。 要是没有,她是断断不可能去摆摊的,更不可能在收摊回家之后,还有心情做晚饭! 灵泉水神奇。 喝下去没一会,身上的疲乏感就消失了,肩膀,腰腿等部位也不疼了。 云浅溪吐出一口白气,起身去刷洗东西。 不过才刚把东西挪到水池边,谢枭寒就从东厢房过来了。 “怎么来洗这个?别动,我来,水凉的很。” 冬日本就寒冷,更遑论井水。 云浅溪毫无心理负担的给了他。 “那我去做饭啦。” “去吧,晚上吃啥,要我做什么?” “吃鱼,我先煮饭,你弄完这些,把鱼杀了。” “行。” 夫妻俩成婚日久,默契愈深,三言两语便敲定了分工。 出摊的东西不多,谢枭寒手脚麻利的洗完,又去杀鱼。 杀鱼就更快了,完全是在他的专业项上。 于是云浅溪才生火淘米蒸上饭,那边鱼已经清理好摆上了案头。 “真够利索的。” “那是。” 谢枭寒一屁股坐在灶前,取了火钳烧火。 云浅溪拿着蒜苗和腊肠,占了两只手,就走到男人面前,拿屁股拱拱他。 “起来,不忙烧火,还有事呢?” “什么事?” 谢枭寒不客气的拍了两下面前的翘臀,还捏了下,惹来一记嗔视。 云浅溪啐他一口,恢复正色。 “你得跑一趟何家,明天的豆腐还没着落呢。” “确实,要几板?” “越多越好,买了就放空间慢慢用。” 原定的何家三天来城里送一回豆腐,暖房宴那天就算第一回,只是没收钱等同于送的。 哪想到今天一口气卖完了。 时间不早了,谢枭寒答应一声就出门了。 待他走后,云浅溪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做菜,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给书生留的小吃还在空间呢。 她赶紧找个篮子给装了,出门去送。 书生也住如意巷,走两步路就到了。 云浅溪敲门说明来意,书生娘子先惊后喜,与她通了姓名。 原来书生叫江彦别,书生娘子叫黄婉,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叫江娴。 一家三口生活在这处院子里。 黄婉刺绣浆洗供江彦别读书,可惜上一回运气不好,生了病导致发挥失常,没中。 云浅溪想下次肯定能中,而且前程也许会不错。 毕竟他这名字取的,很像主角啊。 黄婉不知她心里所想,收下小吃时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几个字罢了,当不得这些吃食。” “本就是为你家留的,且收下吧,我走了啊,家里坐着饭呢。” “哎,有空来玩啊。” 云浅溪回家做鱼。 鳜鱼多是春季吃,不知道为何那鱼贩子竟然捉上一条,还挺大的,所以她才买了。 想来味道即便比之春季有所不如,但也应不差多少。 云浅溪将鳜鱼从中间剖开,去头与横骨,改了花刀,接着先腌制再生粉。 等油热,捏着头尾下锅炸。 在极高的油温下,花刀切出来的鱼肉像花苞一样绽放,等定型捞出,与鱼头一起再次下锅炸。 复炸结束,就可以摆盘了。 头在前,尾在后,身子开花翘起,有几分似松鼠的大尾巴,煞是好看。 接下来的糖醋汁就简单了。 番茄、番茄酱、盐糖醋,还撒了一把玉米粒和豌豆粒,搅拌均匀往鳜鱼上一浇就成了。 除此之外,又炒了一盘蒜苗腊肉,烧了个白菜汤。 晚饭齐活。 云浅溪正洗锅呢,忽然听见小孩的声音。 “好香啊,嫂子做了鱼?” “臭小子,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说的就是你。” 第60章 冻豆腐 乐平村,何家。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话也能套在谢枭寒身上。 大晚上的,何家人正在做豆腐呢。 原来是接了一个酒楼订单,明早足要三十板豆腐。 怕明早赶不及,再加上他们家日日都泡着大量黄豆,材料都是现成的,索性晚上简单扒两口饭就开始了。 这会见谢枭寒前来,还当他们在城里出什么事了呢。 等解释清楚,才松一口气。 何福生一边压豆腐,一边笑着恭喜。 “你们家的生意真不错。” “是,小溪能干,能匀给我多少板豆腐?” “看你说的,你都开口要了,我哪能不给你做啊,要多少有多少。” 何福生手一挥,爽快说道。 并非他说大话。 豆腐苦在磨浆,难在点卤这两块,要是知道程序,尤其是他们家做惯了,做一板的时间花费并不长。 酒楼的大单自然要吃,但谢家的需要也不能忽视。 谢枭寒就说:“先来二十板吧。” “哦……嗯?” 何福生愕然。 李青青在旁边煮豆浆,闻言出声劝说。 “二十板是不是有点多?虽然现在天冷,明天卖不完放在外面也不会坏,但那冻豆腐可不好吃。” 他们家以前也试过拿豆腐做点花样出来。 最简单的就是冬日天冷,把豆腐放在外边冻着。 倒是能吃,味道也与鲜豆腐有所不同,但味道上却不如人意。 谢枭寒不欲叫他们知道空间,也不想多费口舌。 便依言改了口。 “现在有多少做好的?且给我带走吧。” “十板,够你们卖两天的了,后日我就进城给你们再送十板去。” “行。” 谢枭寒给了钱,婉拒何福生的相送,带着豆腐出了门。 到荒僻处,将十板豆腐塞进空间里。 回家去了。 如意巷的家里,云浅溪给睡醒了的谢枭文洗了脸,又问他头可还晕? 谢枭文乖乖回答,“有一点。” 但眼神清明,看着没什么大碍了。 云浅溪想醪糟里虽然有酒精,但度数非常低,而且那装醪糟的碗又小,应当不妨事。 可能就是谢枭文岁数小,头一回接触反应大了点。 以防万一,她给小孩喝了点灵泉水。 谢枭寒还没回来。 云浅溪把做好的菜收到空间里,以防变凉,拿了小面包给小孩垫吧几口。 闲着也是闲着,本来想教小孩认几个字的。 但看小孩脸上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红晕,云浅溪不免想起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 算了,这会还是不要当严厉的嫂嫂了。 云浅溪选择陪他玩跳房子。 这是她小时候的游戏。 堂屋地上拿粉笔画出格子,两人玩出欢声笑语。 三轮过后,谢枭寒披着寒风到家。 他见家里这一大一小玩的鼻尖上都冒出汗珠,笑道:“你们倒是会找乐子。” 谢枭文笑嘻嘻。 人到齐了,开饭。 饭桌上云浅溪问起何家。 谢枭寒如实相告。 知道何家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云浅溪也是替他们高兴。 “今年定能过个肥年。” “是,他们才掏了家底买屋,有生意可做自然是好的。” 谢枭寒又问起冻豆腐。 “真的难吃?” “哪会啊,冻豆腐可是极品,特别吸味。” 云浅溪一听就知道何家为啥做不出来,因为少了一道步骤。 冻豆腐并不能简单粗暴的直接扔外面冻,而是要先蒸后冻。 “你想吃,回头我弄一点。” “嫂子,我也要吃。” 谢枭文紧忙举手,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云浅溪给他盛了碗白菜汤,故意板起脸。 “少不了你的,别光吃肉,多吃点蔬菜。” 天天睡火炕,又多吃肉,当心上火便秘。 小孩明显更偏爱肉食,但不敢违抗嫂子,只好委委屈屈的把白菜吃了。 “好吧。” “乖。” 饭毕洗漱后,谢枭寒先送了弟弟回屋安置,才进主屋。 云浅溪坐在桌子边数钱,低头随口问他。 “确定妥当了?炕可热,木柴够烧到明早的吗?窗户可留了口?” “弄好了,你还不信我啊。” 提起这个,云浅溪不免抬头看他一眼,语气幽幽。 “那么请问,是谁给小孩喝米酒的呢?” “……” 谢枭寒辩无可辩。 但他委屈。 实在是当时他只想着天冷,买碗热醪糟给媳妇暖暖身子。 至于弟弟嘛,顺带的罢了。 “咳咳。”男人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咱们今日营收多少?” 数钱实在是让人高兴的事。 云浅溪也懒得揪着前面的事,便顺着他的意,轻轻越过。 “五百五十文哦。” 套餐卖了三十份,后边鱼汤没了,买套餐的就少了。 毕竟前面买的人有鱼汤,后买的没有,心里总会有点落差,单卖的土豆和豆腐卖了二十份。 大概是三分之二的利润,甚至更多。 净利润姑且算四百文,十分可观! “还有呢,买豆腐剩的,你给多了。” 谢枭寒将怀里的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云浅溪没收,反而又拿了二两给他。 “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总问我要钱,身上还是要放点的,这二两你拿着用。” “行。” 这话在理,谢枭寒也没拒绝,将钱收下了。 数完钱就睡觉了。 不过因为今天的开门红,云浅溪有点兴奋。 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腾,一会嫌弃炕热了,一会嫌弃被子厚了的。 直到她嫌男人的腿挨着她,腿上汗毛蹭到她的时候,男人睁开了眼睛,里面带着危险。 “睡不着是吧?” “……不。” “真不想要?” 这次男人换了一个路线。 他靠坐在床头,神情似笑非笑。 一条长腿曲起,缓缓拉开了自己的内衫系带,露出小麦色的胸膛和块块分明的腹肌。 诱人极了! 反正云浅溪特别吃这一套。 她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猎人含笑看着小鹿自投罗网,随即露出本来面目,钳制住小鹿的四肢,让其逃脱不得。 “小溪……” 一声喟叹自男人嘴里发出。 吻落在耳垂上,云浅溪只觉得浑身战栗,眼里不自觉泛起了水光。 窗外北风呼啸,屋内却逢春天。 第61章 咸鸭蛋 疲乏总在劳累之后。 昨晚有多爽快,晨起就有多困倦。 云浅溪感受到大腿的酸楚,深深吸气。 好吃是真的好吃,累也是真的累。 好在她有灵药。 穿好衣裳,拉开窗帘,阳光不出预料的从窗棂空隙处涌起,在地上洒出一片片斑驳的光。 可惜看着炽热,实则冻人。 打开的门走出去,沐浴在阳光下的云浅溪呼出一口白气,如是想。 北地的冬天真冷。 这还没下雪呢。 “醒了?” “嫂嫂早上好。” 出了门,云浅溪就听见两声招呼,谢家两兄弟从灶房冒出头。 显然是谢枭寒做早饭,谢枭文闲着没事跟着他烧火。 云浅溪打了点水洗脸,被冻得一哆嗦。 “早上吃什么?” “有热水,怎么不用?” 谢枭寒舀了热水出来,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在冷水的刺激下,云浅溪彻底清醒了,把漱口杯子递过去叫他倒热水。 “洗个脸没事的。” “逞能,刷完牙来吃饭了。” 早饭吃的煮鸡蛋,肉包子,拍黄瓜和小米粥。 肉包子是外边买的,不便宜但用料很足,猪肉大葱馅,满的有油溢出在白里透黄的面皮上。 香得很。 黄瓜自然是空间里的。 鲜嫩的黄瓜拍碎拌以酱汁蒜末香菜等,口感清脆,味道清新,在夏日能叫人满意,在冬日也不逞多让。 好久没吃这么爽口的东西了。 云浅溪咔嚓咔嚓下了小半盘。 吃完饭就该开启一天的劳动了。 云浅溪在灶房里转一圈,满意的发现她家各方面都很能干的男人已经做好了大半准备工作 ——鱼买了,已杀好,黄豆泡在水盆里。 连土豆都削出三斤了。 云浅溪拍了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一下,眉眼含笑。 “厉害的嘛。” “那是。” 谢枭寒毫不客气的领受夸奖,扶上她的细腰,低头在唇上啄了一口。 “你歇着吧,我继续弄了。” “那我做午饭。” 云浅溪也不是把活全推给别人的性格,自己找了事做。 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她冲谢枭文招手,领小孩出门逛逛,顺便看看有什么要买的。 早市的菜很新鲜。 云浅溪买了点回来。 谢枭文嘴里吃着块炸糕。 他们身后还有个挑着柴的老汉跟到门口。 “就是这了。” “多谢娘子。” 老汉接了铜板小心揣进怀里,搁下一担柴,继续叫卖去了。 没错,城里与乡下不同。 柴火也是要买的。 “真是处处都得花钱。” 云浅溪嘀咕着,拎起这担柴往内院走去。她力气大,搬的很轻松。 中午吃的简单。 大米饭,番茄鸡蛋,清炒豆芽和青椒炒肉。 青椒不辣,挺多算个调剂,谢枭文吃着正好。 等吃完就跟昨天的流程一样了。 熬鱼汤,炸黄豆,备土豆条。 四点一到,准时出门。 有了昨天的经营,摊位的名声打了出去,书生们散学后直奔目的地而来。 七嘴八舌的提出要求。 基本都在抢套餐。 一来是占便宜,二来也是鱼汤好喝。 书生们在谢枭寒的督促下排起长队,有序的挨个上前提出要求。 有要多放辣的,有不吃辣的,有要大量香菜的,有一点香菜都不碰的。 口味各异。 云浅溪按要求做着,恍惚间觉得有种自己在玩经营小游戏的感觉。 面前的全是npc客人,他们头上都冒着一枚枚金币。 每完成一份订单,就能听到“叮”的一声钱响。 唔。 有时候她脑洞真的挺大的。 云浅溪无声的笑了下。 在把所有npc的金币都收割后,天色也暗下来了。 收摊! 回去路上她就想好今晚吃什么了。 “番茄牛腩饭,怎么样?” “都行。” “听嫂子的!” 果然,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于是愉快通过~ 牛腩是空间里的,切块浸泡,去掉血水,之后冷水下锅再焯一道就可以炒了。 葱姜蒜炒肉三件套加上八角,和肉一起爆香后倒料酒、生抽,等变色加水开炖。 “行了,你守着火吧,我出去歇会。” 云浅溪把身上围裙一抽,出灶房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虽然有点凉,但比灶房里混杂的味道简单点。 云浅溪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然后就见在前院跟鸡坚强一起玩的谢枭文跑了过来,灰扑扑的鸡飞奔跟在其后。 “怎么了?” “有人敲门。” 谢枭文老实回答。 他不认识就没开,过来喊大人。 云浅溪闻言去看,开了门发现是黄婉。 “你怎么来啦?快进来。” “不了,家里煮着饭,我就来送个鸭蛋,乡下家里鸭子下了又腌的,给你拿两个尝尝。” “两”是数词。 黄婉给的可不少,有十几个的样子,装了小半个竹篮。 许是不习惯拉扯。 黄婉把竹篮塞给云浅溪就走了,步子明显迈的大了些。 云浅溪看着青色的咸鸭蛋,嘴角扬起个弧度,心情很不错。 牛腩还要炖一会。 云浅溪就挑了个咸鸭蛋出来试吃。 咸鸭蛋外壳青绿,圆润光滑,显然是经过挑拣的。 敲开蛋壳,蛋白咸且嫩,没什么出奇,但蛋黄就有说法了。 一掰开,红亮的颜色就显露人前。 油汪汪的汁迫不及待的往外冒。 看着就香。 吃一口细腻浓香,还有点沙沙的口感。 谢枭寒评价,“她家腌鸭蛋倒是有一手,往后可以去买点。” 云浅溪点头,“确实。” 这顿晚饭吃的尤其美妙。 软糯多汁,酸甜可口的番茄牛腩,浓香细腻的咸鸭蛋。 谢枭文提出,“明早能不能吃咸鸭蛋?” 云浅溪正有此意,看向早饭项目负责人,寒某。 寒某点头。 “当然可以。” “耶!” 云浅溪配合的跟谢枭文击掌。 家庭氛围好的不得了。 饭后数钱,今日收入五百文。 云浅溪心满意足的合上账本。 虽然城里生活所费颇多,好在他们赚的也不少。 夫妻夜话,云浅溪对黄婉一家印象很好。 “前边咱们不过送了份小吃,他们就寻机还了半篮子的咸鸭蛋,足见品性,值得结交。” 都搬来如意巷了,也该认识几个朋友。 第62章 梅干菜烧饼 每本小说里的主要角色都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云浅溪坚定的认为江彦别就是其中之一。 她躺在谢枭寒怀里,开着玩笑。 “或许咱们应该趁人家还没出名的时候,先结交上,万一真飞黄腾达了呢。” 雪中送炭比是比锦上添花难得。 “瞎说。” 谢枭寒听她语气便知是胡说,笑着捏她的鼻子。 不过他赞同云浅溪前边说的。 江家两口子品性不错,值得结交。 “你不是一直考虑私塾的事?正好江彦别就是个读书人,不妨向他打听打听。” “倒也是。” 提起正事,云浅溪收了脸上嬉笑,慎重考虑。 突兀去问肯定是不成的。 大家都不熟,碍于邻里情面,说的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终归还是要先结交,但有了些情分再提。 “明天收摊我再送点小吃去,正好还篮子了。” “嗯,时间不早,别瞎想了,睡吧。” 一夜无梦。 次日天色尚黑,天边还隐约镶嵌几颗星子的时候,谢枭寒就起床了。 收拾好个人卫生,洒扫,喂鸡,泡豆子,烧火煮饭。 一通忙活,黑乎乎的天终于被白光代替。 天亮了。 外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谢枭寒往大门走,准备去买几个包子。 他瞧着昨儿早上媳妇怪喜欢吃那家包子的,今儿再买。 回头弄个凉拌豆芽,切几个咸鸭蛋就是一餐。 如此想着,谢枭寒拉开大门。 “福生哥?” “嗨,我这赶得巧啊,正要敲门呢。” 何福生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指指身边的停着的驴车。 他进城送豆腐的。 谢枭寒让开路,招呼他进门。 驴车留在外院,何福生跟他过了二门,进屋喝口热水。 一碗热水下肚,何福生舒服许多,搓搓手又揉揉耳朵,顺带打量谢枭寒一眼。 这一打量就冷不丁一笑。 谢枭寒:“……?” 在何福生眼里,身材颀长的男人腰间围着个粉红围裙,上边还有只黄鸭子。 有点滑稽。 好一个煮夫。 看来小溪手腕高啊,把这个煞神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要是叫村里人看见,还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呢。 说起来谢枭寒在离村之前的那次发飙,真是吓坏了不少人。 之前都说他是从战场回来的,只是嘴上怕,心里总归当他是小辈,觉得真有事也能弹压。 谁知道他出手那样不留情? 于是也就刚搬走那会还有人八卦打听具体搬到哪了,一直打听不到什么,时间久了,也就改了说法。 搬走好啊。 省得哪天打到自己家来。 昨夜里睡的素觉,没像前天那样折腾到半夜。 云浅溪睡得早,听见堂屋动静,收拾好自己就过来见客。 “咦,福生哥来了?” “嗯,正要说村里的事呢。” 有吃瓜的机会,云浅溪哪会错过? 当即回屋从空间装了一盘子花生瓜子端了出来,热情招待。 “福生哥别客气,边吃边说。” 主要是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隔壁村的刘珍珍出嫁了。 上次谢枭寒的警告被刘富记在心里,联合弟弟刘贵给爹娘施压,终于改变二老心意。 之所以拖到现在,实在是刘珍珍作妖。 最开始刘老娘疼闺女,给她精挑细选了好几个,但刘珍珍看不中,又是撒泼打滚又是狂言羞辱。 先后把那几桩还不错的婚事全搅黄了。 以此仍赖在家里。 要是从此老实了也还好,却不想她脾气愈发渐长。 具体不知是怎么,总之传出来的是她把侄女踹河里了。 大冷天的险些没把孩子冻死。 这下刘家彻底容不下她了,匆匆找了个婚配就把人强行送了过去。 “是个铁匠,二婚,前边媳妇留下了三个娃。” “……” 云浅溪无从评价。 她本来都不知道这人是谁,她却来找麻烦,后边这些事听着也不叫人同情。 过。 何福生就继续说起第二件事。 起因是谢丰收被毒哑,心里大恨,找不到谢枭寒就拿连大两口子出气,明里暗里的难为。 陈春花受不了,想找谢枭寒。 连大却以为她要跑。 现在他的情况根本离不得人,陈春花不管他了,他得死。 于是把两个儿子当人质,将陈春花困在家里。 “倒是无意中帮了你们一把。” “呸。” 云浅溪不认。 第三件事跟云家有关。 云家两口子就洒脱多了。 陈翠兰身体恢复之后,两口子觉得坐牢的云耀祖没救了,于是直接开了小号。 “你那个娘有孕两个多月了,你们俩咋还没动静?” “……” 这下是云浅溪和谢枭寒相对无言。 这种事老天决定,怪不得他们吗?! 你们两公婆怎么回事,就喜欢催人生孩子啊! 云浅溪瞪何福生一眼。 何福生诡异的明白了云浅溪的心声,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转移话题。 “那个十板豆腐我都带来了哈,够用不?不够我再次多带点。” “我听寒哥说你们家生意最近挺好的。” “是啊,跟一家酒楼有合作了,说来还得多谢你呢,人家最初看中的就是腐竹。” 就是腐竹做的慢,比起豆腐要磨人。 云浅溪了然,便道:“就十板吧,临近过年,我也不准备摆摊了。” “行,哪天不要了你跟我说一声。” 说完正事,云浅溪留他吃早饭。 何福生没应,时间不早了,他还得去酒楼送豆腐呢。 而且,李青青出门前给他带了烧饼。 梅干菜馅的。 “……辛苦的很,大冷天的起来又揉又擀的,折腾老长时间,就怕我在外边饿着。” 何福生炫妻。 还特意把梅干菜烧饼拿出来给他们看,说这烧饼皮薄咸香,可惜就这几个,要不一准分给他们尝尝。 云浅溪:“……” 大可不必了炫妻狂魔,快走吧! 给了豆腐钱,何福生留下十板豆腐,赶着驴车走了。 “咦,你哥呢?” 云浅溪送人回来,在院子里转一圈没看见谢枭寒,问不知啥时候已经起床的谢枭文。 小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脆生生的回答。 “哥哥去买梅干菜了,说要给嫂子烙饼!” 第63章 梅菜扣肉 云浅溪觉得有时候男人太争强好胜了也不好。 就比如现在。 她家男人在灶房里跟买回来的梅干菜较劲。 别人有的,他媳妇也得有! 云浅溪:“……” 她并不是很想跟何福生纠结几张烧饼。 看着男人脸上的难色,云浅溪叹口气,摸摸有点饿的肚子,走出灶房。 她摸了一串铜钱给谢枭文。 “去街口买两屉包子,全肉馅的,快,别卖完了。” “好嘞,交给我。” 小孩接了钱,一溜烟的去了。 这家包子铺在城中经营多年,回头客众多,谢枭文排了好一会队才买到。 等他回来,谢枭寒那边的饼终于下了锅。 云浅溪和小孩啃完一个包子的时候,谢氏梅干菜烧饼出锅,但看制作者的反应,味道应当不如人意。 “啧。” 谢枭寒不满意的看着手中的饼。 云浅溪忙走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 “别折腾了,安生吃饭吧,我并不喜欢吃梅干菜烧饼。” “唔。” 看男人有点丧气的模样。 云浅溪想他好歹是为了自己努力,便拍了拍他的背,哄小孩似的安抚。 “留这点梅干菜一命吧,晚上我给你们做梅菜扣肉。” “嫂子做的都香!” 谢枭文并不想尝试他哥的手艺。 虽然已经进步许多,奈何嫂子珠玉在侧,实在拍马不及。 谢枭寒白了自家弟弟一眼,在二对一的情况下落败,终于收拾了战场。 这次是料调的不好。 他边吃包子边总结。 今日和前两天的生活节奏保持一致,四点出摊。 生意也似昨日红火,不必晚上坐在桌前数,云浅溪心里都有谱,大概也是五百文的营收。 还不错。 这两天卖的快,又没像第一天一样不断添食材,都是卖完就走,于是到家还不到七点。 云浅溪略歇了歇,准备做晚饭。 说好的梅菜扣肉。 不麻烦,备料也少。 不过五花肉、梅菜、葱姜及各种调料而已。 主要是在五花肉上下功夫,先煮透再油炸,切成大片后还要炒,完了还要用小火闷烂,这才能入碗铺上梅菜蒸。 谢枭文全程围观,发出疑问。 “嫂子,那为什么要叫扣肉?” “因为……” 云浅溪拉长了声音,快速将蒸锅里的碗拿出,略微倾斜沥出汤汁,然后往早就准备好的盘子上一扣。 掀开碗,里面呈现肉在上菜在下的模样。 “铛铛铛,这就是扣肉啦。” “哇,真的耶,嫂嫂好厉害。” 刚出锅的梅菜扣肉实在太香了,云浅溪没忍住,看了一眼都快流哈喇子的小孩,果断拿筷子夹了块肉一分为二。 “咱们先尝尝。” “好!” 五花肉经过那么多道工序,早就软烂的不行了,放进嘴里都不必咀嚼就像化了一样,但一点都不肥腻。 再尝一点梅菜,芳香浓郁。 叫人不禁感慨,二者真的绝配! 谢枭寒来厨房就看见一大一小守着盘子,手里端着碗,齐齐在吃肉。 当场抓包! 不带他是吧? 在男人的谴责目光里,云浅溪赶紧递给他一块。 “怎么样?比烧饼好吃吧。” “嗯。” 肉肥而不腻,带着梅菜的清香,原本干瘪的梅菜吸油带上肉味,整体咸中带甜。 着实不错。 一家三口窝在灶边分食了三块扣肉,都很满意。 做的多,云浅溪分出一碗叫谢枭寒兄弟俩去江家走一趟。 今儿小吃都卖光了。 人多她忙得晕头转向,也忘了留出江家的那份。 正好送碗扣肉。 肉总比土豆和豆腐强。 已经决定要跟江家交好,谢枭寒端着碗,领着谢枭文去拜访了。 云浅溪留家里准备再做个土豆丝野葱饼。 野葱是个好东西。 她真的挺爱吃的,以至于在门口薅了好些存在空间里。 明年再吃就没那么方便了,出门就能拔。 云浅溪乱想,手也没停,飞快的削了土豆切丝,野葱切碎,二者混入面粉,打个鸡蛋充当粘合剂。 抓匀后揪出一点按成圆饼状,就可以下锅煎了。 野葱的味道在油煎的作用下完全被激化开,随着白烟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 云浅溪看着金黄的小圆饼,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忒诱人了吧! 谢枭寒早上煮的稀饭多了,正好热热现在吃。 晚间,云浅溪就着烛光,将白日里摆摊赚的铜板仔仔细细算了一遍收好。 回头见谢枭寒从空间里翻出本菜谱学习,心血来潮问他。 “土豆丝野葱饼好吃吧?福生哥有梅菜饼,你有土豆丝饼还有扣肉,比他多。” 谁还没有个好胜心了。 哼! “好吃,还是媳妇疼我。” 谢枭寒冲她道谢的方式就是拉着人抵在床柱边一通狂风骤雨似的乱亲。 被男人的气息所笼罩,又被亲成这样,云浅溪觉得脑袋有点晕,腿脚也不禁发软。 她的手原本还能搭在他的肩上。 身上一脱力,手也跟着往下滑,滑着滑着触动到某个地方…… 男人深吸一口气。 大手按上女人的腰,就要提着她往腿上带。 云浅溪瞬间清醒,手随之按上他的肩膀。 “等等,还没洗漱呢!” “一起?” 男人想起空间里的浴室,曾经他们一起进去过,眼神里充满进攻性的渴求。 云浅溪哆哆嗦嗦的婉拒。 “不,不好吧。” “我觉得挺好的。” 二人闪身进入空间。 空间里的白炽灯永恒亮着,比外边的烛火清晰太多,乃至谢枭寒无比清晰的将如瀑的青丝,瓷白的脖颈收入眼中。 再往下…… 男人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将女人打横抱起,缓步迈进目的地。 云浅溪吞吞口水,看来……今晚不好过啊。 从浴室到卧房,背部从抵着强硬的墙壁到柔软的床榻。 嘤咛和急喘。 夜半时分,卧室终于安静下来。 谢枭寒抚上女人平坦的小腹,心想他这般努力,总该有结果了吧? 说来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像他还是像媳妇呢? 一瞬间,谢枭寒连孩子日后娶妻出嫁的事都想了。 不过都是他的独角戏。 另一个早就疲惫不堪,将脸埋在枕头里酣睡去了。 第64章 红烧肉和鱼丸汤 有的人累了半夜,第二天不用灵泉水会乏的像条死狗。 有的人累了半夜,第二天却精神的像多了一条命。 云浅溪睡醒睁眼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 她动都没动就“嘶”了一声。 哪哪都酸疼。 那男人跟头野猪似的野蛮冲撞,八成从没听过“怜香惜玉”四个字。 招手拿了灵泉水灌下去,在床头靠了一会缓解。 乏累酸疼消除之后,云浅溪下床穿衣,在梳妆台前坐下。 玻璃镜子清晰的展现她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痕迹。 在头发的遮蔽下,这还不是全部。 看见这些,昨晚的一切在脑中铺开,那种战栗与无力似乎又出现在身体里。 “啊。” 云浅溪摇摇头,把不健康的东西关闭,留在昨晚。 她简单的挽发配簪,拿粉底液遮了露在衣服外面的红痕,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确认看起来一切正常才起身。 不过心里骂骂咧咧。 至于这么啃嘛,野狗啊? 是猪是狗,反正不是人。 从空间回到房间,房门被打开,男人走了进来。 “这么早就醒了?正好吃饭。” “……” 这话说的,看来是知道自己昨晚有多过分,连她多久起来都算好了。 云浅溪瞪了男人一眼,越过他出去了。 谢枭寒自知理亏,没敢去拽她的手,只老实的跟在后边,看她要做什么,及时帮忙。 早饭准备好了。 今天是外面买的烧麦,番茄炒鸡蛋,馒头与煮鸡蛋。 泡黄豆,杀鱼,喂鸡,削土豆,扫院子这些,日日都做。 云浅溪吃着鸡蛋,眼睛一眯,想到今天卧室尤其的干净,床柱上还带了点水痕。 显然这男人不光扫了院子,还把屋里也洒扫了一遍。 他是真有精力啊。 要是在玩游戏,有人物面板属性的话,他的精力值一定是别人的两倍,超长的一根蓝条。 …… 今天包括之后两天的生意较之从前有所不如,甚至可以说一天比一天差。 一天五百文的盛况一去不复返。 不过这都在云浅溪的预料之中。 客人们对小吃的新鲜劲过了。 到底没肉又不顶饱,在满足了好奇心和尝鲜感之后,客人们更愿意吃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上次何福生送来的十板豆腐都已经卖完。 云浅溪觉得,是时候让铁板豆腐和狼牙土豆下架了。 她最初要卖铁板豆腐是为了拉何家一把,现在他们家生意转好又忙,就不需要了。 明天吧。 明天正好是何福生来送豆腐的日子,接下那十板之后就告知他以后不用送了。 而新送来的她也不卖,就放空间里慢慢吃好了。 至于接下来卖什么,她还没想好。 毕竟可选择的空间太大了。 “沉思什么呢?这么入神,当心火燎着你。” 从外面收摊回来,照例是云浅溪来厨房做晚饭,谢枭寒去清洗摆摊的东西。 然而现在谢枭寒已经弄完过来了,却发现灶还是冷的。 他媳妇拿个火折子在脸前晃悠,火点都到手边了也没注意到,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这么晚了吗?” 云浅溪回神,瞥了眼门外,天色已经尽黑了。 谢枭寒从她手里拿过火折子盖好,伸手在她脸前晃了两晃,打趣她可清醒了? 接着又道:“说吧,今晚上吃什么?你指挥我来弄。” 就在云浅溪转而想晚上菜单的时候,黄婉来了。 她来送菜。 “今儿做的菜多,瞧你们家烟囱一直没冒烟,想来还没开火,正好送你们尝尝。” 两家近来已经熟络许多。 