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对于眼下的情况,还有谁可以力挽狂澜吗?”
“高楼倾颓,有人享受这种辉煌势去的凄美,有人壮大心胸诡谲莫测的计划。”
“我想我绝对是疯了,我甚至希望来把大火,将这一切尽数焚烧殆尽。”
“哪个身处这乱世的人能免受波及么?乱世不只在身后,也不只在眼前,人类所在,树欲静而风不止。”
1944年8月13日,美国纽约,伍尔沃斯大楼。
傲罗办公室首席傲罗威德森·查尔斯穿着一件青绿色长袍,施施然走进大厅。迎面走来的美国魔法国会职员皆含笑与他打招呼。
查尔斯十分熟稔地乘坐电梯来到大楼尖塔,玻璃材质建成的房子里停置着一座巨大的古典浑天仪——它正在缓慢转动着。查尔斯径直略过闪着暗铜色光芒的浑天仪,走到皮奎利主席身后。
身着金纹黑色长袍的皮奎利手执高脚杯,“查尔斯先生,欢迎归来,要来一杯咯咯烈酒吗?”听到来人的肯定,她轻轻一挑手中的魔杖,立即有一个盛着咯咯烈酒的高脚杯飞到查尔斯手里。
“先生,这下我们可又有的忙了。”皮奎利愁容满面地说到,“很快我就要退位了,到这种紧要关头,我真是不放心把这份责任轻易交给别人。”
“不知道是什么事,居然能叫主席大人也不轻松?”查尔斯端着手中的酒,但并没有要喝它的意思,“在下很乐意为您排忧解难。”
皮奎利将手放在浑天仪的外圈上,“欧洲会诞生一个极其危险的黑魔头,我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预言。当初得知被波及的范围仅限于欧洲时,我并不想过多干涉,而是写了一封信群发给欧洲各国做个警醒。”
“但是,我前些日子再回顾这个预言时,却发现战火波及的范围蔓延到了北美,甚至有直趋全球的势头。”皮奎利越说越懊恼,“我们这一代代人白手起家的巫师世界绝不能被辱没!我实在不明白,曾经风头无两的格林德沃也不曾这样危险,而我看到的那个黑魔头至今还不知道被埋没在那个山旮旯里。”
查尔斯隐晦不明地轻笑一声,“既然主席大人也觉得不可能,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苦恼?”
皮奎利不赞同地看他,“万事防之于未萌。查尔斯,你是老人了,怎能如此大意。我们操持着规模这样大的集团,如履薄冰,寝食不安。”她在落地窗前踅来踅去,“你在国会中的口碑向来不差,由你来做这个主席我很放心。另一个主席候选人那边我会知会,只是日后你肩上的担子可就不轻松了。”
“既然大人能感知到日后美国魔法界有危险……不知道是否能感知到今天黑魔头会来你到面前?”
皮奎利如坠冰窖,下意识抬起手中的魔杖,“你是谁?”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如喝水一样轻松地除掉皮奎利的器械,“很荣幸能听完大人此番只会对亲信交代的密语,现在,我要杜绝除你我之外的人知道这个预言。”
他利落地抽出衣袖里的紫杉木魔杖,“Avada Kedavra——”
一道乍起的幽绿光芒映照在皮奎利眼中,一息之间,她已如失了丝线牵引的木偶娃娃从铁栏杆上仰倒下去,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查尔斯”面无表情地转身,恰好看见一只浅紫色的香草鹦鹉一反不喜啼叫的常态,撕心裂肺地“呱呱”叫起来,“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查尔斯杀了皮奎利!查尔斯杀了皮奎利!”
