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野盈腐骨,秋城遍地金。——幕易
杨玄对杨诚的所作所为并未动怒,因为杨诚本来就缺乏威信,如果不在下属面前挺身而出,恐怕难以让手底下人心服口服。待到众人离去后,杨诚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满脸谄媚地向杨玄认错讨好起来。杨玄见状也只是笑骂了几句,并没有过多追究此事,这件事就算翻篇儿了。
这件事情与他在军中的地位毫无关系,那些被砍之人的生死更是与他毫不相干。毕竟,只要自己信赖之人能够掌控手下的军队,对他来说便是有益无害之事。
此时此刻,让我们将目光转向地理位置。秦州属于现今宁夏的一部分,而雍州则隶属于当今陕西的范畴。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陕西省省会城市——西安,在当时被称为常安城。直到唐朝时期,才改名为长安城。
再来看看这座位于洛水以北三十里处的姑海镇吧!此地地势平坦开阔,城墙高达两丈二尺(一丈约合两米三),基石宽度达三丈六尺。然而岁月的洗礼使得城墙残破不堪,斑驳的墙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
杨玄独自伫立在城门上方的望楼之中,俯瞰着城下的一切。在那破碎的城墙缝隙之间,一朵朵淡雅的紫色太阳花顽强地生长着,并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它们如繁星般点缀其间,与周围萧瑟的秋色形成鲜明对比,给人们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炽热的阳光洒落在杨玄的脸庞上,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也许正是因为得到了鲜血的滋养和浇灌,这朵花才能绽放得如此娇艳欲滴、绚烂夺目吧!杨玄暗自思忖着。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城外,那里曾经矗立着密密麻麻的民居建筑,但如今已被他下令尽数拆除。这些房屋的砖石材料都被用于加强城池的防御工事,以抵御可能到来的敌人攻击。
不仅如此,城外的各类树木也未能幸免。它们同样遭到了砍伐的命运,成为了制作滚石和擂木的原料。这些战备物资将在守城战中发挥重要作用,可以有效地阻击敌军的进攻。杨玄深知,在战争面前,一切都必须为之让路。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确保城市的安全无虞。
扶威营所接收到的指令非常明确:坚守姑海镇,并负责自主招募士兵,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岗。然而,与此同时送来的物资却极其有限,除了最基本的口粮供应外,仅有寥寥无几的盔甲和兵器可用。面对如此困境,众人不禁心生疑惑——这样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镇究竟要如何才能招募到足够的兵力呢?
杨玄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沉默不语。不远处,正在执行勤务的士兵们个个身姿挺拔、神情专注,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而身旁刚刚官复原职的常生,则呆呆地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心中正思考着何事。此时此刻,杨玄身后的亲兵队长杨波正与镇守城门的旅帅低声交谈着。
突然间,杨玄毫无征兆地冒出一句话:子同,你说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呀?
嗯?大哥您刚才说什么?常生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一时之间未能回过神来。
杨玄见状,又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觉得咱俩最终是否会葬身于此城之中呢?
大哥……常生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回应道,您为何会有这般想法呢?在秦州时,尽管我们对魏军束手无策,但他们同样也拿我们无可奈何啊。
“大王在雍州节节败退,听说现在远遁深山,连王后都被魏军俘虏了。现在整个秦州,除了我们征西军,白大帅带着其他的人都去雍州了。你说......”杨玄意有所指。
常生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就留这么点人,怎可能守得住。”
杨玄没有接话茬,转身往城下走去“走,咱们去吃饭去。”
身后杨波带着一众亲卫立马跟上,杨玄边走边问“城内可有香料店?”
