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实在想不通，一个阳光积极，三观极正的人，为什么会甘愿去给富婆当玩物？
难道是公司和资本联合胁迫？
还是这钱真那么好赚？两眼一闭一睁就到手了？
再不然，是因为真爱？
“嘁。”她失笑：“太荒唐了！”
程槐看她自顾自嘟囔，一会戏谑，一会又赌气，他没有接茬。
顺着明芙的话细想下去，她劝他别再干那一行。
“那一行”……到底是指哪一行？
艺人吗？
程槐承认，娱乐圈这碗饭不容易吃。
迄今为止，圈里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他不是这块料。
唱歌唱不出技巧，演戏演不出感情，就连走穴营业也很木讷，不能用鲜活的个人魅力留住固定的粉丝群体。
当初之所以能在成千上万个选手当中脱颖而出，无非是空有一副外表。
高，帅，比例好气质佳，想来只需稍加培训，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直到真正经过系统的培训后，乐众方大呼上当！
他这么个人，只适合当摆着好看的工艺品。娱乐圈所需的特质，他身上一个都没有。
任凭他自己觉得拼尽全力，几年间依旧毫无作为。要不是跟着明芙上了灿生，恐怕到如今还是查无此人。
乐众高层说的对，那些试镜他的导演们说的也对，他爸妈说的更对。
他不该走这条路。
现在，就连支撑他走下去的人，她也这么说……
程槐沉思，心中某些坚不可摧的地方，终究还是动摇了。
“你也这么觉得吗？”
他挑眸：“所以，我做错了？”
明芙对他存有私心，刚才竟鬼使神差的劝出了口。
听到他反问自己，并陷入挣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倒也不是。”明芙将态度收了回来：“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
“我只是觉得……”她看他一眼，声音渐渐低下去：“现在这么混着日子，又轻松来钱又快，乍一想挺好的。”
“可一辈子还长着，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万一你老了呢？万一又有新人出现取代你呢？这总不是长久之计！”
程槐认同她的看法：“是的，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新人。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涌入进来，年轻，好看，多才多艺。”
“有一定名气的都不敢轻易停歇，更何况是我。”
“我争不过的，早晚会被淘汰。”
他有些沮丧：“但让我解约，离开这里，一时想不到以后该做些什么。”
情绪像是会传染，从明芙到他，绕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见他这样，明芙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站在古树繁茂的枝叶下，微微皱着眉头凝视他。
此时两人被笼罩在那阴影当中，像一把巨大的伞，将天上的月色，远处的人声，犬吠，蛙鸣，尽数隔绝在外。
夜晚使人上头，她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腔勇敢，啧了一声，打破沉寂。
“说来说去不就这点事嘛！有什么好纠结的！”
“想继续就继续，趁年轻把钱赚够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际遇和活法，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此争取，虽然讲出去不太光彩，但也是你情我愿，不犯法。”
“要是不想继续了，对方也肯放你走，那就不干了！”
“如果你担心离开她以后没法维持生活，大不了我养你！”
她挺着胸膛豪言壮语，那气势，搞得好像下一个包养他的富婆似的，把程槐听得一愣。
紧接着，明芙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慢半拍地脚趾扣地：“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来给我当助理，或者我带你。不能保证大富大贵，总不至于饿死。”
说完，她尴尬心虚地笑笑。
早在她刚开口时，程槐还在琢磨她话里的“不太光彩”，“你情我愿”，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玩意！
直到那句“我养你”猝不及防的出现……其余一切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就是放弃娱乐圈吗！不就是失业吗！
反正他本来就是追着她进来的！能被她捡走，失业就失业！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云槐，马上就要从流浪小狗，变成有主人的小狗了！！
想想竟有点激动！
“好啊。”他温顺地笑笑，眼睛弯弯的，头发软软的：“等录完这档节目，我就去解约。”
“那以后可要仰仗明老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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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馆周围简单转了一圈，聊聊天，散散心。
