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寒风凛冽。
萧听月洗完最后一批碗,骨头冻得僵疼。
乌青的双手麻木无知觉,将碗碟整齐摆放进消毒柜里。
捶着快累断的腰,缓慢站直身体。
身上各个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
“碗都洗好没?洗好赶紧走!磨磨叽叽很费电知不知道?我迟早被你们给拖垮……”
肥胖的老板娘双手叉腰,操着她一口乡音极重的普通话骂骂咧咧赶她。
萧听月不敢再耽搁,拖着骨折的右腿,艰难走出后厨。
老板娘检查完门窗电器,出来看她还没走出店门。
气冲冲过去,使劲推了她一把。
萧听月扑倒在门前湿冷的地面,下巴磨破一大块皮。
不时,温热的鲜血就濡湿了她那件款式老土的灰色高领毛衣。
萧听月掌心试图撑地站起来。
双手又麻又疼,胀痛的使不上力。
挣扎半天也没爬起来。
身后,生锈的卷闸门咔嚓咔嚓往下掉。
老板娘上锁,转眼瞥到她像条笨重的毛毛虫一样蠕动。
肥胖的下巴生生挤出了五道褶子。
抬脚,踹了踹萧听月的右腿。
腿骨似乎又裂开了,钻心的疼侵蚀她四肢百骸。
“晦气!你今天的工钱,明天不用来了。”
老板娘扭着肥厚的臀,开着她那辆破面包车扬长而去。
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扔在萧听月手边。
被风卷着到处乱飞。
萧听月顾不得身上的伤,强撑着一口气,爬着追上那张钱。
僵麻的手指用力攥紧那张钱,仿佛攥着她毫无希望的命运。
萧听月费了很大力气,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右腿不敢用力,只能像折断的树枝一样拖过地面,吃力往前走。
十天前网咖偶遇盛煊那个疯子。
粉碎了她暂时的平静。
他们被盛煊手里那些小混混围追堵截。
最后关头,二憨毅然决然做了诱饵,引开那些人,给她营造了逃跑机会。
萧听月还是被堵在一个死胡同里。
漆黑一片的深巷里,几个混混手里拎着钢管,朝她步步逼近。
萧听月放弃了反抗。
她颓败靠在身后冰冷的墙上。
骨头缝里又滋生出密密麻麻的奇痒。
当钢管挥向她双腿,本能地,她灵敏避开,夺过其中一人的钢管,跟他们厮杀起来。
萧听月意识清醒时,右腿已经不能动弹,那些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一路逃亡。
不管会不会被顾仲勋抓住。
她都要去城南,找盛熤救二憨。
*
城北一栋老破小的地下室。
烈焰灼人。
“把他泼醒!”苍老嘶哑的男人命令。
一桶腥臭的尿液泼醒了墙角鼻息微弱的二憨。
他缓缓撑开眼皮,跳跃的火焰里,他看清了轮椅上的人。
满脸凹凸不平的疤痕,纵横交错,像一条崎岖泥泞的山路。
二憨双唇蠕动,无声唤了句“盛董。”
轮椅滑近他,盛崇光那张可怖的脸上挤出嗜血的笑容,绷的如同一张老树皮。
“二憨,盛熤的狗,我倒要看看,盛熤会不会来救你。”
呸!
往二憨脸上吐了口痰。
盛崇光避到一旁,抬手一挥。
小混混拖着根粗长的铁链,绑住二憨,将他架到火焰上。
盛崇光拨通盛熤的视频电话,摄像头对准了火焰上的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