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推开神殿沉重的大门,一缕阳光当即穿过错落飞扬的白色帷幔,洒落在我的脸上,我本能的抬手,微微阖上眼帘,想将那一抹阳光遮住,脑海中却不受控制的蹦出女孩憔悴忧愁的容颜。
按照现在的情形,用不了多久,上官云峥就会一命呜呼,如果上官云峥死了,那么她又能撑多长时间呢?
就算那时我再找到白色风槿花,制出缠心蛊的解药,只怕她也不肯独活。
微眯着眸子,我将自己的手从额头上拿开,透过阳光,我看到自己的手苍白到几乎透明,没有意思血色
胸口的地方氤氲开一片苦涩,我摇了摇隐隐作痛的脑袋,洛知城,你这是怎么了?你的生命早已完结,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你的魂魄,魂魄又怎么会有痛的感觉呢?
“司辰大人!”
手下弟子舒涯的禀报声将我凌乱的思绪打断,落下袍袖,我转眸看向舒涯,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心中却揣着几分连我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紧张。
舒涯是我来到栖月宫之后收养的一个孤儿之一,我见他天资不错,就教了他一些术法,让他帮我做事
。
前几日派出去寻找风槿花的弟子陆续回来,却都没有任何线索,我偶然听到映月说二宫主江洛柒消失几年是帮江凝月养药的。
按照江洛柒对药草的熟悉程度,说不定会知道哪里有白色风槿花,所以我抱着一线希望,派舒涯出去寻找江洛柒,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如何?”
我挥手免去了舒涯多余的礼节,淡淡地问道。
“回司辰大人,找到了。”舒涯压低了声音,脸色有些难看,“只是情况有异。”
“嗯?”
睨着舒涯的脸色,我轻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挥手让舒涯退了下去,转身朝着自己居住的玄武殿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弯了弯唇,在那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袍袖下的手指轻动,我捻了一个心诀,催动幻术,借机从侧门离开栖月宫。
回到栖月宫的这些日子,江凝月虽然恢复了我司辰的地位,但是一直派人盯着我,防止我再次离开栖月宫。
其实,我和她都很清楚,只要我想离开,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够拦着我呢?
我不离开,也不过是这里还有映月
这份牵念。
那个我看着她长大的女孩子,那个伴我度过漫长痛苦岁月的女孩子,我尚且欠她一个结局。
在从侧门通向山脚下栖月宫墓地的小路上,舒涯已经在等着我了,一看到我出现,舒涯当即迎了过来。
“司辰大人,二宫主她……她死了。”
没有多费唇舌,一上来,舒涯就简单明了的说明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
饶是这么多年,看惯了世人的生老病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我的脑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震惊,江洛柒居然死了。
“怎么回事?”未等到舒涯继续说,我便忍不住追问道。
“这事要从两天前说起,”舒涯赶紧解释,“弟子奉了大人的命令寻找二宫主,在盘查到灵山镇的时候,发现二宫主正在灵山镇,只是当时二宫主的身边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他们好像和岭南王府的人发生了冲突。”
舒涯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我超山脚下走。
“弟子怕打草精神,就一直在暗处围观,没有出面,后来二宫主和那男子发生了分歧,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灵山镇,弟子当即追了上去
,可是不等弟子拦下二宫主,二宫主就被一群恶灵包围了。”
“恶灵?”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我轻轻拧眉,恶灵这股邪恶的力量一直为正派术士所不齿,而在岭南这一带,驱使着这股力量的似乎也只有栖月宫这一派。
江洛柒就算是再落魄,好歹也顶着栖月宫二宫主的名头,栖月宫里敢打她主意的人没几个,何况江洛柒现在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而她唯一的价值,似乎就是……养药?
对了,江凝月!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女人的名字,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江凝月绝对脱不了干系。
“二宫主的功体早就毁了,对上那一帮恶灵,她根本就不是对手,没过多长时间,二宫主就败下阵来,弟子刚准备上前帮忙,先前和二宫主一道的陌生男人却忽然冲了出来,帮着二宫主对付恶灵。”
“弟子见状,只能再次按兵不动。打斗中,二宫主和那个陌生男人双双坠落断崖,恶灵们跟着追了下去,弟子也赶忙跟着寻找。”
“不过,”舒涯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自责,“弟子修为不够,速度终究比恶灵
们慢了些,等弟子找到二宫主的时候,恶灵已经将二宫主完全包围,二宫主最后拼尽全力,催动仅存的灵力,也只是扬起了地上的积雪,终究还是丧生在恶灵的口中。”
“但是有一点奇怪的是,那些恶灵在将二宫主完全吞噬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带走了二宫主的残骸,弟子当即派人跟上,后来,派去的人说,它们回了栖月宫。”
舒涯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我忍不住冷冷一笑,果然是栖月宫,那个女人杀完了映月的生父,又开始杀自己的亲妹妹了吗?不过,也不奇怪,映月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尚且能够下手,江洛柒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江凝月这样一个可以舍弃所有亲情的女人来说,我倒有些猜不透,醉芙在她心中是何等地位,她居然可以为了醉芙,对自己的女儿下元灵咒。
她们之间是情?是爱?是利用?又或者是其他复杂的关系,我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再去深究,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白色风槿花,杀掉江凝月,破了元灵咒。
“那个和江洛柒一起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