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主母再也不争宠了》 第1章 是不是反了? 王府深处,静谧的后花园内。 一位身着华服的娇艳女子悠然坐在回廊的软榻上,手中轻摇着扇子,姿态万千。 四周,侍女们跪伏一地,手捧各式珍馐,静待吩咐。 她拈起一颗晶莹的葡萄,却不急于品尝,而是目光流转,望向不远处烈日下的身影。 那是一位在酷暑下跪着的女子,七月的阳光如火般炽热,她的脸颊泛红,唇色却异常苍白。 娇艳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却藏着丝丝寒意。 “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呢,作为侧室的我,怎敢独自享受这些进贡的佳果?” “您是王府的主母,摄政王的正妻,自然应当首尝美味。” 语毕,她仿佛逗弄宠物一般,将葡萄轻轻抛向那跪着的夏颐。 葡萄碰触到夏颐的发簪,汁水四溅,粘附在发丝间,果肉滑落,留下一道黏腻的轨迹。 旁边的侍女雪燕被嬷嬷紧紧按住,仍奋力挣扎,怒声呵斥: “柳姨娘,您不过是个侧室,我主子才是正牌主母,怎能如此对待她?” 柳依依猛然起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美丽的容颜转瞬变得阴沉。 “主母?哼,她也配!” “我和陌然哥哥自幼情深,两情相悦,若非皇命难违,这主母之位,哪里轮得到她?” 柳依依怨恨地盯着夏颐,见她狼狈不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就算她是主母又如何?得不到陌然哥哥的心,即便我为侧室,也比她尊贵百倍。” “陌然哥哥对我关怀备至,家中大权尽在我手,就连这本该属于主母的听雪阁,也是我居住的地方。而你……” 柳依依的眼神满是讥讽。 “换作是我,早就无颜苟活,你倒好,脸皮厚实,至今还不愿离开。” 夏颐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她的心,已有些麻木。 自从接受了这个坑爹的任务,她的人生似乎就走上了不归路。 她原是穿梭于各个世界的任务老手。 但这次系统让她在书中的世界长居,当作休假。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本名为《被摄政王深深宠》的古代言情小说。 相比那些《征战四方》或《被霸道总裁囚禁生子》的剧情,这本书看起来轻松愉快多了吧? 谁曾想,这宠的不是她,竟是那侧室! 这是一部男女主角爱得轰轰烈烈,书中众人皆羡慕,唯独她一人饱受折磨的奇葩故事。 摄政王萧陌然与柳依依自幼情投意合,感情深厚,然而皇帝为警示萧陌然,将户部侍郎之女夏颐赐婚给他为妻,萧陌然只好将柳依依纳为贵妾。 于是,他对柳依依的歉疚日益加深,那份偏爱近乎病态,对她溺爱无边。 夏颐,便是那被偏爱所伤的妻子。 她的日子过得像上了发条。 早晨,遭受柳依依的冷言冷语。 午后,继续承受柳依依的刁难。 夜晚,好歹柳依依忙于侍奉,总算让她喘口气…… 此时,夏颐的意识正置身于系统的小天地里,数着指头。 "三。" "二。" "一,好了,时间到。" 离别前,她还不忘给系统一脚作为“告别礼”。 意识回归,瞬间,她好像置身火海,热浪自下而上涌动。 眯缝着眼向前望去,只见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柳依依突然踩空台阶,身子一晃,娇弱地瘫倒在地。 她含着泪望向夏颐,哭诉道:"姐姐,我都知道的,你不喜欢我,但你怎么能在王爷不在时,跑到我这里来羞辱我呢?" 随即,一个身影大步流星而来,绕过夏颐,将柳依依搀扶起来。 "依依,你受苦了。" 萧陌然扶着柳依依,冷冽的目光射向跪在地上的夏颐。 "你出自名门,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依依已是妾室,你为何还是不依不饶?" "若依依有什么事,就算是皇命难违的婚姻,我也要把你休了!" 夏颐沉默了。 尽管这样的场景已重复多次,但她每次都想破口大骂。 她瞥了一眼依偎在萧陌然怀中可怜的柳依依,又看了看那面容俊美却眼神冷酷如妖孽的萧陌然。 嘴角微微抽搐。 书中描述,摄政王萧陌然才华横溢,十岁便率千军退敌数万,一战成名,威震四海。 他手握重兵,连皇帝都要敬畏三分。 但逻辑何在? 夏颐真想揪住作者的衣服问,你的逻辑呢? 她跪在这里,几乎虚脱,脑袋上除了枯萎的葡萄干和一支朴素至极的发簪,别无他物。 反观柳依依,华服加身,珠光宝气,除了新挤出的两滴眼泪,妆容完好无损。 她身边仆从环绕,而自己的贴身丫鬟雪燕,此刻正被两个老嬷嬷牢牢按住。 这位传说中英明神武的摄政王,竟轻易相信了柳依依拙劣的谎言。 啧…… 就这判断力,还能当摄政王?开什么玩笑? 夏颐内心疯狂的吐槽,面上却依旧一副委屈的样子。 她最终低下了头,声音微颤地说:"妾身知错,请王爷宽恕。" 柳依依的眼中闪过些许得意。 或许是错觉,夏颐似乎在萧陌然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怜悯。 然而转瞬之间,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厌恶与冷漠,那点怜悯仿佛从未存在。 夏颐垂着头,揉了揉额角。 看样子,晚上得做做运动了,这身子骨太弱,都开始产生幻觉了。 在二人眼中,她的动作被误解为抹泪。 柳依依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萧陌然注视着她,冷冷地说:“既然知错,就别再待在这里碍眼,妨碍我和依依,走吧。” 雪燕同样被释放了束缚。 在她的搀扶之下,夏颐缓缓站起,含着泪水望了两人一眼,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一出听雪阁,雪燕满眼心疼地望着夏颐,几乎要哭出来。 “夫人,那柳姨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还有王爷,怎能如此对你?” “您可是他的正妻啊。” 夏颐无言地望着雪燕。 “雪燕,我跟你说了多次了,以后碰到这种事,别动怒,不必理会,万一你受罚,我也保不了你。” 至于私下里的报复,这话她自然没说出口。 “夫人仁慈善良,雪燕虽身份卑微,力量微薄,也绝不会抛弃夫人不管。” 夏颐望着她,只能轻轻叹气。 二人回到了只有侍妾居住的寒院。 小院破旧,地砖裂痕斑斑,红墙上的油漆也已剥落不少,但两人很快就将院子打扫得还算整洁。 雪燕打来水,细心地为她清洗头发。 寒院外,一名侍卫快步进来,他匆匆行礼后,自行站起,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置在石桌上。 “这是王爷赏的。” 话音刚落,不待夏颐回应,他便转身离去。 雪燕心中不悦,却还是将金疮药收了起来。 “王爷心里还是挂念夫人的。” 第2章 骗了多少人 雪燕手捧金疮药,眼中闪烁着光芒。 “每次夫人被柳姨娘惩罚,王爷都会送药来。” 夏颐无奈地望着她。 真是个单纯的雪燕。 他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她快点好起来,好继续让柳依依折磨罢了。 望着雪燕充满期待的眼神,夏颐没有泼冷水,含糊地点了点头。 “嗯,或许是吧。” 她让雪燕先出去,打算自己上药。 “奴婢帮您上药的。” 夏颐轻轻推了她一把。 “去吧,我自己习惯了。” 雪燕心酸地点点头。 “那奴婢去取午饭来,您还没用膳呢。” 待雪燕离开,屋内只剩下自己。 夏颐脸上的温婉退去,显得有些烦躁。 她一脚踏上桌边,掀起裙摆,露出肿胀青紫色的膝盖,然后将金疮药倒在手中搓热,小心翼翼地敷在上面。 那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这药倒是不错,每次用上不过十几分钟,伤势就能好转大半。 夏颐边敷药边在心中询问系统。 “任务完成到哪一步了?”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她响起。 “主人,请看。” 她眼前,无缘无故多出一块只有她能看见的屏幕。 屏幕上,清晰列着这次的任务详情。 任务名:娇宠侧室,冷落正妻 进度:三成/圆满 夏颐死死盯着那“三成”,手里的活计不由自主地停了。 系统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沉默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 “一个星期了,还是三成?我起早贪黑地折腾,跪也跪了,晒也晒了,这不是白忙活吗?” 系统干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主子,您得来点新花样,老是跪着太没创意,不利于咱们故事的精彩度啊。” “您的计划,得加速推进了……” 声音逐渐减弱,几乎成了蚊蚋。 夏颐深呼吸,调整情绪。 这么说,她得跪出新意? 行! 太行了! 等她心情稍微平复,系统又小心翼翼地问: “主子,您想到法子了吗?” 夏颐:“没呢。” 系统:“那您……”怎么还这么淡定? 夏颐悄悄从桌下掏出一个小药瓶。 她凝视着手中的瓶子,缓缓开口:“法子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今晚先用药迷晕那对活宝,让她们消停消停再说。” 系统无言以对。 夏颐的一天是这样的: 早上,折腾。 下午,继续折腾。 晚上,柳依依受宠时,她闲着没事,就换上黑色不容易被认出的衣服偷偷摸摸地反击,以此结束这坑爹的一天。 不久,雪燕急匆匆地回来了。 她满脸通红,满腹委屈。 “夫人!就因为我们不受宠,晚饭都不给好好准备,就给些残羹冷炙。” 她从精美的食盒里将凉透的炒白菜和一个馒头拿了出来。 “就这么点,连碗稀饭都没有。” 夏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她掰下半块馒头递给雪燕。 “一起吃吧。” 雪燕摇头拒绝。 “您吃吧,我不饿。” 夏颐硬是把馒头塞进她手里。 “吃吧,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雪燕无奈,只好小口啃着馒头。 夏颐望着她,眼神温柔却藏着无奈。 虽然这是剧情需要,但雪燕确实是因她受累。 等她在外头悄悄开的小店赚了钱,一定要带这丫头去吃顿好的。 到了晚上,雪燕掐着点去领餐,总算带回了像样的饭菜,除了炒白菜、炒萝卜,外加两碗粥。 吃完饭,夏颐打了个哈欠,就让雪燕去休息了。 月挂树梢,微风拂面。 夏颐换上夜行衣。 与白天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截然不同,此时的她,如同一只敏捷的猫,轻轻一跃便上了墙头,动作利落,无声无息地接近听雪阁,未惊动任何一人。 寒院位于王府最深处,而听雪阁则坐落在后院中央。 接近听雪阁,暗中守护的人便多了起来,足足上百。 好在她身手不凡,加之系统指引,告知了暗卫的藏身之处,这一路上并未被人察觉。 听雪阁外,假山水池,凉亭小桥,景色宜人。 夏颐在假山的缝隙间穿梭。 她捏着袖中药瓶,嘴角含笑,显得格外悠哉。 “这条路居然没人看守,真是太好了。” 她行至假山小径的尽头,正欲迈步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然间从外侧一闪而入。 夏颐反应敏捷,迅速倒退数步,背脊紧贴假山石壁,整个人隐匿于夜色之中。 来者是一名男子。 他背对着夏颐,面容模糊难辨。 然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气场,即便是背影,也足以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奇怪的是,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对着虚空发出冷嘲热讽。 “为何‘秘药’失效了?” “咦?是不是迷晕次数太多,她产生抗性了???” “好吧,下次换种‘秘药’试试,可为何每日恩宠,进度却纹丝不动?” “单纯的宠爱不够,还得要折磨夏颐才行?” 夏颐静静听着,直至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她抬眼望向暗处的男子,以及悬浮在他面前的光幕。 嘴角勾起一抹笑。 原来,萧陌然也是“游戏”中的一名玩家啊。 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位“有眼无珠”的夫君。 “你说背后有什么?” 似乎是系统的提示,让萧陌然显得不悦,猛地转身。 刹那间,他愣住了。 月光稀薄,多半被他的身躯遮挡,仅能隐约辨认出前方的人影轮廓。 “谁在那里?” 他冷冷发问,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夏颐缓缓走出阴影,直视他的目光,嘴角挂着笑意。 “是我,夫君。” “那个,你打算折磨的,夏颐。” 最后二字,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萧陌然身体微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 但这抹杀意转瞬即逝。 女子轻轻一笑,打了一个响指。 在萧陌然惊愕的目光下,夏颐身旁同样浮现出一块与他相同界面的光幕。 …… 王府的书房内。 萧陌然遣散了所有人,屋内仅剩下他们二人。 他坐在椅子上,一脸倦容,曾经的冷漠严峻已不再。 尽管疲惫,此刻的他,却仿佛找回了某种生命力,显得生动许多。 “这么说,你也是被系统忽悠,来此‘度假’的?” 夏颐坐在他身旁,默默点头。 