约莫一个多小时左右，两人回到宿舍楼。
将她送到房间，宽解了几句，彼此互道晚安。
明芙熄灯躺在床上，想起方才的对话，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
“救命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要给他赎身？”
她就没想过，如果人家背后的榜一大姐不愿意放人，再通过各种方式查到了是受她的蛊惑。
一个小男模倒是没什么，挥挥手要多少有多少。
关键是大姐自己的脸面不能丢啊！
到时候气不过拿出酱酱酿酿的手段对付她……
好，很好，又给自己树敌了。
救风尘是人的天性。
落魄美人摆在面前，谁都想伸一把手将他拉出泥潭。
可救风尘的能力却不是人人都有的。
“造孽啊！”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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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九点，休息日加更第二天的录制正式开始。
明芙顶着沧桑的面孔与诸位嘉宾们排排坐，惹得周围人频频探头看她。
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陈素兰的事闹的，实则不然。
她私底下用胳膊肘拐了拐左边的程槐，避开收音：“商量个事，昨天晚上……我什么都没说，都是你自己的意思。”
程槐只当她是怕得罪乐众，点了下头：“明白。”
小愿闻声从右边贴过来：“明白什么了？”
程槐立刻直回身子，明芙也一脸正经，任小愿怎么晃硬是目不斜视，一个字都不肯往外露。
“好啊明姐！你们两个有事瞒我！”她压低声音凑过去咬耳朵，哼唧着抱怨撒娇：“明姐你变了！原来你最宠我的！”
见明芙憋着笑不说话，小愿猜到应该不是原则上的大事，也就没哽在心上，故意转过脸抱胸生气：“懂了，淡了！三个人的电影，只有我不配拥有姓名！”
三人组插科打诨，欢乐依旧。
这一幕摄录放送到总线直播间里，让很多关心明芙的粉丝放下心来。
【看到芙宝没受影响我就安心了！】
【虽然不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但我这次选择相信小芙！】
【明老师！支棱起来！一定不能被打倒啊！】
【加油！被原生家庭吸血不是你的错！抬起头挺起胸！维护好你的自己的权益！】
开播十分钟，除了综粉和艺人粉的固定班底，受昨晚检举热搜的影响，大量看热闹的路人和水军闻风涌了进来。
直播间里的风气难免会被影响，逐渐走偏。
【吃瓜吃瓜！昨天的事等一个官方回应！】
【父母千不对万不对，都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到底是多没良心才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前有律师函哥，后有起诉姐，你俩要是联手，好家伙，直接养活一整个律政行业！】
【哦呦！起诉姐隔空看了我一眼，不会要起诉我吧！我好怕怕哦！】
导演扫了眼公屏内容，眉头不禁皱成一个“川”。
今天的第一个环节是公开问答，以对应昨天的行李箱大揭秘。
原以为能抽取一些正常的弹幕，你问问新戏，他问问新歌，各家粉丝雨露均沾……有怀旧过去，有预告新档期，再揪几个伪装成观众的工作人员，问几个劲爆的问题引燃话题度。
这回好了，不用引燃，野生观众们直接自爆了。
“诶！”导演摘掉帽子挠了挠光头：“可真会赶时候！”
没办法，问答环节是早就定好了的，向总局以及大洋芋台都报备过，工作人员也做好了相对应的准备。
临时更改环节是不可能的，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进行。
“设置些屏蔽词，清理一下公屏，黑粉该往出踢就往出踢！”
“好了！把屏幕搬上去吧！”
两个身着灿生logo服装的男子，一左一右将40寸显示屏搬到嘉宾面前，上面正是直播间的画面，搭配着下方滚动的弹幕内容。
问答环节正式开始。
小王充当主持，拿着收破烂的大喇叭，打开扩音。
“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观众，接下来，我们将进入到紧张刺激的趣味问答环节。”
“我会从直播间弹幕中随机盲选，抽出问题对嘉宾进行提问。请观众们掌握好尺度，遵纪守法，可以提问生活及工作相关，禁止提问违规或隐私问题，这样嘉宾才能真诚作答。”
“那么现在，趣味问答正式开始！谁会是第一个被选中的幸运观众呢？”
小王闭上眼睛，用手中的触控棒点住屏幕……
飞速滚动的弹幕即刻停止，只在左下角显示99+。
停顿了两三秒钟，小王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点住的那条弹幕，陷入沉思。
【明芙！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自己说说这都第几次了？上次身份造假塌房！这次不孝塌房！亲妈拿着身份证检举你！你还要告人家！你还是人吗？！】
场上死一般寂静。
节目组的人，周围的嘉宾，直播间数十万观众，不约而同将目光汇聚到明芙的身上。
她左看看右看看，脸上尽是坦然和无所谓。
“那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