杨波一时有些语塞“.....属下不知”
也是,杨波每天忙着监视军中重要人物,还得保护杨玄的安全,的确没空。
“大哥,城里信源街倒是有一家香料店。”常生笑着接话。
“好,走着,我们去弄点香料。”杨玄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再准备一口大铁锅,一只羊,半扇驴,韭和蒜各十斤。”(南北朝时已经有铁锅,未普及是因为此时炼铁技术还不完善。铁锅杂质过多,炒菜容易让菜品发黑。处理方法是大火烧锅,待到锅红,用肥猪肉和蒿草反复擦洗,直到铁锅刷不出黑水就可以了。)
“老大,您这是要给兄弟们炖肉吃啊,哈哈哈哈哈。”亲卫队的兄弟们一起起哄。
“哈哈哈,兄弟们辛苦了,今天咱们好好打打牙祭。再拿十坛老酒!咱们兄弟不醉不归!好不好!”杨玄爽朗的笑着。
“好!”“好!老大威武!”
一众人兴高采烈的,在常生的指引下来到了信源街。姑海镇并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只是徐阳城的卫城。居民大多种地打猎为生,城内只有一条商业街。
街道上冷冷清清,店铺基本上都关门歇业。来往零零散散的几个过路人,一看到他们这一帮执刀扛戟的军汉,都是躲得远远的,或者干脆绕路。
众人嬉闹着来到街尾的那家“袁记”,店铺门口却守着扶威营后军的士卒。
“兄弟们到别处去吧,我们校尉在里面办事呢。”守门的两个士卒见到他们只穿常服,军职最高只是队正之后拦在了杨玄等人面前。
“你们是后军营的?里面是谁啊?宗声还是高平?”杨玄有些好笑的问道。
“你是谁啊?竟然这么不知尊卑,你怎么敢直呼我家校尉的名讳。”门口的士卒大怒,刀出一半“你想试试小爷手里这口刀利不利么?”他身边的另一个士卒也戒备的盯着众人。
杨玄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面前的这个年轻士卒,他借势去拦住想要拔刀的众人,身体不着痕迹的往后面退了一步,退到了人群中“我叫杨玄,你可知我是谁?”
“将军!”年轻士卒很干脆的就拉着同伴跪了下去。
杨玄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你不怕我诈你的?”
“敢在扶威营的地面上冒充我们主将,我跪他一下也不亏,就当是给一个死人跪下了。”年轻士卒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一个队正给杨玄当护卫,然后衣物都是丝制的,他早就有所猜测了。
“哈哈哈哈,你姓甚名谁?隶属何职啊?”杨玄对此人的思考方式很是欣赏。
“卑职崔成,隶属后军中旅左曲左队右屯伙长,这是我兄弟崔器。”李忠回答道。
“崔成?崔器?你读过书?”杨玄问道。
崔成回答道“学过两年,粗通文墨。”
“里面是谁啊?”杨玄这才想起自己准备做的。
“是我们屯长。”崔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一开始他为了镇住众人扯了后军校尉宗声的虎皮。
“开门!杨玄看着崔成局促不安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难道说我妨碍你们发大财啦?不过嘛,好处可别少了我那份哦,哈哈哈。
听到这话,崔成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陪着笑脸说道:将军您真是会开玩笑。说罢,他与崔成一同打开了房门。
走进屋内,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屋子里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仅有一只破旧的客柜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而墙壁上则布满了一个个整齐排列的方格,这布局倒是与寻常药铺颇为相似。再看屋内原有的摆设,早已被翻得乱七八糟,狼藉一片,丝毫不见任何贵重物品的踪影,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香料气息。
崔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小心翼翼地带着继续往里面走去。他轻轻揭开那块连接内院的帘布,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宽阔的院子出现在眼前,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用来晾晒香料的竹簸箕此刻却七零八落散满了整个院子。而在院子中央,一个身着华服、看起来颇为体面的中年男子正如同失去了所有希望一般,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瘫坐在地上。与这悲惨画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院子的后门门槛处竟然还赫然趴着一具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
更令人惊讶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屋檐下的台阶上,坐着一名头发散乱、满脸横肉的军汉。此时此刻,这个军汉正怀抱着一只神秘的箱子,悠然自得地吹着欢快的口哨,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中年男人怀中的孩子似乎被眼前可怕的场景吓坏了,不停地哭喊着要找妈妈。然而面对孩子的哭闹,那名军汉却显得异常烦躁和不耐烦,甚至恶狠狠地瞪向孩子。而中年男人则拼尽全力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试图阻止他继续哭泣。他低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让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因为极度的愤怒还是深深的恐惧所致。