云浅溪见她今日精气神十足,便打趣准是有好事。 “这菜我可都收,也沾沾你们家的好运道。” “好~任凭你沾。” 黄婉人如其名,笑起来很是温婉,很好看。 篮子里装着两碗菜。 一碗红烧肉,一碗鱼丸汤。 云浅溪把菜换到自家碗里,将碗和篮子还了回去。 黄婉便告辞了。 “时候不早,你们快些吃饭吧,回见。” “我送你。” 云浅溪送人回来,再进厨房,取了筷子尝味道。 红烧肉拿上好的五花做的,十分软烂,筷子一夹顿有颤颤巍巍之势,入口唇齿留香,一点也不腻。 鱼丸是手打的,爽滑又有嚼劲,鲜而不腥。 都是费功夫的菜。 黄婉手艺不错而且怪有耐心的。 云浅溪夸赞。 但引来的小孩的异议。 谢枭文坚持,“嫂嫂做的饭才是最好吃的!” 云浅溪哭笑不得,“你还没尝呢。” 可惜小孩坚定的如此认为,即便尝过之后也是这么说。 倒是叫人怪窝心的。 真不愧是自家小孩。 有菜有汤,倒也不需要自家另做了,只要煮个米饭就能吃了。 堂屋里。 看着手里的饭碗,云浅溪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卖炒饭! 铁板炒饭。 一来里面能加各种菜肉,便宜到贵应有应有,选择众多; 二来铁板还能继续用,打一个好贵呢,总不能才用一星期就搁置落灰了。 想到夜市上的炒饭摊。 云浅溪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晚间她跟谢枭寒提了一下,男人也很赞同。 “是吧,我真聪明。” 云浅溪自夸一句,拨了拨烛火开始缝衣服。 做的寝衣。 他们家三口人的衣衫鞋子都是买的,也就缝缝寝衣袜子。 毕竟白天要摆摊,她可不会白天晚上都忙不停。 就算有灵泉水也不能这么拼。 谢枭寒很是赞同她的理念,就这他还觉得媳妇辛苦了呢。 他之前还想接手缝衣的事,可惜那双手怎么也驾驭不好绣花针,云浅溪看不下去了,勒令他不许碰。 “该买个丫头的。” 谢枭寒嘀咕。 之前有钱没买,现在想买却没钱了。 他是清楚家里财产的。 他顾着日常开销,手里还有一两多,媳妇那里有不到七两四钱的样子。 还有个嗷嗷待上学的弟弟,远远够不上买丫头的生活。 云浅溪知晓他的心思,不由安抚。 “好啦,不行我就托给黄婉。” 脱口而出后眼睛一亮,深觉是个好主意。 黄婉女红好,手头困窘。 请她做衣既能给她家创收,又比布行买成衣便宜。 岂不是一举双得? 第65章 烤红薯 谢枭寒觉得自己应该想法赚钱。 把生计交给妻子承担,实非男儿所为。 云浅溪不许他这般说自己。 他又不是那等在家里什么不做,净装大爷的。平心而论,家里生意固然是她挑大梁,但他也付出良多。 不说重活累活,单是她不想做的,全然可以推给他。 从他们成婚以来,谢枭寒一直顺着她的心意。 想住大房子就盖,想搬家进城就搬,想做生意就做,想偷懒就躺。 什么都可以。 云浅溪记他的好。 所以不许他妄自菲薄。 每个家庭的分工不同,有的是男主外女主内,有的是男主内女主外。 在外赚钱的固然重要,操持家庭的难道就没用了? “所以说,你超级棒!” 云浅溪放下手头的针线衣衫,走到床边弯腰,双手捧住男人的脸,将额头与他相贴。 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谢枭寒内心柔软的要命。 他媳妇很好,真的特别好,所以他一定要加倍疼她。 男人的眼神灼热,又主动将很近的距离拉的更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无关风月。 云浅溪感受到他的内心,直起腰回到桌边重新拿起针线,眉眼弯弯的继续做衣。 “我也觉得你该出去。” 生意已经步入正轨,只她一个完全可行。 男人想找工作,有上进心是好事,她并不反对。 只是还是那句话,临近年关,找工作的事还是明年再说吧。 “正好有件事交给你。” “嗯?” “私塾的事,虽说要托给江家,但也得咱们自己掌眼不是?这些天你出去溜达打听一下。” 这是老成之言,谢枭寒颔首。 缝完最后一针,云浅溪将针线一放衣衫一推,爬上床边活动手腕边酝酿睡意。 谢枭寒将她的手拿过来慢慢揉着,轻哄。 “睡吧。” 次日十五,晨起下起了雨夹雪。 说是雪,其实不过盐粒子罢了,伸手接在手上就化成了水,落在地上留不下丁点痕迹。 气温随之低了许多。 云浅溪拉开门,“嘶”了一声,道这天真够冷的。 好在不必出摊。 书院上六休一,今日恰逢学生休息。 若摆摊的话其实也不会冷清。 随着小市建立日久,入住的摊贩越来越多,自然吸引了城中居民,不过学子仍然是消费主力就是了。 依着云浅溪的说法,小市跟大学门口的商业街差不多。 云浅溪搓搓被寒风吹的有点僵的脸,愉快的决定她要跟随学子们的节奏,她也放假。 今天洗脸不能头铁的用冷水了。 热水敷面,毛孔张开,云浅溪舒服喟叹,然后被凉风一激,又是一个哆嗦。 谢枭文喊她快进屋吃烤红薯。 红薯是谢枭寒早上烧热水的时候埋灶灰里的,外皮被草木灰烘烤的干巴,边角还有些碳化破损。 云浅溪顺着红薯破损的地方剥开皮,伴随着一股热气,露出里面的黄瓤。 浓郁的薯香直冲鼻腔,极为诱人。 咬一口,甜滋软糯。 多吃几口,感觉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甜的了。 谢枭寒还想接着做饭,被云浅溪拦了,塞给他一个红薯。 “大冷天的别折腾了,就吃红薯吧,快接着,烫手!” “嗯,中间芯烫,慢些吃。” 雨水顺着青瓦滑落,在屋檐下形容一道珠帘。 一家三口就着雨帘吃烤红薯,热气蒸腾,也不觉得冷了。 何福生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的。 他搬了十板豆腐送进灶房,然后扯下斗笠和蓑衣进屋,一边将手里的篮子搁在桌上,一边打趣。 “你们一家子的日子倒是舒坦。” “吃红薯。” 谢枭寒扔个红薯过去堵他的嘴,随口问篮子里是啥? 何福生一路过来被冻狠了,也不嫌红薯烫,剥了皮几大口就干掉一个。 肚子里有了热食,立时舒服许多。 “老太太腌的芥菜疙瘩,非叫我带些来给你们尝尝。不是我吹,我娘的腌咸菜的手艺一绝。 早上还吃呢。真别说,肉吃多了,就想这一口。” 年底家里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天天累个半死,自然不能再亏了嘴,于是日日不断肉,何福生吃的都有点腻。 就是这话吧,不能在旁人跟前说,容易招打。 而谢家这两口子就能理解他了。 云浅溪很是认同这话,叫何福生跟老太太带声谢,又跟谢枭寒说:“中午就吃它。” 谢枭寒当然没意见。 何福生赶着给酒楼送豆腐,在家略坐了坐就要告辞。 云浅溪忙跟他说之后不需要来家送豆腐了,顺便送了他做冻豆腐的法子。 何福生大喜。 北地冬日天寒,冻豆腐能弄到来年二月。 他要给钱,云浅溪没要。 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 何福生也不纠结,只是记在心里,便告辞忙着送货去了。 他走后,雨仍没停,但有转小的迹象。 云浅溪便安心往躺椅上一趟,腿上盖条毯子看书。 雨天出门遭罪,还是等雨停了再去江家吧。 反正她这一天都没啥事。 好像是知道她没事一样,她仅认识的几个人接连登门。 这次是方家兄妹和……一条狗。 狗是条田园大黄,被小柔牵着,乖乖蹲坐在她身边。 见云浅溪看它,还会摇摇尾巴。 很通人性。 方闻鹤有点尴尬的欲解释,缘何带狗登门。 就听小柔哼哼两声,凑到云浅溪身边抱住她一条胳膊,一副告状的模样。 “哥哥说云云在做生意,怕我影响你,不许我找你玩。” 黄狗是他给妹妹找的玩伴,另外还有几个年纪小些的丫鬟,能跟妹妹玩的来。 丫鬟不提,小柔很喜欢这条黄狗,取名米糕。 云浅溪恍然,怪不得呢。 之前在村子住时,小柔不来,她道许是方闻鹤觉得路远,担心妹子有闪失,如今搬进城,她居然没来? 原来是被拘着了。 米糕很乖,任由云浅溪在它柔软的皮毛里乱摸。 云浅溪边撸狗边与方闻鹤聊天,知晓其来意。 “请我为你家宴客掌勺?” “宴的是书院的新掌院,为的是接下书院布料供应一事。” 云浅溪眉毛一挑,想起与方闻鹤结交的初衷。 能给刘家布行添堵的事,她都乐意掺和。 记仇jpg. 第66章 呛芥菜丝 小市旁边的书院是县城最大的一家书院,有些官方背景。 里面的学子大都很有钱。 这一点从小市各个摊子售卖的吃食价格上可以看出。 而聚集了有钱学子的书院,手笔自然不小。 书院一年要做春秋两季的学子服,各两套,先生的四季服,各两套。 除此之外,还有各处帷幔、青帐等等。 需要用布的地方很多,用量极大。 这些原本由刘家布行把持,也因此刘家极为嚣张,完全看不上云浅溪,断然毁婚另娶她人。 不过随着老院长的下台,新掌院的就任,一切重新洗牌。 方闻鹤在此事中露头,剑指布料供应。 不得不说他还挺有本事的,初搬来桃源县,就能跟新掌院搭上线。 云浅溪从布料想到饮食,对食堂产生野心。 但这点子小火苗很快就被自己按下了。 据小市上的八卦而言,城里几家有名的酒楼食肆,为着食堂一事快打出狗脑子了。 那不是她能吃下的东西。 毕竟跟书院搭上线,赚多赚少且不说,要紧的是能跟官府扯上关系,那才是长远的好处。 当然之前那些挖书院厨子的酒楼不在乎。 那些出名大酒楼,各自背后都有靠山。 云浅溪唯在心里许愿,希望胜出者家的厨子不要太猛,要不然小市的生意可就要受到冲击了。 “谢娘子?” 见云浅溪有些愣怔,方闻鹤不由轻唤一声。 云浅溪回神。 “啊,为何是我?” 虽然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是自信,但方闻鹤缘何对她如此有信心?去请大酒楼里的厨子才是正常思维吧? 方闻鹤早有准备,闻言轻笑。 “因为谢娘子不但厨艺好,且脑子活泛,总是有很新的东西,方某相信定能叫掌院眼前一亮。” “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这单出了什么岔子……” “自然不关谢娘子的事。” 方闻鹤断然表态。 他请云浅溪做宴,比照市价算钱。 若成,则另有酬谢; 不成,自与她无关。 “真有那时,也该是方家布行及方某技不如人。” 这是实话。 如此大单,宴请不过锦上添花,自是起不到左右的作用。 全都说清,云浅溪浑身放松,坦然应下。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必会全力以赴。” “甚好。” 交易达成,云浅溪细细询问新掌院的信息,可知其偏好,忌讳等等。 方闻鹤要宴请,自然是做足功课,当即与云浅溪详说。 二人细聊许久,方才止住话头。 “宴定在腊月二十,到时我着人来接谢娘子。” “我会在十八定好菜单,方公子记得着人来取,若采用便根据单子采买,若不行着人与我说一声。” “自然。” 两厢说定。 方闻鹤提出告辞。 小柔上了马车还扒开窗帘依依不舍。 “云云,下次我和米糕来找你。” “好,随时欢迎~” 云浅溪笑眯眯的跟兄妹俩说再见。 等方家马车驶出如意巷,云浅溪便撑伞回去了,冷雨还在淅沥,怪冻人的。 也就那兄弟俩不怕冷,硬往外跑。 云浅溪路过鸡坚强的时候,冲它嘀咕这句。 早在迎了方闻鹤兄妹进家,等他说明来意之时,谢枭寒便没再待着,而是要出门了。 反正跟他无关,不如出去逛逛,四处打听点消息。 谢枭文的玩伴就鸡坚强一个,正无聊呢。 说来也好笑。 米糕任云浅溪摸,却抵触谢枭文的靠近,据说也不喜欢方闻鹤。 难道因为她们都是雌性? 总归谢枭文无聊,跟着他哥跑出去溜达了。 家里就剩云浅溪一个。 原本她在躺椅上听雨看书,还怪有意境的。 可惜被方家兄妹的来访打断,等这会再躺回去,反而看不进去书了。 算了。 她瞅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半了,做饭吧。 早上光吃了个红薯,早点吃午饭也好。 米饭刚蒸上的时候,兄弟俩从外边回来了,一起帮忙做饭,烧火的烧火,打下手的打下手。 都很有眼力劲。 中午吃的五花肉烧茄子和醋溜豆芽。 豆芽不是空间的,是云浅溪闲来无事拿黄豆和绿豆泡水放窗台上发出来的。 长出一茬就吃一回。 也算是个乐趣。 何福生送来的芥菜疙瘩也切丝炝锅炒了,放了许多辣椒,在锅里翻炒的时候就有些呛鼻子。 等盛了放在堂屋餐桌上。 谢枭文偏还凑近去闻,导致打了好几个喷嚏。 谢枭寒这个无良哥哥不但笑,还夹了一丝给他。 “尝尝?一根没事的。” “唔。” 谢枭文实在好奇,按捺不住吃掉那一丝,然后陷入沉默。 “呸呸呸!” 辣! 咸! “真难吃。” 小孩评价。 谢枭寒看弟弟皱巴成小老头的脸,大笑出声。 那一盘呛芥菜丝最终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面对可怜巴巴,冲自己撒娇的小孩,云浅溪瞪了某个始作俑者一眼,柔声哄娃。 “下午嫂子做甜点,不给你哥吃。” “嗯!” 小孩破涕为笑。 谢枭寒悄然“嘁”了一声,不吃就不吃,他不爱吃甜的。 两兄弟的反应尽数落在云浅溪眼中,叫她有些无言。 两个幼稚鬼。 午饭后天就放晴了。 云浅溪进灶房做了鲜奶麻薯和脆皮炸鲜奶。 一个软乎乎糯叽叽有嚼劲,一个外酥里嫩,奶味浓郁,都是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投喂谢枭文两个之后,云浅溪领着他去了江家。 这两样是她给江家小朋友江娴的见面礼。 小姑娘长相与黄婉肖似,有些害羞,轻声道谢后才开始品尝,动作雅静,一看家教就很好。 寒暄过后,小朋友们自去接触熟悉。 屋里只剩两个大人。 云浅溪打量黄婉一眼,发现她头上别了根新钗,不由打趣。 “我说嫂子今日怎么格外光彩照人呢。” “哪有。” 黄婉嘴上谦虚,手却不由抚上头上的钗,那是丈夫昨日给她新买的。 “不怕妹妹笑话,我家家境本就有些困窘,偏他把钱浪费在这上头。” “哪就浪费了,这不讨了嫂子的喜欢?至于其他,我倒有一想法。” 黄婉忙叫她细说。 第67章 什锦炒饭 有一种年味叫“过新年,穿新衣。” 再者今日已有雨夹雪,再过段时间必然更冷。 家里的厚衣服还是刚入冬那会置办的,全是薄袄子。 云浅溪就拜托黄婉做六身厚袄。 三口人一人两套,够一个冬天换着穿的了。 在外边买一件厚袄,连外带里再塞棉花,起码得小两百文,单要绣娘加工的话,一件就得五十文。 当然这五十文并不能全到绣娘手里,布行得吃半数。 黄婉这边收一百八十文,合着三十文一件。 于她而言没有平台抽成,于云浅溪而言便宜甚多。 二人一拍即合。 “等着啊,我回去把料子棉花还有钱给你拿来。” “还有尺寸。” 黄婉提醒。 她女红超群,只肖细看几眼就能估摸出准确的尺码。 云浅溪与谢枭文二人的,已经尽在她心里。 主要是谢枭寒的。 虽然见过两回,但守着规矩,都没曾细看。 就如云浅溪会请黄婉做外袍,但未提寝衣,就是布行也不卖这些。 时下而言,隐私物件都由家人制作。 云浅溪只好自己缝了。 悲。 两家离得近,云浅溪很快去而复返,将所需东西交给黄婉,直接付足一百八十文,尽显信任。 随即提了私塾之事。 黄婉欣然应允。 “这有何难?待我夫归家,我便跟他提及。” “那多谢嫂子了。” 事情办完,云浅溪便告辞了。 黄婉送她。 两人出去的时候发现俩小孩玩在一处,很是和谐。 凑近去看,泥地上划出一首四言诗,却是江娴在教谢枭文认字。 小姑娘一句,小伙子一句。 童音稚嫩,沉浸其中。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并未打扰,默默退远几步。 “未想小娴竟很有做夫子的样子,很会教学生,这样好的女孩,我看着都眼馋想抱回家当闺女呢。” 云浅溪笑着捧了一句。 花花轿子人抬人。 黄婉也夸谢枭文能静的下心读书识字,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男娃,捉鱼抓鸟,像个皮猴。 聊孩子很容易拉近距离。 云浅溪与黄婉更亲厚了些,得知江娴自小未如时下女孩一样多学女红,而是被江彦别手拉手的教读书写字。 江娴伶俐,学的飞快。 江彦别常在妻子面前道女肖其父。 黄婉想到丈夫那骄傲的样子,忍俊不禁。 “娴儿一个女孩,也就他总想着教着读书,也不知道有个什么用。” 话是这样说,但她也从未反对。 女孩家的快乐时光就在家当小姑娘的这么些年,等到出嫁生子日子就会多有掣肘。 且叫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吧。 云浅溪了然。 这是对疼闺女的夫妻,感情也极好。 她喜欢。 一番聊天后,那边的教学也到了尾声。 云浅溪领谢枭文回家。 她们前脚才走,江彦别后脚到家。 他瞧见地上的字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 “娴儿虽小,可字却已初露风骨。 只是我儿要记得在纸笔上练字,纸笔与泥枝差距良多,你学字不久,会坏了手感。” 若是家贫买不得笔墨另说。 家中有纸笔,初学本就在练筋骨的阶段,还是不要用旁的为好。 黄婉就笑。 “几个字值当的你说这么多,这不是练字,是你女儿当先生呢。” “哦?” 江彦别进屋放下东西,招来女儿细问原委。 江娴虽是细声细气,可说话条理分明,还有评价,说谢枭文聪颖好学。 “倒是难得。” “正好今日他嫂子过来请你帮忙寻个可靠私塾,翻年去要送那孩子去读书。” 黄婉适时插话。 江彦别觉得他们一家兄嫂感情和睦,待弟友爱,印象更好,便满口答应。 “娘子要无聊,可多与谢家娘子走动,他们一家品性都可。” 免得操心家中银钱,乃至冷天与人洗衣。 她那样细嫩的手,怎能干洗衣粗活? 要知道他们家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听他又将这事翻出来,黄婉无奈又心暖。 “也就那两回,之后不是再也没做过?对了,谢家娘子还托了我制衣,给了一百八十文的工钱呢。” “辛苦娘子了。” 江彦别真心实意。 都怪他身子不争气,未能取中名次,劳妻子艰辛。 好在这两日有人请他鉴别书画,得了十两赏钱,先给妻子买了根钗,剩下的也够他们过个肥年了。 至于谢家孩童要读书之事,简单。 他有一师兄元舒,才学出众,身负秀才功名,因守妻丧错过上一届乡试,便开了私塾一边教孩童读书一边潜心用功。 “回头我与师兄说说,看他还收不收小童。” “若元师兄愿意,谢家娘子必然欢喜。” “那是。” 江彦别是个师兄吹,认为师兄学富五车,下回乡试必然高中,教小童自然不在话下。 夫妻二人说完正事,便预备做晚饭了。 忽然听见隔壁动静。 “别打了,别打了——” “死妮子,你滚开。” “贱人,你骂哪个呢?” 混乱的不行。 江家夫妻眉头皱起,不胜其扰。 世上有爱护手足的如谢家夫妻,便也有不护亲女的如胡家夫妻。 胡家媳妇是二嫁,进家做后娘,待胡家女恶劣。 胡家男人平常心情好便护一下,心情不好也不管,今儿便是闹将起来了。 黄婉平素从不与他家来往。 “还是谢家夫妻明礼,虽不读书,但知晓上进,夫妻赚钱供弟弟读书。” “谢家娘子高义。” 被江彦别夸赞的云浅溪正指挥着谢枭寒打下手,她要做什锦炒饭。 饭是中午特意蒸多剩下的。 热锅倒油,六个鸡蛋搅成的蛋液滑进锅中,发出“滋啦”的声响,还没来得及凝固的时候,米饭强势的闯入。 两者混合,白与金黄交织。 随着青豆、玉米粒、腊肠丁、香菇丁等配菜的倒入,锅中的颜色愈发纷呈,视觉效果极佳。 至于味道? 炒饭嘛,油多火大,基本都不会难吃。 更何况云浅溪掌勺的呢? 很快一盆五颜六色的炒饭出锅,洗锅后烧了个海带豆芽汤,晚饭齐活。 云浅溪看着自己碗中粒粒分明,泛着油亮光泽的炒饭,心情绝佳。 明天的生意一定会比之前更好的! 第68章 酸辣汤 阴雨缠绵被留在昨天,腊月十六晴空万里。 云浅溪拉开窗帘,阳光便迫不及待在屋里洒落一地。 “这么热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冷。” 云浅溪站在院子里,一个深呼吸,吸进去一大口凉气,呛的直咳嗽,嘴边呼出来的全是白汽。 谢枭文给她倒了杯水,喝了才好。 谢枭寒端了水盆过来,瞥一眼就知道他媳妇是怎么回事。 “多大人了,这般幼稚。” “唔。” 心血来潮喝凉风的云浅溪讷讷无言,赶紧问今早吃什么? 谢枭寒闻言有些尴尬。 今儿他起晚了,才把热水烧上,还没来得及做饭呢。 云浅溪愕然,“哈?” 这家伙无论炎夏还是寒冬,都能在早上五点一骨碌爬起来,从未起迟。 居然也赖床啦? 真稀奇啊。 追问之下才知,迟起床的源头是昨晚的炒饭。 谢枭寒嗜辣。 腊肠炒饭合云浅溪与谢枭文的胃口,于他而言就有点淡了,遂加了好些辣椒油,又用酱油腌了点辣椒吃。 吃完口干,喝了好些凉水。 夜里肚子发出抗议,叫他跑了几回茅房。 云浅溪了然。 嗨,昨儿就说了他,放着海带汤不喝,非喝凉水。 闹肚子了吧? 还敢说她之前用凉水洗脸,说她幼稚。 哼。 再如何腹诽,还是关心。 “现在怎么样了?吃药了没?喝灵泉水了吗?” “喝了,没事了。” 云浅溪放心下来,灵泉水无往不利,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于是现做早饭。 最近些天早上都喝的米粥,喝的嘴里没甚滋味。 今儿索性做个酸辣汤。 也不讲究,里面放什么材料端看家里有什么。 葱花爆香,放了点木耳丝和黄花菜,打了三个鸡蛋搅蛋液,用盐、醋、香油和胡椒粉调味。 出锅钱撒了点香菜,翠绿翠绿的瞧着好看。 谢枭文也将包子买回来了。 大冷天的呼呼啦啦喝上一碗酸辣汤,整个人都舒坦了。 等吃过早饭,谢枭寒便陪着云浅溪一起准备出摊的东西。 主要是各种菜肉的洗与切。 最重要的米饭昨晚上就蒸了一大锅。 炒饭嘛,用隔夜饭味道更好些。 云浅溪切完最后一点腊肠,问男人怎么没出门? 谢枭寒就说今天新做炒饭,陪她过去再走。 反正她把时间提前了。 之前都是四点去七点回,有点晚了,等弄好饭再吃都八九点了,他们家小孩懂事不说,但也能看出他饿的很。 之前要做书院学生的生意,只能跟随他们的时间来,没法子。 现在小市有了别的客人就随意了。 云浅溪把时间调整为三点出摊,卖到五点半的样子。 今天没带谢枭文。 因为这娃说要找江娴去玩。 据他而言,江娴又好看又温柔,书读的多,教他还很有耐心,他喜欢。 因为俩娃年纪小,云浅溪也不会往春心萌生上想。 只是给小孩个暴栗。 “你是说嫂子教你教的不耐心,不温柔咯。” “……没有。” 看着小孩犹豫的样子,果然还是有的吧? 云浅溪不确认的想。 不过她确实不是个当老师的料。 于是她从空间翻出一盒蔓越莓饼干,用盘子装上,领小孩去了江家,托黄婉照看。 江彦别不在家,出去摆他的小摊去了。 黄婉正在家做棉衣,江娴辅助她裁布,一听说谢枭文找她玩,眼睛都亮了。 小姑娘还客气的说:“我很高兴跟小文玩,婶婶下回不必客气的带礼物了。” 真乖。 云浅溪笑眯眯的答应,“好,那就麻烦小娴儿啦。” 三点一刻,谢枭寒与云浅溪推着车往小市而去。 除了昨日休假,之前去小市的路一直很平静。 不想今日发生变故。 有辆马车速度很快,赶车小厮有些目中无人的模样,把车驾的横冲直撞。 夫妻二人只得避开。 云浅溪还小声嘀咕,骂赶车小厮和车内的人。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谢枭寒能听见。 不料马车突然停下,从车里走出一个青年。 此时正在一酒楼门口。 小二看见青年就迎了过来,嘴中奉承。 “刘公子您来啦,小的带您上去,咱们家新来了个大师傅,做的一手好菜,待会您可得尝尝。” 刘文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里全是云浅溪。 心头念起,嘴上却嫌弃。 “怎么,特意进城,还想着嫁给本公子?上回就说了,要进我刘家门,以你的身份只能做妾。” 云浅溪:“……” 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个? 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她前未婚夫啊,怪不得跟个癞蛤蟆似的,张嘴呱呱呱。 谢枭寒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听他言语,立即眉头一皱。 他挡在云浅溪身前,隔绝刘文杰的视线。 “娘子,不必理会,咱们走。” “好。” 摆摊要紧,何必在路边跟一癞蛤蟆较劲? 对着呱呱吗? 夫妻二人不欲理会,刘文杰却不想放过。 他眯眼打量谢枭寒,心里极为不舒服,藏着些嫉妒,忍不住出言。 “云浅溪。云浅溪你站住!” “你我本是旧识,何必急着走呢?难不成是怕你男人介意,你曾是我的未婚妻?” “云……” “你有病是不是?” 云浅溪忍不住了。 没等谢枭寒上前说话,就将他一扒拉,自己站了出来。 “就你长了张嘴呗,你没见我嫁人了吗?我为啥要跟一个前未婚夫说话? 你要没事就进酒楼多吃几桶饭,还能当个饭桶,少在我这叽叽呱呱。” “你。” 刘文杰想骂,却惊觉云浅溪微仰着下巴的骄傲模样十分好看。 从前只知她长得好,但整个人畏畏缩缩,实在叫人提不起兴趣。 而现在。 虽然不施粉黛,可面如桃花,眸似点星,实在娇俏动人。 更显得她身边的男人多余。 这本该是他的女人! 谢枭寒将他的不满与贪婪收入眼底,沉声道:“这位公子,小溪如今已是我妻,还望自重。” 他要学不会,他也不介意亲自教教他。 扔下这些话,夫妻二人再不想跟他有联系,推车走了。 留在原地的刘文杰兴趣不减。 第69章 炸糖糕 虽然只有一天没来小市,但感觉小市就像变了样一般。 人更多了。 不止客人,还有摊贩。 前些日子云浅溪二人推着车过来时,畅通无阻,今天却有些艰难了,得在人群里左突右出的找路。 好不容易才到了自家摊位上。 “谢家娘子来了啊。” “谢家娘子今天来的早,对了,昨儿怎的没来?” 打招呼的是左右两边摊子的摊贩。 随着小市充盈,云浅溪的小摊也不再在一片空地上,而是左右都有了人。 左边的是家卖炸糖糕的,摊主是个女人,四十岁上下的模样,叫李晚霞。 右边的是个老汉,叫张三咸。 咸是咸菜的咸。 人如其名,他很会腌咸菜,什么辣椒、黄瓜、萝卜之类的,腌了十几样子装在罐子,上边贴着红纸售卖。 他的手艺好,生意自然不错。 谢枭寒将推车放下,开始摆车,云浅溪乐呵呵的招呼回去,维护和谐的摊贩关系。 “是,昨儿在家躲懒,今儿就早来会。” “张叔生意瞧着不错啊。” “晚霞姐的手艺绝了,糖糕炸的忒香。” “哈哈,香吧,喏,刚炸的,给你尝尝。” 李晚霞用油纸包了个糖糕递过来,叫她拿着吃。 摊贩找摆摊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就如他们三家,李晚霞卖甜的,云浅溪卖咸的,张三咸卖的咸菜,各家卖的东西都挨不上。 这样谁都不会抢谁的生意。 甚至因为谢家的生意好,回头客多,两边也跟着沾点光。 于是李张二人的态度自然好。 云浅溪也不客气,接了糖糕就吃。 方才她说的是真话,李晚霞的手艺确实不错,糖糕炸得一绝,圆滚滚金灿灿的泛着油光。 咬一口,满嘴留香。 “晚霞姐,回头给我留四个啊,我带回去给我们家小文吃。” “放心吧,忘不了,你家娃今天没跟来。” 不止谢枭文没跟来,按提前说好的,谢枭寒也该走了。 但他现在有点犹豫。 “要不我还是陪你摆摊吧,那人万一再来……” “应当不会吧,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他又能怎样?挺多口嗨几句罢了,又不是没有王法了。” 一介商户,还真有遮天之力不成? 笑话。 夫妻两个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小夫妻感情要好,出来摆摊都黏黏糊糊。 李晚霞心里先道云浅溪命好,找了这么个知道疼人的男人。 转念又想,人家也值得。 她比张三咸来的早,又比他能言善道,便知道的多些。 比如常在摊位上的小孩并不是谢家娘子的孩子,而是小叔子。 不过她进门自己尚未产下亲子,就带着个那么大点的谢枭文,跟进门当后娘也没甚区别了。 偏她好心,把孩子养的白净漂亮,听说还要送去读书。 对其比之亲子也差不多了。 而她男人也是个知恩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个懂恩的处在了一起。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李晚霞想了一会才恍然,是天作之合。 对,天作之合。 瞧他们挨在一处的模样,可不像一对壁人? 李晚霞沉浸在对爱情的美好幻想里,不自觉的磕起CP。 张三咸就现实多了。 他卖出去一份酱黄瓜,见那客人往谢家摊子那张望,便出言惊扰一对鸳鸯。 “动作还不快些?瞧,有客人呐。” 说是这样说,实则云浅溪跟谢枭寒也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压根没耽误什么。 听张三咸喊了一嗓子,云浅溪推推谢枭寒。 “去吧,真没事,我这要开张了。” “行。” 谢枭寒见云浅溪主意已定,便转身走了。 留在摊子上的云浅溪冲那客人露出个笑,手上引火加热铁板。 “客人且等上一等,马上就好。” 可惜那客人只是好奇张望两眼,并没有要买的意思,见云浅溪还在张罗支摊,便收回目光拎着酱菜,转身走了。 搞得方才一副着急忙慌模样的张三咸怪尴尬的。 “嗨,我还当他想买呢。” “没事,不缺这一个客人,再说我这还没弄齐全呢。” 这话倒也不全是为宽张三咸的心。 摊子却是没张罗好。 谢枭寒只是把板车支起,铁板与瓶瓶罐罐等归位,但还没打开呢。 铁板上浇点热水发出“刺啦”一声响,拿铲子铲过权当清理消毒。 装着鱼汤的砂锅盖子打开,喷香的白雾瞬间在空间里蒸腾。 接连的升起的白雾将小摊笼的有些朦胧。 等白汽被风吹散,就见铁板旁多了个大木桶,里边堆着满满的白米饭。 往上看,架子上坠着一个个小木牌,上边写满墨字。 “腊肠炒饭、肉丝炒饭、葱花鸡蛋炒饭……谢家娘子,你改卖炒饭了呀,之前的豆腐不做啦? 李晚霞回神之后,就见那一个个菜牌在风中轻晃,念出声来。 “是啊,总卖一样,客人们没吃腻我还做腻了呢。” 云浅溪笑着回一句。 一切就绪,就等第一个尝鲜的客人登门啦。 作为第一个勇敢吃“螃蟹”的人,云浅溪决定多送一个鸡蛋!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的却是她完全不想看到的人——刘文杰。 来福作为刘文杰的小厮,觉得自家公子被美色迷了脑子。 