萧陌然揉了揉眉心,半晌后低语:“这系统,到底骗了多少人?” 第3章 有什么脸面 虚空中,两个系统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萧陌然携前世记忆,生来便肩负使命。 打小起,他便为柳依依献上鲜花,关怀备至,嘘冷问暖。 面对她那娇惯任性的举止,书中却将其描绘为温婉佳人。 他在无奈之余,只能照着系统的指示,生硬吐露:“依依,你便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如此老套的“假期”,他已度过了近二十载春秋。 而今,任务看似步入正轨,进度却停滞不前,他还得如一位真正的王爷般,处理纷繁政务。 疲惫,由内而外,侵蚀着他。 夏颐以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容易啊,兄弟,但……” 她清了嗓子,眼神在他身上游移。 “你起码有个显赫的身份,哪像我,注定受苦,你何不享受一番呢?莫非……” 萧陌然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别想太多,只是……” 他略作停顿。 “即便这只是个任务,我却要以萧陌然的身份度过此生。” 夏颐心中豁然开朗。 她朝萧陌然招手。 “兄弟,我有法子,能让我们顺利完成布置的任务。” 萧陌然眼神一闪,身子微倾:“什么法子?” 夏颐浅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夜深人静,她提着满满一食盒美食,回到了寒院。 这一日,她与雪燕几乎未进粒米,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推开门扉,雪燕未眠,惊疑不定:“谁在那儿?” 夏颐换上了朴素旧衣,提着食盒立于门前,月光洒落,映出了她的轮廓。 她笑着向雪燕招手。 “雪燕,快来。” 雪燕趿拉着鞋,披上外衣走近。 出门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 夏颐坐在门槛上,正将食盒中的美食一一摆放开来。 月色皎洁,银辉遍地,台阶上的食物清晰可见。 蟹粉酥、绿豆糕、葱烧肉、窑鸡,还有一大碗人参汤。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雪燕盯着这些美食,垂涎欲滴。 “夫人,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夏颐拉她坐下,随后递给她一双筷子。 “不是梦,傻丫头,快吃吧。” 雪燕再也忍不住,大口咀嚼,满嘴食物间还不忘赞叹美味。 直至饱腹,她才恍然回神。 “夫人,这些食物是从哪来的?” 夏颐嚼着葱烧肉,缓缓道:“算是借的吧。” 雪燕手中的筷子失手落地。 她瞪大了眼睛。 “什么?” “借的?” “从哪借的?” “夫人!” 雪燕急得快要哭出来。 “夫人,柳小姐本就不善待您,即便您无辜,她也会找茬。如今……若是‘借’东西被发现,她怎会轻易放过您?” 雪燕拭去泪水,凝重地望着夏颐。 “夫人,若明日东窗事发,您就说这些都是我偷的,明白吗?” 她紧握夏颐的手,眼中满是恐惧,但语气异常坚决。 夏颐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在不同的世界执行任务这么多年历经生死,这次竟然遇到了全心全意对待她的人。 “傻丫头,你是我屋里的侍女,就算真是你拿了,跟我拿的有什么两样呢?” 夏颐轻轻拍打着雪燕的背,不动声色地触碰了她的穴位。 雪燕的眼皮渐渐垂下。 夏颐搂着她,听着她均匀的鼾声,缓缓启唇。 “雪燕,原主是被迫成婚的。她虽然无辜,但对我而言,那不过是个任务;而你,却是无辜受牵连的。” “我一直在琢磨,怎样找个理由让你离开,逃脱陪葬的宿命。” “现在看来,往后,咱们该有好日子过了。” …… 次日,阳光普照。 柳依依领着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寒院。 她被一群丫鬟仆人围绕着,更远处还跟着十几个小厮,场面甚是壮观。 柳依依望着寒院破旧的木门,以及院内虽已除净杂草,却依旧破碎不堪的地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然而,心中却暗自得意。 抢了她王妃位子的贱人,活该过这种生活! “来人,去把那位请来。” 她冷冷扫视周围的人。 两个小厮即刻闯入院中。 夏颐早已在屋内等候。 小厮们如凶神般冲进屋,不施礼便要拽住夏颐的手臂,强行将她拖出。 雪燕猛地冲上前,挡在夏颐身前。 “你们想干什么?” 小厮冷哼一声。 “我们是奉柳夫人的命令行事,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柳夫人说去。” 他们口中的正是柳依依。 在摄政王府,无人不知柳依依手握管家大权,而在萧陌然心中,她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因此,府中下人都称她为柳夫人。 雪燕心中既焦急又害怕,一狠心,准备代夏颐受过。 夏颐轻拍她的肩。 雪燕转头:“夫人?” 夏颐温柔一笑。 “走吧。” 小厮再次伸手欲抓她,却被她凌厉的眼神震慑住。 “放肆!” “无论怎样,我也是你们王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王妃。是载入家族史册,持有婚书的正妻,你们算什么,敢如此无礼。” 她平日里总是温顺的模样,柳依依让她跪她便跪,受罚再重也默默承受。 久而久之,人们似乎忘记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她从未发过火,如今一旦发作,竟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相比柳依依仗势欺人,即便她身边没有众多随从,也足以令人畏惧。 小厮愣在那儿,手悬着,却不敢挨近她半分。 院子里,柳依依的声音悠悠飘来。 “怎么磨蹭这么久?” “人要是没醒,直接拉出来不就得了,还候着不成?” 原来是柳依依耐不住性子,领着人闯进了这清冷的小院。 两个小厮一听见柳依依的声音,仿佛找到了靠山,立马飞奔出去。 两人跪倒在柳依依脚边,诉起苦来。 “夫人火气大得很,责骂我们这些下人,不让我们动手拉人。” 柳依依一脸嫌弃地瞅着他们。 “真是没用的东西,她说不让拉,你们就真不动手了?” 夏颐缓缓步出屋门,目光穿过院子,落在被众人簇拥的柳依依身上。 柳依依也瞧见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姐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不仅能骂下人,还学会了偷东西。” “姐姐可是户部侍郎的千金,大家闺秀,怎能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呢?”