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二人并肩踏入院内。
老太太心中犹豫不决,手刚伸出又迅速收回。
萧陌然紧跟其后,步入院中同时四下张望,转向一清低声询问:“听雪阁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一清摇了摇头,回答:“那边安静得很,一切都照常进行。”
萧陌然轻轻点头,心中已有所筹划:“派人在外守着,若是听雪阁的人……”
他心知肚明,柳依依一旦出现,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毕竟,柳依依与夏颐之间素来不合。
此刻夏颐正全力救人,而柳依依恐怕会来添乱。
虽然书中柳依依作为主角并不主动伤害他人,但萧陌然不想冒险。
这一切关系到鲜活的生命,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不愿在这上面有任何冒险。
然而在这个由剧情编织的天地里,即便想要躲避,又能逃到哪里?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略显暗淡,随即吩咐一清。
“万一柳姑娘真的到来,就……”
“尽量拖延时间,待事情告一段落后再让她进入吧。”
萧陌然叹了口气,迈入庭院。
一清向暗处使了个眼色,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
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湿气和霉菌的异味。
尽管窗户大开,但室内的空气却依然厚重。
房间之内,杂乱无章的景象更添了几分凄凉。
各色各样的破旧杂物胡乱堆砌。
在这样一个破败的环境中,靠近墙壁的一张小床显得尤为突兀,上面躺着一位身形枯槁的女人。
她的双眼大睁,目光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上方斑驳的天花板。
她的头下垫着一块早已分辨不清原色,且布满污迹的棉枕头。
床边,一名丫鬟悲痛欲绝,趴在那里,泪如泉涌,声声呼唤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呀!”
她哭泣间。
“我是你的妹妹啊,求你看看我,哪怕就一眼,别让我这么害怕……”
然而,床上的女人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回应。
这微弱的动静使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她紧握着姐姐的手,突然感到那手冷硬,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令她心惊胆战。
“姐姐,你冷吗?我马上给你盖好。”
话音刚落,她慌忙擦拭泪水,试图拉高那条脏污不堪的薄毯,却不小心暴露了姐姐那双赤裸在外、瘦弱无依的双脚。
一狠心之下,芸芸迅速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包裹在姐姐的身上。
感受到这股由衣物传递而来的温暖,女人的目光似乎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缓缓转向了芸芸的方向。
“芸芸,你要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女人的声音虚弱而嘶哑,唯有贴近耳畔才能隐约听见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芸芸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姐姐……”
“芸芸,照顾好自己,别……”
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化为耳语,只剩下唇瓣轻微的颤动,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别和我一样……”
从姐姐唇形的微妙变化中,芸芸读懂了那未完的遗言。
泪水再次失控,汹涌而出。“姐!”她悲呼。
“姐,你这样会冻坏的……”
姐姐瘦弱的手紧抓着芸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字字清晰地说道:“芸芸。”
此时,姐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少有的清醒。
“或许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
她低声自语,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绝望。
“总好过让孩子生下来就承受苦难吧?”
“在这个家,女孩儿哪有好的出路呢?”
芸芸心弦一紧,目光下移,落在姐姐那异常突出的腹部上。
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难怪,这个家的人对姐姐如此冷漠无情……
芸芸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不甘也有深深的痛楚。
“就算生的是女孩,他们也不能这样对你啊。”
她愤慨地说。
“是我的命太苦了……”
姐姐低语,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时,夏颐踏入房内,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冷意。
“你的命并非最苦,你腹中胎儿的命,才是真的苦不堪言。”
“还未出生,作为母亲的你就已经选择了放弃。”
芸芸抬头望向夏颐,又瞥见了范老,连忙站起身来。
“夫人。”她轻声唤道。
“范老。”她接着问候。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快救救我姐。”她急切地请求。
范老闻言,简单应了一声,提着沉甸甸的药箱,面色凝重地走向姐姐,准备为她诊脉。
而床上的姐姐仍旧保持着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只是呆滞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芸芸的脸上。
“衣服,穿上。”
她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范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对芸芸说:“穿上吧,不用担心。”
“身体已经遭受寒气侵袭多时,不必急于这一刻。”
他的话中充满了理解与同情。
芸芸鼻子一酸,听话地点了点头,先为自己披上了衣物。
“我姐她,情况如何?”她焦急地询问。
范老收手,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身体上的疾病尚且能够治疗,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愈合。”
“她气血瘀滞,身体循环不畅,经络之间堵塞严重。”
“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心如死灰。”
夏颐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
很多时候,内心的力量远比任何药物都更为强大。
夏颐见证过太多人在绝望的边缘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
即便满身伤痕,也能顽强抵抗,持续战斗。
但芸芸的姐姐却截然不同。
她,已彻底丧失了求生的意愿。
芸芸闻言,再次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之河,怎么也擦不尽。
刚拭去眼角的泪水,新的泪滴又滚滚落下。
“姐,为何要这样想呢?”
“我回来了,我可以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然而,床上的姐姐目光依旧晦暗不明。
“坚持?”她轻声反问。
“我何尝不在坚持,只是寻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
“妹妹,告诉我,将她生下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缓缓转动头部,目光中带着几丝希冀,望向日夜牵挂的妹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