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婳握紧了袖中的手,心虚的感觉让她浑身一片冰凉,如果不能解释清楚百里溟身上这么多血迹的由来,只怕方才她所有的铺垫都将成为泡影。
一切,都会变得功亏一篑。
正想着该回应什么样的措辞才能蒙混过关,才能不露一丝破绽,谢如婳就感觉到一双大掌已经从背后伸过来,在袖中暖暖的包住她的不安。
百里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谢如婳身后,用守护者的姿态眼神犀利的回道:“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被歹人欺压到头上,自当有所反抗,这与歹人缠斗间流点血,受点伤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什么奇怪的?”
这倒是,院里火势稍小的地方已经抬出不少烧焦的尸首了,可见里头确实发生过一场大战。
王统领皱眉:“可是王爷这血……”
百里溟霸道道:“本王是沙场闯过来的人,杀伐难免没有把控分寸,让敌人的血沾染到自己也是有的,难不成王统领觉得,本王还能没事往自个儿身上涂满血迹不成?”
见百里溟语气不好,王统领赶紧道:“末将绝没有那个意思!”
“哼,谅你也不敢这么想,本王当年南征北战,杀匈奴赶鞑、子的时候,王统领还不知在哪个石
榴裙下风、流呢,王统领若是实在好奇本王这一身血气,不妨多上战场历练历练,去砍几颗敌军的人头,就知道真正血飙出来是什么感觉了。”
这王统领并未上过战场,他的这些军功以及统领之位,皆是靠祖宗荫蔽以及给皇上溜须拍马换来的,听到百里溟这毫不留情的讽刺,自是觉得羞愧得很。
而且他的年纪比百里溟还大许多,在晚辈建功立业的时候,他却沉迷石榴裙下风、流,这话可谓十分打脸了。
百里溟可不会让着他,此人都胆大到欺负到他女人头上了,他如何舍得谢如婳受这窝囊气?
他百里溟可是最护短之人,谁让谢如婳不痛快,他就让谁不痛快!
王统领此时已经处在无比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的郁闷里了,偏偏百里溟还不放过他。
“本王这身上的血,本王已经给出了解释,本王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王统领,方才王统领问出这话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心思?是觉得本王应该像王统领一样,面对敌人束手就擒吗?还是像王统领一样,对着这烧焦的院落,明知本王面临险境也冷眼旁观?”
这话犹如千斤之重,一锤子一下从天砸下,砸在对方的心上,百里溟给的煞气和
威压太强了,王统领吓得瑟瑟发抖,哪还敢再说其他。
他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以头伏地道:“末将该死,末将不该见死不救,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饶恕末将这一回,末将知错了!”
百里溟嗤了声:“哼,怪不得质疑本王,常言道自己什么心思,看别人就是什么心思,你这样一个毫无风骨之人,难怪总做以己度人之事。”
王统领的面色更不好了,简直可以说是青一阵白一阵,这回可谓真真撞在百里溟的枪口之上,被奚落得体无完肤。
面对这样毫不留情的批判,王统领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顾不得面子,赶紧敛神垂眸:“末将知错。”
“既然知错,就给自己一巴掌吧,免得下次不长记性,就你这样的,给本王提鞋都不配,也敢质疑本王的行事?”
“这……”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替谢如婳出气的话,方才这些话已经够让人难堪的了,百里溟还要让一个将领当着自己几百下属的面给自己掌嘴,是不是有些过了?
谢如婳不赞同的轻轻摇头,百里溟才刚刚平和心绪,实在不该在这时候给自己招黑树敌。
百里溟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冷冽的扫了四下一眼,并没有说话
。
此举的意图,谢如婳很明白,她方才表现出那样一副又傻又任性的模样,这些人当中肯定有看不起女流,嘲笑她的,万一这些人对她起了什么歹意或者传她什么不好,对她的名声都无益处。
百里溟惩治王统领,并非因为王统领不知死活的踩在他的痛点之上,他还想通过这招杀鸡儆猴,告诉所有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若传出他与谢如婳不好的话去,那这个人的嘴巴就得掂量掂量,看看王统领的下场。
既然明白了他是在为自己出头,谢如婳当然不忍心拦着,便由着他去了。
百里溟眼神冰冷的等着王统领履行行动,威压之下,王统领见他如此坚持,被逼的只能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当着两营将士,几百人的面,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可谓屈辱至极。
可百里溟却说:“王统领这认错的诚意,似乎有点小啊。”
此话一出,王统领的面上立刻闪现一丝恼意,百里溟还没完没了了不成?他已经给自己扇巴掌了,他还咄咄逼人不肯让步,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狠狠的咬牙之后,他还是屈服于百里溟的威压,抬起手来,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
一声,响彻全场,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心头也跟着一抽。
王统领今日,可谓丢尽了颜面了。
与此同时,江夏王对王妃的维护,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再也不敢轻视了这位王妃,毕竟有这样一个护妻的王爷夫君,王统领不过质疑了一句他说的话就遭此奚落惩罚,谁还敢再重蹈覆辙?
百里溟见已经达成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这才轻哼了声,满意的带着谢如婳张扬而去。
身后的那群人已经越来越远,谢如婳却感受到一道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她不由得有些担忧:“咱们今日这般下王统领的面子,真的没事吗?”
百里溟满不在乎道:“一个小罗罗而已,不足为惧,谁让他今日这般轻慢你的,本王只是给他个小小教训罢了,能这样了事,他就该偷笑了,不然以本王往日的手段,哼!”
这个“哼”让谢如婳的身子陡然一寒,一股寒冷之分扑面而来,不由得想起她刚嫁给百里溟时,挨的那一顿板子,让她足足痛了大半个月。
真是个小气记仇的男人。
不过,这回却是为自己他才这么计较的,谢如婳的这心里是又酸又涩,还有浅浅的甜蜜,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百里溟的幼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