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姐姐你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第4章 这是作弊! 她紧盯着夏颐,嘴角玩味地上扬。 “王爷对姐姐可没什么好感,姐姐自从进了这府邸,王爷就不准姐姐踏出府门一步。” “姐姐是没有机会出去的,这辈子,你就只能在这院里慢慢老去了。” 她一字一句,满眼尽是得意之色。 夏颐听着,面上波澜不惊。 柳依依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无着力之处。 往常,夏颐早就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 可今天…… 柳依依眉头微蹙,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来人!” 她冷冷下令:“夫人私窃食物,有损王府声誉,按家规,下人偷窃,当受三十板子重罚,执行吧。” “下人”二字,她咬得特别重。 小厮们闻声即动。 柳依依准备得相当周全。 从进院子开始,她就盘算好了如何惩治夏颐。 小厮们不仅带来了行刑用的长凳和板子,还有鞭子。 看样子,打算打完板子以后再抽她几鞭子。 小厮们冲了上去,欲将夏颐拿下。 雪燕挺身而出,挡在夏颐身前,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都给我退下!” “谁也不准碰她!” 院内一片混乱,而夏颐的目光却越过喧嚣,凝视着寒院外的身影。 他来了。 正当小厮们要推开雪燕,冲上台阶之际。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驾到。” 瞬间,寒院内的景象为之一变。 柳依依脸上那股冷傲得意之色消失无踪,取代的是温婉的神情。 那些狐假虎威的小厮们,此刻也恢复了下人的本分,哗啦啦跪倒一片。 “参见王爷。” “妾身拜见王爷。”柳 依依的声音甜得像蜜糖。 萧陌然迈步从寒院的门外踏入。 他刚一现身,柳依依便如小鸟般飞扑上前:“陌然哥哥!” 两人形影不离,柳依依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夏颐轻轻咳了一声。 往常,她只觉二人太过黏糊。 怎就没留意到,每当拥着柳依依时,萧陌然的身体总是不自然地僵硬,眼中藏着几分无奈与忍耐? 听到咳嗽,萧陌然目光一抬,冷冷地望向她,眼神中隐含着催促。 夏颐即刻有了动作。 她眨眨眼,眼圈迅速泛红。 熟门熟路地走下阶梯,跪在了柳依依跟前。 “都是我的错。” “是我饿昏头了,才偷吃了妹妹的东西。” “请妹妹责罚我吧。” 言辞恳切,若非她跪下后立即站起,拍打着膝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且看都不看他俩一眼,还真能以假乱真。 夏颐这一跪,让柳依依心中警铃大作。 这丫头刚才还倔强得很,难不成是看陌然哥哥在场,想装可怜? 可眼下…… 柳依依愣住了。 “她……” 她手指着夏颐,气急败坏:“你看看她,这哪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萧陌然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别担心,我在。” 柳依依展颜一笑:“有陌然哥哥在,依依就安心了。” 萧陌然转向夏颐,语调冷淡。 “你这算哪门子道歉?” “当着本王的面尚且如此,那本王不在时,你对依依的态度可想而知。” 柳依依的笑容更加灿烂。 萧陌然话锋突转,又说:“依依说得对,像你这样的人,幸好被禁在府内,否则,让你在外头招摇过市,岂不是让王府的颜面扫地?” 柳依依依偎在萧陌然身旁,满脸得意。 萧陌然嘴角微扬,继续说道:“你这样的人,就该受人嘲笑。今天,本王解除你的禁令!允许你自由进出王府,我倒要看看,面对羞辱,你是否还有廉耻之心!” 柳依依忽地停住,转头望向萧陌然。 这是唱的哪一出? “陌然哥哥?” 她拽住萧陌然的衣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陌然哥哥,你就是这样惩罚她的吗?” 萧陌然缓缓道来:“当然不止于此。” 随即,萧陌然唤来管家,下达指令:“往后,王妃的日常所需,不得克扣,以免她再做出偷窃这般失礼之事。” 管家愣在原地。 萧陌然斜睨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 “有意见吗?” 管家连忙低下头颅。 “老奴怎敢呢。” 待到萧陌然处置完毕,夏颐恭敬行礼,认了错,受了责…… 可这算是惩罚吗? 经此一遭,她非但恢复了应有待遇,还重获了自由,往后能随意进出王府大门。 柳依依手心紧握,目光如炬,直刺夏颐。 她拽着萧陌然的衣襟,显得楚楚动人。 “陌然哥哥,依依自幼体弱,日日需饮参汤,姐姐偷了我的参汤,你你!你就就这样罚她吗?” 萧陌然目光低垂,望向她。 “依依身体不好,受了冤枉,确实不该如此。” 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可紧接着,萧陌然便对手下摆了摆手。 “你们下人真是不懂得体恤主子!柳小姐生气了,还让她见做什么?” “来人,送柳小姐回去,免得她动怒伤身。” 柳依依:“……” 仆人们虽一头雾水,还是遵命将柳依依带走。 临走前,还不忘搬走了院中的长凳与戒尺。 人散后,院中仅剩夏颐、萧陌然,还有同样摸不着头脑的雪燕。 夏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陌然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雪燕心中激动,悄然退下,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此刻,寒院内仅余二人。 夏颐率先步入屋内。 萧陌然随其后,进门还不忘带上房门。 一进屋,夏颐便坐到椅上,急匆匆地打开虚拟面板。 任务:溺爱妾室,冷落正妻 进度:29/100 夏颐眼神猛地一亮。 动了! 长久静止的任务进度,终于有了动静! 萧陌然这边沉寂了一个月的进度条,也活了过来。 他的眼睛同样闪烁起光芒。 真的有效。 冷静分析后,夏颐得出结论。 “我懂了。” “既要溺爱妾室,也要冷落正妻,二者缺一不可。” “你既要宠着柳依依,也得让我受些苦,否则,进度会很慢。” “而且,像衣物颜色相冲、未行礼这样的小事,不足以推动剧情了,今后,我们得换些新花样。” 萧陌然缓缓点头。 而在意识空间内,系统已近乎崩溃。 “你们这这!这是作弊!” “作弊!” “溺爱妾室,冷落正妻!根本不达标!” 系统跳来跳去,恨不得直接修改进度条上的数字。 夏颐语气轻松:“作弊就作弊呗,你们能拿我怎样?” 