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没想到慕容盈袖会提这样的要求,他愣在当场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说:“四姑娘,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对四姑娘不敬,四姑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可千万不要跟我计较,您跟我去我家治,我保证不再乱说话,也不再限制四姑娘的自由。”
“驿丞大人误会了,我没有生气,自打来到西关,我这身子便一直不好,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若出了门,再感染了风寒,更加不利于病人,你将人抬到这里来,我替你看病,可好?”慕容盈袖的语气太温柔,让驿丞实在不敢再揣度她。
他迟疑了一下,无奈的道:“那,那我去把我儿子带来,四姑娘请稍等。”
驿丞走后,师父从房梁上下来,气呼呼的说;“你干嘛要帮那小人?”
“就是因为他是小人,我才更要帮他,要不然日后我在西关的日子会更难过。”慕容盈袖说。
哎!
师父摇头说:“你这孩子,总是委屈自己。”
“还好。”她以前哪里是受的委屈的人?
只是,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她也就不敢再放纵自己了,从她答应君墨尘踏入这场权谋斗争开始,她就知道她没权利任性。
很快,驿丞带
人抬着他儿子来了。
随行还有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跟着,驿丞跟那见着猫的老鼠一样,乖乖的缩在角落里面,没敢吱声。
那妇人一看见慕容盈袖,便跪在她面前,哭着喊:“四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我就这一个孩子,他若死了,我也没法活了。”
“我先看看他怎么回事。”慕容盈袖走到担架前,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色蜡黄的躺在担架上,瞳孔的散大了。
慕容盈袖连忙施针,将人弄醒后,她柔声问:“你告诉我,你哪里疼?”
“这里。”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右下腹,冷汗顺着他蜡黄的脸颊落下来,光是看他,就觉得定是很疼的。
慕容盈袖在他腹部按了几下,少年嗷了一嗓子,又晕了过去。
“天啦天啦,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吓娘啊,儿子?”那妇人见他儿子又疼得晕了过去,吓得哭了起来。
“四姑娘啊,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们俩就这一个孩子啊?”驿丞也跪下了。
慕容盈袖道;“他这是绞肠痧,一般人压根就诊断不了,若是没得到治疗,得活活疼死。”
“那怎么办啊?”两人一听要活活痛死,吓得抱头痛哭。
慕容盈袖道:“先别哭,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摁住他,我要给他放血。”
“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驿丞一听慕容盈袖有办法,哪里还敢哭,连忙去叫人去了。
那些人按住少年后,慕容盈袖在其下腹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将淤堵的血放了出来。
为了拍血干净,她需得挤压伤口,那少年疼到极致的时候,居然挣脱了几个大人的束缚,一脚踢中慕容盈袖的肚子,将慕容盈袖踢得撞到后面的柱子上,又弹回来倒在地上。
“摁住他,不要让他动。”慕容盈袖顾不得自己,急切的说。
那几人连忙再将少年摁住,慕容盈袖替他施针缓解了一下,对那少年的母亲说:“过来我教你。”
她耐心的教少年的母亲,在少年的两只手的虎口上按压穴道,然后掐十个手指的指甲盖,直到淤血,方才掐下一个。
“这病得好几天才能根治,他一旦疼起来,你就得这样替她按压这些地方,能很快缓解疼痛。”说完,慕容盈袖支撑不住的吐了一口黑血,然后软软的倒在地上。
她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自己房间。
那少年的母亲跪在地上,正在拉扯不肯老实跪着的驿丞。
“大嫂,您这是做什么?”慕容盈袖转头看着她,虚弱的问。
那驿丞夫人见她醒来,激动的道:“四姑娘,我们是来给四姑娘道谢加道歉的。”
嗯?
慕容盈袖坐起身来,不明所以的看她。
“您医术高明,将我儿子治好了,大夫都说了,若不是四姑娘出手,他真得活活疼死,可我儿子踢伤了姑娘,我们替他给四姑娘道歉。”驿丞夫人真情实意的说。
慕容盈袖笑了,她道:“他只是个孩子,又疼成那个样子,哪里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我不会怪他的,病好了便好,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他是个孩子,又在生病,是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可他爹一把年纪了,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驿丞夫人咬牙看向夫君,很是不屑。
慕容盈袖:“……”她觉得驿丞夫人说的太对了,她无力反驳。
驿丞:“……”
“你看什么看?整个西关都在传望城郡村民被屠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四姑娘与殿下为了救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你倒好,拿个鸡毛当令箭,百般为难四姑娘。”驿丞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丈夫,巴拉巴拉的数落。
驿丞小声的反驳:“我哪有
?”
“还敢狡辩?你别以为我最近不来这里,便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人家四姑娘的,老娘今儿就告诉你,你若再敢对四姑娘不敬,敢对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不敬,我弄死你,你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成了么?”驿丞看上去是个惧内的,完全不敢反驳自己的妻子。
慕容盈袖倒是没想到,这驿丞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她温和的道:“大嫂您快别骂了,我救人也不图大人感谢,只要您儿子病好了,我便安心了。”
“四姑娘您别急,我明日便去找我父亲,我让我父亲接您到州府衙门去住,这破地儿咱还不乐意住呢?”说罢,她便站起身来说:“我去给四姑娘准备吃的。”
驿丞听说自家夫人要接慕容盈袖走,急忙跟上去求饶:“姑奶奶,您可不能胡闹,她可是陛下要质押的人,求你了。”
慕容盈袖看向房梁,柔声问:“师父,这位夫人什么来头?”
“哈哈,你大约不知道,她可是大有来头的,她是西关知府柳是非的千金,以往觉得嫁给驿丞这么个东西,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她居然性子与她爹有几分相似。”师父乐道。
哦?是么?
慕容盈袖忽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