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他脸上露出少有的失控。
“不可以。”
祁少焱已经感觉到路政云想做什么,他那双衰老的眼睛里,连最后的精气神都被慢慢剥夺。
“我不该把这个给棠棠的。”路政云看着手里的邀请函:“我把她拖下水了。”
路政云佝偻着身子,手里的邀请函一点点被捏紧。
最后被拿起来点燃,烧成一团灰烬。
祁少焱没有阻止。
这东西不毁掉,阮棠会一直惦记。
楠竹和缅甸,都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她去那里只会迎来更多危机。
毁了,也正是祁少焱希望的。
显然,路政云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我本来想留给她可以傍身的东西,现在看来,只会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小焱。”
路政云拉住祁少焱的手,掌心不动声色塞给他一个U盘。
“好好保护棠棠。”
言下之意,这U盘里的东西,也不用让阮棠知道。
既然交给祁少焱,就是希望他能借此保护好阮棠。
祁少焱的手腕有些颤抖,虽然心里已经猜出路政云的打算,却还是开口。
“我可以救你的。”
路政云摇摇头。
他活不了,他手里握着叶启芳的秘密,她不可能让他活着。
叶启芳之所以留他到今天,不过是因为他手里还有更大的秘密。
一个比红宝石更珍贵的东西。
叶启芳想知道这个秘密,后面会有数不尽的残忍手段对付路政云,
死亡现在对路政云来说,才是解脱。
祁少焱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他悄然把东西藏进袖口,却仍旧拉着路政云的手。
为了阮棠,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远远超出了一个师父对徒弟的感情。
“阮棠到底是你什么人。”
路政云只是笑笑:“她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徒弟。”
徒弟二字落在阮棠的耳边,她不顾一切冲进来,正看见路政云一口血吐出来,身子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阮棠目眦具裂,大脑一片空白,发了疯地往路政云身边跑。
“师父!”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跪倒在狭窄的床边,看着师父重重闭眼,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凌迟,千刀万剐,无法呼吸。
“师父……”
阮棠颤抖的手抬起来,触碰到路政云的脸颊。
明明还有温度的。
可是伸手落在路政云的鼻子下面,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师父……师父你起来看看我。”阮棠连哭的动作都不会了,眼睛呆滞无光,像个麻木的机器人,不停地重复:“师父,我来救你了,我来带你回家了……我特别喜欢你家院子门口的胡辣汤,你带我去喝好不好?”
“师父……你跟我说说话……师父……”
阮棠终究绷不住,泣不成声,说道最后,她失去了所有体面,趴在路政云的身边崩溃大哭,她双手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崩溃的情绪从头窜到脚,像无数只蚂蚁,啃食她的身体。
她如果能早一点,再在一点,师父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阮棠从没有体会过的父爱,都是师父给她的。
“师父……”
她还没好好孝敬师父……
祁少焱几乎要被阮棠眼里的悲伤吞没,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他半蹲过去,伸手想将阮棠扶起来。
阮棠感觉到男人的触碰,她猛地弹起来,犹如受惊的鹿,泪眼中充满敌意地瞪着祁少焱。
“祁少焱,你害死了师父!”
祁少焱伸出的手微顿住,他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忽然走进来的叶启芳打断。
“小焱啊,万万没想到你的这位前妻蛮厉害,有泰国皇室给她做担保,今儿啊,咱们的计划恐怕泡汤咯。”
叶启芳耸耸肩,几句话就把祁少焱推到了阮棠的对立面上。
阮棠听到这话,情绪更是激动,涨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地瞪着祁少焱。
祁少焱赫然怔住。
他第一次在阮棠的眼神里看到那样绝望的恨意。
即便是当初他羞辱她离婚,他在工作上处处针对,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都从没见过她这样看着自己。
一份悄然的恐惧在祁少焱心底蔓延,他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心脏涨痛的厉害。
“你别信她。”祁少焱开口时,声音早已不如往常那般沉稳:“我没有害路前辈。”
他如实的陈述,在阮棠眼里却成了挑衅和讽刺。
“祁少焱,你连份像样的辩解都不给么。”阮棠身子发颤,单薄的就像随时会破碎的花瓶,从瓶底伸出裂开一个口子,一点点地往上蔓延:“我在你眼里,就蠢到这个份上了吗!?”
最后一句话,阮棠几乎声嘶力竭,她质问祁少焱,更是在质问自己。
那么多年了,那么多件事了,她为什么还是学不会长记性!
为什么还会相信这个魔鬼!
祁少焱喉头轻颤,他想伸手把破碎的阮棠抱起来,僵硬的手臂却只能无措地顿在身侧。
“我想救他,可……”
祁少焱话音未落,就被阮棠打断。
她从地上站起来,发抖的手抹去眼角的泪,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苦涩而冰凉。
“好。”阮棠深呼一口气:“祁少焱那我问你,楠竹的邀请函呢。”
祁少焱顿住,却只能如实说话:“路政云毁掉了。”
阮棠冷笑出声:“师父亲口让我去取,现在又亲手毁掉?”
阮棠死死地盯着祁少焱,那双曾经温润充满爱意的眸子,此刻已经被绝望填满。
“祁少焱,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帮我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