后面的屋子里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翻找东西的响动以及女人凄惨的求饶与哭喊之声。听到这些动静后,站在屋檐下的一名军汉神色慌张地迅速合上手中的箱子,并赶忙起身迎向杨玄等人。
卑职邓伦,拜见将军!这名军汉低头恭敬地说道。
哦?你竟然认识我?杨玄心中略感诧异。要知道,扶威营可是有着整整三千多人,他不可能将每个人都认全。
回禀将军,卑职曾随宗校尉一同出征时,有幸从远处目睹过将军您的风采。邓伦谄媚地点头哈腰回答道。
嗯,既然如此,那你继续忙你的事情吧,无需理会我。我只是过来取些香料便离开。杨玄随意地挥挥手,然后转头吩咐身边的亲卫前去取香料。接着,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里屋走去。而邓伦则战战兢兢地紧跟其后,同时还将自己手上提着的小箱子硬塞进杨波手中,但杨玄对此视若无睹。
走到门口处,杨玄朝屋内望去,眼前一片混乱不堪:烟雾弥漫、乌漆嘛黑的房间内,两名面容惊恐且满脸泪痕的女子正遭受着不堪:烟雾弥漫、乌漆嘛黑的房间内,两名面容惊恐且满脸泪痕的女子正遭受着非人的虐待。
这可真是一个该死的世界啊……杨玄心中暗自感叹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看到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吃人!当时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我也快饿死了,那么吃个人应该也没关系吧……”这个念头突然闪过杨玄的脑海,但他随即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邪恶的想法抛出脑海。毕竟,作为一个还有良知的人,他知道这样做是绝对错误且不道德的。
杨玄拿起桌上的香料,转身对崔成两兄弟喊道:“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从头到尾,杨玄甚至都没有再多看那个中年男人一眼,仿佛他已经变成了空气一般不存在。
对于自己那些疯狂的手下们,杨玄同样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混乱不堪、生死攸关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可能面临绝境,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选择。或许,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如此行事吧……
就这样,杨玄带着崔成两兄弟默默离开了现场,朝着饭馆走去。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而杨玄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思考着这个世界究竟还能变得多糟糕,以及他该如何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不知何时起,他内心深处悄然滋生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癖好——喜欢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这个念头初现端倪时,或许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异样的渴望愈发强烈,如同毒藤一般缠绕着他的心灵,让他无法自拔。
于是乎,他开始将目光投向周围的人。每当有人遭遇不幸或者面临生命危险时,他总会情不自禁地靠近,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会在心底暗自祈祷,希望受害者能够多坚持一会儿,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长久地享受那种异样的快感。
而当受害者最终失去生机,倒在血泊之中时,他的脸上竟然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那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与恐惧的复杂情绪,仿佛只有通过目睹他人的死亡,他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然而,尽管他深知自己的这种爱好极其病态且不正常,但却无力改变现状。每次想要克制住这种冲动时,脑海中总会涌现出无数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真实的你!”使得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之中……
无需任何怜悯之心,因为这里本就是无间炼狱;而跟随着我的,也原本就是一帮噬人如命的恶魔;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成为蚕食他人的猎手,要么沦为任人宰割的猎物。
…………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杨玄来到这个世界已逾半载。在这漫长的日子里,他每日所食不过烧烤与水煮两类,而味道更是单调得仅有一咸字可言。今日,当他望着属下们扛来的那一麻袋调味佳品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愉悦,暗自思忖着待会儿该如何运用这些宝贝去烹调那美味可口的肉食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