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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拆穿

    一行人离清风苑越来越近,谢如婳的眼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天知道她并非为百里溟的“病重”而担忧,而是担心一会儿能不能骗过这位精明的张太医!

    总算走到百里溟的寝居门口,谢如婳立刻扬声道:“王爷,皇上派了御医来给您治病了,您这会儿方便吗?方便的话,妾身就让御医进来了!”

    这做法,有些像刻意提点似的,张太医蹙了蹙眉,正怀疑她的目的,就听到里头“百里溟”的一顿猛咳,然后声音沙哑道:“进来吧。”

    谢如婳听到有人回应,神经暗暗松了松,然后对张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太医想着皇上的嘱托,自是提着心神暗自留意。

    几人进入内室,就见“百里溟”正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看到张太医,他如往常一样只是轻慢一撇,便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惦记本王的病,特意派了倚重的张太医来,本王实在无以为报,还请张太医回去后,替本王谢过皇上。”

    张太医还有些疑惑着,见此人确实是百里溟,至少面上看不出端倪,连忙行了礼:“王爷言重了,王爷病重,皇上也十分挂念,这不,特命老臣过来照看一二,还请王爷伸手。”

    “

    有劳了。”

    “百里溟”说着,不甚在意的一边将手伸给张太医诊脉,一边咳道:“昨儿夜里贪凉,本王不慎染了风寒,未免皇上挂心,劳烦张太医回去之后,多多宽慰皇上。”

    张太医诊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百里溟这受的是内伤,而且还是颇为严重的内伤了,眼下他特意提及风寒,是想让皇上误以为他得的是风寒,还是真的不想让皇上操心?

    被百里溟盯着,张太医一惊,不能不回答,稍作停顿后只能道:“老臣一定如实禀告,绝不皇上多操心。”

    如实禀告,是拐着弯拒绝他的话了。

    百里溟也不甚在意:“罢了,本王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少不得连日向皇兄请假,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就这样吧。”

    张太医又是一惊,江夏王这是什么意思?是对他说的“如实禀告”感到不满,暗暗警告他吗?

    这一惊,他诊脉的手便带了些许颤意。

    百里溟见着,嘴角暗含一个嘲讽,闭眼假寐,便不再理会他了。

    见他面色不虞,张太医更是心头惴惴,谁都知道百里溟的脾气阴晴不定,他这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自己该不会无意中得罪了这位罗刹王爷吧?

    该诊的脉还

    是得诊,他是皇上的人,不该因为忌惮百里溟的报复就做出违背皇上的事,不过百里溟这态度,该如何禀告他的病情,就得慎之又慎的推敲了。

    张太医神情紧张,也不敢多说惊扰百里溟,诊脉完就安静的移步写方子了。

    他甚至不敢多与谢如婳交流一眼。

    此情此景,谢如婳非常满意。

    此人的表演完全符合“百里溟”的人设,连谢如婳都不得不佩服他已经将百里溟的性格参悟得很透,并且神韵音调什么的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能让人心头打鼓的同时又起到淡淡的威慑作用,这段表扬堪称完美。

    该做的戏已经做全了,谢如婳担忧道:“张太医,我家王爷的情况如何了?”

    张太医怕再说什么惹得百里溟不高兴,赶紧道:“王妃放心,王爷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过几日就能好了,等这风寒过去,微臣再开些温补的方子,只要好生调理,不日就能恢复。”

    谢如婳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滴,哽咽道:“还好菩萨保佑,我们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多谢张太医了。”

    张太医连道不敢,赶紧心虚的低头写药方去了。

    反正百里溟的脉象就那样,确认了他的确是“身受

    重伤”且“命在旦夕”之后,张太医写好药方就收了东西,告辞回去复命了。

    谢如婳作为王妃,亲自将人好生送到门口,言语礼仪皆让人挑不出错处。

    直到张太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她面上的谦和才逐渐凝固成为冷漠。

    呵,皇上!

    危机解除,所有人也没必要再演戏,谢如婳再次回到清风苑的时候,本该“病重”着的躺在榻上的“百里溟”已经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哪还有方才百里溟半点的霸气和威压。

    谢如婳嘴角挂起一个笑意,暗含嘲讽:“没想到你对你主子的研究还蛮透彻的嘛,只覆个假面,连宫里的太医都看不出来,我该庆幸于咱们今日的侥幸,还是该对百里溟的安排感到五体投地?”

    易容成百里溟的黑鹰垂头道:“王妃谬赞了。”

    “哪能是谬赞呢,若非我早知你是黑鹰,只怕也分辨不出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百里溟,,你这易容的功夫如火纯青,让人惊叹,只怕在大楚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黑鹰被这般夸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王妃言重,这些都是平日王爷寻来的法师教的,西域之人最通此道,属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

    ,才从得道子那儿习得的这身本事。”

    “原来是师从名师啊,难怪了,不过!”谢如婳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对于你一个江湖人来说,却对我这位王爷夫婿如此了如指掌,这件事你不是该为此解释一下?”

    黑鹰一个“咯噔”他就知道谢如婳找上自己准没好事,没想到在这儿等着。

    此事事关主子的重大秘密,若是平日是绝对不能泄露的,便是死,黑鹰也会根据自己的忠诚将之带到棺材里,但是今日……

    黑鹰苦笑一声:“王妃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吗?”

    若非心中有数,怎会给他送那样的信,还特意送到夜尊府,再早有所料的将他带到府里,并且提前给他服下一种神似“重病”的药,逃过张太医的窥探。

    谢如婳却道:“我知道啊,但我要听你亲口所说。你的主子不是夜尊吗?我们王爷,和你主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黑鹰紧抿着唇,此事谢如婳知道是一回事,由他口中说出又是另一回事,他黑鹰绝不做叛主之人,便是这点小事,也绝不开口。

    不知是不是他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让谢如婳尤为觉得刺眼,她突然冷笑:“黑鹰,你该知道我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