要不怎么昏了头一样,愣是从酒楼跟到小市,跃跃欲试的想要尝尝那什么炒饭呢? 云浅溪见刘文杰站在摊子前,厌恶的赶人。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好狗不挡道’,你在这杵着,我怎么做生意?当心我上报市监,告你捣乱。” 她可是交了钱的,有市监保障做生意的权利。 刘文杰见她用漂亮的脸摆出嫌恶的神情,说出难听的话,心头一梗,嘴硬道:“我也是客人。” 云浅溪弄明白了。 这货就是贱的。 曾经未婚妻上门,他觉得人家姿态低,人穷,配不上他,一心羞辱; 现在见她对他爱答不理,有了新生活,反而心里不得劲了,非得叫她视线里有他这个人才好。 怪恶心的。 云浅溪冷脸拒绝。 “你要买,十两一份。” “……行!” 第70章 咸菜滚豆腐 二十文一份的炒饭,云浅溪会叫刘文杰滚。 一两银子一份的炒饭,云浅溪会犹豫。 但十两,云浅溪两眼放光。 此时刘文杰在她眼里就是长了个银元宝脑袋的npc,光芒四射。 谁没事跟银子过不去呢? 反正她不会。 云浅溪一改之前的冷淡,摆出公式化的笑容,伸出纤细的手,手心朝上。 刘文杰感觉自己要溺毙在这个甜美的笑容里了。 于是心里愈发恼恨娶了她的男人。 长得高大有什么用?还不是穷酸人一个,得叫自己的女人大冷天的出来摆摊赚钱。 十两银子就叫她笑得这样灿烂。 要是跟了他,他保准把好东西全搬到她的院子里去,只要她天天对他这样笑。 那个男人,真是令人讨厌啊。 刘文杰的心阴郁起来。 云浅溪见他的脸跟个调色盘似的红红绿绿,想也知道都是些龌龊心思。 声音冷淡下来。 “到底吃不吃啊?先给钱。” “给!来福,给钱。” 来福张大嘴,一脸愕然的看着刘文杰,心里狂吼。 不是,公子啊,十两银子的冤大头你也要当啊。 但面上不敢表露,委委屈屈的递了张银票过来。 云浅溪无视他的瞪眼,将银票收了,心情大好,表情阳光的问尊贵的VIP客户。 “做个全家福行不行?搁俩鸡蛋。” “行行,你看着安排,你做的我都喜欢……” 云浅溪没耐心听完他的疯言疯语,铁板上倒油,单手连磕两个鸡蛋进去,发出声响。 接着肉丝、腊肠、芽菜等等,摊子上有的都丢进去一把。 反正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也绝不会难吃。 铲子与铁板碰撞发出声响,油花四溅溢出香气,一碗米饭盖入很快被划散,铲子将其划拉的颗颗分明,水汽炒干,调料放入,撒一把葱花。 炒饭装入油纸包。 难以携带的鱼汤绝口不提。 云浅溪把油纸包递过去,“老板慢走。” 交易达成,表情一收。 刘文杰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你,你就这么绝情?之前还喜欢我呢,这才多久就全忘了?” “你走不走,不走我喊人了啊。” “哼。” 刘文杰觉得自己看透这个女人了。 空长了一副好颜色,却是个无情的贱人。 罢! 当他瞎了眼。 刘文杰拎着油纸包掉头就走。 来福:“……?” 似乎没搞懂他家公子的脑回路,但眼见他越走越远,赶紧追了上去。 然而他赶到马车旁时,却见他家公子在吃炒饭。 一口下去,忽然顿住,接着猛扒几口,抬头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声音有些缥缈。 “来福,我感觉她好像给我下毒了。” 一句话可把来福给吓得不轻,忙要送他就医。 还是刘文杰没让,又塞给他一口饭。 来福拼命挣扎。 “我不,我不吃,我是我家独苗啊公子……唔,有点好吃?!” 炒饭进嘴,锅气先在鼻尖处跳跃,酸中带辣,芽菜脆嫩,芥蓝清新,二者融入到肉与米饭交织的香中,并不突兀反而恰到好处。 “这,这……” “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手好厨艺,亏大了。” 刘文杰惋惜不已。 来福是知道退婚那事的,想到那会公子的绝情,再看现在突现的深情,嘴角抽搐。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当少爷的。 他以刘文杰刚才的口吻,幽幽提醒。 “公子,趁热吃了这十两银子的饭,咱们就回去吧,最近老爷心情不好,当心招了眼。” 现在刘家布行当家的是刘文杰的爹。 近来方家布行强势出击,隐有拿下书院布料供应之事,给刘家布行造成很大麻烦,刘老爷正焦头烂额呢。 对刘文杰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自然没好脸色。 而刘文杰娶了妻,妻子管的甚严,例如银钱方面,担心他有钱搞事,一月就给他五两银子零花。 要买什么大件的,得先跟她请示。 刘文杰看看炒饭,再看看来福。 欲哭无泪。 刚刚怎么就冲动了啊! 云浅溪不知道此时刘文杰悲愤,怕被老爹打,一边往家跑一边在晃悠的马车上干饭。 她有些尴尬。 三家摊子挨在一处,方才刘文杰的话可尽数落在张李二人耳中。 虽然二人不是多嘴的人,但李晚霞有点八卦,光那个眼神就叫人受不了。 好在书院散学的钟声敲响了。 一大批出笼的饿兽拯救了她。 所有摊贩都集中精力做学生的生意,再没空关注其它。 云浅溪松了口气,扬起笑脸提高声音给自家炒饭打广告。 然而学生里有闲人。 围在摊子前不问炒饭,却盯着悬挂的菜牌上的字看。 楼二戳戳身边好友,对菜牌指指点点。 “这字跟前些天挂着的,写的天差地别,歪歪扭扭毫无可取之处。” “你小声些。” 云浅溪:“……” 她听见了哦。 夸江彦别字好就夸呗,干嘛还得批她呢? 哪里歪歪扭扭啦? 虽然不好看,但也横平竖直好不好? 云浅溪心里被刘文杰激起的火气还没全消,又来了个嘲讽她字的楼二。 于是小心眼的在楼二那份炒面里多加了点辣椒。 “唔,好辣,老板娘你家油辣椒做的是不是比从前辣了啊?” “这位客人,没有呢。” 楼二猛灌了一碗水下肚,跟好友嘀咕。 “我怎么觉得老板娘说话语气有点怪呢?” 好友怜悯的看他一眼。 这娃就读书时脑子灵光,其余时候真是一点都不好使啊。 看在二人交情的份上,好友还是解释了一下。 楼二恍然。 “嘿嘿,是我唐突了,老板娘的小教训无伤大雅,说来放辣点还挺好吃的。” 态度洒脱。 云浅溪看在眼里,感慨了下。 这就是青春活力的少年郎啊。 她眉眼弯弯,将心里藏着的不愉快全部清除。 五点半准时收摊。 云浅溪没有正值青春的少年郎,但有威武俊美的男人和可爱活泼的小孩。 谢枭寒领着谢枭文来接她回家。 喧闹的小市被他们抛在身后,小推车在石板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小孩的声音清脆。 “嫂嫂,哥哥做好晚饭啦。” “是嘛,做的什么呀?” “嗯……是蒜苗炒腊肉和咸菜滚豆腐!” 第71章 蒸蛋羹 《天下粮仓》里说“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 实则这菜简单的要命。 是很符合谢枭寒的做饭水平的。 雪里蕻淘两遍捏干,跟葱姜蒜干辣椒爆香,加水煮开下豆腐煮熟,撒点葱花滴两滴花椒油就行了。 咸菜是前儿在张三咸那拿的。 正好用来消耗空间里的豆腐。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蒜苗炒腊肉,更是简单。 蒜苗腊肉下锅,加豆瓣酱干辣椒煸炒几下就得了。 谢枭寒做过很多次,味道是有保障的。 菜做好后虽没放进空间,但在锅里搁米饭上热着。 于是云浅溪到家的时候,菜盘子被蒸的发烫。 谢枭寒没叫她碰,自己把两道菜端堂屋去了。 饭菜还烫,他就去洗出摊的东西。 “婶婶,你的饭。” 谢枭文把盛好的饭放到云浅溪手边。 真乖。 云浅溪看桌上两道菜,都是咸辣口的,便去蒸了鸡蛋羹。 鸡蛋羹蒸好,谢枭寒那边也收拾好了,正好一家子开饭。 晚间云浅溪掏了那十两银子出来,跟谢枭寒说今儿碰上了个大怨种。 谢枭寒盯着银元宝的眼神却不怎么好。 他一听就知道是谁。 云浅溪翻手把银子收回,去捏他的脸。 “怎么回事?你居然对银子有意见!” “我对谁有意见你还不知道吗?净胡说。” 谢枭寒捉住作怪的手,放在嘴边嘬了一口。 云浅溪索性躺在他身上,懒洋洋的说:“无所谓啦,反正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把他当个散财童子就行。” 就刘文杰那人,怯弱无能,遇事最多在心里骂几句。上有爹管,下有老婆看着,能干出什么? 再说,他家很快就要倒霉了。 方家布行可是在旁边死死盯着呢。 云浅溪对方闻鹤有信心。 毕竟他也是有着好听的主角名的人啊! “歪理。” 对于云浅溪的脑洞,谢枭寒并不想跟她分说,只是将人掀翻,被子一裹,手臂揽过。 “睡觉。” “噢,晚安。” 接下来三天的摆摊生活再没意外,一切正常。 除了腊月十八的时候,云浅溪如约将安排好的菜单交给方家仆役,然后晚间方家仆役带回了菜单可用的消息。 方案一次通过总是叫人舒心的。 更舒心的是刘文杰没有再来骚扰了。 而李晚霞虽然八卦,但还算有分寸感,见云浅溪不想提及那天的事,便只笑着说羡慕她得了大钱。 再不提此话题。 于是云浅溪的经营小游戏玩的很快乐,每天从客人npc那里收割金币,以至于她的家财来到了惊人的十七两五钱多的样子。 积累财富是个辛苦的过程。 但看着自己积累的财富会让人感到无比快乐。 可惜按照剧本,今年的经营游戏到了尾声。 腊月十九摆摊结束,云浅溪扬声跟围在摊子上的老客说今年停止摆摊,来年再见,还望捧场之类的话。又叫他们帮忙扩散一下,广而告之,之后别空跑了。 这会在这的多是书院学生。 消息一出,顿时哀叫一片。 已经从吃广州辣过度到吃四川辣的楼二跟着嚎几声后,高声询问来年的开业时间。 这很关键! 书院的食堂属实不怎么好吃。 要是来年开学第一天,他吃不到心爱的路边摊炒饭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好友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看来他现在不光读书灵光,在别的事上也愿意思考了呢。 云浅溪笑眯眯的看着一双双如饥似渴的眼神,没辜负他们的期待。 “年初七后一定回来,也许还会有新品哦。” “什么新品?” 不少学生连忙追问。 云浅溪卖了个关子不说。 于是学生们的哀嚎声中添了期待,声音更大了。 云浅溪不为所动收摊走人,谢枭寒已经领着领着谢枭文来接了。 三人没回家,先去了趟市监处还牌子。 向来只有时间到了企图拖租的,还没见过提前结束的呢。 小吏再三确认,“牌子还上,时间虽没到,钱却是不退的哦。” 云浅溪点头。 小吏看她的目光便如前些天云浅溪看刘文杰一般。 从市监出来,云浅溪超级不爽的。 “我这样的人,能跟刘文杰是一路的吗?” “那必然不能。” 谢家两兄弟坚决拥护她。 云浅溪这边的事结束了。 谢枭寒那边的事也有了眉目。 三家私塾他都细细打听过了,结论就是都不满意。 第一家私塾的先生年纪大了,学识怎么样不说,光学生他就管不住。 云浅溪皱眉,这不行。 自身学识老旧,纪律又管不住,学生进里边能学到什么?白白浪费光阴和钱财。 第二家私塾嘛,先生年纪不大不小,学问刚刚好,学生收的多,出成绩的也多。 可坏就坏在他忒认真,以至于会经常体罚。 谢枭寒平日会逗谢枭文,但正经事上护的紧。 “小文毕竟被打的多,虽然现在跟个没心没肺的皮猴子似的,谁也不晓得再被体罚又会怎么样。” 他不忍心。 云浅溪也是这个意见,又问第三家。 第三家私塾的先生倒是不搞体罚那一套,本身是个秀才,可他一心备考乡试,开私塾不过赚些束修充当考资。 “他那私塾里二三十个孩子,只两个过了童生试。” 一个家中富裕,有小灶可开,一个天资聪颖,自学成材。 云浅溪皱眉。 “都是备考,如此我还不如找江彦别呢,起码他家离咱家还近,我觉得他学识挺好的。” 谢枭寒倒是赞同。 “他不是常在外头摆摊吗?有那个时间教教小文,咱们多出些银子也好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 云浅溪泡完脚,一边拿布慢慢擦着,一边叫谢枭寒去倒水。 等回来两人都上了床,她才继续说起刚刚的话题。 “江彦别身上的压力挺大的,他没提咱们就多添乱了。” “哦?” 谢枭寒看菜谱看腻了,闻言便揽她入怀,叫她细说。 云浅溪还真知道。 她这些天上午不出摊的时候,在家闲着没事,就往江家跑,跟黄婉聊的多了,便知晓了她家的事。 也是乱糟糟一团。 第72章 开水白菜 有句话怎么说的? 老人无德,儿女不和。 放在江家真是无比合适。 江家二老生养了三个儿子,姑且称呼前面两个为江大、江二。按村里的习惯,三个儿子长大还是庄稼汉。可二老却觉得小儿子生的白净可爱,不如送去读书。 时下没有义务教育。 江家完全没资源可言,又没甚家底,就叫江彦别在邻村私塾里跟个老童生学习,期待他有一天能高中,领全家翻身。 可以说江彦别能中童生,算是天赋可以的了。 到了考秀才的时候,头一回没过也正常。 但江家里边却有了不同的声音。 江家两个儿媳联手在家狠闹一场,说这么多年都是他们在供养三房,三房没出息,难不成他们要一直供下去? 出钱给小叔子读书,不如送自己儿子去读书。 江家二老便动摇了,觉得江彦别不行,对不住两个哥哥,秋收时将家里的活多压他身上,导致其大病一场,黄婉看得心里难受。 可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进门后就生了江娴这么个女儿,公婆不满,妯娌挤兑。 面对叫他休妻另娶的老娘,江彦别怒而分家,写下欠条,带妻女搬来如意巷过活,潜心读书就等来年院试求取功名。 “老两口也是的,读书是他们的主意,读不成就翻脸,多少有点无情。” 江大江二供养弟弟多年看不见结果,心急也正常,想换成自己儿子读书也是人之常情。 但谁叫云浅溪不认识他们,反而跟黄婉要好呢。 于是立场偏在了江彦别这边。 总归是江家老两口没做好协调工作,才导致三房之间失衡至此。 至于休妻的事,那就是昏头了。 只生个女儿怎么啦? 当爹的都不急,当奶奶的反而急的上蹿下跳。 云浅溪撇嘴。 谢枭寒听后大笑。 “原本还觉得他弱不禁风,现在看来倒是条好汉,如此还是依你所说,不跟他提了。” 尽快考取秀才功名要紧啊。 云浅溪有点困了,趴在谢枭寒怀里头一点一点的。 她含糊道:“等闲了我再去问问黄婉,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上学的。” 谢枭寒将她摆好,被子拉起,轻拍哄睡。 “嗯,睡吧,你明儿还得忙一天呢。” “嗯。” 一夜无话,再睁眼到了腊月二十,约好去方家做宴席的日子。 因宴设在中午,云浅溪鲜见的没赖床,早早起来了。 才吃过早饭,方家小厮就赶车来接。 云浅溪上了车,一路到方家。 方家很给面子,唯二的两个主人都在门口相迎。 呃,还有米糕。 多日未见,米糕还记得她,一声没叫,围着她打转闻了几下后,就把脑袋塞在她手里叫她摸。 精乖精乖的。 云浅溪毫不客气的撸了两把狗头。 小柔也跟在云浅溪身边,挨挨蹭蹭。 虽然她现在有很多玩伴,但还是最喜欢云云! 可惜方闻鹤请云浅溪来是有正事的,不能叫妹妹捣乱,于是很快把她弄走了。 方闻鹤亲自领云浅溪去厨房。 “谢家娘子,请。” “客气了。” 一进厨房,云浅溪便眼前一亮。 这个亮是客观意义上的。 无它,方家的厨房可真大真亮啊! 地方大,窗子开的大,洒扫的干净,可谓窗明几净,今天又是个好天,阳光洒进来显得尤为明亮。 看着就叫人心里舒服。 再见她需要的食材都已尽数买来,未有遗漏,心情更好。 厨房里还有四个人,一个厨子叫方通,另外三个是给他打下手的婆子。 方闻鹤简单介绍了下,便把厨房交给了云浅溪。 “接下来就拜托谢家娘子了。” “放心吧!” 这样的老板她可太喜欢了,一定会好好干的。 然而等他走后,云浅溪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方家的厨子并不配合。 刻板印象里的中年男厨子多是大腹便便的胖子形象,方通却不是,他三十多岁的样子,露出的两条手臂肌肉虬结,活像个健美练大肌肉的。 此时他皱眉盯着云浅溪,一副厌恶的模样。 “既然家主不喜我的手艺,又请个厨娘来家,那你干吧!” 看起来他在厨房的话语权很高,他不乐意帮忙,剩下三个婆子待在他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动弹。 这种情况云浅溪也设想过。 毕竟她是空降,引起原班人马不满是正常的。 但她没功夫哄人。 宴会设在午时,九道菜呢,不抓紧点干,把时间浪费在嘴皮子上哪成啊?把宴办砸了,她的脸往哪搁? 于是直接狐假虎威。 “刚才你也听见了,家主叫你们全权听我调遣,等会宴出了问题,我固然有失,但你们就没责?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你!” “你什么你,不想被问责,赶紧干活,菜单都看过了吧?赶紧动起来吧。” 云浅溪说完就没理会他们了,自信这话镇得住他们。 时下可不是人权至上,讲究人人平等。 方通他们是家奴,做不好是会被处置的。 于是她不再管,径直去看昨天叫他们熬的汤去了。 新掌院祖籍蜀地,在外多年,想来会想家乡风味,于是云浅溪安排的菜单多是川菜。 打头有一道开水白菜。 那天随着菜单一并送来了汤方,叫他们提前熬制。 此时汤已成,云浅溪尝过味道还不错,便拿了白菜剥出菜心,拿汤浇上。 方通见状便不满。 “那汤我们熬制了一天,你竟拿它烫个白菜?暴殄天物!也不知道为何家主会请你来,简直胡闹。” “来尝尝。” “啊?” 方通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怼进一个瓷勺,汤水随之入喉,醇淡素雅,不由心头一震,将勺子取出,自己去品,随之愕然。 菜初看清汤寡水,再观清澈见底,色泽嫩绿,闻之雅香扑鼻,食之鲜香异常,色香味无一不是上乘。 “……不得了。” 方通服气,这厨娘是真有本事在身上的。 云浅溪觉得他直来直去倒是个爽快人,前边给了棒子现在也该给颗枣,便软和态度捧了两句。 气氛破冰转暖。 第73章 水煮鱼 掌院四十许,一身玄袍大袖衫,扎髻插簪,下颌留须,端的是风度飘飘。 方闻鹤大门外亲迎,与其把臂游园。 桃源县居北,但方家却是白墙黑瓦,所建假山池塘,一副江南做派,园中遍植花木,虽然寒冬腊月,亦有绿色盎然。 景色颇为雅致。 掌院看的心情舒畅但隐有不解,便偏头相问,“你之做派可与先前迥异,何故?” 今日方闻鹤身着锦袍,腰系玉佩,姿态沉稳,可以说气宇轩昂,更像个书生而非商贾。 与之前的形象相差有点大。 方闻鹤形容洒脱,观花笑回。 “之前为推销我家布行与掌院,在商言商,自然是市侩些,但早把优势说尽,掌院心中自有权衡,某再说无益。 且掌院愿意赏脸来家,心中便有偏好,某再夸夸其谈岂不是平惹厌烦?” “哈哈,外形虽改,本心未变,还是那个市侩布商啊。” 掌院大笑。 方闻鹤适时邀请其进花厅入席。 打头是道汤菜,名开水白菜。 观其寡淡,掌院不以为然,不是他的口味,但见方闻鹤热情介绍,到底没拂了他的意,用了一小碗。 汤水入口,方目露惊艳。 “未想小小一碗汤,滋味竟是如此丰富,你家庖厨有点功夫在身上,倒叫我好奇了。” “掌院且先尝了后边的菜再说,定有惊喜。” 方闻鹤为其倒酒,小小卖了个关子,引得掌院好奇,腰背不自觉挺的更直,心生期待。 两道凉菜一道小炒之后便是大菜,先上的水煮鱼。 水煮鱼用了好大一个铜盆,由两个漂亮丫鬟小心抬过来,上桌的时候盆里还有热油噼啪炸响,然后是极引人注目的一片火红辣椒与花椒。 “嘶。” 掌院看着就觉得口水分泌。 他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啊。 待方闻鹤简短介绍后,便迫不及待执筷夹起一片嫩白鱼片入口,嫩极,麻辣,混合的味道在嘴里融合的天衣无缝,叫人忍不住道一个“爽”字! 就连底下铺陈的黄豆芽的滋味也甚合他的心意。 掌院心情大好,更加期待后面的菜。 然后辣子鸡就登场了。 这是一道色泽更加红亮的菜,观其颜色就知主要味道,但它无疑是被掌院喜欢的,辣的过瘾,香的入骨。 接下来的是冷吃兔。 甫一上桌,与旁边的辣子鸡长得有点像,但味道却不同,兔肉更加坚实、嚼劲十足,麻辣中带了些甘甜,爽口不绵。 此时满桌红亮,道道按在掌院心口上。 好在素菜里除了麻婆豆腐,其余的给桌上添了些绿色。 但方闻鹤所见,掌院对那点绿色的兴趣并不大。 好嘛,是个嗜辣嗜肉之人。 但接二连三的肉菜,又全是辣口,难免有些生腻,好在还有一个果盘,有三四种水果,于冬日而言实在难得。 水果入口,酒足饭饱。 掌院挺直的背都松了松,感觉人有些犯懒,他的笑容真切几分,“这顿宴你用心了。”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方闻鹤精神一震,忙道:“应该的。” 心想请谢家娘子来家主厨真是请对了,若是方通必不能有如此巧思,使掌院欣喜至此。 被方闻鹤默默感谢的云浅溪正在后厨吃小席。 所谓荒年饿不死厨子。 方家准备那么多食材,整出的菜量都挺大的,于是每道菜留一部分,便也成了席,与厨房众人同吃。 当然这也是主家默许的,非偷偷截留。 后厨吃饭就不像前厅了,方闻鹤的重点在观察掌院,云浅溪她们的重点在于填饱肚皮。 忙了一上午,累坏了,几人无不饥肠辘辘。 方通作为辅厨,将重活累活全揽了,尤其饿,米饭拌着麻婆豆腐吃了三大碗才停。 等打了个饱嗝,嘴一抹,眼泪就下来了。 吓了其余几人一跳。 云浅溪愣了下,“你这……不至于。” 不会真有人吃饭觉得好吃到哭吧? 她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有自信,但也觉得不至于如此。 她又不是什么厨神下凡! 忒夸张了。 然后就听方通含糊骂了一句,把眼泪擦了,态度有些恶狠狠的,“放屁,几道菜就想吃哭老子,不可能!不过你确实比我强,技不如人,我认了,回头就找主家辞了去。” 云浅溪:“……哈?”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聊到辞职了? 方通扬着头,声音紧绷,“一山不容二虎,一间厨房也不能两个主厨,主家既然请了你,我技不如人自当请辞。” 云浅溪:“……” 方闻鹤是忘了跟他家厨子说明情况了吗? 倒是给她添了点小麻烦。 云浅溪腹诽一句,忙解释自己只是上门做顿宴,宴做完了就该离开,不会抢他的主厨位置。 方通顿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感,声音都高了几分,“当真?” 云浅溪无奈,“千真万确。” 感情前边他不配合是因为以为自己是来抢位置的啊?那他的为难程度还真够低的,脾气还怪好的嘞。 云浅溪好笑的想。 误会解除,皆大欢喜。 就是方通欢喜之下想拉着她结拜的事叫她有点哭笑不得。 感情这货不光长得有点像好汉,行事也有点好汉风格。 好在小柔的出现解救了不知所措的云浅溪。 小柔是来送酬金的。 方闻鹤本想请云浅溪去茶室,道谢后奉上酬金,方显正式。 但掌院对其招待满意,主动提及布料供应之事,他便走不开,只能托给妹妹。 而小柔心智不全,处理自然随心所欲。 云浅溪并不在意,尤其是接过很有分量的荷包之后,更为方闻鹤高兴,想来他所图之事十拿九稳了。 “云云不多留会吗?” “不了,咱们下回见,我要回家啦。” “好吧,好好送云云走。” 小柔牵着米糕将云浅溪送到大门口,吩咐赶车仆役。 云浅溪正要上车,忽然见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靠近,正是谢枭寒来接她了,便婉拒了车夫相送。 小柔也不在意,乖乖摆手,“云云再见。” 米糕随主人,小小叫了一声,权当相送。 第74章 萝卜卷 半下午本该日光明亮。 且今早观天,分明是万里晴空。 不想午后变了天,铅云汇聚愈发低垂,叫日光难透。 不过昏暗的天色挡不住云浅溪的好心情。 她走在谢枭寒身边,一手跟他相牵,另一只手随便甩动,彰显出雀跃的心情。 “我得了好重一个荷包,还没来得及细看有多少,不过肯定很多,方闻鹤还是很大方的,想想跟他的几回交际,我赚的都不少。” 感觉他有点像天使投资人。 还是不求回报的那一种。 多好的人啊。 云浅溪快乐的畅想,嘴上叽叽喳喳,想到什么说什么。 直到嘴里出现一点突兀的凉意。 活泼的声音没了。 云浅溪身子都僵了下,脑袋里产生个可怕的想法:不会是嘴张的太大,头仰的太高,接了鸟粪吧。 呕! 好在她及时清除了这个恶心的念头,抬头看天,原来是下雪了,怪不得有些冰凉。 还好还好。 起初不过是像上次初雪时那样的盐粒子,但不过须臾,盐粒子就成了六角雪花,接连不断的飘落,很快落在地上就不再化成水而是能积攒下来了。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初雪呢。 上回那场雨夹雪不算! 云浅溪玩着雪花,扭过头霸道的跟谢枭寒宣布,然后就见男人伸着手在接雪花。 雪花片片落在那只大手上,又被手心的温度加热化成水。 而男人的脸色如雪水一般沉静。 云浅溪安静了下,旋即说起方通。 说他的长相,说他微弱有点可笑的为难,说他的大哭。 “你没见他,长得比你还壮一圈,浑身大肌肉跟搞健身的一样,哭起来真的叫人有点没眼看,有点想笑。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啦,就是很不搭的感觉。” “唔。” 云浅溪故意将语调上扬,把事情说的有趣,但回应她的是低低的一个字。 她就不再言语了。 雪花越飘越大,越飘越多,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云浅溪环顾四周,行至深巷,从空间掏出把油纸伞,撑在两人头顶,抵挡冰凉的雪花在头顶肩膀的堆积。 怪冷的。 “我来。”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枭寒将伞接过,好叫她不必费力举高,又将伞悄悄偏移,多遮蔽她那边。 二人一路进家。 家中只有鸡坚强“叽叽”两声,权作迎接,小孩是不在的,一想便知是在江家。 两人都未在意,只说晚饭的事。 然而云浅溪做了一上午菜,虽然有灵泉水撑着,身上并不疲累,但精神上一点都不想做菜了。 谢枭寒心情不佳,同样不想弄。 于是一拍即合,下点面条完事。 面条下好,喊小文归家,饭毕洗漱,各回各屋。 按照惯例,云浅溪应该掏出银子数一遍入账再收好。 但今天她没这样做。 然而把谢枭寒按倒,整个人压在上边,捏着他的脸,恶声恶气的逼供。 “说,到底怎么啦?蔫头蔫脑的,都不像你了。” “没……” “有事。” 云浅溪手上的劲愈发大了些,眼睛紧紧盯着身下的男人。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男人沉默片刻,并不在乎她这点重量,带着她坐起,把她安放在自己腿上,又把捏着他脸的手挪下。 云浅溪也不在意,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脸上。 “到底怎么啦?你不开心。” “嗯,去了趟大姐家,觉得她有些不如意,但不知怎么开口。” 谢枭寒跟姐姐谢云英的感情很深。 心情难免有所影响。 云浅溪懂了。 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勉强安慰。 “许是在夫家不好明说,待年初二来咱们这,许就说了呢。” “嗯。” 谢枭寒也知道以他姐姐的性子,除非她想说,他逼不得。 又想今日媳妇一直努力逗他开心,再不好保持低落,便蹭蹭近在咫尺的娇颜。 “叫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谢枭寒没事了,云浅溪就要开心的数银子去了。 但刚刚还安静如鸡的男人一旦恢复正常,恶劣的心思也随之回归,不肯放她下去。 云浅溪只好窝在他腿上数钱。 荷包从空间里拿出,打开一看,嚯,三个银元宝。 三十两银子。 比说好的酬金多了十两。 出手真够大方的。 云浅溪美滋滋的赞美了一声。 方闻鹤,多好的老板啊,希望有再跟他合作的机会。 “数完了?” “嗯。” 头顶传来询问的声音,云浅溪不解,就三个银元宝还要数多久啊?然后人就被扔到被子上去了。 “你你你,以下犯上!” “就犯。” “我累!” “明日不用早起。” 大魔王功力渐深,嘴上三言两语取得压倒性胜利,手下随便拨弄也叫美人丢盔弃甲。 一室春意盎然。 好几天没来了,猛地来一回只叫人神清气爽。 云浅溪睡足了觉,睁眼发现谢枭寒躺在她身边,便往其怀里钻,发丝在他脖间滑过,弄得他有些痒。 “这么活泼,今天不想起床了?” 威胁声传来。 企图往下作乱的手一停,漂亮的脸从被子里出现,显露不满之色,“没意思,起床。” 身后谢枭寒无奈摇头。 不阻止她,回头难受的还是自己。 起来已经近中午了。 昨晚上没心情随便吃吃,今天却不一样,夫妻俩一唱一和,炖了排骨,蒸了萝卜卷。 萝卜豆腐掺了五花肉做的馅,香的很。 谢枭寒嫌味淡,蘸着油辣子吃,别有一番风味。 午饭后雪还在下,小孩不顾风雪跑出去玩,夫妻两个窝在屋里,也没干什么,左不过是云浅溪缝衣,谢枭寒给她理理线,撑着手肘看她做活。 屋里静谧,乃至能听见屋外雪落下的声音。 云浅溪觉得心里安定又踏实。 黄婉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是来送衣服的,先缝好了三件,剩下三件在年前再送来。 云浅溪接过来看,针脚细密,还分别绣了松柏、蜡梅和青竹的花样,很是喜欢。 除了送衣,黄婉还带来一个云浅溪夫妻最想听见的消息。 “我家相公的师兄欲要收学生,你家小文或可前去。” 第75章 西葫芦鸡蛋饺子 雪簌簌下了一夜。 “媳妇,该起床了。”谢枭寒轻轻摇晃云浅溪两下。 云浅溪睁开眼,瞥见窗外天色还黑,不禁抬起胳膊横在眼上,半梦半醒的嘀咕,“好早啊。” 谢枭寒哄她,“不早了,毕竟是拜先生,早去点好。” 云浅溪没说话,但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了头。 谢枭寒就隔着被子朝屁股的位置拍了一巴掌,道:“赶紧起吧,我去给你打洗脸水,小文都醒了。” 到底瞌睡比不上正经事,云浅溪睡眼朦胧的坐起,拥着被子往外看,嘴上问,“雪停了没?” “停了,昨晚上下的还挺大。” 