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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进来,吹起房中帘子的一角。

    陈宝珠打开首饰盒,将那支白玉簪子装了进去。

    梁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与容郎是三月前认识的,那时候我因为家主宠爱柳氏心中郁郁,便想着去墨香阁散散心。”

    故事很老套,一个被冷落的妾室,遇见了一个体贴入微的郎君,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你可曾发现容允有何异常?”陈宝珠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才问。

    梁氏思索一番后摇头:“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

    “你不觉得他对你太好了些吗?”

    陈宝珠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若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与自己十分合拍的人,那定然是想图谋些什么。

    “对我太好了些?”梁氏愣怔了一瞬,瞪大了双眼,“他从见我第一眼开始,便表现得十分了解我,我还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懂我的男子,这般想来他许是早就对我了如指掌了。”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身上,她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窖中,手脚一片冰凉。

    陈宝珠伸手握住她扶在小几上的手,继续引导:“你再想想可还有其他被忽视的细节。”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梁氏回过神来,她努力回想着与容允相处的细节。

    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与他虽已认识了三个月,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并不算多,若非要说异常,那就是每次我跟他提起柳氏时,他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说不上来,有些向往?或者是怀念。”

    身为一个女人,梁氏对这方面还是有些敏感的,她也曾质问过容允,可每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如今这么一分析,她只觉得气血上涌:“那容允莫不是柳氏故意找来勾引我的?”

    “不行,我得回府找她当面对峙!”

    陈宝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动。

    “容允是墨香阁的阁主,柳氏若能使唤得动他,你回去又岂能讨得到好?”

    梁氏起身的动作一顿:“那我就将此事告知家主!”

    “她一个妾室,如何避过齐尧的耳目,在外面混得这般风生水起?”陈宝珠叹了口气,再聪明的娘子被情绪左右了以后,都会变得这般莽撞。

    梁氏一屁股坐回榻上,脸色灰败。

    “怎么会……怎么会……”

    她双眼呆滞,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逐渐蜷缩在一起。

    陈宝珠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齐尧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让她得知背后之人可能是齐尧时这般害怕。

    “背后之人也未必就是齐尧了。”她劝道,“这也是咱们推测出来的,若想要知道真相,还需要你亲自去查探。”

    似乎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梁氏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

    她缓缓抬起头:“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周丞相查到墨香阁有拐卖女子的嫌疑,我便觉得你或许能帮上忙。”陈宝珠习惯将话说一半留一半。

    梁氏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去:“你还想替太子洗清冤屈吧?”

    看来她知道的却是不小。

    陈宝珠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和梁氏接触下来,发现她并不是个蠢人,能猜到自己的意图也不奇怪。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让她同意帮自己。

    “这两件事我都可以帮你。”梁氏在她开口前说道。

    看来她这是要让自己帮她对付齐家了,陈宝珠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你想要什么?”她问。

    “宁安郡主果真爽快。”梁氏轻笑,“我要活着离开齐家,还要齐尧死。”

    活着离开齐家不难,可若是齐尧死了,这就不好说了。

    许是她自己也觉得这条件有些苛刻了,再次开口给了陈宝珠一颗定心丸:“宁安郡主不必如此为难,太子的冤案跟齐府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你只需要想办法让齐尧顶罪即可。”

    “齐府?”陈宝珠倒是没想到,齐府连这浑水都敢淌。

    梁氏点头:“具体的我娘没说,但她有次吃醉了酒不小心说了几句,被我听了去,我这才得知太子是被冤枉的。”

    “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你。”陈宝珠摸了摸手中的盒子,“事成之后,我会把这个白玉簪子送给你。”

    “那就多谢宁安郡主了。”梁氏起身转身离开。

    “你有任何消息都可以送来明珠楼。”陈宝珠在她开门前说道。

    梁氏脚步顿了顿,才继续朝门外走去。

    等人离开,陈宝珠才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今日这根簪子果真没有白买,一下子便套出了这么多消息。

    “琥珀,你去给我拿纸笔来。”

    站在一旁的琥珀,立即从房间的另一边取了笔墨过来。

    陈宝珠拿起毛笔,在纸上分别写下容允,柳氏和齐尧的名字。

    这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交集的人,从前也没听说过齐尧和容允有交集啊。

    “柳氏从前在醉梦楼有个恩客,据说那个恩客曾为她一掷千金。”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

    陈宝珠抬头,周若尘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对面的软塌上。

    “你何时来的?”陈宝珠眼睛亮了亮。

    “你与梁氏对话时,我就在隔壁。”周若尘边说边替她研墨。

    茶楼的隔音不算好,牡丹阁一边靠着墙另一边的雅间是不待客的。

    陈宝珠颔首:“那个一掷千金的恩客莫不是容允?”

    容允的父亲当初是因为贪墨被砍头,能拿出那么多的银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相反,齐尧家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却也不会允许家中子女做那样的事。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更不明白了。”陈宝珠秀眉紧促,“齐尧身为男子,怎会让自己妾室曾经的爱慕者与她走得那般近?”

    周若尘挑眉:“若是这个妾室只是个幌子呢?”

    “你是说柳氏的身份是个障眼法?”陈宝珠眨眨眼。

    周若尘颔首:“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若要得知真相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陈宝珠立即起身:“我再去查查柳氏的身世。”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周若尘也跟着起身,跟她一起去了醉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