第5章 压力不小 系统:“……” “举报!我们要去举报!” 萧陌然眼神微暗,语气平淡。 “那你们尽管去吧。” 夏颐诧异地望向他。 萧陌然缓缓说道:“取消了也好,不过是重蹈覆辙,无非是无聊一生罢了。” “无非是,其他系统已经完成了四五项任务,而你们还在原地踏步,等回到系统界,其他系统比你们都高级,同期的将来只能称呼你们为前辈了。” “……” 最后,它们选择了妥协。 只挤出一句话: “那就速战速决吧!” 夏颐和萧陌然彼此会心一笑。 不过,萧陌然在寒院只短暂停留了片刻时光,便被急促的呼唤声拉回了繁重的事务之中。 夏颐留意到他任务提示的红光闪烁,伴随着警示的符号,心里不禁暗叹,萧陌然身上的枷锁,似乎比自己所背负的要沉重许多。 他浅尝了一口已凉的茶水,眉头微蹙,轻声道:“这茶实在难以入口,下次来我给你带上些上等的好茶吧。” 语毕,他便起身,踏出了房门。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明明嫌弃却还是喝了下去。 她连送行也免了,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走好不送。” 萧陌然后脚刚离,雪燕便一脸兴奋地闯入房间,满眼星星地喊着:“夫人!” 她笑得灿烂,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王爷他……” 话到嘴边,她忽然停顿,转而改口道:“您和王爷关系好转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受柳姨娘的气了。” 夏颐望着雪燕,不忍心戳破这份美好的幻想。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系列“作死”计划,有了萧陌然的配合,她在“作死”的道路上只会越走越远。 “嗯,你说得对。”夏颐含混地答应着。 就在萧陌然驻足寒院的那短暂时间里,整个府邸都为之震动。 “夫人得宠啦!” “王爷夜宿寒院!” “王爷整整两个时辰未出房门!” 这些消息迅速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管家效率极高,一个下午的功夫,各种物件纷至沓来——柔软的卧榻、精美的镜子、雕花的木椅,还有崭新的衣柜。 夏颐首次意识到,这个小院在一番装扮下也能如此雅致悦目。 雪燕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而柳依依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精致的瓷杯被愤怒地摔碎在地,柳依依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回来传消息的侍女。 “你刚才说什么?” “陌然哥哥在寒院陪伴了那个女人两个时辰才走?”侍女颤抖着回答。 “是的,这件事王府上下无人不知,大家都说......都说王妃重新得到了恩宠……” 侍女不敢再往下说,因为还有传言,王爷为了给王妃出气,甚至会将柳姨娘逐出府邸,可见在王爷的心中,柳姨娘的地位已大不如前。 柳依依近乎疯狂,桌上的点心水果无一幸免,全部被扫落在地。 “胡扯!” “陌然哥哥最厌恶她了!怎么会宠幸她呢!” 当萧陌然踏入听雪阁,迎接他的是一片狼藉。 仆人们跪在地上,柳依依泪眼婆娑,周遭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她破坏殆尽。 他眼神中透露出冷漠与不耐,但当柳依依望向他时,那份冷意瞬间被温柔取代。 “依依,发生什么事了?”他柔声问道。 柳依依哭着扑进他怀中,寻求安慰。 “陌然哥,听说你跟那位……夫人,嗯,待了两个时辰,真的假的啊?” 萧陌然脚步一顿。 “我跟夏颐待了两个时辰?” 柳依依瞅着他那不似作伪的表情,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我就知道,陌然哥不会让依依难过的。” 她声音软软地说着。 转而,她眼珠子一转,又抛出了问题。 “今天,为啥陌然哥要帮她,还让人带依依离开呢?” 萧陌然目光温柔地望向她。 “我是担心你生气伤身,才让人先带你走的。” 他凝视着柳依依,缓缓说道:“日后,你想如何安排她,我都听你的。” 柳依依咯咯一笑。 “还是陌然哥最疼依依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萧陌然的眼神冷静异常,除了厌烦和焦躁,找不到一丝柔情。 柳依依倚在他身旁。 她眼波流转,半撒娇半埋怨地说: “陌然哥,虽然你今天没打算护着她,但她还是抢了风头。明天,你不能这样了,陌然哥只能保护我一个人!” 萧陌然强压下把她推开的冲动,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别闹了。” 他眉头紧锁。 这份不耐,在柳依依看来,却是他“心动”的表现。 她心满意足。 于是,她贴得更紧了。 “不让闹?但晚上的时候,你可喜欢得紧呢。” 萧陌然:“……” 他默默地将她推开。 柳依依一脸茫然。 萧陌然望着她,微微一笑。 “我想起还有公事没处理,晚点再来找你。” 言罢,他转身离去。 柳依依追了几步,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陌然哥,那我晚上在这等你。” 萧陌然没有转身,轻轻摆手。 柳依依又笑眯眯地说:“还有,以后你不能再帮她了。” 萧陌然再次挥手,随后消失在听雪阁的门外。 夜晚,听雪阁内摆满了佳肴。 但柳依依等到深夜,萧陌然也没出现。 直到她困得不行,熄了灯准备就寝,一个黑袍加身,与萧陌然极为相似的人,步入了听雪阁。 不久,听雪阁内便传来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阁外,萧陌然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望着前方被夜色笼罩的华美庭院,眼帘低垂。 他遣散了随从,独自走向后院的深处。 夏颐立于院外。 “我在这。” 夏颐朝他挥挥手,压低声音唤道:“快过来。” 见他走近,那女子便转身进了院子。 这是一个寻常人不会留意的破落小院。 月明星稀,银辉洒满庭院,一花一木都显得生机勃勃。 平日里荒凉残破的小院,在这月色的映衬下,竟如同隐世桃源般清雅脱俗。 “这儿偏僻得很,无人居住。有时我就会来这里静一静。” 夏颐目光一侧,望向他。 萧陌然在院中的枣树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他拾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对生活的种种不满。 他沉默了片刻。 “看得出来,你的压力确实不小。” 第6章 还回去! 夏颐从枣树旁拖出两张小木凳,拂去灰尘,将其中一张递给了他。 却发现他正盯着一张纸出神。 “你在看什么呢?” 夏颐探头一瞧,纸上竟是些不堪入目的牢骚之词,顿时愕然。 “这东西哪来的?” 自己写完就销毁了呀? 难道是焚烧时,没处理干净? 萧陌然答道:“地上捡的。” 夏颐摸摸头:“可能是……咳咳!烧的时候被风吹走了?” 算了,这不重要。 她朝萧陌然伸出手。 “给我,我再去处理掉。” 萧陌然下意识躲了躲。 夏颐一愣,疑惑的问:“怎么了?” 萧陌然眼神微变:“你不必烧毁,就算被人看到,他们也看不懂。” 这里的文字,与现代截然不同。 接受任务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了解了这个朝代的许多知识, 包括文字、国情,乃至风俗习惯。 一切都与现代相异,他的生活既真实又恍如隔世。 他常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直到此刻,看到眼前熟悉的字,心中才涌起一丝踏实。 他将纸条折起,欲收进口袋。 突然他望着夏颐,眼中有光闪烁,随即一笑,将折了一半的纸给她。 “你还想烧吗?” 夏颐点头接过。 “当然,我不是怕别人看见。” 她掏出火折子,开始点燃了纸条,火光映照在她脸上。 “脏话一说出口,心里就清净了。” “我把这些烧了,我的心灵也就净化了。” 萧陌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还有这种操作?” 夏颐烧完纸条,拍拍手,坐回木凳上,望着那点点火星忽明忽暗。 她笑盈盈地说: “有些话难以启齿,那就写下来。很简单的道理呀!” 他所指的,可不是这个啊。 萧陌然摇摇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明日,她会来找你的麻烦。” “多加小心,演戏就好,别真的受伤了。” 夏颐摆摆手:“放心吧。” “她的把戏,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明天,进度能增加多少呢?” 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萧陌然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不过……她确实也感到好奇。 次日清晨,夏颐早早地起了床。 她身穿朴素的衣裳,在庭院里做着伸展运动,时而弯腰,时而伸手向上拉伸。 送早膳的仆人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 夏颐装作没看见。 雪燕压低嗓音说:“夫人,咱们还是收敛点吧。” 她伸手想去按住夏颐的手。 夏颐却反手抓住了她。 “管他们干嘛?” 在夏颐眼中,这些人不过是她这悲剧人生中的配角罢了。 活这一遭,若连配角的心情都要顾及,那就太不像夏颐了。 夏颐笑得灿烂。 “雪燕,你照着我的动作做做,很舒坦的。” 自从接了这个“任务”,她虽身份尊贵,活得却还不如一个丫鬟。 面对柳依依,她低头的姿态比丫鬟还低。 久而久之,丫鬟们还没怎么样,她的腰却酸痛不已。 于是她常做这些伸展,每次做完都轻松不少。 “雪燕,你也试试。” 她在雪燕的指导下调整姿势。 雪燕偷偷瞄了瞄周围的丫鬟,小声说:“夫人!他们会嚼舌根的。” 夏颐继续摆动着四肢,边动边点头。 “我知道了。” “这么多年也没少听闲话,不在乎这一点。就算我们老实本分,他们的偏见也没减少,所以随他们去吧。” “雪燕,自己开心最重要。” 雪燕愣住了。 夏颐已放开她的手,奔向石桌旁。 桌上已经摆满了丰富的早膳。 “我先开动了。” 雪燕望着她,良久未动。 随心所欲吗?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如此。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马把柳姨娘给卖了。 看谁还敢欺负自家夫人! …… 夏颐和雪燕饱餐一顿后,她独自外出,说是去花园散步,实则是等待柳依依。 她选择的花园,正是柳依依来找她必须经过的路。 估摸着时间,柳依依也该用过饭了。 不出所料,应该很快就会来找茬。 夏颐蹲在花园里,拔了一根狗尾草,无聊地编织成草兔,眼神始终留意着柳依依院门的方向。 一刻钟后,柳依依的院门终于开了。 她身着华美的锦衣,头戴金钗。 身后跟着许多丫鬟和小厮。 两个小厮抬着一盆水,吃力地跟随着。 那盆热水蒸腾着热气,每走一步便溅出几滴,让两个小厮龇牙咧嘴。 夏颐盯着那盆水,眼神微变。 柳依依的这招,她熟悉。 刚进王府那会儿,她还是个埋头苦干的“任务机器”。 她以为,不过是受点苦,忍一忍也就罢了。 可柳依依心肠狠毒,竟命人烧了滚烫的水泼她一身,再诬赖她故意把热水打翻,阻碍柳依依沐浴。 那次,又是一盆热水迎面浇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猛地一侧身躲开了,尽管躲得快,手臂还是被烫伤,起了水泡。 也是那一次,刻骨铭心的疼痛让她意识到,即便是书中的世界,她也在真实地活着。 她会痛,也会死。 于是,她冷眼旁观柳依依哭诉,萧陌然则像瞎了一样袒护着柳依依,命令她闭门思过一个月。 她回家后,胳膊上的伤痕渐渐愈合,而她也悄悄学会了反抗,但总是选择在背后给人一点“惊喜”。 比如说,在夜深人静时,给某些人来点“特效茶水”,让他们不是拉肚子跑断腿,就是额头滚烫如火烧。 而这一次…… 她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还回去。 柳依依正往庭院深处踱步。 她则不紧不慢地从花园走出,故作惊讶地开了口。 “柳姑娘,您也来赏花吗?真巧啊。” 柳依依一听这称呼,眼神立刻如刀锋般扫来。 发现是夏颐,她的眼中怒火更甚。 可眼角的余光触及那盆热腾腾的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姐姐,您怎么蹲这儿了?来,我给您看点好玩的。” 她朝夏颐招手,脸上的笑容灿烂,仿佛旧日重现。 就像以前那样,她也是这般温柔和善地笑着。 那时候,夏颐心想,宠妾灭妻,错在萧陌然,或许这位柳姑娘并非恶人,结果,一盆热水迎面而来。 夏颐的笑容比她还要纯净无害。 她似乎来了兴趣,轻轻提起裙摆,缓缓走向柳依依。 “什么好玩的东西呀?” 第7章 陪你玩 刚靠近,柳依依便向身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两位小厮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一步,热水直冲夏颐而去。 夏颐笑容依旧,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寒意。 她继续前行,却在关键时刻,脚下一偏,看似不经意地侧身一让,轻松避开热水。 小厮们反应敏捷,手一翻,水盆再次朝她倾倒。 这时,夏颐笑了。