等云浅溪洗漱好出去就瞧见了,屋顶、院子、树上都积了一层白雪,远非上回初雪可比,踩在雪上都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谢枭寒倒完水回来,见状无奈。 “你就不能从我扫出的小道上走吗?当心沾湿鞋袜。” “不要,谁能忍住不在一片完整的雪地上踩一脚的冲动啊?” “我就能。” 云浅溪撇过头轻哼一声。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嫂嫂,哥哥早上好吖。” 谢枭文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等看见整齐的白雪地,瞌睡立马叫寒风给带走了,“嗷嗷”叫着冲进院子里,在完好的雪上狠狠印了几个鞋印子。 云浅溪得意扬扬,“看吧!” 谢枭寒:“……” 无言以对,只好转而询问早饭吃什么。 这个话题就像在年关里见人就道“新年好”一样,不会出错。 云浅溪欺负够了他,心情很好的决定自己来做早饭,“好歹今天是咱们小文拜师嘛,得吃饱了。” 现烙的葱花饼,层层分明,外酥里软,一折就掉渣。熬了小米粥,还弄了三个小菜。 一盘咸辣爽口的炝芥菜,给巨能吃辣的谢枭寒的;一盘丝瓜炒鸡蛋,给小孩的;还有一盘酸甜脆爽的拍黄瓜,云浅溪自己想吃。 冬日里吃点凉拌菜,实在爽口。 吃过饭洗过碗,就该出门了。 谢枭寒背起装有拜师礼的背篓,云浅溪则在小孩毛茸茸的头顶拍了拍,“咱们出发吧。” 小文低低的回了句,“唔。” 这是害怕了。 早前还叫着想上学想读书,往后天天考第一好叫嫂子高兴,但临到头了,面对未知还是怕的。 但害怕也得去,而且两边离得近,不过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元舒三十许的年纪,有点黑,但五官端正,身板结实。 云浅溪想到从前看过的科举知识,听说他们考试要在一个仅容一人都费劲的小考间里待几天几夜,吃喝拉撒睡都在里边,对身体真是个极大的挑战。 这位先生的身体一看就很好,是能扛得住连续考试的那种。 得叫她家小孩学习这点。 云浅溪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枭寒已经跟元舒说明来意。 元舒态度很好,笑眯眯的招来谢枭文问话。 这就是入学考试了。 云浅溪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敢出声打扰。 好在问的都比较简单,比如叫小文自我介绍,问了几个常用的字,随他跟读几句话看看有无错漏之类的,简单但琐碎,而且问得很多,可能也在考校耐心方面。 小文初时紧张,但见先生态度温和,很快放松了下来,顺利完成测试。 “不错,可为我的学生。” 得了先生评语,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才安稳落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虽然有江彦别背书,但孩子万一真的表现不好叫人拒收可就难看了。 既然过了先生考校,就该正式拜师了。 谢枭寒将带来的拜师礼:六斤米面和六斤肉奉上,另有束修五两,这是一年的费用。 过了测试交了钱,小文给先生磕个头,就算拜师完成,年后就能来上课了,临走前先生又交代了要自备的东西。 一番折腾用了不少时间,从元家出来已经临近午时了。 卖油果的幌子就在眼前飘着,干脆不回家了,就在外头吃了顿午饭,嘴一抹,沿着街慢慢逛着回去。 云浅溪买了两朵绢花,又扯了块花布称了些棉花,预备给大姐的女儿钱可儿做身衣裳。 虽没准确尺寸,但她见过小姑娘,估摸着先做的宽大些,等初二见着了再改。 总归是她做舅母的心意。 然后就去书铺买书和纸笔。 小孩骨头软,用的纸笔跟大人不一样,上回云浅溪买回家的用不得,得重新买,这就花二两。书就更贵了,两本启蒙书就要六两。 从书铺出来,云浅溪嘀咕。 怨不得读书人不多,寒门难出贵子,知识可太昂贵了。 不算米面那些拜师礼和给可儿买的东西,今儿这一趟就花了十三两,要不是前边接了方家的宴席,还真有点撑不住。 不过再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 临近年关,街上人多,逛着就忘了时间,进家就是饭点了。 晚上打算吃西葫芦鸡蛋馅的饺子。 谢枭寒对此表示怀疑,“这能吃吗?” 云浅溪推了他一把,“还不信我?到时候别吃。” 和面剁馅用不上他,她把人撵出去自己干。 雪不知不觉的又落了下来。 等面和馅料备齐,可以包饺子的时候,厨房半关着的窗户被敲响,云浅溪放下手中的碗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那个丑丑的雪人。 像只鸡。 鸡坚强? 云浅溪嫌弃。 谢枭寒探进窗子捏了她脸一下,“来,一起堆雪人。” 云浅溪嘴上说“幼稚”,人却诚实的跑了出去。 不过不知道谁开的头,雪人堆着堆着就变成了打雪仗,你扔我我扔你,三人三个阵营,一通乱打。 等休战后,鸡坚强的雪人旁边多出了三个雪人。 两大一小。 还是丑丑的,但云浅溪忍不住笑起来。 谢枭寒就盯着她,还夸。 “媳妇笑起来真好看。”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 黄婉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捂嘴偷笑,她是来问拜师结果的。 云浅溪言今天一切顺利。 黄婉便放心了,不过走的时候小声戏谑一句,“笑起来真好看~” 云浅溪,“……” 第76章 糖瓜 云浅溪小时候对年的印象是穿新衣,吃大肉,收红包,放鞭炮。 这些是平常没有的。 在年节时得到就很快乐。 长大后对年的印象就只剩下刷手机,吃饭和发红包了。 电视开着当背景音,人在尬聊,熬到时间告辞离开,实在没什么意思。 于是对年味很重的当下,云浅溪很感兴趣,积极依照规矩来过。 比如今天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是祭灶王爷的日子。 半上午,睡到自然醒的云浅溪起床,拉着一家人“扫房”,也就是大扫除。 这处房子入住不久,入住前还雇人专门清扫过,是以不怎么脏,顶多扫扫地,擦擦边边角角处罢了。 主要是院中积雪。 昨夜里雪就停了,今天阳光顶好,开始化雪了。 云浅溪晒被子,路过那四个雪人,忍不住笑骂一句,“更丑了。” 谢枭寒在铲雪,闻言道:“等再下雪,堆个好看的。” 夫妻俩说着闲话,把家里家外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系起的晾衣绳上晒满了东西。 谢枭文在围着柿子树无聊的蹦蹦跳跳。 云浅溪拘着他没叫出去玩,要给他洗澡。 全家都洗。 谢枭寒扫完院子去烧了水,先把弟弟拎去浴室洗了,换上黄婉送来的新衣裳,好一个俊俏的小男娃。 云浅溪笑眯眯的夸赞。 孩子哪哪都好,就是不禁夸。 谢枭文红着脸摸着后脑勺,小声说要出去玩,得到准许后跑动的弧度都小了许多。 云浅溪笑出声,吆喝一句,“别忘中午回来吃饭。” 小孩洗完,就该她了。 拒绝了某男人要一起洗的申请,云浅溪独自走进浴室。 屋里并不冷,足足放了四个炭盆,窗子开了条缝供给新鲜空气,防止中毒。 她跨进大浴桶,热水袭身,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谢枭寒站在被无情关闭的房门前,听着里面接连不断的撩水声,发出可惜的叹息,然后继续去点炭盆放到卧室去。 媳妇不愿意进空间洗澡,要玩过年游戏,总得伺候好了。 于是云浅溪洗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卧室也一样暖和,满脸笑的小声嘟囔一句,“算他有眼色。” 长发在冬天有一点不好,就是洗完太难干了。 在不用吹风机的情况下。 云浅溪拿着白布帕子靠近一个炭盆,一点点的擦头发。 等擦的差不多的时候,谢枭寒都洗完澡倒了水,把浴室清理好进屋了。 他换了新衣服,刮了胡茬,把一头黑发束在冠中。 真帅。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近到身前来了。 两人一坐一站,从云浅溪的角度仰视,从下往上看的死亡角度也挡不住他的帅气。 她轻呼一口气,觉得心跳如炬。 有点馋。 谢枭寒挑眉,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郎情妾意,一拍即合。 擦头发的帕子被拿走扔在一边,细白的手腕被牵起举过头顶,健硕的小麦色躯体强势靠近相贴挨蹭,似有若无的撩拨叫气氛迅速升温。 男人的声音都有点喑哑了,他贴在白嫩的耳垂边低声诱哄。 “就在这,小溪,把小裤褪了。” “你……你来。” 云浅溪被炽热的呼吸激的颤抖,不自在的偏了头。 屋外阳光热烈,透过错落的隔窗洒入房间,将两人裹在其中,谢枭寒觉得媳妇在闪闪发光,漂亮的不可思议。 正是情浓待发之际,屋外传来哒哒的跑动声。 小文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嫂嫂,哥哥,你们在哪呢?巷子里来了货郎,有糖卖!” “……那、你、就、买。” 谢枭寒咬牙,一字一句的回。 小文并未察觉不对,反而继续道:“黄婶婶说喊嫂嫂去买糖瓜,用来祭灶呢。” 氛围全无。 云浅溪原本有些尴尬,但推开男人后瞧见他黑沉的脸,心情却明媚起来了,拍拍他结实的胸膛。 “买糖去咯。” “你也气我是吧。” “哈哈。” 云浅溪可不怕他,拢了拢头发,将衣襟收好,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男人什么时候都能吃,可祭灶她还是头一回呢。 当然是后者更重要啦。 有句歇后语叫:“灶王爷升天——好话多讲。” 便是小年给灶王爷供上祭灶糖,好叫他上天的时候在玉帝跟前美言,别的莫多说之意。 祭灶糖有很多种,货郎卖的是糖瓜,大家伙都围着买。 黄婉和江娴也在。 云浅溪看了两眼,便积极融入进去,买了三十文的,一分为二,一半祭灶一半自己吃。 糖瓜呈小南瓜状,用麦芽糖做的。 云浅溪没吃过,付完钱糖瓜到手后就吃了一个,很甜也很粘,可能是为了糊灶王爷的嘴吧。 味道还好,外层还有点芝麻,吃着挺香的。 她顺手把留着自家吃的那份交给谢枭文拿着。 毕竟她和谢枭寒并不怎么爱吃零食,家里就这一个小孩,零食基本全是他的。 谢枭文得了糖,自己还没吃,先拿了一个给江娴。 黄婉还在犹豫称多少呢,江娴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吃到。 云浅溪笑着看她家小孩献殷勤。 很快两个小孩排排站,一起吃糖。 小贩在卖糖,妇人们在买糖,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甜味总是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俩小孩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直到…… “娘!” 江娴的表情变得惊恐,在黄婉和云浅溪的紧张注视中吐出了一颗还带着糖丝的白牙。 原来是被糖瓜粘掉了牙。 云浅溪跟黄婉皆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江娴将两人这般反应,气得跺了跺脚。 娘和云婶怎么这样啊! 六七岁正是换牙的时候,这是好事,可小孩头一回经历,难免惊惶。谢枭文急的团团转,一个劲的道歉。 觉得要是不给她糖,就不会害她掉牙了。 为了不叫小姑娘哭,又是道歉又是讲笑话的。 江彦别从外面回来,一眼在人群中瞧见媳妇闺女,正待上前抱闺女呢,就见个臭小子围着他家姑娘打转。 虽然两个孩子年纪都很小,但他还是觉得臭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拳头硬了。 第77章 年夜饭 小年过后,雪就没怎么停过了。 大地改换白衣。 谢枭寒扫雪的次数增加了,怕结冰路滑,叫家人摔倒。 院子里多了好些雪人。 他们动手能力一般,但胜在想象力丰富,于是堆出来的雪人可谓奇形怪状,主打一个放飞自我。 不过也没关系,谢家没什么亲朋走动,年礼都只备了两份。 一份给大姐家的,方家宴请那日由谢枭寒送去了;一份给何家的,因为不想回村,就等他们来拿。 二十五那天,何福生和李青青都来了,送上年礼——豆腐那些是不能少的,还有自家腌的咸菜,灌的腊肠,晒的菜干等东西。 反正自家有的,都给他们带了点。 除此之外,李青青还给谢枭文做了一身新衣,极为合身,板正又鲜亮。 “好看,谢谢青青婶!” “喜欢就好,回头开学第一天就穿上啊,婶就为这个做的!” 李青青笑眯眯的跟小孩说道,又是捏脸又是拍肩的,直说他结实了,来年读书一定学的又快又好。 眼见她都要把小孩夸的尾巴翘起来了,云浅溪忙打断。 “甭夸了,再夸状元明年就该落我们家了。” “想的美,十年八年的还有可能,明年?你做美梦呢。” “没你嘴里夸的美。” 好不容易来一趟,云浅溪留人在家吃了个午饭,趁着午后天好,两人就告辞了。 走前带了谢家给备下的年礼。 吃食啥的都在其次,主要是几个豆腐衍生品的方子。反正自家用不上,随手的事,能叫好友家富裕起来何乐不为呢? 剩下几天,云浅溪都跟着习俗走,人家干啥她就跟着干啥。 再有就是谢枭文掉了颗牙。 跟江娴一样,也是被糖瓜给黏掉的。 糖瓜这东西,云浅溪跟谢枭寒两个都是吃个新鲜,尝过之后就不碰了,剩下的全在谢枭文那。 小孩倒是喜欢,没事就吃点。 这不,一不小心就吃出了事。 不过他半点不难过反而高兴,捏着那颗牙跑去找江娴,跟她说现在他们一样都缺牙了,一起丑,惹得江娴追打他。 黄婉来送衣裳的时候,跟云浅溪说起两个孩子。 小姑娘爱俏,虽然知道换牙是因为长大了,但缺牙毕竟漏风,形容也不美,就轻易不愿开口说话。 得亏有小文。 江娴见不单是她一个掉牙,有小伙伴一起,终于高兴起来。 俩小孩都乐,就是江彦别的心情不太美妙。 黄婉私底下嘀咕,“娴儿才几岁他就这样,没得吓着孩子,我看将来娴儿出嫁,他一准得哭。” 云浅溪猛猛吃瓜,笑道:“女孩毕竟金贵些,哭不哭的先不论,我看往后你家女婿可有的头疼。” 黄婉喜欢她这番女儿金贵的论调,登时与她更亲近。 至于吓不吓的。 云浅溪一点不在意,她家孩子是个大心脏,果然晚间就听小孩跟谢枭寒嘀咕。 “哥,江伯伯上回脸就黑了,这次看见我还这样,是不是得病了啊?” 云浅溪:“……” 娃啊,你江伯伯要听见这话脸应该会更黑。 谢枭寒注视着弟弟,想起上次被打断的好事,突然觉得他有点欠打。 然而小孩敏锐的察觉事态不妙,果断跑路,临走摸了两个新做的豆沙包,分给江娴一个,得意扬扬。 “我哥想揍我但我及时跑掉了。” “为啥想揍你?” “谁知道呢,大人总是怪怪的。” 对此江娴十分认同,她爹最近盯着她一副想跟她说啥又不说的样子,也很怪。 在小孩们的嘀咕声里,大年三十来了。 从前一天下午就开始下的小雪转为漫天大雪,将整个县城都裹成银白。 一大早家里就忙活起来了。 云浅溪弄了好些零嘴,诸如猫耳朵,炸小鱼,肉丸子之类的。 而谢枭寒负责贴对联和福字。 本来春联云浅溪是想着,除了大门外能叫人看见的那副,其他的都自己写,最好一家三口都参与,字好坏在其次,主要图个一家圆满和睦的意头。 但见江彦别在外支摊卖对联,努力搞钱养妻女的上进模样,觉得应该支持一下。 当然也有谢枭寒兄弟俩都不想写的原因啦,总归是从江彦别那买回来一串春联和福字。 可谓龙飞凤舞,写的特别好看。 啧,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年三十要守岁,怕晚上没精神,下午都多睡了会。 等睡醒,也该做年夜饭了。 虽然家里只有两大一小三个人,但云浅溪正儿八经的弄了六道菜—— 清蒸鲈鱼,寓意年年有余,这个必须有;白灼虾,蒸熟是红色的寓意红红火火,而且她和小孩都爱吃;板栗炖鸡大吉大利;红烧肉鸿运当头;蒜蓉生菜生财有道,番茄肉丸汤团团圆圆。 每道菜都有说法。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云浅溪觉得她在厨子里也很有文化。 哼。 天色昏暗之际,一家落座。 谢枭寒捏捏云浅溪的手,悄声道:“辛苦媳妇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小文隐约听见,好奇,“哥哥你说什么?” 谢枭寒表示啥也没说。 小文就哼笑,故意学着他的语调,“我听见了,哥哥在说嫂嫂辛苦了!” 谢枭寒:“……” 这个弟弟果然皮实的想挨揍了。 饭后就是守岁时间,谢枭文无聊,想把鸡坚强带来一起守岁,遭到了云浅溪的强烈反对。 鸡坚强虽然比正常的鸡聪明,但它直肠子的生理构造是改变不了的,随时会拉。 不行。 但见小孩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心软,承诺给他养只小狗,来年可以抱着小狗守岁。 小孩才高兴起来。 岔开话题,云浅溪拿剪刀和红纸剪窗花,这可是她的长项,很快剪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引起兄弟俩的兴趣,纷纷参与。 然而俩人没啥天赋,剪出的东西比外面雪人的形状还别致。 小孩子撑不住,玩了会就困了,很快在炕上睡熟。 直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炮竹声,才猛然惊醒,一骨碌坐起来问,“该放鞭炮了么?” 云浅溪捏捏他热乎乎的小脸,笑道:“是,咱们小文一觉醒来,就到新年咯。” 第78章 团圆饺子 辞旧迎新,家家户户灯火映夜。 爆竹噼啪之声接连不断,一波接着一波,很快就有人不满足于这点阵仗,放起烟火。 只听“砰”一声响,自县中富户院门往上直窜夜空,高到极致俄而炸开,裂出丝丝缕缕。 一家既放,就听旁家紧跟,“砰砰”声不绝于耳,于是落入人眼,彷如天上银河倒落,令人眼花缭乱,在寒冷里照出万家温馨。 “爆竹声中一岁除啊。” 陪家里的小朋友放完鞭炮,云浅溪脸上的笑带了点怅然的意思,这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怎么了?”谢枭寒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来到她身边。 “没什么,饱饱的睡一觉就好啦。” “好。” 放完鞭炮就去睡觉了。 自打来到这里之后,云浅溪就一直秉持着早睡晚起的生活作息,已经很久没熬过夜了,这会困的不行,沾枕头就瞌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 以至于大年初一是云浅溪先睁开的眼睛,旁边平躺着的男人呼吸平稳,还没醒。 他的睫毛很长还密,像把小扇子似的盖住那双摄人的黑眸。 云浅溪来了兴趣,侧躺撑着脑袋品鉴俊男睡颜。 可惜没能赏多久,男人就睁开了眼睛,略一反应明白她在做何,不由眉头一挑,显出几分玩味。 云浅溪见状轻啧一声。 还是睡着的时候显然乖巧,清醒的他进攻性太强了些。 二人对视,以她移开目光告终。 屋外风声呜呜,卷起雪花飞舞,屋内一室沉默,可却有情愫流转飞快升温。 云浅溪舔舔唇瓣,觉得有些燥热。 谢枭寒的手扣上纤白柔软的腰,沿着漂亮的弧线上下摩挲,猛地一拽,将人放到自己身上,呈现面对面的样子。 昨晚炕里柴火填的多,云浅溪睡梦里嫌热扯了寝衣,此时落在谢枭寒眼中的,便是她只着了件小衣的模样。 因为用手撑在他身上,更显出那处规模。 啧。 轮到男人轻啧出声。 成婚日久,那方面也称得上和谐,二人极有默契的想起那日被打断的事,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青天白日的做了个痛快。 额角发丝汗湿贴在脸边,背上也是汗津津的,云浅溪四肢摊开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 男人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云浅溪扭头一看,小麦色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也还没从那汹涌的快乐里平复呢,她笑了下,伸手拨弄他的黑发卷在手上玩。 二人虽然无言,但气氛极为和谐,直到—— “哥,嫂嫂醒了没有啊?” 小孩清脆的声音里带了点催促。 今天是大年初一,该给小孩发红包的日子。 怎么兄嫂还在睡?能不能理解一下小孩子迫切的心情啊! 七岁的小娃在屋外团团转。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无奈起身,进空间飞快的洗了个战斗澡,谢枭寒穿戴一新,先行出门。 房门打开,小文眼睛一亮,里面写满期待。 然而看见哥哥,却忽然觉得后脑勺有点凉,情况不对! 可惜这次没能跑掉。 谢枭寒路过弟弟,在他脑门上弹了个清脆的脑瓜崩,然后大步离开,进灶房煮早饭去了。 “呜。”小孩傻眼,捂着额头嘀咕,“大人真的好怪。” 吃了早饭,就是小孩无比期待的环节了,他们家人少又是平辈,便纯粹走个流程,没那么讲究。 云浅溪二人坐在上首,谢枭文站在堂中,向兄嫂二人拱手行礼,说声吉祥话,便拿到了两个红包,拢共二两银子。 在自家里拜完年,小孩就往外跑,去别家拜年去了。 云浅溪也把准备好的装着一个个小红包的竹筐拿了出来,这些小红包里或是一块糖或是一枚铜板或是两颗红枣之类的,用来给登门拜年的小孩的。 这是一年到头小孩们最快乐的时候。 他们凑在一起,在巷子里挨家挨户的拜年,然后就去摸红包,能摸到什么全凭运气,完了还会比谁的运气最好,这代表福气大。 孩子们很快来到了谢家,闹哄哄的来拜年,抓着红包笑嘻嘻的去。 云浅溪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体验。 感觉还不错。 又等了一会,确定没小孩来了。 谢枭寒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包递过来,温声道:“你辛苦操持大半年,合该也有红包,愿你新一年里平安顺遂,发财暴富。” 发财这词是云浅溪喜欢挂在嘴边的。 虽然谢枭寒觉得放在话里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但媳妇喜欢,还是真诚祝愿。 谁不喜欢发财呢? 更何况是喜欢的人心里惦记着你,殷切的捧着红包来,认真的祝愿你发财。 云浅溪心神激荡,手里捏着红包圈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谢谢,我很喜欢!也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就是她没给他准备红包。 谢枭寒并不在意,要了一个长吻当红包,结束后额头与她挨蹭,“愿我们白首不相离。” “好,白首不相离。” 大年初一在温情中度过,初二就是女子回娘家的日子了。 云浅溪是不可能回云家的。 她起了个大早,催着谢枭寒把家里又打扫一遍,着重收拾了一下待客的堂屋,找了几张挂画,搬出了小炕屏,还找了素雅的瓶子,剪了腊梅插上,椅子上也铺了软垫。 火盆自然不能少。 吃食茶点摆了一桌子,中午的菜单昨晚就定好了,因为家里多两个人,是以比年夜饭还多两道菜。 闹得谢枭寒感动不已。 云浅溪却笑,“应该的。” 谢枭寒待她至诚至情,她当回以同等情感,既然他待姐姐好,她也愿意陪着。且成婚那日她见过谢云英,知晓她是个不错的女子。 更没什么不甘愿的。 折腾完屋里,云浅溪开始张罗饭食。 主食是三鲜饺子,野荠菜鲜香菇与猪肉馅的,用面粉和鸡蛋揉出软硬适中的面团,麻利的擀出既薄又筋道的面皮。 “大姐难得来一回,怎么也该吃一顿团圆饺子。” 第79章 娘家宴 高粱穗制成的盖帘上堆满了白胖的饺子,午时小宴的食材也都备齐。 云浅溪转着手腕从厨房出来,待大姐进家再去做不迟。 才在堂屋坐了一会,不想寒风一吹,才晴了半日的天竟然又下起雪来,雪花飘飘似梨花散落,有些雪沫子被送进了屋,扑在脸上,激的人一凉。 云浅溪收回放在火盆上取暖的手,望着外边的天有些忧虑。 坐于庭院观赏,皑皑白雪自是好看,可连日大雪,可别闹成灾才好,叫无片瓦遮身的人没了活路。 家里用柴多,除却之前问打柴人买的,还有谢枭寒在附近山上拖来的壮木,晾晒之后堆在墙边。 年节里闲来无事,他便拿斧头劈柴。 良久,谢枭寒将柴摞好,拿油布盖上,回来的时候听见自家媳妇对天忧民,不由失笑。 “便是成灾,如何安置灾民那也是老爷们要考虑的事,咱们升斗小民只图自己日子过得去,旁的也无从、无法顾及,别忧思过多。” 路过她的时候,男人歪头在白净脸侧偷了个香。 “不如温一壶酒,回头姐姐来,咱们边赏雪边喝,也算美事。” 云浅溪伸手拍在他微微汗湿的背上。 “我不过感慨一句,你倒是有千百句等着教训我呢。还喝酒,想得美,且跟我们喝青梅酒吧。” “果酒没甚滋味。” 谢枭寒嘀咕一声,脚下不停步入内室,再出来时身上衣衫已是焕然一新。 他在云浅溪跟前张开双臂,叫她看看可有何不妥的地方,得到并无的回答后便露出个笑容,转身大步出门。 云浅溪自是要问作何? “风雪渐大,去迎姐姐与外甥女——” 云浅溪莞尔。 不多时她抬脚出门,步入雪中,招来在巷子里与小伙伴玩炮仗的谢枭文。 年初一那场群童拜年,谢枭文的福气为附近两条巷子里孩童中最大,也藉由此拉近与其他孩子的距离,今日一早便有人来家喊他出去玩。 听云浅溪喊他,谢枭文跟小伙伴们说一声,跑了过来,陪她一同在家门口等。 很快,谢云英就到了。 时值春节,她穿了一身崭新冬衣,脸上化了妆扑了粉,粉有些厚。钱可儿被谢枭寒抱在怀里,坐在他手臂上,瞧着有些怯怯的。 云浅溪迎了她们进家。 谢云英左右打量云浅溪精心布置的堂屋,虽然看不懂挂画意境什么,但大为赞赏,言语很是朴实,直说“好看!” 云浅溪同样诚实。 “我也看不懂,纯粹觉得好看才挂在那装样子呢,总比放在库房吃灰来得好,这不就博了姐姐一声赞?不算白挂了。” 然后就是过年期间绝对不缺的寒暄用词,“姐姐过年好啊!” 谢枭寒两兄弟学嘴,跟大姐招呼。 然后就见谢云英从怀里摸出三个红包,分给他们一人一个。 “咱们权当没有爹娘,我这个做姐姐的最大,便给你们一人发一个,不过装得不多,权当乐乐了。” “我也有啊?” 这是云浅溪收到的,第二个意料之外的红包了。 “你不是咱们家的人?”谢云英笑骂一句,把红包往她手里塞了塞,又谢她,“我弟弟是什么性子我最知晓,瞧家里如今这般模样,便知你操心不少,劳累你了。” “都是我应该的。” 云浅溪谦虚一声,忙将自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钱可儿手里。 “好孩子,拿着买糖吃。” 小姑娘瞧着长了点个头,比以前更瘦了,也更害羞些。 她先眼神问过母亲才接了红包,细声细气的祝舅母过年好。 谢云英深深看了红包一眼。 寒暄过后,礼节结束,云浅溪顿了顿,终究还是问出声,“大姐,怎么不见姐夫同来?” 谢云英脸上的笑意消失,声音也变得冷淡,叫人有些担忧。 “病了,病得爬不起来,自是来不了。” “病了?啥病?” 反正病的不是大姐,云浅溪倒也没怎么担心,就是顺嘴一问,谢枭寒也竖起耳朵。 却听谢云英冷笑。 “冬里酷寒,偏不在家窝冬,整日往外头跑,一日喝的醉歪歪没能进家,栽在门口河沟里,天亮才叫人发现,没死都是命大,到今日尚挺在床上喝苦药汁子呢。” 云浅溪惊愕,竟有这么回事? 她偏头看谢枭寒,却见谢枭寒也是惊讶,便知掉沟里是后头的事,也定有内情。 “娘,不哭。” 谢云英克制着说完,听见女儿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已是落了泪,从前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转眼成了负心人,哪能不掉眼泪? “娘没事。” 谢云英招女儿过来,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像在汲取力量。 谢枭寒的拳头捏的带了响。 云浅溪按住他,只张罗着午饭。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开饭吧,姐姐一路过来辛苦,先暖了身子填饱肚皮再说其它。” “是,左右到家了,不急于一时。” 夫妻二人旗帜鲜明,摆出态度。 …… 婉拒谢云英的帮忙,叫谢枭文强留姐姐和外甥女在屋里烤火吃茶,云浅溪与谢枭寒进厨房做饭。 梅汁排骨,乳炊羊肉,清蒸鲈鱼,油焖大虾,口水鸡,红烧肉,珍珠藕圆和上汤豆苗。多肉少素,符合当下季节,也好叫姐姐与可儿多沾些荤腥。 一道道菜肴上桌,还有几碗挤挤挨挨的胖肚饺子,逐渐有了过节的气氛。 云浅溪取出小泥炉上温着的酒,倒了两杯,“姐姐尝尝,青梅子酿的,不醉人,咱们两个喝。” 到底给谢枭寒温了清泉酒。 只是他这会喝什么都没滋味,一心想知道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我尝尝。” 谢云英与云浅溪碰杯,仰头将酒水倒入喉中,借酒杯与袖子遮住泛红的眼。 一场娘家宴热热闹闹的吃完。 可儿午后犯困,谢云英将其送去西厢,拿出那封扁平的红包,打开自里边抽出一张十两的银票。 给红包是假,借红包给她依靠是真。 一直隐忍的泪水到底还是宣泄而出。 谢云英看着头发枯黄又瘦小的女儿,伏在她身边痛哭出声。 第80章 剩菜 等谢云英洗净脸,没了艳丽妆容的支撑,云浅溪才发现她瘦削的厉害。 眼下红肿,脸色发黄,想是过的十分不如意。 孩子都已出去,只有三个大人围坐屋中,谢云英哭完,念头通达,再没什么好隐瞒的。 事情要往前数,得说到陈春花。 时人重子嗣,而女儿是不算在其中的,唯有男儿算后算根。 然而陈春花对谢枭寒都那样苛待,对谢云英自然也不会好,甚至因为她年纪大些,压榨的更厉害。 等到她长成,也生出卖女的心思。 正逢谢云英迫切的想要离开谢家之际,钱达对谢云英一见钟情,不顾家里但对硬要娶她。 钱达时为酒楼伙计,不缺衣食。 谢云英摆明车马,告知自家情况,言不会抛下弟弟不管,钱达应下,二人自此成婚。 