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安的手中紧握着那封认罪书,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眼看向姜昀。
“殿下今日寻我,难道只是为了这件事?”
“或者我应该问,殿下此举,是为何?”
他的视线中带着几分疑虑地看着姜昀。
两个人一向不对付,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互相交换信息的地步。
严唯的死,如今怕是只有姜昀知晓,他就这么告诉他,又是所为何事?
“孤可以放盛云晚回盛家,就看盛大人,愿不愿意,做做这枚棋子了。”
姜昀坐到椅子上,出声说了一句,听到这话,盛淮安皱了下眉。
“殿下的意思,我不太理解。”
“严唯留下的认罪书,桩桩件件都指向了孤,盛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陷害姜昀的目的,无非是能够让他身陷囹圄,自顾不暇。
对于那些想在皇帝生辰宴上搞事情的人来说,姜昀的缺席,是他们出击的机会。
可盛淮安不知道,自己在其中能够扮演什么角色。
“拿着这个,去找徽之,你就知道了。”
“盛大人是严唯的爱徒,为无辜枉死的老师报仇,再合理不过了。”
姜昀身子靠后,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盛淮安疑惑的表情,淡声道出这一句。
听到这话,盛淮安一瞬明白过来。
严唯之前的话,还有如今姜昀要他做的事情,他们都清楚的知道。
在这场权利追逐的事件中,他在其中所要扮演的角色。
“还请殿下,说到做到,事成之后,放云晚归家。”
盛淮安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弯腰对着姜昀行礼,他答应了他要他做的事情。
不仅仅是因为盛云晚,更因为,他盛淮安是大雍人,而不是一个叛国贼。
说罢,盛淮安上前将那封认罪书放到桌子上,起身离开了。
从东宫出去后,盛淮安坐在马车上,朝着招贤书院而去。
姜昀给他的东西,是一枚造型奇特的令牌,但是这令牌上写得是大月字。
徽之也是大月人……
此时在招贤书院中的徽之听到书童说,盛淮安来了时,他还有些诧异。
这盛淮安一向不喜欢和他多加交谈,怎么今日来寻他了?
想到这里,徽之轻呵一声,让人将盛淮安请进来。
不多时,盛淮安便进了招贤书院中。
见到徽之,他礼貌行礼,徽之自然是回了他一礼。
“盛大人,不知来招贤书院寻我,所为何事呢?”
徽之的面前摆着一张棋盘,看样子,刚刚是自己同自己对弈。
盛淮安见此,坐到徽之面前道:“来寻徽之先生的帮忙。”
“老师死了。”
盛淮安的神情染上几分难过,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徽之。
而徽之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情一愣:“严公怎么?”
“老师留下了一封认罪书。”
盛淮安出声将认罪书的内容告诉徽之,说话时,还在不断的观察徽之的表情。
而徽之的反应也在盛淮安的预料之内。
他看样子,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脑海中的计划,成型很快。
不到一会儿,就已经想到要怎么回答他的话了。
这个人,反应真的很敏锐。
“看来,太子应该没少逼迫严公,可怜严公为大雍江山殚精竭力,到头来,竟然被太子给逼死了,那盛大人可知,太子的身世……”
徽之欲言又止,盛淮安摇头:“这件事,我的确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盛淮安抬眼看向徽之问了一句,只听徽之说道:“严公所言应该不假,之前宫中不也传出过,太子并非皇后娘娘所生,而是有人冒名顶替吗?”
徽之的话让盛淮安眉心皱起:“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了。”
“盛大人,我同严公相识虽然不久,但严公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徽之露出一笑,盛淮安点头:“如此一来,那就太好了,能够扳倒太子,也是我心之所愿。”
两人颔首示意,而后盛淮安起身离开这里。
等他走出很远后,徽之才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几分扭曲。
他知道,严唯跟大月其实一直都有所勾结。
在他还没离开大月之前,严唯往来大月的书信,徽之也是看过的。
如今严唯的死,定然是有人逼迫,那逼迫他的人,除了阿古达木,也没其他了。
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大雍,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给皇帝祝寿的。
“姜徽,抢了我的东西,总要还回来了吧。”
徽之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想起烈火焚心的痛苦,只觉得,自己恨不得要把姜昀还有戚如丰一起生吞活刮了。
严唯自缢的消息传出去后,就有人开始猜测他的死因。
皇帝知道后,便让人宣姜昀去紫宸殿。
他站在紫宸殿中央,看着姜昀神色淡定的走进来。
“严唯的死,你早就知道了?”
“也就比陛下早知道两日而已。”
姜昀说罢,还将严唯的那封认罪书递上,皇帝看着那封认罪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晕。
“大雍也是他的家,他怎么能?!”
皇帝身形不稳,郭广义赶忙上前扶住他:“陛下息怒。”
“严唯有个儿子,只是刚生下来便因为先天不足,一直病怏怏的,能维系他生命的药,在大月那里,阿古达木知道后,便开始威胁严唯。”
“他没有后路可以退,所以这么多年来,大雍内部的矛盾,也是在被严唯一直激化。”
姜昀说到这里后,看着皇帝道:“这不过是第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年魏家行军时,惊扰到了他藏孩子的地方,害得那个孩子被行军的声音吓到,变得痴傻。”
“他要报复的,是整个大雍,跟他是不是大雍人没有半分关系。”
姜昀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听得皇帝紧皱起眉头。
“那你想怎么做?”
“将计就计,这里面有大月的手笔,不如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姜昀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要做的事情。
皇帝抬眼看他,只觉得,他的眉眼间,像极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啊哥哥,你到底是还不肯放过朕,如今你的儿子,想要的,可不只是朕的姓名了。
姜昀垂眸,他刚刚好似在皇帝的眼睛中,看到了些许名为懊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