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倒在地上。 没了她的阻挡,那盆热水直冲柳依依而去。 热气腾腾的水如同一面水墙,让她无处可逃。 柳依依脸色惨白,下意识躲避,却终究慢了一拍,被热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痛得尖叫起来。 周围的丫鬟都愣住了。 小厮吓得扔下盆子,跪倒在地。 夏颐蹲在那里,望着这一团混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一刻,她的心里畅快无比。 不过,表面上,戏还得继续。 她迅速站起身,一脸担忧地问道:“柳姑娘,您没事吧?” “这水怎么就洒了呢?您没受伤吧?” 柳依依的手已被烫得通红,衣裳也湿了一大片,好在衣物厚实,虽湿漉漉的,疼痛难忍,但尚能承受。 特别是当“柳姑娘”这三个字再次入耳,愤怒比身体的疼痛更让她难以忍受。 “你这是故意的!” 她猛地推开身边的丫鬟,怒视着夏颐。 “你故意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心机如此之深!” 她尖叫着,头发散乱,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衣衫滴滴答答,显得狼狈不堪。 她声嘶力竭,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婉形象。 丫鬟们围拢过来,偷瞄着这边的动静。 柳依依的怒火更盛了。她竟被这人弄得如此难堪! 眼中锋芒一闪而过。 “来人,把她带去给本夫人……” 不远处,一道黑影缓缓接近。 萧陌然一现身,周围的仆人们立刻跪倒一片。 柳依依望见他,脸上的愠怒瞬间收敛,换上一副楚楚动人的表情。 泪水随即夺眶而出。 “陌然哥哥,她欺负我。” 她一头栽进萧陌然的怀抱,手指颤抖着指向夏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柳依依这瞬息万变的脸色,她还是不由得感到惊讶。 要是在现代,柳依依不当影后真是可惜了。 夏颐嘴角微微一牵,目光转向萧陌然。 萧陌然身体一僵,扶稳了怀中的柳依依。 他的目光与夏颐交汇。 无声询问:你还好吗? 夏颐耸耸肩,眼神示意柳依依:显然,有问题的是她。 萧陌然暗暗松了口气。 怀中,柳依依拽着他的衣袖,哭喊不止。 “陌然哥哥!她欺负我!” “我只不过是在赏花,她就用热水泼我。” 夏颐听着她的哭诉,心里不禁吐槽。 没错。 你逛花园,还端着一盆热水逛。 柳依依外表柔弱,身材纤细,此刻哭得像雨打梨花,不了解真相的人,确实会心生怜悯。 然而…… 萧陌然淡漠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那个在他脑中盘旋多次的问题再次浮现。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喜欢她? 那位作者创作此书时,究竟怎么想的? 当然,无人能给他答案。 萧陌然脸上挂着惯有的温柔与心疼,注视着柳依依,语气温和。 “疼吗?” 柳依依重重点头,泪眼婆娑地仰视着他。 “疼!” 柳依依说着,就把泛红的手腕伸出去,往萧陌然眼前凑。 萧陌然强压下躲避的冲动,伸手握住。 柳依依尖叫一声。 萧陌然由握转托,仔细查看。 “伤的挺重。” 柳依依抽泣几声,转头狠狠地瞪向夏颐。 “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依依不会受伤!” 瞬间,众人的目光聚焦于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夏颐抬起头。 表情比柳依依更委屈。 “我比窦娥还冤!” 她挥动手帕,遮面“擦泪”。 “我又不能预知未来,怎么会知道你要来花园?又怎能设计陷害你呢?” “再说,那盆热水可是你自己带来的。” “其中必有误会,请相信我。” 夏颐言辞真切,眼眶泛红。 她将小白花的形象表现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仆人们看来看去,心中已有了判断。 王妃并不受宠,甚至不如一个丫鬟过得安逸。 在这王府中,柳夫人一手遮天,王妃若非真傻,才不会去主动招惹柳夫人,更不用说,向柳夫人泼热水了。 那盆热水难不成真是柳夫人准备的? 柳姨娘真糊涂,用如此拙劣的计策来陷害夫人。 人啊,总爱攀高踩低,对弱者难免多几分同情。 此刻,夏颐就成了那个众人眼中的“弱者”。 他们望向夏颐时,眼神里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怜爱。 至于柳依依,平日仗着宠爱,虽身为侧室,却总端着正房夫人的派头,对下人严苛至极,仿佛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地位。 而今出了这事儿,表面上众人拥护着她,背地里,那些躲藏在暗处的目光,满是对她的鄙夷与厌恶。 这一切,柳依依还浑然未觉。 她只是难以置信地瞪着夏颐。 她没料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夏颐,竟敢公然顶撞自己。 这女人,演技真绝! 王爷不在的时候,就甜腻腻地唤她小娘。 王爷一到,立刻改口叫夫人。 “你这……” 怒火冲顶,脏话险些脱口而出,幸亏贴身丫鬟机敏,一把拉住了她,才没让那难听的话飞出去。 柳依依望着萧陌然,近乎乞求地问道:“陌然哥哥,你相信我吗?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在你心里,依依就是那样一个恶毒至极的人吗?” 萧陌然静静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还能怎样呢? 夏颐也沉默了。 或许,在以柳依依为主角的故事里,她会是个既可怜又迷人的女主。 她与萧陌然青梅竹马,却在及笄之年,被迫目睹心上人另娶她人。 好在,她的陌然哥哥心中仍有她的一席之地,即便为妾,也能享受正妻的待遇…… 或许,曾经的夏颐读到这样的故事,也会拍手称快。 但真正置身其中,她只觉得荒谬至极。 一切,都那么荒唐。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愚蠢的味道。 特别是柳依依,愚蠢又恶毒,让人无法生出半点同情。 第8章 不算难事 若非剧情所需,夏颐真想一巴掌拍醒这个柳依依。 夏颐望向萧陌然。 见他抿紧嘴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要对柳依依说些违背心意的安慰话。 夏颐轻叹。 谁让自己心太软呢? 朋友,我来帮你! 夏颐突然抽泣了一声。 这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柳依依也不例外。 她和萧陌然一同转过头来。 