婚后虽然钱家人刻薄,但钱达待其还行,也信守诺言,由着她三五天的便去看谢枭寒给其饭食,还攒了钱送他学武。 谢云英感念,对钱达百般小意温柔,对钱家长辈百般忍让尊敬,夫妻二人算是过了段甜蜜日子,于是有了钱可儿。 对于钱可儿的到来,钱家并不欢欣。 比起不值钱的丫头,他们更想要能支撑门户的小子。 钱可儿三岁的时候,谢云英再度有孕,可惜因为操劳过度没能保住,小产时孩子已经成型,是个女孩,自然没得到好好坐小月子修养的时间。 当时谢枭寒被征兵在外,谢枭文尚且年幼自身难保。 她没人可靠,咬牙苦熬,总算捡回一条命,但也失去了再做母亲的机会,而她不能生了,钱家愈发瞧不起她。 就连从前海誓山盟的的钱达也变了。 他开始彻夜不归,不再护着娘俩,但谢云英自身也算强横,甩开虚幻的爱情之后,跟婆婆锣对锣鼓对鼓的撕扯,叫其对她奈何不得。 于是谢枭寒从外回来去看姐姐,在谢云英的刻意遮掩下,只觉得她过的还不错。 想到此处,谢枭寒给了自己一耳光。 眼睛都红了。 “你干嘛打自己!” 谢云英扯住谢枭寒的手,不叫他再有暴起的机会,自嘲道:“本也是搭伙过日子,凑合着也能过下去,偏外头的那个有动静了。” 外室有孕生下个男孩,自然不甘继续无名无分。 钱达酒醉那日就是外室子的生辰,高兴的喝的烂醉,才倒在沟里。 “怎么没摔死,冻死他!” 云浅溪恶狠狠的骂了句,忿忿不平。 眼见夫妻两个义愤填膺,被维护的谢云英笑起来,但想到钱家,又转而愤怒。 “本来我只想糊涂过,或是自请下堂给那女子让路也不妨事,可他们一家子心肠歹毒,分明不喜可儿,却称可儿是钱家血脉不许我带走。” 又因外室不想进门做后娘,那贼杀才便想将我女给卖了。 她纵然是女娃,却也是他的血脉,这么一小点的孩子,他好狠的心啊! 谢云英恨毒了钱达。 这也是她今日决心说出来的原因,如此情况再容不得她糊涂的过下去了。 谢枭寒已是红了眼,却不敢动弹,怕伤了按在他手上的姐姐。也知现在过去揍钱达一顿也没用,姐姐还是钱家的人。 他的镇定叫云浅溪略感欣慰,又温声询问谢云英打算。 谢云英不假思索,态度坚定。 “自是和离,可儿归我。” “好。” 大喜大悲之下,谢云英露出明显的疲惫,她这些日子都没能休息好,云浅溪劝她去休息。 谢枭寒认真点头,“从前你护着我,如今也该我护你了。” 他们聊了很久,因为天气阴沉,屋里都要点蜡烛了。 等谢云英去休息,云浅溪看了眼时间,便拍拍谢枭寒的肩膀,“你平复下,我去做晚饭。” 谢枭寒摇摇头,“我没事,哪能叫你独自忙,我跟你一起。” 此时心绪难平,他想挨着媳妇。 云浅溪自然由着他。 中午饭做的多,除了小孩吃喝,三个大人都有心事,谁也不曾放开了吃,剩下不少,晚上饭左不过是将其热热,费不了多点功夫。 谢云英将心事托出,又睡了觉,吃的比中午多太多。 倒是谢枭寒有些食不知味。 晚间就寝,谢枭寒抱着云浅溪罕见的清心寡欲,叹了几声气后跟媳妇商量,“和离是一定的,和离之后的日子才是重点。” 他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妻子与姐姐长久相处能否一直顺遂?谢枭寒不得不考虑这一点,她们两个之中,他不想委屈任何一人。 于是便问云浅溪的意思,是将姐姐接在家里过,还是在外头租个小院,不必大,够娘俩过活就行。 其实他更偏向后者。 毕竟有句话说:距离产生美嘛。 接触的少,矛盾自然少。 云浅溪好笑,但也感动其为自己考虑,要是不管不顾的将姐姐接近家,她固然不会不高兴,但与她商量,她对谢云英母女更多了些怜爱。 “姐姐性子好,我也不差,咱们家西厢还空着,何必叫她们住在外头?小可儿本就敏感可怜,与姐姐孤零零的在外像没根一样,怕是叫她更害怕,不利于她的成长。” “好,听你的。” 谢枭寒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才如此,不由抱紧了她。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是君子。 谢枭寒不行,他最多过夜,隔天就准备去钱家了结了此事。 云浅溪十分赞同,“你护着姐姐过去,我在家守着两个孩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钱家先来人了。 钱达一见谢云英便上来拉扯,让她别耍脾气,赶紧跟他家去,“回娘家是该的,但你过夜做什么?今早上饭没人做,洗脸水都是冰凉的,家里一团糟,可儿呢?赶紧跟我回去。” 这是谢云英的日常,听他念叨没啥反应。 但谢枭寒气炸了。 二话不说,大步上去一拳砸在钱达右眼上,直接将人砸倒在地,埋了半身的雪。 钱达痛叫一声,等反应过来大吼一句,“你发什么疯?” 然而回应他的是打在左眼上的一拳。 第81章 铁锅炖大鹅 谢枭寒十分克制。 他要真放开了揍钱达,钱达会被他活活打死,于是只给了他一对熊猫眼就松开了他的领子。 钱达被趁机进到衣服里的雪冻得打哆嗦,又因为眼睛疼得打摆子。 姿态十分可笑。 在场的没人笑出声,但眼里全是讥讽,比笑话更甚。 云浅溪倒是觉得他很有眼色,知道主动送上门,好叫他们有个人质,让和离的事变得简单,于是态度都和煦许多。 “姐夫来啦,正巧,寒哥正要陪姐姐回家呢,你们一起吧。”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样人。 钱达从眼皮缝里看云浅溪,长得不错,但十分讨厌,他从那声“姐夫”里硬是听出了阴阳怪气。 要是他说出来,云浅溪必会告知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但他没有。 钱达感受着眼睛上的疼痛,知道曾经的小狼崽子长成狼王了,不敢跟他硬拼,只敢对一直逆来顺受的媳妇撒气,他坐在地上叱骂谢云英。 “还不赶紧过来扶我一把?说句话啊!” “和离。” 谢云英的反应出乎钱达的预料。 和离这事她在家提过,但那会姿态是低的,语气是软的,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冰冷而强硬,钱达心中没由来生出一股火气。 谢枭寒这个野小子欺辱他,现在谢云英这个贱女人也敢冲他撒泼了?! 借着这股气他短暂的忘了疼痛,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就去拽谢云英。 可谢枭寒在旁边守着呢,拼命压制自己才没把他打死,能叫他如愿?当即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伴随着钱达的痛叫,谢云英眼里闪过快意。 痛吗? 过去那么多年,每一天她都比现在的他难捱,尤其她都愿意让步了,可他们却拿女儿钳制她,她更疼啊! 钱达了悟。 谢云英应该全都说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要不这个狼崽子不会这么疯! 钱达恶狠狠的瞪了谢云英一眼。 谢云英不在乎。 但谢枭寒不行,他愣是追过去给了他一巴掌才舒服了。 云浅溪看见一颗沾血的牙被吐在雪上,十分夺目,心里一阵爽快,渣男,打死都活该! 钱达害怕了,他看向谢云英的眼神已经变得怨毒,但不敢动作甚至不敢骂一个字,生怕谢枭寒再发疯。 他在心里权衡。 休妻是一定的。 他救谢云英于水火,待她那样好,就算她只生了个丫头他也没怎么样,愣是捱到她不能生,他才找的别人,真的够意思了。 他总不能断了根吧? 偏她不知足,不记他的恩,叫谢枭寒如此放肆! 原本的打算里,谢云英给外室让位置,好叫他儿子成为正儿八经的钱家子,但最好不和离,只是贬妻为妾,她和可儿仍在家中。 谢云英能干,他们一家都习惯了她的伺候,并不想放她走。 可如今形势逼人,这个软弱的货色也知道找人撑腰了,暂且惹不起……钱达嘴里终于吐出第一句顺耳的话。 “就依你,和离!” “好。” 谢云英如释重负。 云浅溪早等着呢,谢枭寒打人的时候她可没闲着,提笔磨墨写了一封和离书,快得很。就是天冷冻手,字不太好看。 不过没关系,她主笔的内容能看清就行,重要的是当事人的署名与手印。 一听钱达松口,她立马把笔塞到他手里并踹了他一脚权当催促。 “快签!” 他还趴在地上呢。 怕雪地沾湿和离书,也怕钱达签的名字不够清晰,谢枭寒十分贴心的拎着领子把人提到桌前坐着。 “哼。” 签完名,钱达恨恨一抹鼻下的血,就要往外走,然而被扯住了,就听谢枭寒阴恻恻一声。 “让你走了吗?” “还想怎么样?!” 钱达发誓他看清了谢枭寒眼底的暴虐,他最想要的和离书到手了,他要不配合的话,他真会打死他的! “怎么样?自然是去你家一趟,将我姐姐的东西全都拿回来,断个一干二净。” 成婚十载,怎么可能是一张和离书就够的? 钱达屈辱的应下。 谢家姐弟薅着他走了。 家里留下云浅溪守着俩孩子。 他们到钱家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好在有钱达在手,钱家村的人必定投鼠忌器,且有句话说的好——一力破万法。 云浅溪觉得很适合她家男人。 此去应当顺遂。 视线触及桌上笔墨,不由一笑,倒也没白买,前前后后用了好几回。 她收拾了笔墨就去看孩子。 不出预料,可儿在小文怀里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她今年也不过九岁且还未及生辰,爹娘反目于她而言太难受了些。 云浅溪叹了口气,弄了两杯灵泉水给他们。 灵泉水下肚,可儿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思绪也清晰了些,看着被哭湿衣服的小文有些不好意思。 小文比她还小呢! “我没事了,我知道舅舅和舅母在帮娘,就是,就是一时没忍住。” 孩子虽小,对喜恶情绪却敏感。 知道谁好谁不好。 见状,云浅溪还是比较欣慰的。 她给小文派了任务,叫他好好照看可儿,她觉得比起大人安抚,或许小孩子之间更有话题,能恢复的更快。 谢枭文拍着单薄的胸膛保证。 哥哥和嫂子为了大姐的事忙碌,他虽然小,但是也能帮得上忙,比如照顾好他的大外甥女! 俩小孩和谐,云浅溪就忙自己的事去了,比如当务之急是做饭,闹腾腾半上午,已经是饭点了。 中午饭随便吃吃,就三个人,可儿还没什么胃口。 晚上饭,云浅溪准备做的丰盛一些,既是庆祝也为给谢云英娘俩补补,她们的身子太单薄了些。 就做铁锅炖大鹅好了! 大鹅是年前赶集时买的。 当时她嫌养在家里会乱拉,就叫谢枭寒给杀了洗好放在空间里,正方便了现在。 大鹅是真的大,剁出一木盆的量,下锅煸出油脂加水炖煮,几乎把锅填满,都不用再放土豆什么的了,怕放不下。 云浅溪揉了面,切了葱,想着等大鹅炖的差不多了,就弄点椒盐花卷放在锅里闷熟。 只这一个菜就够了。 第82章 饕餮 大鹅炖了半下午,肉装了两盆,花卷也装了一盆。 但谢枭寒和谢云英还没回来。 云浅溪将三个满当当的盆收进空间里,免得凉了。 她去看了眼俩小孩,中午吃过饭后两人在屋里玩翻花绳,后来小文不耐玩这种游戏,便教可儿玩跳房子。蹦蹦跳跳半下午,消耗了体力,两娃倒头就睡。 小文身体健壮,早就睡饱醒了。 但可儿的头趴在他肚子上,还睡着,他不敢动,从枕头底下摸出几页纸看的认真。 云浅溪凑过去瞅了两眼,发现是他抄写的启蒙书,那两本书贵,他怕在枕头下窝烂了,便没事抄一点,囫囵吞枣的先读读。 还挺上进的嘛。 谁不喜欢好学的小孩呢? 云浅溪撸了把娃头,伸手把可儿从他身上挪下去,女孩睡得沉,半点没要醒的迹象。她用气声问小文可饿了? 小文先问大姐和哥哥回来没? 知道没回来,便摇摇头,指着可儿说要守着她,等她醒了一起吃。 云浅溪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天边擦黑了,她把蜡烛灯笼什么的点上,然后去大门口等,不想听见几个早早吃完饭的妇人在闲磕牙,声音挺大的,把原委清晰的传进她耳中。 说的是年里衙门居然还开着。 县太爷处理一桩和离案子。 “听说男方那边好些人,闹哄哄的,县太爷嫌扰乱公堂,打了好几个人的板子。” “你没去看热闹?” “没,我家小子发热了,我守着了一天,这会才有功夫出来透口气,恨没去看啊,听说那男的特别可恶,在外头置了个家,连孩子都整出来了。” “呸,真恶心,要是我男人这样,我定要拿刀砍了他!” …… 云浅溪越听越觉得这故事耳熟。 在被妇人热情邀请参与讨论之前,她客套的找了个理由转身进了家。 没等多久谢枭寒姐弟两个回来了。 不过二人脸上都有些倦怠之意。 云浅溪便没问什么,只把准备好的晚饭抬上了桌,吆喝俩孩子出来吃饭。 谢云英跟俩孩子腻歪完,领他们洗了手进屋,瞧见桌上两大盆的酱色的鹅肉,有些吃惊,“这么多?” 云浅溪笑笑,“天冷,吃不完放着嘛,又不会坏,放开吃!” 谢云英点头,“也是。” 她饿的狠了,坐下就开吃。 炖的时间够长,鹅肉软烂脱骨,咸香醇厚。云浅溪到底扔了三个土豆进去,毕竟土豆真的很适合炖肉,口感沙沙绵软,香的很。 花卷味道也不错,本身蓬松柔软,又被肉汤侵入,二者融合出的味道很招人喜欢。 一口花卷一口肉,再喝两口面汤。 寒冬时节,再没什么比这个更舒坦的了。 再看俩小孩,已经弃筷上手了。 一只大鹅说是多,但大家都很饿,尤其还有个大胃王谢枭寒,于是最后竟然没有剩下,都被他给包圆了。 惹得谢云英好笑。 “他从前就能吃,不想现在愈发像个饕餮,倒是辛苦小溪做饭了,稍稍弄得少点都喂不饱他。” “能吃是福。” 晚间洗漱,各自回房。 云浅溪剪掉最后一个线头,把给可儿缝的衣服抖了抖,放在针线篓里,才有空问出心中疑惑。 “今儿咋回来这么晚?” “去县衙了。” 谢枭寒有点累,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眼睛阖着养神,但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毕竟大姐的事情有了结果。 “县老爷还真在年节里开堂啊?” 之前还半信半疑,现在真的有点惊讶了,难不成真是个青天老爷,大过年的为了桩和离案操劳? “哪能啊。” 谢枭寒嗤笑一声,官民有别,老爷咋可能把草民放在心上? 说来还要感谢钱家那帮人呢。 云浅溪来了兴趣,换了寝衣躺在他身边,叫他细说。 故事不长,左不过到了钱家先礼后兵,口舌费尽再动拳脚,最后那边吆喝着对簿公堂。 谢枭寒也不惧。 话赶话的,也不管年节期间公堂已闭,一伙人闹到衙门门口。县衙挺大的,一些小官吏都住在周围,他们吵嚷自然被发现了。 一开始还挺倒霉的。 最先发现他们的人是彭书吏,谢丰收女婿,跟谢枭寒有挂落那个。 他瞧见谢枭寒,眼睛一转就要往外冒坏水。 好在碰见县太爷出门。 县太爷最近心情好。 新朝初立,四处都乱,但他治下的桃源县安稳富足,年前来了调令,升他到别处做通判,接替他新知县已经在路上,年后就到。 升官啊,多好的事。 县太爷早早的挂印,收拾好行李,就等新知县抵达,交接好工作他就奔他的青云大道而去。 于是在走之前,他愈发想要一个好形象,便不许小吏驱赶钱谢两家,反而直接开堂秉公处理,许两家和离并痛斥钱家。 端的是铁面无私。 “好事啊!”云浅溪抚掌,随即忧虑,“但咱们也进入了彭书吏的视线,又是一桩麻烦。” “无妨。” 谢枭寒休息够了,睁开眼睛,给云浅溪拽了拽被子,安抚道:“这里是桃源县,他一个小吏哪有手段遮天?顶多寻咱们些错处为难几分罢了。” 只要他们行得正,倒也无惧。 “确实。” 云浅溪听完心情也很好,“吧唧”一口印在男人脸上,笑呵呵的,“总之是个好结果,接下来看我把她们娘俩给养胖!” 就像养小文那样。 谢枭寒眉眼含笑,继而将她一扑。 云浅溪觉得他今夜尤为激动,力道大得出奇,明天她怕是爬不起来了。 好在谢云英起的也晚。 在钱家的日子里,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一朝了结,心神松懈,幸而云浅溪给她喝了灵泉水,不然怕是要病一场。 年初四谢家一片安静,都在屋里睡觉养精神。 初五才有欢声笑语。 小文带可儿去见了江娴,介绍两人认识,因为可儿比江娴还大一岁,牙换的更多,直接被接纳,关系突飞猛进。 惹得小文嘀咕,觉得自己惨遭冷落。 但云浅溪只觉得好笑,感情江娴这小妮子交朋友先看人家换没换牙啊? 可以说真的很在乎颜值了。 第83章 卤肉 回家几日,谢云英的状态好了许多,整个人从紧绷到慵懒,眼睛里有了光。 云浅溪替她高兴。 初六久阴乍晴,风和日暖,是个难得的好天。 云浅溪张罗着把家里阴湿的被褥拿出来晾晒,又与谢云英坐于桌前缝衣闲叙,把做好的棉衣给可儿试穿。 她的技艺到底没黄婉精湛,只肖多瞅几眼就能将尺寸拿捏的正好,做出来的袄子下摆长了一截。 好在钱可儿很喜欢,不住的摸。 “谢谢舅母!” “来,先脱下来,娘给你缝两针,把下摆收了。” 谢云英也觉得好,这花袄料子软乎,棉花填的实在,缝的针脚细密,显然弟妹是把可儿放在心上的。 她们母女没意见,云浅溪也高兴。 有小孩来家喊可儿出去玩,可儿请示的眼神刚落在长辈身上,就得到舅母的允许,“去吧,到点回来吃饭,记得把你小舅舅拽回来,不许他赖在江家。” 谢枭文常往江家跑。 一开始是因为与江娴玩的好,这导致了江彦别幼稚的敌视,后边是给外甥女引荐,反而不知怎么的入了江彦别的眼,这家伙开始教导起来他了。 认字读书嘛,总归是好事。 主要是黄婉人好,看孩子玩的学的晚了,便留家吃饭,还会特意做些好菜。 她家本就不富裕。 云浅溪便不许自家娃留吃。 谢枭文听话,但毕竟是孩子,偶尔会忘,又被黄婉温柔相留,难免迷糊。 得了舅母的令,钱可儿响亮的应了一声才跑走。 谢云英看着女儿活泼的样子,眼睛红红的,笑骂一句,“小没良心的,适应的真快。” “这才好呢,最好把以前那些全都给忘了。” “你说的是。” 钱家提起来就糟心,云浅溪不想谢云英总沉浸过去,便改口说起针线,“家里人多活就多,眼看着出了年就该暖和了,该把春衫做起来了,过几天街上开市,我得买几斤棉花去。” 年前拢共就买了那么点棉花,全用完了,布料倒是还有。 毕竟方闻鹤是真的大方,料子全是成匹的送。 却听谢云英一声笑,“等着。” 云浅溪尚未反应过来,眼见她回了西厢拎出个大筐,打开来里边竟全是压实的棉花。 “这……” “我的。” 前边回钱家可不是白回的,有她阿弟在,家里只要是她的东西,全数都拿回来了。这些棉花是她下地种的,收成自也该是她的。 云浅溪抚掌,“便该如此!” 二人相视而笑。 谢云英又揽了春衫制作的事。 云浅溪本就不耐缝制衣衫,见她主动便欣然拿了布匹给她,心想有些事做最好,人一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姐姐尽管做,料子不够,短缺什么咱们再买。” “你倒是豪气。” 谢云英笑骂一声,心里又为弟弟两口子生活过的好而高兴。 她得了差事并不着急做,反而提起另外一事——过年红包。 云浅溪看见那封熟悉的红包就知道后续了,顿时有点头皮发麻,天知道她从前过年最怕的就是跟亲戚拉扯,两百块钱一箱奶的,完全能拉扯上一个小时。 “这是寒哥的主意,姐姐莫要与我多说!” “行,回头我与他说,但钱你收着,你们两口子赚钱不容易,开销又大,我现在都在家里住着了,哪还用的上钱?” 到底没能逃脱极限拉扯的命运。 云浅溪在挣扎几回之后,败在了谢云英一句“难不成弟妹要赶我出门”上。 只得收回,换成与小文相等的二两银子。 反正现在谢云英缺的不是钱,而是能心安理得在弟弟家住着的理由。 云浅溪便邀她一同出摊。 “人实在多,我有些忙不过来,偏寒哥不耐摆摊想寻些别的活计,可巧姐姐来家正好给我搭把手。” 谢云英皱眉,对谢枭寒的行为有些不满,“你辛苦操持生计,他竟不愿帮你?真是日子过的美,飘了。” “我……” “你有委屈别藏在心里,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回头我定好好教训他!” 看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云浅溪知趣的闭上了嘴。 寒哥啊,自求多福吧~ 不得不说她是有点乐子人心态的。 谢云英接着又问摆摊的事,她连炒饭为何都不知道,更怕自己弄不好再帮倒忙。 云浅溪忙安抚她,“那有什么难的?不如咱们晚上就吃炒饭好了。” 晚间,莫名其妙被亲姐拎着耳朵教训一通的谢枭寒进了屋。 “嘶,姐姐下手有点狠啊。” “还不是你,怎么跟姐姐嘀咕我了?” “我可没有啊,是姐姐自己脑补的。” 云浅溪不认。 谢枭寒磨牙,把她按倒,狠狠从她身上讨了回来,顿感神清气爽,然后又伏低做小,给劳累了的媳妇打水擦拭。 云浅溪身上虽累,随他摆弄,但精神不错,还有功夫想生意上的事。 “你说我做卤肉怎么样?” “卤肉?” 十本美食文,九本以卤下水发家。 她也要学习一下。 那么多年的书不能白看不是? 毕竟卤肉最贵的是香料,而这点她的空间直接弥补了,卖这个的盈利空间变得极大,且据她观察,附近还没有卖这东西的。 这生意能做。 云浅溪很快拍板。 谢枭寒一贯不会反驳她的决定,只是当个听众,配合地适时询问一二罢了。 有了主题,剩下的就好想了。 卤味分荤素,而冬日里素菜难得,暂且先不提,待日后天热蔬菜长成,市价下来之后再说。 但豆制品可以先弄上,比如腐竹、豆干、油豆腐之类的。 “回头你找何福生问问,他家可还有精力给咱家供货,要有就定下来,不行的话我自己做,顶多量少些。” “行,我记下了。” 荤菜里就做常见的鸡鸭和猪肉三种。 时下鸡鸭都是整只卖的,也正好,它们全身都能卤,什么腿啊翅啊脚啊肠子肝脏的,并不会浪费一处地方。 连羽毛云浅溪都想好了。 鸡羽就做鸡毛毽子给自家孩子玩,多了以后就在附近巷子里兜售,想来小孩们会买账的。 鸭绒更是好东西,只不过量少弄不成什么,先存着再说吧。 猪肉类的里边以下水最香,实为穿越女发家首选,但云浅溪并不准备弄,主要是嫌麻烦和脏。 要是自家吃,买上一点肥肠洗洗做了还成。但做生意的话,起码得弄几十斤,光想想处理的问题,云浅溪就觉得有点窒息了。 还是卤点排骨、耳朵之类的吧。 “就这些了,睡觉!” 第84章 煲仔饭 今天要去大采购。 虽然还没开市,但可以先去预定嘛。 这年头,谁也不会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的。过年重要,过年里能赚钱更是美事。 云浅溪邀谢云英一同出门。 两人先去了木匠家。 小吃车挺大的,倒是不用改动,但她需要个货架,最好是两三层的,方便放东西。 木匠做了半辈子木工,技术精湛,三言两语就弄懂了云浅溪的意思,也不必量尺寸,十分自信的跟她说:“瞧好吧。” 云浅溪笑吟吟的配合,又问,“何时能做好?” 木匠一摆手,“两层架子罢了,有甚麻烦的?我现在就做,半个时辰后你尽管来瞧。” 于是姑嫂二人付了定金便走了。 下一站去了张铁匠家。 她们需要一口大铁锅。 其实云浅溪更想要一个深口铁皮桶的,但要做这个,一个是贵一个是耗费时间长。而张铁匠家有现成打好的大铁锅,自然是直接掏钱买了。 年节里在家窝冬,猛不丁的做了个三两银子的大单。 张铁匠十分高兴,见她们两个女人,便主动提出帮忙送到家里,免得她们劳累。 云浅溪自然欣喜道谢,指明住址,又言她们在木匠那边定了东西,回头得过去一趟,便请铁匠自去,家中有人。 张铁匠好奇,随口问了句。 “谢家娘子惯有巧思,却不知道年节里这般忙碌是为做何?” “想卖卤肉呢,到时候铁匠定要来尝尝,香得很。” 开口的是谢云英,她已经带入角色,主动给自家吃食打广告拉客了。 云浅溪觉得这是好事,便默不作声,将场地留与她发挥。 谢云英能独自撑起一个家十年,在种种压迫下养成谢枭寒,自然不是吃素的。 不过数语竟引出张铁匠有个亲兄弟住在乡下,以养鸡为生,两人言谈间定下价格。 寻常家鸡市价八文一斤,若是谢家与张家长期合作的话,可便宜至六文一斤。 “你说的可作数?” “自然,待我送了铁锅,便去我弟弟家说明此事,明日就能送鸡上门,你们要几只?” 这个谢云英做不得主。 云浅溪沉吟,“先要五只吧。” 张铁匠爽快应下,“行。” 生意商定,便各自忙碌。 出了张家门,云浅溪拿胳膊肘撞撞谢云英,揶揄夸赞,“姐姐好生厉害,直接就解决了卤鸡的货源问题。” 谢云英却道:“鸡好找,养鸭的却少,你可有路子?” 云浅溪笑笑,“自然。” 谢云英便没多问,陪着她去了木匠那,架子已经打好,一切都按要求所做并无瑕疵,于是付了尾款又请他们帮忙抬送家中。 木匠点头同意。 各种配料、调料品什么的就没买了,云浅溪只说家中有,谢云英只管点头。 时间不早了,两人一路回家。 进巷子的时候,有几个妇人闲谈,瞧见她们俩便含笑招呼,问从哪回,“大冷天的不在家窝冬,找我们磕闲,干啥去了呀?” 这些都是潜在客户。 云浅溪笑着回应,替自家卤味打广告,“这不我姐姐回家来了,人手多便想着多弄些吃食,往后就不止卖炒饭了,还卖卤味。” “啥是卤味?” 妇人们忙开口询问,等听完解释,虽然还云里雾里,但也知道是好东西,鸡鸭猪肉为原料,加上云浅溪的手艺,味道自然不会差。 云浅溪虽然跟黄婉最要好。 但毕竟住在如意巷,也没落下别家,后边挨家送了小吃,待她们去摊子上买,也给了优惠。 于是妇人们也都承情,念她的好,这会听她要卖新东西,纷纷开口会去捧场支持。 “还在老地方?” “是,依旧在小市摆摊,老地方老时间,明儿就开始。” “行,可别卖完了啊,给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的留些。” “嫂子放心,那是肯定的。” 得了准话,那妇人就笑呵呵的摆手,叫她赶紧回家去忙吧。明儿要摆摊,今天必定是要准备忙碌的。 姑嫂两个前脚刚走,后脚妇人们就谈论起两人。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手软,得了谢家的便宜,说起人家时嘴里自然都是好话,无外乎“谢家娘子能干有本事,谢家小子有福之类的。” 今儿又多了称赞云浅溪品性好的。 缘由在肯接纳姑姐母女在家,瞧着相处很不错的样子。 “她那姑姐倒是可怜人。” “好在身后有靠,弟弟弟媳都是靠谱的,你们没瞧见那日她男人来家,谢家小子揍人的样子,啧,可真爽快。” “哈哈,咋,你也想叫你弟弟揍你男人一顿啊。” “呸,那是我男人老实,他要真敢在外头置外室养儿子,我恐怕会叫我弟弟下手更重,毁了那祸根。” …… 中年妇人剽悍,话题越来越歪。 好在云浅溪已经离去,要不非得纠结,想听八卦又怕被打趣。 木匠和铁匠两家已经把东西送来了,谢枭寒昨晚便知二者用处,便把木板擦拭安装好,铁锅开锅清洗就绪。 除此之外,他早上还跑了趟何家。 “何家那边怎么说?” “能弄,腐竹油豆腐和豆干各要了二十斤,先各拿回来五斤,剩下的过两天他来家送。” 云浅溪有些惊喜。 问了才知孙大夫远嫁外地的女儿一家回来了,说是他们那边遭了灾,以后就在乐平村过活。 孙大夫疼闺女,买下了谢家留在村里的地,好叫女婿耕种。 至于女儿,她跟何家签了契,以后帮忙做豆腐,加了人手,所以何家也吃下了云浅溪的单子。 “钱我没拿,往后咱们从他家拿豆制品,都从里头扣。” “行。” 这边夫妻俩说完话,那头谢云英也跟闺女亲香够了,来问中午吃啥?云浅溪的目光落在之前用来熬鱼汤的砂锅上。 之后卖卤肉,就不整鱼汤了。 “吃砂锅煲仔饭~” 先刷猪油再放米,煲到七成熟的时候加配料,放了腊肠和腌好的豆豉排骨,从边缘淋酱汁香油,静待收汁直到起锅巴。 锅巴可是美味中的美味,色泽金黄,脆口干香。 反正把家里俩小孩迷的要命,排骨都被排在了锅巴后头。 第85章 鸭 吃过晚饭,云浅溪去了江家,谈及鸭子事。 江彦别从书房露头,但总觉得云浅溪说鸭子的时候看他的那一眼,眼神怪怪的,于是又缩回去读书去了。 云浅溪偷笑,叫你欺负我家小孩。 哼。 对于这桩生意,黄婉是十分情愿的。 货源不成问题,江彦别毕竟是江家子,在他显露强硬态度之后,到底是江家二老服了软,上回送鸭蛋来家便是态度。 血脉亲缘斩不断,何况江彦别要求取功名,名声更是重要。 迟早要想法子处理跟家里的关系的。 卖鸭的理由正好。 他们三房给家里找了条生计,或可钳制其余两房一二,免得再叫嚣相公不应继续读书,该专心挣钱供养他们的孩子之类的。 丑话向来要说在前头。 “先别忙谢我。”云浅溪强调要鸭之事并不长久,“你当知道我的性子,惯是个喜欢新鲜的,今儿卖豆腐明儿卖炒饭,一天一个想法,并不能保证卤肉又能卖几天,这路子随时会断。” 就跟她原本想把家里做衣裳的事全数交给她,但大姐进家揽过,这事就断了一样。 黄婉明白她的意思,不以为意。 “你能想到我家便是心意了,再者给我提供了这个由头与家里和缓,就已该当我的谢。至于其它,你总不会今日要鸭,明日便说不要的耍我吧?” “怎么会?” “那就是了,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我绝不会做的。” 二人相视而笑,定下合作。 正月初八,早上四点多的时候,谢云英就睁开了眼睛,这是她平常起床的时间。 她一动,身边的可儿便也惊醒。 “娘,我可是起晚了?” “没,娘睡不着了,你继续睡,没事的。” 可儿睡眼惺忪地瞥了一下四周,才松了口气,嘴里喃喃“在舅舅家啊”,然后放松地倒了下去,在枕头上蹭蹭重回梦乡。 谢云英看得心里一痛,转而看向屋外又松了口气。 日子不同了。 再睡不着,她起身干活。 今儿弟妹要出摊,且有的忙呢。 于是谢枭寒起床出屋的时候,就见厨房的烟囱冒着烟,他姐把洗脸水都烧好了,见他就问。 “早上饭想怎么吃?我蒸点包子?” “别忙活了,烧点稀粥就好,我去街上买点包子,今儿也该出摊了,我媳妇跟小文他们俩都爱吃。” 前几天过年,大街上没人摆摊,家里才自己做早饭,现在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用云浅溪的话来说就是:钱是用来花的,要不然辛苦赚它干嘛呢? 虽然谢云英觉得比起花钱,自己做更合适,并不麻烦。但所谓到哪个山头唱哪支歌,她很能摆的清自己的位置,并不愿喧宾夺主,便保持沉默任由谢枭寒出门。 自己依言煮了饭。 水米下锅,她瞧着厨房一角的篮子里有几个土豆,便削皮切丝泡水,等会炒个土豆丝吃。 她瞧着弟媳早上是喜欢吃点菜的。 谢云英闲不住,弄完这些又见院子里满是残雪,这两天阳光虽好,可前些天雪大堆的深,到底没将之晒化完,现在残雪硬硬的到处覆着,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水,弄得院子里湿哒哒的。 看着叫人心烦还显脏。 于是谢枭寒从外头回来,发现他姐已经在刷刷的扫院子了。他赶紧把包子搁下,将扫帚抢到手里。 “我的姐啊,你歇会吧。” “又不累,就这么点活。” 谢云英是真没觉得干了什么,被弟弟推走之后就进厨房把土豆丝给炒了,但谢枭寒就难受了,他暗地里磨牙,觉得揍钱达的那几下还是揍的太轻了。 要不找个时间套他麻袋吧? “大姐早,哥哥早。” 谢枭文起床,揉着眼睛出来了。 时下过年就七天,从第八天开始就恢复正常活动,也就是说今天是私塾开学第一天。 谢云英给他打了洗脸水。 “等你嫂子起来,咱们吃过早饭一起送你上学去。” “好耶!” 西厢也有了动静,谢云英看女儿去了,门口传来鸡坚强的叫声,它现在长大了,已经能担起看家的部分职责,比方说有人敲门提醒一下。 开门发现来的是张铁匠,他来替弟弟送鸡。 交易后,谢枭寒拎鸡回后院杀掉,清洗的很认真,弄完之后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媳妇起床的时间,打算先出门买猪肉。 “姐,我出去一趟,你好好歇着,别干活了啊,有啥等我回来弄。” “欸,我知道了,你去吧。” 谢云英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云浅溪起来就抓到她在洗衣服。 “姐啊,怎么这么早洗衣服?多冷啊!快别洗了。” 冬季手洗衣服太遭罪了,他们家都是偷偷拿空间作弊,交给洗衣机的,顶多拿出来晾晒罢了。 当然谢云英在这就不能这么干了,容易暴露。 但完全可以等到中午,暖和一点的时候再洗嘛,何必大早上弄呢,多冷啊。 云浅溪探手进盆,摸着盆里的水还有点温度,才松口气。 好在大姐还知道兑点热水进来。 “别弄了,回头叫寒哥洗,他皮糙肉厚的不怕,姐你的手冻疮那么严重,不许再干这活了。对了,冻疮膏抹了没?” “抹了,放心吧。” 对于弟妹的关心,谢云英很是受用,便依照她的意思,把活甩给自家弟弟做。 等谢枭寒回来,一家人吃了早饭,共同送谢枭文去元家,看他们开始上课,朗朗读书声起来的时候才回去。 进家之后就开始忙了。 云浅溪要配卤料,谢云英原本想避嫌的,但被抓着一起忙活,把过程全看进了眼里。 半上午,江彦别拎了鸭子送来。 他长得很不错,穿着青衫长袍,黑发束冠,相当有气质,就是两手里“嘎嘎嘎”的鸭子破坏了氛围,变得十分乡土。 云浅溪忍笑跟他结了账。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被江彦别读了个分明,不由黑脸,转身就走,但很快又回来了,提了一篮子鸭蛋。 “我娘子叫送来的。” “噗,好的,谢谢啊~” 完成任务,江彦别迫不及待地告辞,不过走的时候,他的肩背特别挺直,好像在挽回形象似的。 惹得云浅溪大笑出声。 谢云英见状好笑摇头,说她促狭。 第86章 蛋黄酥 卤肉要想做的好吃,关键在于去腥和入味。 对于去腥,云浅溪更倾向于泡盐水,这个时节完全可以泡上一夜,将肉里边的血水全都置换出来,叫肉质更疏松。 但时间不够了,所以还是采用焯水的做法。 卤料包裹了好大一个,里头东西很多,诸如八角,花椒,香叶,小茴香,桂皮,白胡椒,白蔻,白芷等等,除了这些还得调制卤水。 接着先给肉炒个糖色,才能开卤。 “先大火再小火,等卤完还得浸泡,叫味道慢慢藏进去,吃着才够香呢。” 云浅溪毫不藏私,一边做一边讲解。 谢云英看的很认真,时不时的搭把手,“讲究真多,怪不得你说好吃,本都是好肉,再弄这么些金贵的香料折腾来去,要不好吃可邪门了。” 虽然卤肉才刚下锅,但谢云英已经信心满满了。 这是好事。 云浅溪笑嘻嘻的叫她帮忙看着火,自己忙别的去,比如——把江家送来的咸鸭蛋给做了。 她分出一半咸鸭蛋留着早上喝粥吃,剩下的准备做成蛋黄酥。家里现在有俩小孩,做点零食吃很正常嘛。 绝对不是因为她嘴馋! 谢云英在厨房看着卤肉,钱可儿去了江家,屋里现在就她一个,以防万一,云浅溪关上房门才进去空间。 蛋黄酥的用料许多,又需要烤,还是用上科技更快捷。 比如要做的红豆馅,虽然来不及浸泡红豆,但可以用高压锅压的软烂,再用搅拌机打碎了加红糖炒制。 油皮除了中筋面粉,水和糖之外还要用黄油,这东西也只有空间才有的。 然后开始剥鸭蛋。 一开始云浅溪还想着可以做蛋黄酥去卖,但是随着一颗颗蛋黄被费劲巴拉的剥出来,她觉得还是做点留着自家吃就好了。 再做了酥皮,把油皮和馅料还有咸蛋黄组合在一起,揉成圆形。拿小刷子把鸡蛋黄液刷在顶部,撒点黑芝麻送进烤箱。 再出来的时候胖了一圈,热乎乎的,外皮金黄酥脆,卖相很不错。 在空间里待的时间挺长的了。 云浅溪把蛋黄酥拿出来放在盘子里就出去了,一出去就闻到了厨房里的卤肉香,不止她,住的近的邻居们也闻到了。 邻里关系都不错,说话也随意。 就有性子外向的妇人吆喝出声。 “哎呦喂,谁家炖肉了啊?忒香了!” “香死个人了,咋做的啊?” “是不是谢家娘子在弄那什么卤肉?” “小溪啊,肉现在卖不?我上你们家拿去。” 云浅溪赶紧高声回复,“还没做好呢,卖不了。” 邻里大叹可惜。 云浅溪不管她们,拿了蛋黄酥进厨房,跟谢云英说是以前做的,“辛苦姐姐看火了,歇口气吃点东西吧,火不用管了,任它灭掉就行。” 蛋黄酥入口,咬着都能听见酥皮的脆响,豆沙软而甜,蛋黄沙而酥,口感丰富分明。 谢云英很喜欢吃。 “哪里买的,真好吃。” “可买不着,我自己做的。” “真厉害啊。” 谢云英目露赞赏,只管夸蛋黄酥好吃,半点不问啥时候做的,还冒着热气。 每个人都有点秘密,不说就不要问。 云浅溪喜欢她的态度。 两人各吃了四个蛋黄酥,剩下的装起来,留给孩子们。 简单的吃了个午饭。 饭后云浅溪跑了趟市监,缴纳一个月的摊位费。 半下午,姑嫂合力将装着卤肉的大锅放到推车上,谢枭寒也在,他要帮忙送桌椅板凳。 摆摊的摊位都是流动的。 上年摆摊的地方已经被市监租给别人了,现在她们只能在仅有的几个没人的地方选择一个位置摆摊。 云浅溪选好了位置,把幌子挂起。 “虽然不在原本的地方了,但我相信老客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一定,这么香的肉,能不吸引人嘛。” 谢云英对卤肉超有信心的。 泥炉点起,肉被加热后香味就飘的更远了,很快有人来问价。 “嚯,都是肉啊,看着怪诱人的,咋卖的?” “客人且看上头挂着的牌子。” 因为卖的种类怪多的,于是还采用之前的方式,把各种东西的价格都写在木牌上悬挂起来,方便客人观看选择。 客人被提醒,抬头看那一串木牌,饶有兴致的挑选起来。 “猪耳朵……没吃过,还不便宜呢。” 客人瞧见个新鲜东西,有点纠结。 被紧急培训过的谢云英忙用夹子取了个猪耳朵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切了一点样品放在碗中递过去。 “客人先尝尝,好吃再买。” “嘿,你们这做生意的方式真不错。” 男子赞扬一声,然后执筷夹了那块猪耳朵入口,咬下去只觉得弹牙又有嚼劲,分明没什么肉,可那味道就是很吸引人。 还想吃。 可是样品就一块,已经没了。 男子立马做了决定,“猪耳朵来半斤,不,来一斤!” “好嘞!”云浅溪笑着应声,忙称了一斤猪耳朵切丝,又问,“调料是给您拌进去还是单独放?” “拌吧。” 男子觉得老板娘是专业的,还是由她操作为好。 被客人信任的老板娘爽快应下,手脚麻利的拌好猪耳朵放进油纸包递了过去。 客人接过,付了钱。 今天的第一笔交易达成! 男子刚走,刚刚被香味吸引过来,在旁边观察的人开了口,“给我拿只整鸭吧。” “好嘞。” 这是个大客户啊。 五只鸡五只鸭,分别做了两只整的,其他是分解做的,没想到上来就卖出去一整只! 云浅溪和谢云英对视一眼,都有点激动。 接下来客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虽然手没停,但也不忙,但很快到了书院散学的点了。 熟悉的钟声敲响,云浅溪的背跟着挺直。 谢云英不明所以。 但很快…… “谢家娘子的摊子换地方了,在这边,兄弟们快过来啊!” “谢娘子,卤肉给我留了嘛?翠花金兰她们俩家里有事,托我一起买回去。” “老板娘,要碗炒饭,再加个鸡翅,鸭脚也要,还有豆干,一共多少钱?” “老板娘……” 第87章 羊肉汤 谢云英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老板娘、老板娘”的喊声。 一直到学生浪潮褪去了,她还有点恍惚,手酸腿抖的。 倒也不是多累的活,顶多就是从锅里取肉称重,切肉拌料,装袋收钱这样,且不止她一人,尚有弟妹分担。 但不断重复,脑子就懵懵的。 于是谢云英特别佩服云浅溪,在如此熙攘嘈杂的环境里,还能记住每个人的要求,处理及时,分毫不差。 云浅溪笑道:“姐姐初来,第一天如此已经相当不错了,待日后适应了就好,累不累?可还能吃得消?” 她去从前吃的那家芝麻饼的摊上买了碗羊肉汤,递给谢云英暖身。 “尝尝,好喝的,当时我们一家子初来小市,喝的就是这家的汤。” “是嘛,我尝尝。”谢云英并没逞强,坐在凳子上歇脚喝汤,喘口气道:“有点累,好在没耽误生意。” 她这身体确实得好好补补。 对此云浅溪并不发愁,不过多喝点灵泉水的事,比吃什么良药都有用,见效还快。 卤肉还剩个十来斤的样子。 姑嫂两个不急,时间还早,再等等看有没有客人,要没人的话就带回如意巷,巷里总有人家会要,或是到隔壁巷子问问。 谢云英道:“咱们回家吃也行,都是好肉,卤汁又香,下碗面拌着吃,味道铁定顶好了。” 怎么吃都安排上了。 云浅溪合掌而笑,大为赞同。 说来卤肉做好之后就拉过来售卖,自家除了她们俩尝了味道,旁人还都没入过嘴呢。 接下来一刻钟都没人来。 云浅溪正要说如姐姐所愿,今晚吃卤肉面的时候,来了个客人,要了一斤左右的量,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人,最后锅里还剩下五斤了。 左小玉是玉福面馆的老板娘。 她长得白白胖胖的,喜欢吃喜欢笑,很是可亲的模样。 玉福面馆跟小市处于反方向,平常她是不会来这边的。不过前两天她姐传信说自己有了身孕,于是今天她就到附近姐姐家探望。 从姐姐家出来,天还没黑,就信步闲逛,想着找找看这边有啥没吃过的好吃的没有? 才进小市不久,就被一股浓郁肉香吸引住了。 凭借灵敏的鼻子,左小玉很快确定了肉香来源,奔到云浅溪的摊子前,无师自通的看了眼小竹牌,正要点单,可目光却触及没多少东西的铁锅,顿时露出失望的模样。 就剩个底了啊。 她的情绪太明显,人长得又可爱,叫云浅溪都觉得有点不忍心,正想安慰两句,告知出摊时间好叫她明日早些来,却听女声响起。 “剩下的全都给我包起来!” “……好嘞。” 云浅溪手下动作不停,脑中胡思乱想,觉得这位的声音都可以用“圆润”二字来形容。 夹肉,切片切丝,拌酱分装,收银。 一气呵成。 肉到手上,那股味道更香了,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左小玉悄悄咽了下口水,付了钱转身就跑。 赶紧到家吃饭! 她的急迫太过明显,连坐在一边谢云英都读懂了,与云浅溪相视而笑,说她可爱惹人疼。 “定是有个会疼人的丈夫,叫她做娘的年纪还天真如少女。” “姐姐也有我们疼,好了,咱们今日的营业结束,回家咯。” 谢云英也不过随口说一句,并非自怨自艾,听说回家便起身过来帮忙收拾东西。照例是大件的桌椅板凳留下,一辆小推车推回家。 进如意巷时,碰见了巷里邻居赵芳。 赵芳看见姑嫂二人,赶紧凑过来询问,“卤肉还可有?我今儿没来得及出门,只好这会来问问,买上半斤八两的尝尝鲜。” 这可是不巧了。 云浅溪遗憾告知卤肉在小市上卖了个干净,如今锅里只剩卤汁子了。 赵芳不免失望叹气。 到底是邻里,关系还是要维护好的,云浅溪便言笑,“赵姐要是想吃,我回去就卤,保准叫您吃上这一口。” “别,不至于不至于,忒麻烦了,我明儿赶早了来买吧。” 虽然赵芳知道云浅溪回家不可能现给她卤,但话入耳中觉得好听,这心里就舒坦,于是也笑着回应,说明儿定买。 云浅溪笑着点头,继续往家走。 家里没人。 谢枭寒应该去接谢枭文放学了,而可儿应该还在江家,小姑娘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推车放在院中,谢云英洗了把手出门,去江家接闺女。 云浅溪惯不喜欢洗涮,任由锅碗瓢盆堆在推车上,等着谢枭寒回来处理吧,她另有要事! 比如——数钱。 其实数钱这事她更喜欢在晚上吃饱喝足,洗漱完成的时候,于昏黄的烛火下,悠闲的干。 但这不是有谢云英的参与嘛。 总不能叫姐姐跟着忙活一天,到头来打白工吧?她可干不出这种事,该发的工钱是要给的。 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谢云英自己能挣钱,有助于她心态转变,身体康健,总之好处多多。 云浅溪一边盘算一边数钱,铜板碎银子都有,零零散散的加起来,足有将近二两,去掉自己备下找零的钱和成本,今天这一趟赚了一两半。 一两半! 云浅溪呼吸都不由急促几分。 比单纯卖炒饭的营业额翻了几番啊! 卤肉果然有前途。 她手里还捏着二十七两的存款,要是生意一直如此,用不了太久她就能攒够开店的钱了。 不错不错。 前途光明,云浅溪不禁笑起来。 房门没关,惹得接了可儿回来的谢云英疑惑,“你这是咋了?” “正要喊姐姐呢,快来。” 被云浅溪一招呼,谢云英才发现她在数钱,一堆银钱散在桌子上,十分诱人,这都是她们今日的劳动成果啊。 谢云英心中升起一种满足感。 云浅溪拨了三十个铜板给她。 “这是姐姐今日的工钱。” “太多了!” 预料之中,谢云英并不愿意收,还说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无论是点子还是摊子,全是云浅溪自己张罗的,她顶多出了点力气。 “这就够了,出力不是相帮?我还能白嫖姐姐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就是寒哥也不依的。” 云浅溪堵住谢云英还要再自谦的话。 言要是不愿意收这三十文,她再不敢叫姐姐帮忙,要是不满这三十文,她就直接付一个月的。 闹得谢云英哭笑不得,只好收了工钱。别说,工钱到手,真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前婆家嘴中的没用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第88章 打卤面 虽然没有卤肉了,但晚上还是吃的面,打卤面,不是传统老北京打卤面,而是谢家版本的。 云浅溪和谢云英各弄了两个卤。 番茄鸡蛋,腐竹肉丝,茄子肉沫和香菇鸡丁,喜欢吃哪个盖哪个,剩下的交由谢枭寒清场。 口感筋道的手擀面条与味道各异但都很香的卤子,叫孩子们轻易忘掉今天家里做了卤肉,而他们没吃到这个事实。 小孩子们吃面条吃的满足。 大人们却觉得委屈了小孩,暗自决定明天要多做些,怎么也得叫自家小孩吃个肚子溜圆才行。 另一边。 玉福面馆的老板郭成福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宣布打烊,然后看着帮工打扫好卫生,熄灯关门,才步入后院。 正是前店后宅的格局。 云浅溪最想要却买不起的那一种。 左小玉已经做好了晚饭,煮了粥,蒸了馒头,炒了盘豆腐,又热了一下特意留出来的卤肉。 傍晚那会左小玉拎着五斤卤肉进家,说晚上吃这个的时候,郭成福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两人虽然胖些,饭量大些,却如何吃的进去五斤卤肉? 便央求媳妇留下四斤在店里,同面一起售卖,只留一斤自家晚上吃。 玉福饭馆的面是从早卖到晚的。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洗过脸的郭成福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 左小玉拿着碗筷进屋,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含笑道:“相公辛苦了。” 得了媳妇的安抚,郭成福立马精神百倍。 辛苦劳作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叫妻儿有个好生活么? “吃饭吧,闻了一晚上卤肉味了,还没能尝上一口呢。” 郭成福还挺好奇这卤肉究竟有多好吃的,以至于买了卤肉面的客人在尝过之后,往往还要再加一块,同桌的客人也会跟着要,四斤卤肉很快就卖了个干净。 作为一个面馆老板,郭成福自认吃过挺多好东西的。 但卤肉进嘴,还是不由惊讶了下。 夫妻俩再没功夫说闲话,一口馒头一口肉,吃了个肚子滚圆,还意犹未尽。 郭成福喟叹一声,“没吃过瘾,明天多买些回来,不止咱们吃,店里卖的反馈挺好的,估计会有回头客。咱儿子去了你娘家也没吃上,明天拎两斤去接孩子,也给岳父他们尝尝。” “欸。”左小玉先是答应,旋即一拍脑门,有些懊恼,“坏了,我忘记问老板娘啥时候出摊了!” “你呀,没事,记得摊子在哪就好。” “唔,我明儿早些去等老板娘。” 被左小玉惦记的老板娘正悠闲的靠在床上看小说。 空间是以莫名的能量维系的,空调冰箱这种物件都可以正常运转,唯独手机电脑这些不许用。从前她多看电子书,实体小说并不多,手里的这本早就看过了,不过拿来打发时间罢了。 于是谢枭寒一洗完澡进屋,她就把书塞回去了。 男人身上清清爽爽的,浑身都是皂角的清香味,很好闻。 云浅溪今天赚了钱,心情好,趴在男人身上炫耀完之后就有些心猿意马。 谢枭寒乐见其成,将人欺负的彻底。 时间有点久。 云浅溪有些熬不住要踹人的时候,却听见男人在她耳边低喃,“媳妇,咱们生个孩子吧。” 现在生活这么好,也该叫他们的孩子见见。 孩子。 云浅溪也想要。 于是原本蠢蠢欲动的脚放了下去,变得十分配合,一直到身疲力尽,沉沉睡去。 次日,依旧是个响晴的天。 云浅溪打着哈欠起床,发现跟昨天一样,早饭做好,鸡鸭送到都处理好了,猪肉买的比昨天多些,除了耳朵还买了四个猪蹄,也弄干净了。 “真能干。” 吃完早饭谢枭寒送孩子去上学。 可儿的小伙伴变多了,早早的被一个叫三丫的小姑娘喊走,说是约好了一起做针线。 谢云英有些哭笑不得。 “她会做个什么针线,别糟蹋了人家的好料。” 不过说是这样说,倒也不十分担心,毕竟主妇们是不会真把好料给小孩子玩耍的,顶多裁下一角打发了她们。 家里瞬间就剩下姑嫂两人。 “那咱们就开干吧!” “加油赚钱咯!” 今天开工的早,做成的就早,午饭吃完,卤肉味已经肆意随风飘散了。 谢家的门被敲响。 声音大的都不必鸡坚强鸣叫提醒。 谢云英放下手中的衣服,抖了抖水,跟云浅溪笑说:“难不成是赵芳早早的来买卤肉了?” 云浅溪一边往外走一边回,“谁知道呢,我去看看。” 谁料打开门,外面站着七八号人。 赵芳打头,笑吟吟的解释。 “咱们白日里都挺忙的,想着你家就在周围,懒得再跑一趟小市了,再加上这香味实在勾人,便忍不住登门想插个队先买。” “是呀,香的我家小子中午愣是不愿吃我做的饭,气得我给他一顿打。” “小溪的手艺真是数一数二的。” 云浅溪一听便应下了。 昨儿是真没弄好。 今天弄好了,怎么至于拒绝客人上门呢?在哪卖不是卖呢? 妇人们见她应下,连忙开口自己所需,她们都带了自家的碗来,倒是省了打包的麻烦。 经过这一场耽搁,也到了该出摊的时候了。 留下自家要吃的量,姑嫂两人出门。 等到达摊位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坐在桌前,双手捧脸,愁眉苦眼。 正是左小玉。 云浅溪刚要招呼。 先一步看见她的左小玉立马换了表情,眉开眼笑的说话。 “嗨呀,我可把你们给等来了,一只整鸡一只整鸭,再来三斤卤猪肉,耳朵也要,鸡腿鸭腿都给我吧。” 好一个大单。 云浅溪赶紧把摊子支起,依言把东西给她包好。 “有点重,你慢着点啊。” “放心吧!” 左小玉付了钱,高高兴兴的走了。 谢云英和云浅溪也很高兴。 先在家里卖了一波,到小市又卖一波,锅里一下空了一半,看来要不了多会,她们就能收工了。 果然,等到书院钟响的时候,狂奔到摊子上的学生看着仅剩的一点底子欲哭无泪。 楼二哀嚎,“老板娘你做的太少啦!我跑的只能这么快了!” 云浅溪微笑安抚,“明天一定会多做点啊。” 众学生,“你立字据!” 可惜回应他们的是老板娘的无情收摊。 第89章 汤圆 有生意当然要做。 当晚云浅溪就在帐子里嘀咕着明天定要加量。 谢枭寒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关切道:“加量?可能吃得消?” 云浅溪有点累了,头一点一点的,但还撑着回答,“能。” 左右是卤煮,还没前面的清洗辛苦呢,也就是多添两口锅的事。 谢枭寒再问,“那可卖的完?” 云浅溪闻言挑眉,“怎么卖不完?” 卤肉与豆腐那些不同,味道好用料好的肉,能买得起的哪个不喜欢?再没卖不完的。 再说她是先有市场再添的量。 有左小玉托底呢。 谢枭寒自是信她的,但见她这副有些骄矜的小模样,忍不住要逗。 “如何就确定她会要?” “她接连而来,言语间皆是配面吃味道好,偏袖口沾面,想必家中有面馆,头脑灵光,看中了这条路子,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开口谈及合作。” 云浅溪侃侃而谈。 抬头见男人眼中戏谑,顿生羞恼。 “话怎么这么多?” “好好好,不再问,休息好了吗?” “我不……” 拒绝的话音被堵回去,又是一番云雨翻覆,收歇时月已上中天。 餍足的男人心情甚好的续起之前的话题,“我明早跟两家说,之后每天再多送三只鸡鸭,肉也多买五斤,可行?” “行。” 云浅溪擦掉眼角沁出的泪光。 继而又想到卤肉变多,单一口铁锅就不够使了,还是得弄个大铁皮桶来盛放,方便加热。 谢枭寒听了就说回头他去张铁匠那走一趟,跟他订个大桶,再买个大点的泥炉。 “唔,你看着办吧。” 爽快过后是无边的疲累。 勉强交代完,云浅溪再保持不了清明,沉沉睡去。 左小玉的合作比云浅溪预想中来的要早。 翌日才出摊,她就凑了上来,开门见山,“妹子,我想与你谈笔生意。” 见云浅溪有兴趣,她便说下去。 “我也不瞒你,我家是开面馆的,前个从你这买了卤味放到面里,客人都挺喜欢,我便想着跟你长期合作。每天稳定购入,当然这价格也能优惠些吧?” 这决定也是昨晚才做的。 卤肉进面馆不过两天功夫,可就有不少回头客了。 玉福面馆传承两代了。 郭成福做惯了生意,敏锐的察觉此中机会,便叫媳妇左小玉来询问合作之事。 正中云浅溪下怀。 “当然愿意了,价格可以打九折。” “还能不能再优惠些?” 生意人总想着往下谈一些,争取更多的利益。 左小玉想赚,云浅溪也想挣。 而且现在是供方市场,于是云浅溪并不相让,“姐,我这成本高,肉质就不说了,还用了十多种香料,再低就不赚钱了,不如零卖。” 零售不过多费些时间罢了。 这一点左小玉是懂的,于是只好无奈点头,认了这个价格。 钱的事说定,其他就简单了。 “我瞧你这没做多少,还按昨天的量给我拿吧,你这边尽快增量,我也好按需订购。” “行,我这边明天就能多做,后边姐你看你们面馆的客人更偏爱哪些,跟我说,我就多做。” “一言为定。” 把左小玉要的东西弄好打包。 等她一走,谢云英立马凑到云浅溪跟前,高兴道:“真行,三言两语的就定下了,早上小寒让人多送鸡鸭我还担心呢,哪想到是为了这个。” 弟媳可真会做生意。 云浅溪笑道:“现在看来加的还少了,且不够面馆的胃口呢。” 谢云英美滋滋的,“这有啥,等今儿收工,我替你走一趟,叫他们再多送些。” 云浅溪点头,“麻烦姐姐了,以后清洗的工作量也大了。” 等合作稍微稳定了,要看营收给大姐加点工资才行。 谢云英半点没当回事,觉得弟媳的生意越好她越高兴。 两人说着话,又有客人来了。 今天做的比昨天多些,于是书院散学的时候,锅里还剩不少,但也不够学生买的。 时下读书人讲究君子六艺,在书院里不单读书,还要学习别的,比如骑马蹴鞠等,比后世体育老师经常请假的体育课来的要正经。都是年轻的大小伙子,消耗大,胃口就大。 卤肉盖饭很合他们的胃口。 就有一点不好,稍微跑慢些,摊子上就不剩什么了。 “唉,又没了,老板娘多做些啊!” “好。” 云浅溪嘴上答应,心里却没同意,她们只有两个人,现在的量加上给面馆送的,差不多了。 学生们奈何不得任性的老板娘,只好钻研脚下功夫,跑在前头。 由此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比如谁今天跑第一,谁是排到他正好卖完的倒霉蛋。 在这种欢乐的氛围里,元宵节到了。 自来元宵佳节便是盛事。 听说新任县太爷已经抵达桃源县,新旧官员顺利交接,而此次元宵节作为新官上任后的头一个佳节,要办的热闹。 云浅溪很有兴趣。 元宵节自然要吃汤圆。 时下多以甜口为主,比如包裹黑芝麻,蜜枣,白糖之类的,再撒些蜜渍桂花,味道甜甜糯糯的,或可叫糖圆子。 云浅溪另辟蹊径,专做咸汤圆。 不过她一提出来,就惊到了谢云英,“这这……汤圆咋还有咸着吃的?不成不成。” 弟妹惯有奇思妙想。 云浅溪也不急,只缓缓叙述诱惑。 “甜汤圆年年都得吃,可咸汤圆可吃过一次?想想看水磨糯米皮软糯细滑,带着一股浓郁的米香味,一口咬开它里面流出鲜美的肉汁,多美啊。” 拒绝的话语迟疑了。 “真,真的?” “是啊,姐姐你想,做些蟹粉荠菜口味的汤圆,鲜上加鲜又有荠菜的清新,冬日里都能吃出春天的气息呢。” “净胡说,这个时节哪来的蟹子?” “那就鲜肉竹笋与豆腐做馅,香干与腊肉,酸菜与鲜肉,或煮或炸都行。”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谢云英回头一看,俩孩子眼巴巴的瞅着她们呢,而她也心动了。 “那,做点试试?” 说是做点,但口味多样,哪个都不好取舍,于是最后做出好大一锅。自家吃不完不怕,推到小市上售卖即可。 今日书院虽放假,却也有许多宿在院里并未归家的学生,他们出来逛街发现云浅溪的摊子,十分惊喜。 谢家娘子惯是会享受生活的,今日居然没休息? 学生冲上来发现摊子上出了新品。 肉汤圆? 没吃过,尝尝。 世上有人爱甜就有人爱咸,要不然甜咸之争也不会永远争不腻。 于是肉汤圆如云浅溪所料,反响甚好。 不断有听说这边卖咸汤圆的人赶来,但只能对空空如也的锅扼腕,嚷着叫老板娘再多团些汤圆下锅。 被云浅溪无情拒绝。 时间不早了,她还要游玩呢! 第90章 兔子灯 云浅溪对元宵节出游兴致勃勃,张罗着全家洗澡换衣。 天边擦黑的时候,全家人装扮一新。 谢云英觉得弟妹十分好看,浓黑的发堆成云鬓,插上朱钗,脸上敷了薄粉,描眉画唇,好一个娇俏娘子。 “之前只当小溪寻常漂亮,却不想打扮起来竟如此貌美,小寒可要守好,街上人多,再叫人看中抢去。” “姐姐也十分好看!” 云浅溪被夸的飘飘然。 不枉她精心画的妆! 刚才在屋里问谢枭寒的时候,他只惜字如金的吐出“好看”二字,再问就是“想睡”,真是叫人牙痒。 好在姐姐会夸人! 舒服了。 当然云浅溪的回夸也不是作假。 谢枭寒是个能靠脸就吸引住云浅溪的大帅哥,谢枭文虽然年纪尚小却也初见俊秀,身为一家人,谢云英的颜值自然也不会低。只不过之前被辛劳风霜遮掩住罢了。 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虽然活要干,但比以前少而轻松,吃饱喝足心情好,整个人就像得到水的花儿一样绽放开了,再有灵泉水养着,又多了几分灵气。 现在的她可以说跟之前的判若两人。 谢枭寒抱着手臂听两个女人互夸,看似面无表情,但眼底的笑意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谢枭文则在数自己的零花钱,盘算等会到街上买些什么,歪头瞧见可儿眼巴巴的,想到自己小舅舅的身份,强忍心痛分了一半给她,“给,想买什么买什么。” “谢谢小舅舅,我不要。” 可儿虽然眼馋,但相当懂事。 云浅溪把俩小孩的互动看在眼里,掏出荷包抓了把铜板分给两人。 “来,都拿着,今天的开销由嫂子和舅母买单~” “好耶,谢谢嫂子!” 大好的日子,氛围都烘托到这了,谢云英也不想扫兴,便含笑对着看过来的女儿点点头。 可儿高兴的接了,冲云浅溪道谢,“谢谢舅母。” 一家人整装待发。 到了门口谢云英却道她领着两个孩子去玩,“自打我来家,倒没跟小文相处多久,不如今晚就叫小文陪陪我,你们小两口自去逛吧。” 谢枭文没什么意见。 嫂子也好,大姐也好,他都喜欢。 云浅溪知大姐好意,确实心动,便甜甜一笑,“谢谢姐姐!” 谢云英笑着摆手,“去吧~” 一家人就此分成两队。 元宵节最大的热闹是花灯和烟火。 烟火要到半夜才放,云浅溪决定先去看灯。此灯非彼灯,不是手上提的,屋檐挂的那种,而是一个巨大的灯棚,由官府牵头,多户商家联手所制,据说上头会悬挂数千只各式各样的彩灯。待到夜色降临,想必定是一片灯火辉煌,灿烂至极之景。 “真有数千只灯吗?” 云浅溪好奇,她从未见过。 谢枭寒点头,予以确认的回答。 灯棚自然不会一天就建好,好几天前就开始了,只不过云浅溪一直是家和小市两点一线,并不怎么出门,而灯棚距离家挺远的,于是她不知道这事。 不过没关系。 过程并不重要,她只想看最后灿烂的结果! 两人目标明确的往灯棚处进发。 另一边谢云英领着两个孩子,目的地虽然也是灯棚,但跟云浅溪二人走了反方向。 四处都很热闹。 商贩甚至比寻常更多,货物也是琳琅满目,直把两个小孩看花了眼。 谢云英也很感兴趣。 从前这样的佳节,她是不出门的。 洒扫洗衣,煮饭做菜,她要从早忙到晚,汗水滴落在灯火之后,累的沾枕就能睡着,哪还有心情看什么花灯呢? 要知道钱家的花灯,都是她踩着梯子挂上的。 这是她头一次悠闲的,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各色花灯,过元宵佳节。 今昔对比,难免生出恍惚。 心神略有松懈的谢云英没留意到,两个小孩在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初上学识字的小学生谢枭文面对各色灯谜,信心满满,挺着小胸膛指向前方,“可儿,你说要哪个?小舅舅给你取来!” 钱可儿见状十分崇拜,依言扫视一圈,高兴道:“要那个兔子灯!” 谢枭文豪情万丈,给小贩五个铜板就叫他把兔子灯下挂的字谜挑低一些。 太高了,影响他的阅读。 只见上头写着八字——年终岁尾,不缺鱼米,要求打一字。 谢枭文从自信到怀疑到心虚。 坏了,吹牛吹大了。 