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你,够聪明!”龙天若低低喟叹。
“可我机关算尽,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沈千寻沮丧道:“龙熙国难道就没有法律法规了吗?事情到最后,竟然被粉饰得那么……我怎么也想不透!”
“有什么想不通的?”龙天若轻哧:“这天下,是我父皇的,这法律法规,也是我父皇所定,他说黑,便是黑,白也是黑,他若说白,黑也是白,什么叫权力?这就是!至高无上,唯儿独尊,他可以放火,你却不可以点灯!就这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护着太子?”沈千寻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又蠢又笨又冲动,为什么那么看重他?”
“你刚才已经说出原因了!”龙天若淡淡道:“就是因为他又蠢又笨又冲动,所以,才会成为太子!”
“啊?”沈千寻愕然。
“因为只有又蠢又笨的儿子,才不会觊觎他手里的皇权,不是吗?”龙天若怪笑,“立这么一个蠢儿子作靶子,也可以轻易的把其他儿子的心思摸出来,这样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睿智如我父皇,怎么会不做?”
沈千寻以手拍额:“可是,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你不是沈庆的亲生骨肉吗?”龙
天若反问。
沈千寻哑然。
“在权力中心浸淫的人,心中没有亲情,只有绝对的利益,天家无情,你该不是今日才知晓吧?”龙天若面色陡然变得阴冷。
沈千寻轻微喟叹:“不,我早就知道了!”
从她还没有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她便已经知晓权力的诱惑有多大,她的父母,亦被吞噬其中。
她念及前世今生,不由黯然神伤,好半天没说一句话,龙天若也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片深幽沉痛,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陡然变得静寂无声。
好半天,沈千寻才回过神来,再看龙天若,却还似沉浸在某种回忆之中,眸中似有水光微闪,面色却是一片狰狞,她低叹一声,打断他的沉思:“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有什么好办法,也不妨直说吧!”
龙天若被她惊醒,有片刻间的恍惚,目光飘忽不定,竟不似平日里那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声音也变得低沉舒缓,他安静道:“小僵尸,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畅春园看戏好不好?”
“看戏?”沈千寻拧着眉毛。
“没错!”龙天若低低答:“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可是个戏迷呢!畅春园可是他的安乐窝,有事没事的,还爱扮成戏子,去舞台上亮亮
嗓子玩上一把!明儿个,我们便去给他捧个场!”
沈千寻知他已有计较,也就不再追根究底,只问:“明日什么时辰?”
“你吃了晚饭,在畅春园门口候着我就行了!”龙天若说完,不知又想到什么,陡然间又眉飞色舞起来:“你爱穿男装,明日便扮成个男人吧,也好掩去形迹!”
“这个没问题!”沈千寻应道:“那就这样说好了,明日畅春园,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龙天若歪着头,笑得邪气。
“那我先回去了!”沈千寻起身。
龙天若懒懒的嗯了一声,沈千寻转身出门,石竹正在外面候着,见到她,便说:“沈姑娘,一切准备就绪,小的随您一起回相府吧!”
“云王殿下呢?”沈千寻往龙天语的屋子望了一眼。
“殿下已经歇下了!”石竹答:“现在已是子时,殿下生活规律,一向早起早睡,怕是不能来送沈姑娘了!”
“不用,我只是随口问一下,夜深来访,已经叨扰他了!”沈千寻又望了一眼这静谧安宁的院落,轻吁一声,脚步轻捷的下山。
因念着与龙天若的约定,她次日清晨即起,一开窗,石竹已经带人在院子里忙活了,原来植着的一些花草被尽
数铲了去,新的花木则源源不断的送了进来。
八妹正撅着屁股趴在一只圆桌上瞧稀奇,见沈千寻醒来,欢快的叫了一声:“姐姐,你从哪儿找来那么多美男?个顶个的漂亮!”
沈千寻轻哧一声,不过八妹倒也没说错,龙天语人生得如谪仙一般,手底下的人容貌也是不寻常,哪怕是打杂的小厮,也生得十分清秀齐整,此时见她出来,一齐向她行礼:“见过沈姑娘!”
“辛苦你们了!”沈千寻浅笑,遂又对八妹说:“你好生招待他们,天儿热,茶水吃食要供应好,不要怠慢了!”
“姐姐说哪里话?”八妹挤眉弄眼,“若是些粗劣之徒,八妹我或许会生出懒怠之心,可这样俊气的小哥,八妹我哪舍得啊?”
沈千寻笑着啐了一口,自去梳洗,这一整天,便和八妹一起照应龙天若的人,这些人极懂规矩,做事有板有眼,动作也利落,到黄昏时分,整个烟云阁已是一片花木扶疏。
那些花木高低有序,错落有致,令人赏心悦目,沈千寻设宴款待,与工匠们把酒言欢,惹得龙氏母女偷偷摸摸的来看了好几回。
但在春天里植花种木,再寻常不过,她们看了几回,也就懒得再搭理了。
石
竹这边却似还有很多工序没完成,晚饭用过,便又一头扎入苗木之中忙活,沈千寻念着与龙天若之约,也不多问,自去内室整理行装。
不多时便已准备妥当,她大模大样的从相府正门走了出去。
她人刚出去,后面便有尾巴鬼鬼祟祟的撵了上来,她只是冷笑,就凭这些低劣的货色,也想盯她的梢吗?
她快走两步,很快便将他们甩在了身后,小半个时辰后,一袭白袍潇洒俊逸的沈千寻出现在畅春园门口。
她来得有点早,畅春园还没开始上人,她倒也不急,在门口随意溜达着,顺便观察这一带的地形,正看得入神,忽听耳边有娇俏的女声响起:“公子是在等人吗?”
沈千寻转头,迷离的夜色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正站在她对面,眉目俊俏风流,正含羞带怯的瞧着她。
这种事情,倒不是头回碰到,上次替八妹出头,便曾路遇花痴女,她本身就是女人,遇到这种事,只觉得好笑,当即漠然回道:“姑娘有事吗?”
那女人对她连抛媚眼:“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我想,公子等的人,或许是我!”
沈千寻愕然,古代的女人,也这么生猛激进吗?当街勾搭男人的,怕是流莺暗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