“查尔斯”顿了顿,收好手中的魔杖,在闪现到门口的几个傲罗面前幻影移形,逃之夭夭。
很快,美国魔法国会主席瑟拉菲娜·皮奎利死于傲罗办公室首席傲罗威德森·查尔斯之手的消息就远渡重洋被传播到各个国家的魔法部。
国会急召回威德森·查尔斯之子费曼·查尔斯,并以肃清叛徒之名将其收押。总参谋长德勒·库博斯顺其自然地升职为国会主席,并下达了最高级的通缉令捉拿逃亡的查尔斯夫妇。
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牵着咪咪在乡野散步。远处一座古堡中人头攒动,到处装饰着白纱和百合花束,院落门口还立着一个绿植拱门。
哦莫,有人举行婚礼诶。
我正在思量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咪咪就已经行动起来了。它拽着我冲到城堡门前的时候,居然迎头撞上了奥康纳。对方身边的男人还在对查尔斯一家的事侃侃而谈、唉声叹气、龇牙咧嘴。
我憋着一口气死死扯住咪咪的绳子,“查尔斯杀了皮奎利?什么时候的事?”
“几天前的事了,”奥康纳本来想伸手捂住这个大嘴巴的大嘴巴,但大嘴巴反身一扭,从他背后绕过来继续说,“我想不通啊,查尔斯一家从祖上几代下来都是美国魔法国会的重要职员,满门英烈。我前些年就是听着威德森·查尔斯的名事才生出要当傲罗的心思……我实在不信,查尔斯怎么会……唔,呜呜?”
我听他这样说,也开始怀疑此事的真实性。虽然不了解全事态,但我敢肯定费曼的近段时间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几天前的费曼还是一个前途无量、人人敬仰的新星傲罗。一夜之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叛徒的名分强加在嫉恶如仇的傲罗头上,莫过于胯下之辱。况且处于傲罗的职位上,他在以前得罪的人只会多不会少,那么这些心怀怨毒的人又会怎样对待虎落平阳的费曼呢?
奥康纳见有人来了,赶紧捂住男人的嘴巴。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西装壮年男人走过来,面上还带着儒雅的笑容,“三位贵宾,里边请。”
奥康纳和同行的人不卑不亢地点点头,顺着对方的手往古堡中走去。我则摆摆手,“哈哈,哪里,我可不是贵宾,就一打酱油的路人。”
我憋红了脸,死活扯不动咪咪。这小兔崽子,我迟早要搞一顿麻辣兔头犒劳一下被迫与它进行拔河比赛的手。
哇呀呀!你给我撒手!
咪咪“唧唧”地叫了起来,奋力向前一蹦,我被一牵引直接脸盘接地来了个狗啃泥。咪咪乐不可支地左蹦右跳,咬住绳子逃离我的指掌往古堡里跑去。
我满目苍凉地被扶起来,“那个,”我有点愧赧地对壮年男人说到:“我可以进去找兔子吗,抓到它就麻溜滚蛋。”
“当然可以,小姐,”男人仍旧彬彬有礼地说到:“其实你也可以留在这里见证新人的婚礼,我的雇主有吩咐,来者皆是客。”
我咧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在社死,就是在去往社死的路上。
Tamader!
万幸我的动作不慢,终于在咪咪搞出更大的乱子前按住了它。只是,等我抱起它准备离开这里时,心塞地发现所有来宾都已经坐好,司仪和新郎也就位。
我敢肯定,就我这么突出的“宾客”绝对会在出门之前被主人一脚踹死。人家都要宣誓了,你走人算什么?
累了,这B世界。
我猫着腰,认命地坐在注视我的奥康纳身边,又向他的同伴伸出手,“幸会,我叫娜茨·法逻。”
“利亚姆·墨菲,我认识你的,”墨菲偏头看一眼被两排花童引下台阶的新娘,“去年你来爱尔兰,我是去接应你的傲罗之一。”
我尴尬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奥康纳,“奥康纳先生,你不是逆转偶发魔法事件小组的成员吗?怎么还会跟傲罗一起出任务?”