偏生还有看热闹的,揶揄道:“小孩,猜到没有?” 谢枭文正无措之际,忽然听见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是‘鳞’。” 小贩顿时笑道:“没错。” 谢枭文抬头看向来人,眼睛一亮,“先生!” 正是元舒。 元舒叫小贩将兔子灯拿来,递给可儿,随后在四周看了两眼,皱眉道:“怎就你们两个,没跟大人一同出来?” 他一提醒,叫小孩有些惊慌。 “坏了,大姐呢?” “不好了,娘丢了!” 童言无忌,倒叫人哭笑不得。 而谢云英发现俩孩子不在身边时,吓得腿都有些软,生怕是叫拍花子给捉了去,从此天大地大,可真就没处找见了。 她勉强镇定下来,沿路往回寻找呼喊,以期能寻见。 可游人实在太多,声音嘈杂,只能用更大的声音呼唤,走到字谜摊时,声都有些哑了。 “小文,谢枭文!可儿!” “是娘!” “大姐,我们在这!” 听见自家孩子的声音,谢云英猛地扑了过来,看见他们眼睛都红了,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好在你们没事,怎么在这啊?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姐姐我错了。” “娘,别哭。” 谢枭文头一次见到自家大姐这般情态,就是前大姐夫打来那天,她就没这样,眼睛红红的,里面写满了后怕。 他不禁后悔拉着可儿猜字谜。 情急之下,他拉旁边的先生挡刀。 “大姐你别怕,元先生在这呢,我们跟他一起不会有事的!” “元,先生?” “嗯嗯!” 谢云英抬头,就见万千灯火下一道身影长身玉立,长相俊朗却有些黑的先生向她拱手致意。 “谢家大娘子,莫慌。” 第91章 腐竹鸡蛋糖水 据说元宵这日,京城里的皇上亦会叫人于城外搭建巨大灯棚,名曰鳌山,赐万民赏观,彰显万民同乐。 不过天子脚下,一静一动皆有规制。 鳌山也不例外,其形制高度,各层用料,主体灯景等等,全都是有数的。 而桃源区区县城,所设灯棚就随意多了。竹木搭建的棚楼,饰以锦帛彩娟制成的鲜花,挂上各色书画,结着大红彩绸。上边的灯更是样式繁多,什么骏马灯、仙鹤灯、玉兔灯、金蟾灯等等,只要喜庆且寓意美好就能悬挂。 云浅溪仰视着高高的灯棚。 饶有兴致的辨认各种灯笼,心想比之考究规矩鳌山,自由发挥的灯棚更活泼些。 虽然她也没见过鳌山就是了。 她和谢枭寒到灯棚下没多久,就到了点灯之期,只见灯棚万灯齐亮,端的是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好一副盛景。 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回,又有衬景的烟火齐放,在空中炸开,震得人耳有些嗡鸣。 再往远些地方瞧,同样是人群熙攘之景,各色摊贩不提,又有百戏杂耍匠人,吞铁剑、砸铁花、吹箫管、弹嵇琴,甚至还有弄虫蚁,耍猴斗鸡的,不一而足。 云浅溪兴致勃勃的观看,到处都想掺一脚,看两眼。 谢枭寒见她有兴趣,便不作声的跟护着她,免得叫人冲撞了,防着有小偷来摸荷包。 二人在人群中钻来窜去。 等出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云浅溪走到了少亮僻静处,揉揉受难的耳朵,又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灯火煌煌,故意做出摇头晃脑的念诗状,“所谓‘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虽然热闹,但寒风却也不作假。 她的耳朵被冻的通红。 谢枭寒伸手捏了捏,问她,“饿不饿?” 天黑前吃的那点汤圆早就不顶用,两人便沿路寻店找食。 今日虽无宵禁,但时间确实晚了,不少摊贩收摊,行人也归家去了,就如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人比之前主街道上的少了太多。且他们没有游玩之姿,而是低头在地上寻摸着什么。 倘若只是一二人如此,云浅溪尚以为他们是丢了东西在找寻。 偏大多人都如此,惹得她好奇。 谢枭寒偏头小声告知,这些人是在捡宝。 灯会人多,总有人会落下些什么,等到人流散去,这些捡宝人就会出动扫街,企图捡些遗失的耳坠朱钗玉佩之类的值钱东西,隔日转手便是一笔收入。 云浅溪挑眉,“知道的挺多的嘛。” 她有了些兴趣,摩拳擦掌的加入捡宝队伍,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好物件。 她眼神好,常喝灵泉水后,夜视能力更是得到加强。 没走多远,就瞧见不远处有根树枝上别着根簪子,应当是银簪,在灯火下闪烁着些白光。 “有收获啦!” “边去,这是我的,别想跟我抢!” 云浅溪离树还有十来步远,就见一个小身影从斜里窜了出来,猛地跳起一把捞住那支簪,紧紧攥在手里,防备的看向她,口中驱赶。 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洗的发白的薄棉衣,袖口有些脱线了。 看起来生活条件并不好。 又有童音响起,“咳,咳咳,哥哥?” 那少年偏头看向女娃,声音软了下来,“风大,在那坐好,别过来。” 云浅溪见他交代完女孩,又继续防备的看着她,保持着一个随时能跑的姿势。 她顿时失了争抢的心。 “你先拿到的,自然是你的。” 少年明显松了口气,不再理会她,继续捡宝了。 经此一遭,云浅溪也没了捡宝的心情。 谢枭寒便说给她买一支新的。 正好两人已经走完这条小路,拐到另一条街,街上铺子大都开着,离他们不远就有一家金银铺。 于是顺理成章的进店,买了两对银镯,一对大一对小,大的她和大姐一人一只,小的那对是给可儿的。 银镯不贵,胜在花样新鲜。 买了首饰走出金银铺的云浅溪心情转好,挽着谢枭寒信步闲逛,瞧见一家仍在营业的糖水铺走了进去,结果发现腐竹竟入到了糖水里,名曰腐竹鸡蛋糖水。 云浅溪震惊,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她肯定是要尝尝的。 糖水到手,勺子一搅,发现里面主要有四样,腐竹鸡蛋不提,还有薏米和白果,尝试喝一口,有一股浓郁的豆香味,腐竹很薄,白果清香,鸡蛋嫩滑,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滋味竟然意外的不错。 “挺好喝的,你试试。” 云浅溪热情向谢枭寒推荐。 可惜谢枭寒拒绝,并不想尝试这有点奇怪的组合,选择了朴素安稳的红豆糖水。 云浅溪“啧”一声,糖水挺烫的,走到外边吹风等他。 她边吃边在铺子附近闲逛,这一逛就不小心瞧见了藏在巷子里的野鸳鸯。 灯火映照不到的暗巷,很适合做见不得人的私密事,比如她曾经在里面倒腾空间物资,比如现在野鸳鸯在卿卿我我。 那姑娘靠在情郎肩头,本是随意往外一扫,却与云浅溪对上眼神,顿时惊吓慌张,惹得情郎怜惜,好一阵安慰。 就如“一夜鱼龙舞”那首词的下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来说,元宵节承担起了一部分情人节的功能,在此日年轻男女寻觅意中人之举实属寻常,人家郎情妾意,倒是她莽撞惊扰了。 罪过罪过。 云浅溪赶紧收回视线,往旁边快走一段,不期与人相撞,手中糖水泼洒而尽,她与来人身上皆是黏糊糖水。 “抱歉抱歉,我没留意有人,可有烫到?” “无事。” 被撞到的是个女人,手里抱着个孩子,似是睡着了。 其实那碗糖水大部分都在她身上,手上还往下掉汁呢,却不以为意,也不跟云浅溪计较,一副很是着急要走的样子。 有点奇怪。 云浅溪不由多看两眼。 然后就发现那孩子是以一种有点别着的姿势歪在女人身上的,而且她抱的并不稳当,又与她相撞,可孩子却沉沉睡着没半点要醒的意思。 更怪了。 女人敏锐察觉她的怀疑,立马警觉,拔腿就跑,歪歪斜斜的显得惊慌。 云浅溪目光一凛。 这女人八成是拍花子。 对于拍花子,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正好谢枭寒找了过来,云浅溪一边追女人一边喊,“寒哥,拦住她!” 第92章 炒饼丝 一个连孩子都抱的不怎么稳的妇人自然跑不过身体强健的夫妻俩。 很快疑似拍花子的妇人被谢枭寒按倒在地,孩子转移到云浅溪怀里抱着。 妇人先是惊慌,没多久稳了心神,便张嘴大叫,倒打一耙。 “抢孩子啦,救命……呜。” 后面的话被谢枭寒的手堵回喉咙里,半点发不出来。 妇人努力挣扎。 云浅溪见她眼珠子乱转,一副打鬼主意的样子,愈发坚信自己的判断。 再者托方闻鹤的福,叫她识得不少衣料,如今孩子在怀,便清晰的看到摸到她身上小袄的外衣是上好的锦,再外的小斗篷上的毛毛软和水滑,更是不便宜。 而这妇人身上棉衣是普通料子,头发枯黄干燥,手生冻疮红肿,怎么也不像这女娃的娘,便是连奶娘或是近身伺候的人也不类。 顶多是个粗使婆子。 妇人挣扎没用,反倒把自己累的不轻,索性放弃,恨恨盯着夫妻二人。 好不容易捉到个肥羊,偏偏遇到两个多管闲事的,晦气!还不许她诓骗与喊人,百般计策没得使用,憋人! 云浅溪道:“我疑心你是拐子,咱们只到县衙分辩,若是我错认,自当登门负荆请罪,赔偿任由你提。” 还是那句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更何况这妇人百般疏漏。 未免节外生枝,夫妻二人当场就想领妇人去县衙敲鼓开堂。 可惜今日佳节,衙门休假,怕是县太爷也在过节,纵使敲鼓也没人应的。 就如寻常宵禁后,街上该有巡逻衙役,可今日却不得见,以至于想递个消息都不行,而小孩也没醒的迹象,无法得知她家在哪。 无奈之下,云浅溪只好将妇人与孩子领回家,待明日一早再去衙门分明此事。 虽然妇人形迹可疑,但没实证,态度便不好严苛,谢枭寒只是盯着她,并未对其绑束,直到妇人几次三番呼救说他们是人贩子拐卖她们母女未果,旋即改为不要孩子一心逃走。 云浅溪再无疑虑。 这妇人就是个黑心肝的拍花子! 实在无需对这种人客气。 一路到家,要不是还在寒冬,没防护的在外过夜真会冻死人,她真想把这妇人吊在外头! 到底明天要上交县衙,还是把妇人关在了杂物房,扔给了她一条薄被裹身。 对于被拐小孩,云浅溪就很怜爱了。 小姑娘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家境应当不错,被养得珠圆玉润的,很是可爱。 “被下了什么迷药,怎的一直不醒?” 云浅溪给她强行灌了点解百病的灵泉水,心想万一不对症醒不过来,就得去夜敲郎中门了。 好在灵泉水无愧金手指之名,灌下去没多久,小姑娘就有了动静。 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 很萌,就是可能被吓到了,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倒也正常。 她才这样小,又是被拐又是下药的,他们夫妻对她而言也是不知好坏的陌生人。 云浅溪极尽温柔,险些亮出夹子音与她交流,问她叫什么,父母是谁,家住哪里,饿了没有等等问题。 然而小姑娘只在“饿没饿”这个问题上有反应。 她谨慎的点了点头。 云浅溪看得心头一软,摸摸她的头发,“那我去做饭,你和叔叔一起待着好不好?” 小姑娘沉默。 就在云浅溪要放弃询问,转身出门的时候,忽然见她点了点头。 顿时惊喜。 “有进步,寒哥你守着她,我去做饭。” “好,辛苦你了。” 大晚上的懒得动火,正好谢云英和两个孩子还没回家,云浅溪就在卧室进入了空间弄饭。 她本来就有点饿了,结果才吃两口糖水就洒了,接着遇到抓拐子这事,一番折腾弄的肚子发出抗议,这会只想弄点顶饱的吃食,正好翻出一包饼丝,便决定弄个炒饼丝吃。 猪肉、包菜都切丝,洗点绿豆芽,与饼子同炒,除却盐、生抽和味精的调味之外,又额外放了点蒜醋汁,这是增香提味、解腻的关键。 家里三个大人就吃这个了。 至于小孩子,云浅溪又蒸了三碗肉沫蒸蛋。 饭菜才端出去不久,谢云英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小文鼻子灵,老远就闻见饭香了,嗷嗷叫的冲进来,“嫂子辛苦啦,嫂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身后的可儿也是一脸期待,乖巧的喊了声,“舅母。” “欸。”云浅溪应下,又顺手弹了小文一个脑瓜崩,“蛋羹,饿了吧?洗手来吃饭,还有饼丝,你挑点不辣的尝尝。” “噢。” “谢谢舅母。” 俩小孩洗手去了。 谢云英问怎么不见谢枭寒。 云浅溪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谢云英本身就有个女儿,方才在街上又险些弄丢孩子,两者叠加,心头火起,恨不能立马去扇拍花子一巴掌。 “到底没定罪,明早要拖她去衙门呢。” “便宜她一晚,我去那瞧瞧女娃。” 女孩很给云浅溪面子,把一碗蛋羹吃了干净,打了个饱嗝,惜字如金的吐出“好吃,谢谢”四个字。 而家里的两个小孩都很富有同情心,觉得女孩可怜,想法子斗她笑,怕她晚上一个人害怕要陪她一起睡,最后是谢云英领着三个孩子在东厢住下的。 这边谢家人安排妥当,进入梦乡。 那边罗家却翻了天。 县令夫妻急疯了。 两人成婚十载,前边生养了个儿子到三岁却没站住,悲哉痛哉。好不容易再度有孕,得了个女儿取名幼菱,如珠似宝的养着,却不想出门看个花灯瞧瞧热闹,却被仆妇弄丢了。 罗兴学匆匆安慰夫人两句,就去前院一个劲的催促家仆,衙役捕快们也被他征调过来,共寻女儿。 县令夫人燕如雪在后院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吃了那仆妇的肉。 她的奶娘兰妈妈提醒,“仆妇不过受人支使罢了。” 燕如雪冷笑,“没想到我那好婆婆的手竟伸得这样长!” 婆母见不得她无子却不许丈夫纳妾的行径,申饬教训都可,可万万不该对她的女儿下手! 浓烈的恨意与担忧在心中冲撞。 燕如雪歇不下,念了一晚上的经,祈祷佛祖庇佑女儿。 第93章 平静与暗涌 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衙门。 小孩子有自己的沟通方式。 昨天任凭云浅溪如何温柔引导都不怎么开口的小姑娘,经过一晚上跟小文和可儿打成一片,友谊建立,信息全吐。 然而年纪尚小,知道的有限。 最清楚的就是她叫罗幼菱,今年四岁,身边最熟悉的人是爹娘和兰妈妈。 昨天抱她逛街看灯的人是曹妈妈。 曹妈妈是奶奶身边的人。 小姑娘说话很慢,但叙述很清晰。 奶奶不喜欢她和娘,所以她要乖,只要她乖乖的,奶奶满意,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娘了。 于是曹妈妈叫她喝难喝的水,把她抱给别人叫她不要哭,她都做到了。 “我很乖。” “是,小幼菱最乖了。” 谢云英摸摸她的头。 昨晚上小姑娘玩性过去,哭着找娘,她不过哄几句就没哭了,扁着嘴哼唧,很快把自己哄睡着了。 实在是个叫人怜爱的小孩。 云浅溪听完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罗家内部争斗甚重,都波及到小娃了啊。 不过家中有妈妈,想来是个大户人家,应当很好打听。 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了。 谢云英不去,她要留家做卤肉。 本来俩孩子也该留在家里的,但他们俩现在与罗幼菱是好朋友,非要跟着去,大人们也没阻拦。 一路到衙门门口。 守门的差役见他们一行,面无表情的问,“做什么的?” 云浅溪抱着罗幼菱出列,指着谢枭寒手里的萎靡妇人道:“禀差爷,这人拐卖孩子,我们来报官。” 差役挑眉,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未等他开口,斜里就插进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拐卖孩子?这三个崽都是被拐卖的?我看你们二人更像拐子!” 来者是彭书吏。 昨儿整个县衙都被罗兴学折腾起来找孩子了,唯独少了他。盖因他不在城里,被妻子央着回乐平村丈人家里去了。 身有残疾者要不想开,心有大爱;要不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谢丰收是后者。 女婿来家,前头还能装相接待,后边喝了酒,狂性大发,砸碎一地的东西。 彭书吏看着也不好受,再加上妻子在侧嘤嘤垂泪,与谢家为难的心顿时厚了三分。 可巧在衙门门口碰上了。 彭书吏张嘴就落个罪名在二人身上。 不过夫妻俩都懒得理他。 跳梁小丑,徒逞口舌之快罢了。 是非黑白,上了公堂一审便知。 彭书吏见夫妻两个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恼怒,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罗县令领着几个人远远的过来,他找孩子找了一夜,束冠歪歪斜斜的挂在头上,发丝散乱,满面颓唐,眼里全是红血丝。 一夜找不见,只怕凶多吉少啊! 罗幼菱一眼看见了他,兴奋的在云浅溪怀里挣扎要下去,嘴里呼唤,“爹爹!” 罗兴学心生悲哀之际,忽听天籁。抬头一看,女儿冲自己跑来,险些以为是在做梦,没形象的搓了把脸,才看清现实。 真是女儿! 罗兴学一把把女儿抱起,“囡囡去哪了?叫爹好找!” 罗幼菱坐在他手臂上,拧着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谢家,最终指着两个孩子,露出个笑脸,“去可儿和小文家玩了。” 罗兴学随之望过去,又把目光落在谢家夫妻身上,眼神便变得深沉。 谢枭寒丝毫不惧,上前拱手,将昨夜之事原委道明。 时间虽然早,但已有百姓上街。 一行人在外头闹哄哄的不好看,罗兴学厌恶的瞅了那妇人一眼,抱着罗幼菱一马当先,嘴上下令。 “将妇人收押,稍后审理。” “是!” “二位还请随我来。” 衙役得令,接手妇人。 随从罗三来到夫妻二人身边,客气相邀,进后衙一叙。 二人领着孩子点头随行。 瞬间,府衙门口散了个干净。 只剩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彭书吏,像个跳梁小丑。 县衙前面是县令办公的地方,后面则是其居所,约莫有二进院的规模。一路瞧见假山和小池塘,都做的很精致,到处栽种常青树木,寒风中有绿意蓬发,叫人看着心情好。 较之方家各有千秋。 云浅溪暗中评价。 很快进了花厅。 罗三着丫鬟上了茶水点心,好声好气的请他们静候,又问及住址,说时间许是有些久,可将孩子先送回去。 府衙总不会拐卖孩子。 他既然这样说,云浅溪便也托他带俩小孩回去。 诚如他所言,时间确实久,乃至于茶喝空了一壶,点心挨个尝过,主人家还是没半点动静。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又等候两刻钟,仍无动静,便招来丫鬟客气告辞,请之带他们出去。 丫鬟照做。 云浅溪便懂了,人家压根没功夫或者说没打算见他们。 难受吗?失落吗? 是有的。 但别的诸如羞恼、记恨是没有的。 毕竟他们是民,人家是县令,这个地界上的最高主官,恼人家有啥用啊?还不如自己想开点呢。 不过两人没想到,有小心眼的等着他们呢。 彭书吏一直盯着后衙大门。 一见谢枭寒夫妻出来,就跟闻到肉味的野狗似的凑了上来,露着尖牙流着涎水怪叫,“某些人想要得贵人赏识啊,做梦!穷酸屁民始终是一副穷酸相。” 神经。 云浅溪便道:“相公,好像有条狗在叫?” 谢枭寒配合,“野狗叫嚣罢了,不必理会。” 彭书吏恼怒,“大胆!” 然而没人理会。 夫妻俩原路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了。 后衙。 罗三将谢枭寒夫妻在厅上反应以及在门口遇到彭书吏之事,如数报与罗兴学,细致到云浅溪吃了几块糕,谢枭寒喝了几碗茶,两人又如何应对彭书吏的。 罗兴学听完,笑着评价,“未想两人有些气度。” 罗三适时恭维,“再如何也是不得您两位的。” 燕如雪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女儿已经吃完安神汤睡下了,便轻声与丈夫说:“他们救了菱儿,于咱们家有恩,当给回报,既有非常人之气度,送场东风也无妨。” 罗兴学点头,“自当如此。” 罗三便知那彭书吏要糟,非得在今日跳出来,肉没吃到,徒惹了一身骚。 室内陷入安静,只有炭火在盆里发出细微声响。 罗三识趣告退。 紧接着燕如雪的声音响起,“老家那边……” 第94章 涮羊肉 燕如雪不耐婆家。 罗兴学也在考虑老家的事。 本朝律例,举人名下是有土地免税免赋权限的,但至多两百亩。 罗家人世代为农,今朝走出一个罗兴学,自然将家中土地挂其名下,而亲戚多有攀附,罗家爹娘来者不拒,享受他们的追捧。 罗兴学坐在桌前,一口喝干碗中茶水,只觉得口舌发苦。 “从前不算不知,细论下来我名下竟已挂超五百亩田。自来举人多有超制,但谁人如我这般胃口?年年秋赋减少良多,想来老家县令耐心也将用尽了。” “夫君所言极是。” “我懂夫人的意思。” 爹娘供他读书辛苦,他自当回报,可胃口太大,终归人心不足,再肆意下去少不得毁他前程,拖他下水。 罗兴学有了决定,“往后便只给足够荣养的钱粮即可,旁的一概不论。至于我娘,出手这一次便该是极限,往后顶多有些言语,但山高路远你只做不知便是,我有你一人足矣。” 燕如雪心里觉得安慰,尝出些甜味。 无论如何,丈夫还是拎得清的。 “夫君若前头无事,就多陪陪菱儿吧,这番她遭了罪,吓得不轻。” “好。” 燕如雪见他露出对女儿的疼惜,进了内室,便进书房执笔写礼单去了。 恩人虽没见,但酬谢还是要有的。 云浅溪两人在县衙空耗到中午,回到家饥肠辘辘的吃谢云英留的午饭,惹得她嘀咕,“怎么一回事?先是孩子们回来了,说是主人家请你们做客,不是去县衙了吗?” 等听完原委,谢云英有点恼,“忒没情义了,不感谢就罢了,连饭都不给吃,光吃点糕点哪能饱啊!” 说着就要下厨,给弟弟弟妹再炒两个菜去。 云浅溪忙拦住她。 “一肚子点心茶水,再吃点饭差不多了,就当见义勇为了一回吧。” “要不能咋地?” 谢云英虽然不爽,却也知道奈何县老爷不得,好歹罗幼菱是个可爱孩子,再有一回也是当救的。 饭后休息会,就照常出摊去了。 生意如常火爆。 次日晨起下了雨。 雨势开始还小,早饭做好就转大了,寒风一吹怪冷的。 云浅溪起床站在廊下观雨,与谢云英说:“忙了许久了,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吧。” 玉福面馆全天营业。 自从合作之后,就不再去摊子上取肉了,而是半上午就有伙计来家拿。 她们只要把这部分做了就行。 相处日久,谢云英已经了解她的习性,便也不劝,反而道:“我早上出门买菜,瞧见羊肉新鲜,割了五斤回来,你想想怎么吃?” 云浅溪觉得大姐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她可不会这么大手笔的买肉。 这是好事。 “这样的雨天就该吃羊肉,片成薄片,吃涮锅好了。” 谢云英笑道:“任你想怎么吃,就是这片肉还是叫小寒做吧,我可片不了那么薄。” 其实是行的,但五斤都片成那样,忒累了,还是交给弟弟干吧。 谁的媳妇谁疼不是? 谢枭寒欣然应允,进厨房操刀去了。 谢云英与云浅溪紧随其后,一个要卤面馆订购的肉,一个要准备中午涮锅的食材。 中午,堂屋的桌上摆满了菜肉。 外头仍下着冻雨,冷的很,但屋里暖似春天,锅子冒着白烟,一家子边吃边说话,笑语不断。 可儿的声最响。 来家时间久了,吃喝养人,小姑娘吹气似的长,可谓一天一个样。 曾经瘦小干巴的脸如今鼓嘭嘭肉嘟嘟的,干枯的黄毛也变得浓黑,大眼睛镶在脸上就不显得突出了,而是十分水灵,有点小美人坯子的感觉了。 谢云英夹了筷子羊肉放在云浅溪碗里,“看什么呢?” 云浅溪偏头小声道:“看可儿漂亮,再过几年不知道有多少小子要爬咱家墙头呢。” 然后就听身边谢枭寒冷哼一声。 得,大舅舅这就护上了。 谢云英笑出了声。 下午本想着伴雨声入眠,好好歇息,却不想家里来了位稀客——袁斌。 他还带了好些东西,未等谢枭寒客气,便直言是县太爷相赠。 “你与弟妹救了县太爷千金的事,在衙门里传遍了,都羡慕你们好运道呢,这些礼安心收下吧。上头知道我与你关系好,才叫我来的呢。” 袁斌很高兴。 借着这层关系,他在县太爷面前也有名字了。 除却送礼,还有要事。 袁斌从怀里掏出块令牌递给谢枭寒,然后做模做样的抱拳,“见过捕头。” 云浅溪凑过去看,就见令牌上刻着她家男人的名字,不由高兴,看来县太爷还挺讲究的,礼送了工作也安排了。 当然也有买断的意思。 断绝他们挟恩求报的可能,万一真有那天,县太爷必定翻脸无情。 袁斌不知云浅溪心思百转千回,用手锤了下谢枭寒的胸膛,笑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活吗?要我说最适合你的就是当捕快了。” 谢枭寒面上带笑,也很高兴。 能做吏,自然比平头百姓好。 “明儿就去衙门报道上任了,早上我来领你一同去。” “谢了啊。” “当不得,你可是我顶头上司,往后还得要你罩着我呢。” 两人互吹几番,袁斌就要告辞了,只是走之前与云浅溪说了有人觊觎卤肉的事。 云浅溪并不意外,但谢了袁斌的热心肠。 “你心里有谱就行,走了啊。” “我送你。” 谢枭寒去送客。 云浅溪收拾起礼品。 五两一个的银锭子二十个,共百两,放在铺了红布的盒子里,摆放的整齐。 细棉布两匹,粉蓝、烟紫的绸布两匹,成色都是顶好的,若要买得十几两银子。 另有文房四宝一套,应当是给小文的,再有女孩家的小首饰一套,以银与碎宝石为主,是给可儿的。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周全的很。 谢云英摸着绸缎,“昨儿倒是我小气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人躲君子肚子?” 在旁边扎鸡毛毽子的谢枭文听了,及时纠正,“错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95章 炸乳鸽 要云浅溪说,甭管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反正好处是自己家得了就行。 起码买铺子能提上日程,做春衫的布料也不必买了。 可谓瞌睡送来枕头。 罗县令夫妻,大气。 云浅溪笑眯眯地扯着缎子往谢云英身上比,“姐姐瞧这个颜色怎么样?咱们做身姐妹装,可儿也跟咱们一起。小文跟寒哥做兄弟装,就是得另买,没适合他们的颜色。” 谢云英先觉得好,等回神又忙不迭地拒绝,“你们做吧,我不怎么出门,可儿长得快,不必这样的好料做衣裳。” 她在家很占便宜了,也很满足这样的日子。 缎子给弟妹多裁几身衣裳最好。 正因她如此品性,云浅溪愈发念着她,“都做,做姐妹兄弟亲子装,到时候穿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多好啊。再说你哪不出门了,分明家里我最宅,到时候咱俩一起出去,我穿好衣你穿旧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云浅溪连哄带吓又画饼。 只要好好赚钱,往后缎子买一匹扔一匹,现在这些实在不算得什么。 惹的谢云英发笑,“口气可真大。” 还买一匹扔一匹,再没有这样败家的,不过到底同意了一起做衣裳穿。 谢云英对这两匹绸的态度相当谨慎,手抚在上边,脑中已经想着做成衣裳的模样,思索在上边绣的花样。 绸缎呢。 总不好做成素衣。 她又有点慌,“要不请黄婉来绣花,我没正经学过,缝件衣裳还好,刺绣真是没入门。” 云浅溪笑道:“都行,反正布匹是给姐姐了,随你安排。” 见谢枭寒送人回来,玩笑着叫他现在就把布抱大姐屋去。 谢云英见她待布如此随意,被她态度影响,也放下了悬着的心,真切的觉得这东西是自家的了,是自家可任意使用的东西,便也能玩笑起来。 “放我屋里,也不怕我不做衣,光抱着它们睡觉。” “姐姐高兴,供起来都成。” “去你的,没你嘴皮子利索。” 姑嫂两个笑闹几句,把目光落在谢枭寒身上。 谢枭寒叫她们俩笑得有点慌,警惕道:“你们欲要作甚?” 两个女人不满其态度,双双瞪他一眼,取了捕头新衣塞给他,叫他去换。 “县衙的人未曾丈量你的尺寸,也不知道衣裳合不合身,你先穿了试试,哪里不对我好替你改改。” “相公做了吏,先得叫我们瞧瞧威不威风不是?” 原来是这事。 谢枭寒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依言抱着衣裳去了内室更换。 就在这时,黄婉领着江娴来家。 她瞥见桌上地上堆着的东西,玩笑道:“怪道这样的冷天里,早上你们家门前还有喜鹊叫,原来好事应在了这呢。” “呸。”两家亲近,云浅溪便也不客气,“正月里哪来的喜鹊,来作何?” “听见你家动静大,来凑个热闹,娴儿也想找可儿玩。”黄婉解释。 云浅溪便了然,怕自家有事,想着帮把手呢。 也是好心。 救了罗幼菱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迟早会被传扬开来,便直接告诉了黄婉。 黄婉替她高兴。 “往后走出去也是体面人物。” “嗨,这话说的,等你家相公考中,你可就是秀才娘子了。” 两人互捧几句,换好衣裳的谢枭寒就出来了。 县衙捕头皆穿缁衣,也就是穿黑色衣服,又分皂、壮、快三班,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谢枭寒做的便是快班的捕头,以云浅溪的理解,有点像刑警。 好歹是个领头的,于是衣裳上有所区分,他穿的是紫衣,腰扎红带,脚踏黑靴。 谢枭寒长得好,身形颀长,穿着官袍更添了几分气势,因为含着几分笑意显得俊美风流,黄婉觉得自家男人已是相貌出众,可若两人同行,街上的小娘子大概都是先盯着谢枭寒瞧。 