墨菲猛地站起身,这动作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顺着他惊诧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从古堡的穹顶上突然窜出一丝赤红色的火苗。眨眼间,火势借风呼啸拔起,迅速长成一张庞大的鬼脸。
“厉火?!快散开!”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原本还安坐在椅子上观礼的宾客们作鸟兽散。顷刻间,庄严圣洁的婚礼现场变成了一场闹剧。所有光鲜亮丽的宾客被堵在门口,他们不顾形象地大声呼叫外面的人开门。
爱尔兰有一项奇葩的婚俗:锁门。因为爱尔兰男人乐于当“落跑新郎”可是出了名,所以,为确保新郎能够把婚礼进行到底,客人们会在新人宣誓前把门锁上。
我不敢保证这是否与爱尔兰在1937年至1995年间执行的一项法律有关:爱尔兰的夫妻禁止离婚。新人间难免会有有先见之明的人意识到结婚后的不愉快之处,临门一脚反悔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这个婚俗要将他们害死了。
危急关头,城堡的大门终于大开。墨菲的动作比我要快,先一步幻影移形到门外开了门。来宾很多,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疏散出去。
我回身看着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的火海,准备用游戏系统的咒术卡“统统加护”抵挡一下。怎料有人拉住了我的手腕,奥布莱恩拽起我往楼上跑,“跟我走,我知道有一条密道。”
闻言,我扯起奥康纳一起跟上奥布莱恩,迅速拐进城堡楼梯口的隔间里。也不知奥布莱恩干了什么,隔间的墙壁上凹陷下去,腾出一个容一人跳下的洞口。
我们陆续从洞口钻下,先是做了半分钟的自由落体运动,最后安全插进沙堆里。奥布莱恩边把我从沙堆里拔出来,边说,“这是奥布莱恩家的先祖在建造城堡时留下的,就是预备不时之需。”
他的话刚说完,人就已经脖子一歪昏倒在地。我疑惑不解地看着面色严肃的奥康纳,“你做什么?”
“我们还有几个同事在城堡顶上,我得回去救人。”
我赶紧拉住准备幻影移形离开的奥康纳,“你是不是虎?这时候上去不是给厉火送开胃菜吗?”
我从折叠袋里掏出时间转换器,又将细链套在我们的脖子上,“他们上去多久了?”
奥康纳看着我的动作,“大概半个小时。”
我快速转半圈时间转换器,再松手等待。金属同心圆开始归位,发出金属特有的摩擦声,周遭的光影和景象快速变化起来。等到我们确信已经完成时间穿越,原本躺在地上的奥布莱恩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不约而同地幻影移形到了古堡楼梯上,动作迅速地来到新娘的梳妆间。
“我已经把自己的魔杖折断了,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么?”妆容精致的新娘子歇斯底里地抓起桌上的花瓶丢向房中的一个傲罗身上。
“那只是你自欺欺人罢了,”一个手持白蜡木魔杖的傲罗警惕地盯着她,“魔法部绝不容许巫师血脉自甘堕落。”
“国际巫师联合会已经允许巫师和麻瓜通婚了,怎么,你们竟敢自立门户吗?”新娘冷笑一声,蓦然抬手,“Accio(魔杖飞来)!”
那根白蜡木魔杖倏地飞入她手中,紧接着,她又躲过几道飞来的魔咒,顺便缴了另外三个傲罗的魔杖。站在门外静观其变的奥康纳冲进门,“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白蜡木魔杖从新娘的手中掉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怒吼一声,两手向外一送,当即有一线火焰掉落在木柜上。我惊悚地盯着那个木柜,确定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后才扭头去看奥康纳等人。
待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我直接吃了一鲸。
只见奥康纳等人全部被禁锢咒牢牢捆了个结实,然后又被变形咒变成五朵百合花,最后在花瓶里当难兄难弟。
说真的,给我乐得一批。
眼见有花童上来迎接新娘,我赶紧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静静等待他们举步下楼。
我走进房间,直入主题地抽出插在花瓶里的花,顺手甩一甩它们身上的水。
……对不起,今日份功德又没了。
就在这时,耳边居然隐隐传来几道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