因为她在,谢枭寒收了笑意,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 在官袍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冷峻威严,云浅溪看在眼里,觉得有点上班的意思了,很适合抓嫌犯然后吓吓他们。 然而任凭他再冷冰冰,家里的孩子是半点不怕他的。 就在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小文和可儿把鸡毛毽子做好了,公鸡尾羽华丽非常,江娴一眼就喜欢上了,加入他们踢毽子的行列。 一开始三人都不熟,踢的乱七八糟。 但很快两个女孩就踢的有模有样了。 小文不服。 抓着毽子一个猛踢,然后……就踢到房梁上下不来了。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还是江娴打破沉默,干巴巴的夸他,“踢的……真高。” 可儿也给小舅舅挽尊,“有力气,再多踢几次就能踢的很好了。” 谢枭文很想再练练。 但…… “哥,帮我把毽子弄下来呗。” 谢枭文选择求助外援。 谢枭寒瞥了他一眼,随即提气纵身,在墙边借了一次力就跳到房梁的高度,轻松将毽子拿了下来,只是不知是故意还是刻意,拿毽子的时候扫落了一蓬灰,正落在底下的谢枭文脸上,把他呛得够呛。 谢枭文:“咳咳咳!” 其余人被他狼狈模样逗笑。 看了场热闹,黄婉就要告辞了,叫江娴晚饭前记得回家。 谢云英送她出门,顺带提绣花的事。 黄婉欣然同意,“嫂子只管想花样,等衣裳缝好送我那就行,要没个主意,我那有些花样子可供挑选。” 云浅溪打水给可怜的小文洗脸,然后进内室问换回家常衣裳的谢枭寒,“欺负他干嘛?” 谢枭寒系着衣带,随口道:“你没发现他事事要争第一吗?过犹不及。” 理是这个理,但也能好好说,没得这样欺负小孩的。 云浅溪白他一眼,罚他出去买些吃食回来,“今天也算家里有喜,添点菜吧。” 谢枭寒在她脸侧亲了一口,“成。” 买了只炸乳鸽,这在家里是稀罕物,还没吃过呢。鸽子炸的焦脆,切开来渗出透亮的油脂,香气浓郁,就是有点少。 好在家里另炖了鱼头豆腐汤,加了胡椒碎,在这样的雨天里喝一口,浑身都热乎,再配上几样小炒和两屉蒸饺,别提多美了。 “举杯,庆祝咱们家步入吏的行列啦。” “同喜~” 第96章 万物皆可卤 谢枭寒的捕头做的有模有样的。 当然一开始也没那么顺利。 衙门里都道他是踩了狗屎运,依靠救了大小姐得到县太爷赏识,才空降快班做了头领。对于走后门的人,总有人看不惯,出头挑衅。 有句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 感谢这些头铁的椽子,让大家认识到了谢枭寒的实力。乃至于罗兴学听说,在观看三班捕快演武后,出门总会带上他。 无他,安全。 有了顶头上司背书,加之自身实力强横,衙门里再无人敢与谢枭寒为难。 云浅溪这边的生意依旧红火。 不过就如袁斌提醒的那般,红火里带着隐患。 一月底,已经有小部分迎春花跃跃欲试,长出金黄的小花苞,在肃杀寒意中添了颜色。 然而昨天下了场雨,打落不少花苞。 云浅溪路过,觉得可惜。 板车“吱呀”着走过有花的路段,来到了小市,照常营业。 看见谢家摊子支开,有昨天跑了个空的客人埋怨,“怎的昨日没来?害我空跑一趟。” 云浅溪还未来得及致歉,就见楼二跳出来发问,“大哥你是新客吧?” 那人奇怪,“你咋知道的?” 楼二吐槽,“因为老客都知道,谢家老板娘最是惫懒,刮风下雨她都不出摊!” 客人惊讶,“竟是如此?有钱都不赚,怪哉怪哉。” 还是个文化人呢,说话文绉绉的。 云浅溪偷偷腹诽。 偏偏楼二还跟那人同仇敌忾,“就是就是。” 他每天都来,喜欢说话偏嘴又噎人,云浅溪早记住了他,听他如此说便接话道:“再说我往后都不来了。” 楼二顿时大惊,一时没站稳竟倒了下去,嘴里还嚷着,“不要啊,老板娘,没你……的摊子我怎么活啊。” 你要不加“的摊子”三个字的话,还怪容易叫人误会的。 不过他这夸张的反应还是惊到了云浅溪,于是紧忙解释,“不是不开,这边租金到期了,想着买个铺子开店。” “呼,太好了。”楼二起身,抚胸顺气,露出笑脸,又是一青春少年。 云浅溪:“……”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今日书院休息,吃惯炒面卤肉的学生早早来排队购买了,于是五点出头的样子就差不多卖完了。 最后一位顾客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长得很面善,听有认识他的人喊其名唤作王九。 王九买下最后一点卤肉,付钱的时候闲话,“今儿这么早就卖完了啊。” 却听云浅溪回他,“书院上六休一,学生休息总会来得早些。话说你来买这么多天了,没记住学生休息就算了,卤肉还没琢磨出名堂吗?” 王九吓了一跳,磕巴道:“什么,什么名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拿过卤肉扔下钱,转身就跑。 钱扔多了都没注意。 谢云英数着铜板,好笑,“怎么挑了个嫩脸皮的来?” “姐姐也看出来了?” “我没那么傻。” 谢云英做熟生意后,喜欢跟顾客唠几句,外向的反过来跟她聊,内向的做个表情置之不理,唯独这个王九畏缩却答话,反而显得怪异。 “人家先礼后兵呢。” 云浅溪笑着答,眼底却冷。 小半月了还没学会,看来厨子不行,酒楼的耐心应该也要用尽,怕不是再过几天就想强抢了。 至于是哪家?云浅溪大概有个猜测。 县里酒肆饭馆颇多,但成规模可称得上酒楼的拢共就那么几家,而距离小市最近的就是当初刘文杰去的那家全福楼。 想来是楼里没什么能打的招牌菜,见客人有流失顺藤摸瓜寻到她,相中卤肉想弄进酒楼引客。偏偏不走正经路,用些下作手段。 有玉福面馆对比,落了下乘。 云浅溪也烦了,收了摊回家的路上,她与谢云英提了一嘴,“要不把卤肉方子卖了吧。” 谢云英吓了一跳,“咋?” 倒不是一遇到事就想躲。 这回是有正经缘由的。 她想买铺子了。 这段时间营业手里攒到了五十两,县太爷那边又赠了一百两,加在一起已经有肖想铺子的资格了。 “等开了春雨水变多,咱们总不能三天两头的不营业吧,到时候再熟的客也恼跑了。” “那是你不愿意出门,旁人可是照常营业的。” “雨天湿漉,做什么都不方便嘛。” “总是你有理,不过有铺面确实好,就是可惜了卤肉,真要卖?” 谢云英虽是这样问,却也知道城里铺面贵,就算把她手里的三瓜两枣也凑上,那点钱能买到铺子就不易了,装修什么的无从说起。 见她一脸痛惜,云浅溪赶紧安慰。 “我知道卤肉是好东西,没打算全然放弃,找家离咱们远的便宜些出售,不卖独家,这样以后咱们照常做。” “倒是个好办法,就是得仔细琢磨买主了,我瞧着左小玉不错,就是不知她能否吃下。” “姐跟我想到一处去了不是?”云浅溪笑了下,又道:“底线还能再放一些,凡所见皆可卤,至多咱们往后不卤肉了改卤蔬菜。” “菜?” “是呀,像卤毛豆啊,卤土豆藕片之类的,我特别喜欢吃卤香菇呢,一口下去噗滋溢汁,既有卤水的味还有菌菇本身的香味,多放些辣椒,辣得人口水直流,别提多过瘾了。” 还有下水。 什么鸭脖鸡脚猪大肠的。 到时候请几个伙计,专门替她清洗这些,她只管卤和吃,美滋滋。 谢云英被她说得忍不住吞咽口水,“你都想好了那就做吧,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她希望这个家能越来越好。 聊着天就到了家门口。 云浅溪笑嘻嘻的上前开门,回头帮忙扶一把小推车,“那是一定的,咱们家的发展可不能离了姐姐。” 谢云英手上使劲,把车推到院子里,嘴里嘀咕,“惯会给我灌迷魂汤。” 她可没做什么。 东西放好,时间尚早,正好去市监交还木牌,下个月就不摆摊了。 云浅溪邀谢云英同去,正好逛街瞧瞧可有合适的铺面出售。 谢云英欣然应允。 第97章 爆炒肥肠 每天的这个时候,云浅溪或是忙着做生意,或是推车回家准备晚饭,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风景了。 天边染上黑色却未黑透,迟落的夕阳泛着橘色的红,风吹面虽寒但心情惬意又轻松。 云浅溪瞧见一个小童在墙边拿糖糕逗狗,可惜人小手短被狗轻易获得,气得瘪嘴。不一会他娘开门出来瞧见,顿时叉起腰教训他。 “你又给狗吃糖糕!这样的好东西叫你糟蹋……别跑,当心摔着!” 谢云英也有点雀跃,想起年幼时光。 不过那会可没糖糕喂狗,人尚没得吃呢,倒是与小寒一起与狗抢过食。她记得很清楚,是只肥硕的田鼠,叫姐弟俩填了肠胃,以至于接下来两天没吃喝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过陈春花了。 也刻意不去想。 现在的日子很好。 她的口气虽然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但不妨碍云浅溪心疼他们姐弟,大骂陈春花不当人。 谢云英见她愤慨,不由失笑,“如今咱家也算富户,再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当然富户里亦有小大之分。 谢家不过能吃穿不缺,送小儿读书识字,但目之所及,湖上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带姑娘游船。那年轻姑娘穿着薄薄的衣衫,描眉点唇,簪花戴玉,十分好看。 只见她与少爷调笑几句,扭身进船抱了琵琶出来,坐于船头弹唱。 就是那唱词…… 细听两句,谢云英猛啐一口,拉着云浅溪离开,“我道谁家夫妻好闲情,原来是富家少爷包妓子,这等曲子听不得。” 其实还蛮好听的。 云浅溪心道,那女子有把好嗓子。 不过不敢说,良贱之间有壁,她要继续留下听曲,大姐非得跟她急。 她把注意力从湖上收回,然后发现今儿是真热闹,没走多远又看见路边有人卖身葬父。 主角仍是个妙龄女子。 身穿素袄,头戴白花,神情哀戚,嗓子比之湖上那个丝毫不差,哭得一声三叹惹人怜。 谢云英先起了恻隐之心,欲上前给她买副薄棺的银两,好将老父下葬,被云浅溪拉住了。 “怎么?” “人家许是不缺姐姐这点钱。” 谢云英愈发不解,云浅溪便叫她仔细盯着裹草席的“老父”瞧。天冷难耐,露出的光脚板冻的狠了,小弧度的搓了几下。 活得正好呢,哪需要葬? 没多会哭声吸引来了一位锦衣公子,女子唱念做打一番,成功得了一块大银锭子买厚棺,又得了一个妾室的位份,哪还记得哭?脸一抹笑的开怀。 好一出戏。 云浅溪看得过瘾,瞧见大姐脸色,顿时笑言,“都是想往好了过罢了,她这条路倒也不坑穷人。” 谢云英摇头叹息,“以颜色侍人,终究如无根浮萍,不得长久啊。”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于是也只是如此说一句就抛到脑后,继续逛街了。 过了桥就是菜场。 每天早晨附近的农户渔民就会挑着菜蔬担着鱼虾在这里摆摊,而城里的百姓、大户人家的管事、酒楼伙计等人会过来采买新鲜的食材。因为人多,于是半下午至晚饭前仍有人摆摊售卖,就如此时,吆喝声阵阵,过秤收钱忙得热火朝天。 家里有菜没肉。 姑嫂两个商量买点猪肉回去做晚饭。 虽然出了年,但天气尚冷,城里百姓多喜炖菜,菜里头切点猪肉片,又香又有油水,不拘是配米饭还是馒头都很有滋味。 于是肉摊生意火爆。 老王一天得杀两头猪,早上一头,下午一头。 谢家因为要做卤肉,每日定量买猪肉,算是肉摊的大客户,于是姑嫂两人仅是路过,老王瞧见便也热情招呼。 “两位娘子出来逛啊,吃了没?” “还没呢。” 这会没别的客人了,老王把刀砍在砧板上,从一边的木盆里拿出一块三四斤的肉,问她们要不要?临要收摊了,这块肉是他预备拿回去自家吃的。 云浅溪摇头,看上了他脚边木桶里的下水。 老王不解。 要说心肝之类的还有人要,猪大肠却实实在在的是废品,没人吃。 首先富人肯定不会吃,嫌弃腌臜;穷人也不会吃,不是没人试过,做出来实在恶臭难闻。 猪肠子跟鱼虾还不同。 鱼虾虽然腥,但只要足够新鲜,地里挖些野姜葱的搁里边,弄出来的总能进嘴,可肠子……作为常年杀猪的屠户,对猪身上各部分的吃法还算有研究,同样试过做肠子,最后发现拿大量香料才能压住那股味。 到这就放弃了。 香料多贵啊,值当的浪费在这腌臜东西上?还不如买点正经好肉吃呢。 哪想到谢家娘子非要。 “不值钱的东西,谢家娘子要的话直接拿走吧。” “那行,谢了啊。” 云浅溪捏着鼻子拎桶走了。 下午才说起卤肥肠就叫她看见生大肠了,可见今天注定要吃这个,怎么做好呢?爆炒好了。 她瞧见谢云英一言难尽,欲说还休的神色,连忙画饼,“姐别嫌,这东西做好了超香的,比肉还好吃呢,就是洗起来麻烦点,所以一直没吃。” 谢云英看她一副眼里冒光的模样便知她是真爱吃,啧啧称奇,“也就你把臭烘烘的东西当宝贝。” 冲这原物,她一点都不好奇做出来的味道! 可等到家,哄人好吃硬要买的那个嫌弃臭,远远的避开; 不乐意买的人任劳任怨的清洗——撕油脂,拿醋、面粉和酒反复揉搓。 “真费事,下回可不叫你买了。” “嘻嘻,大姐疼我。” 拿到洗净的猪大肠的云浅溪快乐的走进厨房,今天这道菜说什么都得做好了,要不然对不起大姐刚才一番辛苦啊! 谢云英去拼命洗手擦身了,厨房就她一个,于是什么料酒啤酒洋葱的都用上了,大半盆爆炒肥肠做的超乎水平,香辣口的颜色诱人,脆嫩入味有嚼劲,获得全家人的一致好评。 当然,两个孩子只是浅浅尝了几口,还是过水版的,谁让太辣了呢。 今天到处闲逛也没正经看铺子,晚间云浅溪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谢枭寒。 他如今是吏,又常在县太爷身边行走,在旁人看来是很有脸面的,三教九流也愿意与他结交,做此事再适合不过。 谢枭寒将事记下。 第98章 龙抬头 找铺面的事交出去,剩下的就是卖卤肉方了。 在面馆伙计来家拿到订购好的卤肉后,云浅溪叫他带个话给东家,说她有事相邀。 “好嘞,一定带到。” “麻烦小哥了。” 没曾想玉福面馆很重视,没多会夫妻俩都赶来了。 左小玉进门就问,“妹子,啥事啊?可是跟咱们的合作有关?” 面馆生意一天好似一天,全靠卤肉,夫妻俩怕其中出岔子,于是都来了,就为有个万一能尽快做出决定。 见他们如此,云浅溪也就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确实跟合作有关,实话说吧,有人想买我手里的方子,出价挺高的,我打算把方子出手了,正好弄个铺面,往后不必风里来雨里去的摆摊了。” 太突然了。 左小玉跟郭成福面面相觑,随即反应过来,立马笑着拉关系。 “好妹子,咱们这段时间合作的挺愉快的,既然要卖,我们也有意买,你就跟姐透个底,多少银子?” “起码得八十两吧。” 八十两,十分公道啊,甚至可以说有点偏低了!左小玉立马就想答应下来。 郭成福按住她,冲云浅溪笑道:“看来谢家娘子很属意我们家,不妨多说些。” 云浅溪有些意外,这人很敏锐嘛,不过选择的合作伙伴聪明是件好事,她便直说了。 “有酒楼觊觎我手上秘方,若卖给你们麻烦自然转移泰半,此为一;方子卖出,我希望我家还能继续做,当然规模不大,仅在自家小店正常供应,此为二,是以价格低廉。若非除此,便是二三百两我也敢喊的。你们考虑下可要接手?” 左小玉便动了心思,“妹子,既然诸多麻烦,这价格是不是……” 云浅溪但笑不语。 她便知道没有下降空间,知趣闭嘴。 夫妻俩庆幸他们都来了,此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脸色变来变去,最终郭成福一咬牙做了决定,“谢家娘子,方子我们要了,就八十两。” 酒楼如何? 方子到他们手里就是他们的,玉福面馆在这桃源县里经营了两三代人,想找他们的晦气可不容易。 至于谢家娘子仍然要做卤肉……也不惧,反正城里那么多人呢,他的胃口没那么大。 云浅溪觉得他有格局。 生意做的爽快。 既然说定,两口子当即回家拿钱。 “八十两银票,你数数看。” “不错。”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云浅溪收了银票,把写有卤肉配方的白纸递过去,又道:“若有不明白的随时来问,一定教会才算完。” 左小玉笑的灿烂,“行,有妹子你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走了啊。” 手头两件紧要的事都放开了,云浅溪得了闲,便操持起二月二来。 俗语讲“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是万物萌动,新春伊始的时节,很有讲究,比如县里进行了舞龙灯,意为祈求降雨、五谷丰登。恰逢春衫做好,谢家一家子换上出门去看灯,回头率超高。 再有就是吃春饼。 软韧又筋道的薄饼卷着头茬的韭菜与豆芽和鸡蛋混炒出来的合菜,满口都是初春的味道,鲜! 在谢家,在云大厨的掌勺下,春饼当然不能只裹素菜,于是如京酱肉丝、猪头肉、烤鸭这样的食材也被包进巴掌大的春饼里,诱惑大家吃了一张又一张。 做的多,给江家送了点。 黄婉尝过便叹,“春饼年年吃却尽不如你家做的味道好,花样多。也就你家现在没摆摊了,要不大家伙都别在家做了,全去摊子上买得了。” 真会夸人。 云浅溪笑得花枝乱颤,“哪有那么夸张,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扭头就做了猪头焖子送过去。 所谓“吃猪头肉抬龙头,吃出一年好兆头”,卤煮过的猪头肉毫无油腻腥气,只有深深的卤肉香,而且口感独特,咬下去更多的是胶质饱满的感觉,配上蒜酱一起吃,简直是下饭神器。 私塾跟书院一样,秉持上六休一的规矩。 今年二月二正好踩在休息日上,于是小文在家猛吃猛玩一天,隔天就要上学去了。除却谢枭寒,全家的人都去送他上学,晚上还一起接他回家,惹得他的同窗们既羡且妒。 “谢枭文,你家里人好疼宠你!” “是呢,我爹从不来送我,妹妹更不肯来!” “我也是……” 谢枭文在同窗们的嗷嗷声里,把腰背挺的愈直了。 当然他也知道全家送他上下学的真实原因——嫂子没事干无聊,拉着大姐一起,可儿觉得有趣于是跟上。 果然,不出三天,嫂子没了兴趣就不再送他了。 要云浅溪说,这有点冤枉她了。 她之所以不去,是因为发现了一些情况,比如——大姐什么时候跟元先生认识的?两人为什么会相视而笑,一副很有默契的样子?这会显得她很呆啊!而且问大姐她却咬死不肯说。 哼。 云浅溪扭头跟谢枭寒分享了这个八卦,“我觉得大姐跟元先生有情况!” 谢枭寒对此事持无所谓的态度,“元先生丧妻,大姐丧夫,两人生出情愫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还只是朦胧好感,再说吧。” 没错,他坚定的认为钱达死了。 云浅溪点头,“确实,虽然前面那段婚姻不好,但也不至于因噎废食,任凭大姐心意来吧。” 但她绝不会再去当电灯泡了! 不再出门的云浅溪窝在家里琢磨,以后开店要卖点什么? 出门的谢云英除了接送孩子上下学,就是做衣裳。毕竟春衫目前一人只做了一套,总得再做一套换着穿,然后天就热了,该做夏衫了,且有的忙呢。 她便把女儿拘在身边,给她帮忙顺带教导女红之事。 时下的女孩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可儿在舅家被养的很好,逐渐从原本的怯懦恢复本性,竟是比小文还野三分,爬树掏鸟窝,趴地打石珠,仗着女孩发育比男孩早,把一条巷子里的男孩揍了个遍当上孩子王…… 斑斑劣迹,叫谢云英提起来头就痛,恼得骂她,“可还有个女孩样子?” 第99章 赤豆小丸子 又是一轮休息日,憋了六天的谢枭文早饭后就拽着可儿出去撒欢。 谢云英放下手里的针,捏捏眉心,无奈的跟云浅溪说:“等着洗衣裳吧。” 昨儿下了场雨,早上初晴,可地上还有不少积水,俩孩子出去玩,不沾成泥猴是不会回来的。 云浅溪折腾手里的米,笑着劝她,“七八岁的孩子,人憎狗嫌是正常的,活泼些挺好,总比病歪歪的叫人放心吧?” 谢云英纠正,“她九岁了。” 九岁的可儿与八岁的江娴比,可谓天差地别。 江娴喜静爱读书,常穿一身绣花裙跟随黄婉左右,杏眼盈盈秋水,笑容莞尔,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将来必定是个端庄美人。 可儿…… 家里就她一个女娃,从前过的又可怜,一家人难免对她娇纵些,养成如今这般样子。 半上午的时候她从外头跑回家,果然沾了两裤腿的泥,连脸上也抹了一道。 云浅溪边替她掇拾边警告,“可是爬树了?裤脚都勾了丝,你娘今儿心情不好,还这般胆大包天,当心她拧你耳朵,到时候我可不拦着。” 然而并不住小姑娘,她蹭过来依偎着撒娇,“舅母,我想吃丸子。” 许是儿时没吃过好的,现在很是嗜甜,闹得牙都叫虫蛀了一个,前些个哀哀的叫疼,急的谢云英领她去找郎中。 云浅溪想到她之前疼的跳脚,又见她如此,顿时两手一摊,“这得问你娘可叫给你吃?” 丸子是赤豆小丸子。 饱满的红豆浸泡一夜,与冰糖同煮到软烂捣成泥,雪白的丸子煮到膨胀放入红豆泥中,撒上干桂花,既甜且香又补气血,很适合冬日吃。 起初云浅溪做这个是为给谢云英来小日子的时候吃的,但可儿尝过便喜欢上了。 小姑娘也不挪动,只转头出声,一声“娘”喊的七扭八歪带好几个弯。 小文同样一身泥的从外头回来,凑过来问,“吃什么?我也要吃。” “吃鸟屎你也得凑个热闹。”谢云英看了眼弟弟糟心的衣裳,没好气的说他,然后就斥女儿,“再疼哭我也不管你了。” 然而两小孩对她的冷脸半点不怕,都晓得她是家里心肠最软的那个,笑嘻嘻的缠着云浅溪下小丸子。 云浅溪便放下手头的活,将昨晚上泡的红豆捞起开始煮,甜香味道弥散开来。 红豆泡的多,煮出小半锅,盛出两碗给俩孩子。 结果嚷着要吃的小孩一点都不急,凑到大人身边,先喂她们吃了头一口,才蹲到门槛上吃起来。 真是…… 谢云英笑骂一句,“再走两步就能进屋坐下,非得坐窄窄的门槛上,也不嫌屁股疼。” 虽然有过年少时光,但如今真理解不了小孩子的脑回路。 好在他们家的小孩都是好的。 虽然玩的时候皮了些,可该学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就如现在。 书房是家里采光最好的一间屋,虽然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椅板凳齐全而干净,上边摆着笔墨纸砚,靠墙打了个大书架,虽然上边书不多,但总会一点点充实起来。 两个小孩坐在凳子上,短手短脚的踩不到地,各自拿着书。 正儿八经的小学生谢枭文做的是课业,可儿看得则是他的笔记。 云浅溪曾说,家里的孩子都应当读书,固然没有女学,但总该识字,不为科举,仅为明智知礼。 谢云英深以为然。 这个重任被交给了谢枭文,他每日要把先生在堂中讲的课记录,回头教给可儿,同时教导的过程也是巩固的过程。时间久了,两个孩子都习惯凑在一起读书了。 姑嫂二人立在窗外看屋内小儿用功,深感欣慰。 方家小厮就是这会登门的,他来送礼,礼为二十两银,缘由仍是上回云浅溪登门做宴。 年前掌院便有意方家,但其中琐事颇多,如今终于处理妥当,正式签订的契约,使方家成为书院的布料供货商。 云浅溪衷心替方闻鹤高兴。 见小厮送完礼要走,忙装了一壶赤豆丸子叫他带回去。 “小小回礼不值什么,但补气血对姑娘家身体好。甜口的滋味足,你家少爷要是喜甜也可多喝些。” “小的记下了。” 晚间谢枭寒下值回家,就听云浅溪美滋滋的跟他盘算,“如今我手里足有二百五十两的整银,就等找到合适的铺子,直接买下了。” 她数了好几遍。 谢枭寒换好家常衣服,见她嘚瑟的小模样觉得心痒,偷了个香,抱着人转了几圈,告诉她铺子找到了的好消息。 “真的?” “自然。” “太好了!快放我下来,转的头晕,等会吃不下饭了。” “晚上吃什么?” 夫妻俩闲话着出了屋,吃饭去了。 翌日云浅溪起了个大早,同谢云英一起将小文送进学堂后,没等她与元先生打个招呼就拽着她出门,往谢枭寒所说的铺子而去。 谢云英被她拽的踉跄,满是不解,“做什么去?” 云浅溪露出灿烂的笑脸,“咱们的铺面找好了,看看去,合适今日就买下了。” 原来是这事! 谢云英兴奋了,顿时将有着些微好感的元先生扔在脑后,反过来拽着云浅溪大步前行。 云浅溪:“……姐你别走这么快,你又不知道路!” 抵达目的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处带后院的二层小楼,之前是做茶楼的,但主家经营不善,就想出手回老家种地。 姑嫂两人里外看过,都很满意。 两层楼用来待客,一楼为大堂,二楼有包间,厨房、库房什么的都在后院,且后面有门,方便自家采买卸货,格局很好,除却换掉招牌,余下的都不必大改。 这样好的地方自然很抢手,全是看在谢枭寒如今是县太爷身边红人的份上,才轮到他们家。 价格也很实在,一百九十两。 一听就是底价了,再没什么犹豫的。 云浅溪当即应下,与主家签契过户,看着“清源茶楼”的招牌被撤下,去订做了自家的招牌“云客来”。 第100章 小锅米线 谢家多了许多瓦缸、石磨、石臼、榨机之类的工具,用来做米线的。 而米线又分为酸浆与干浆两种。因为发酵时间长,略有酸味的为酸浆,旁的保质期为五天以上的为干浆。 云浅溪要做的就是酸浆米线。 先要把米洗净浸泡一至两天,再用石磨将其磨成米浆,榨干水分之后要搓揉再发酵,以便保证其韧性。待发酵好后先进蒸笼蒸熟,再进石臼舂至黏稠状,掏出来揉成团再挤压成米线状。 有点费劲。 忙活一通的云浅溪抹了把脸上的汗,觉得往后店里要卖米线的话,最好得招个力气大的伙计。 别的还好,压米线太累了。 但成果是喜人的,制出来的米线鲜甜滑润,还保留了大米的清香甘甜。 定制的小铜锅架在火上,舀一勺高汤放猪肉沫、豆芽、腌菜和韭菜同煮,调味用盐、味精、胡椒、酱油四样,放米线煮片刻就熟,淋入辣椒油就齐活了。 筷子一捞,米线根根通白透亮,圆润流畅,尝一口,米线柔滑水嫩又带韧劲,重点还吸味。 今天谢家全家都在快乐嗦粉。 谢云英夸道:“也不知道你脑瓜子怎么长的?大米叫你折腾来去,竟成了这样的好东西。” 肯定会大卖的。 隔天云浅溪去拿做好的招牌。 她闭关在家折腾酸浆米线小半月,如今出门竟发现大街上与之前有点不同了——生人多了许多。 跟相熟的小贩聊几句才知,外地遭灾造成流民四散,有一波路过桃源县,县令接纳了他们,许他们进城,不过加强了巡逻。 原来如此。 云浅溪谢过,在他那买了几个糖饼继续往木匠铺去。 走了没多远,瞧见路边跪坐着好些人,皆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脑袋后都插着草杆,在自卖自身。 她突然懂了为何方才小贩说到最后,会深深叹口气。 都是些可怜人。 唉。 云浅溪心生怜悯,没留意自己靠了过去,忽然一张脏兮兮的脸凑到身前,姿态卑微,嘴里哀求,“夫人买了我吧,能洗衣做饭,有把子力气,什么都能做,也能学!” 呃……这话有点耳熟。 正愕然之际,女人疯狂推销自己,眼中哀求之意更重,她将藏在身后的女孩拉出来,讨好道:“她是我女儿,手巧伶俐,学什么都快,夫人买了我们只管给一人的饭就行。” 母女两个大的叫晴娘,小的叫林霜。 原是一家六口逃难,先是年迈的公婆没挺过去,再是尚在襁褓里的儿子没了生息,丈夫将吃食多留给她们,又为护着她们与人打了几架受伤,撑到桃源县外五十里就闭了眼。 往事不忍多想,现在重要的是活。 进了城并不安全,她们孤女寡母,有不少人虎视眈眈,要是不能尽快找个安身处,再过几天怕是难逃被拐卖进那些脏地方的命运,非是杞人忧天,这几日她已经见过好几个女子被卖掉了。 而这位凑过来的夫人面善,眼中有对她们的同情,无疑是走投无路之下最好的选择。 云浅溪没有袖手旁观。 她示意母女俩跟自己走。 晴娘与林霜惊喜,连连给她叩头。 “……别磕了,走吧。” “是,多谢夫人!” 见她这样,别的流民激动的上前推销自己,云浅溪不可能每个都买下来,只好别头不看,领着母女俩快速离开了。 先去木匠铺看了做完的牌匾,没有问题,她托学徒将之送回家中,然后带母女俩去了医馆,她们瞧着形销骨立的,别染了什么病,一为她们健康着想,二来家里有小孩,怕传染。 好在没什么大毛病,无非就是营养不良,饿的。 还有就是叫林霜的小姑娘的右手骨折了,她一脸苍白,但始终没吭声,真是能忍。 晴娘心疼的不行。 给小姑娘处理好手,云浅溪就带她们回家了,营养不良不怕,家里饭菜管够,自然能养回来,她很有经验的。 进家,云浅溪跟谢云英说了今天的事,指指母女俩介绍了姓名。 谢云英招手叫林霜近前来,摸摸她的脸,“可怜见的,以后就安心在家里吧。” 这也是个好心的夫人。 林霜露出个腼腆的笑,笨拙的行了一礼。 家里空屋很多,云浅溪找了一间安排两人,拿了一床被褥过来,“今后你们就住这吧。” 母女俩一激动,又给她跪下来,“谢夫人!” 云浅溪捏捏眉心,开了个玩笑,“我确实是谢夫人,只不过不必你们跪拜,咱们家只是小门小户,没得那么些规矩。” 说罢,她与两人大致讲了一下家庭成员,好叫她们熟悉。 晴娘听完一喜,谢家人口简单,主君又是衙门捕头,娘子性子又好,想来不会为难她们母女二人,算的上是个福窝。俄而又想到没福分的丈夫,心里一痛。 云浅溪观她脸色没多问,适时谢云英裁了布匹拿了针线进屋。 “我尚在做家里春衫,没得功夫做你们的,这些你拿着自做两身衣裳穿吧。” “我们……我们不必穿新衣,娘子与家里小姐可有旧衣?改改与我们穿就罢了。” 晴娘连忙摆手。 她们已经是谢家下人了。 谢云英将东西搁在桌子上,笑道:“那真没有。” 云浅溪接话,“咱们家从前也是一穷二白,才张罗起来不久呢。” 晴娘瞥了眼上好的棉布料子,紧忙道谢,“我在家时,针线颇能拿的出手,两位娘子要不嫌弃,可将春衫的事交给我。” 谢云英爽快道:“那可太好了。” 姑嫂两个叫她们先收拾房间,出来后谢云英问云浅溪,“她们的卖身契可写了?有这个才好办户籍呢,这是要紧事。” 云浅溪道:“还没,街上撞见就领了她们回来,等会写了叫她们按手印,然后拿给寒哥叫他明儿带去衙门办理。” 如此说定。 然而今晚谢枭寒并没回来,只遣了个少年来家递话,说是衙门事忙,今晚不必等他吃饭了。 云浅溪谢过少年,扭头喊开饭,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加班嘛,很正常。 却未曾想,一直到半夜谢枭寒才回来,手臂上还带了伤,还挺严重的,虽然处理过,但仍有血从白布下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