夏颐泪眼婆娑,显得十分惊恐地看着她。 “柳夫人,您还记得吗?” “上次,您也是端着一盆水,热水溅在我身上,那时,您说是不小心的。” 柳依依面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夏颐低下头,怯生生地说:“上次可以是意外,那这次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没有要害您的意思,真的只是意外罢了。” 柳依依狠狠盯着她。 “我明白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遥遥指向夏颐,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 夏颐一脸无辜:“上一次?上一次难道不是意外?怎么就变成我故意的了?” 柳依依愣住了。 周围一片哗然。 丫鬟仆人们不敢当面讲什么,但瞅她的目光里头,嫌弃的味道浓得快溢出来。 柳依依心里头一紧,像是被细线勒住。 “不对啊……” “这……” 她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越解释只怕越乱套。 最后,她只能巴巴地望向萧陌然,眼里头全是求助的光。 萧陌然轻轻拍了拍她,咬咬牙,还是说出了那句违背心意的话。 “依依别急,我信你,一直都会。” 这话一落,柳依依的眼里头像是突然点亮了灯。 而萧陌然旁边,悄无声息地浮起一个进度条。 随着柳依依心情好转,那进度条嗖嗖地就爬了一多半。 萧陌然眼神一闪,闪过一丝意外。 夏颐更是惊得不行,这么快? 那她…… 眨眨眼,自己的任务条也冒了出来。 不是主线任务,是个小插曲任务,也就是今儿个的“泼水风波”。 那系统像是故意逗她玩,把她和萧陌然的任务条并排放,刺激得狠。 萧陌然那边的任务条快满了,而她的…… 夏颐瞪着那几乎没动弹的进度条,硬生生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眼神里的温柔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烦躁。 下人们看她的时候更添了几分同情。 说起来,夫人嫁进来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王爷独宠柳姨娘,对她却是百般苛责。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王爷依旧无条件站在柳姨娘那边。 瞧瞧王爷那温柔的脸色,都快笑出声了。 也难怪夫人要恼火。 换谁谁不气? 萧陌然瞥见她身旁那条任务提示,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放心,有我在。】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夏颐,语气严厉了起来。 “夏颐,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 夏颐机灵,知道这时候该委屈自己,好推进剧情,眼眶一红,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她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倔强,直愣愣地盯着他。 “王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萧陌然步步紧逼:“还不认错?不论缘由,你让依依不高兴了,这就是你的不对。” “这,你认不认?” 夏颐双手捂脸,断断续续的哭腔从指缝间漏出。 “若王爷这么说,那我认。” 夏颐眼神暗淡,瘫坐在地,头低垂着,像朵即将凋零的花。 她慢慢爬起身,在两人跪下,深深行了个大礼,头埋得低低的,姿态卑微至极。 “我……知错了。” 一字一句,声音轻飘飘的。 远处的仆人们看得都有些不忍,投来更多同情的目光。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夏颐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跪趴的时候歪着头,悄悄瞄着那条任务进度条。 这一番操作,要是写进书里,就成了她被柳依依和萧陌然联手欺负的桥段。 进度条噌噌噌地往上涨。 她抬头,冲着萧陌然眨眨眼。 哥们儿,接着来! 萧陌然接收到信号,回以一个了然的眼神。 他板起脸,满脸的厌恶和嫌弃。 “既然知错,那你就是认下了你泼依依热水的事。” “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尽给王府丢脸。” “除了惹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夏颐伏在地上,一言不发,直到萧陌然的脚步停顿,她才颤抖着嗓音低语:“我知错。” 萧陌然的目光如同寒冰,冷冷刺向她。 “你的错,确凿无疑。” “你这样无足轻重的女子,远不及依依万一,却给她带来如此伤害,你可明白,你对她来说,连一根发丝都不如。” 在众人环绕之中,他未给夏颐留下丝毫情面。 往日里,他或许会帮着柳依依教训夏颐, 但也只是草草驱逐了事。 而这一次,却是赤裸裸的公开羞辱。 仆人们看向夏颐的眼神,已悄然改变。 这不是明摆着无视夫人的尊严吗? 这无异于将夏颐的颜面狠狠践踏。 柳依依的眼中闪烁着得意之色。 她骄傲地挺起胸膛,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看吧。 陌然哥哥的心中,唯有我一人! 那些曾说陌然哥哥对这贱人有意思的下人,现在该看清了吧? 在这王府,夏颐的存在,永远比不上我柳依依,即便是皇上的赐婚,也无法改变她在我的面前,卑微如尘的事实。 她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但碍于萧陌然在侧,急忙收敛,只是那眼底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夏颐静静地承受着萧陌然的讥讽。 他的每一句责骂,似乎都在为她完成任务添砖加瓦。 萧陌然费尽心思地找词儿,眼睛紧盯着无形中的进度条。 最终,在接近满分的时刻,他词穷了…… 夏颐抬眼望向他。 就这样? 萧陌然沉默了。 真的没词了…… 这些,已是他搜肠刮肚的极限了。 夏颐朝他眨眨眼,环视四周。 说不出,就让旁的人来说呗。 他完全可以指使仆人来羞辱她。 这样一来,又是一场新的侮辱。 夏颐暗想,接这任务后,自己都快变得扭曲了…… 不过,回想那次穿越到兽人世界,目标是蛇族王子,偏偏系统出错,让她成了只兔子。 她便以兔子之身,去攻略那条蛇。 那时,她浑身散发着兔子的气息,在蛇群中周旋,为隐藏身份,日复一日炫耀着不存在的鸡腿,整整炫耀了一年。 相比之下,这次的任务似乎也不算难事了。 第9章 喝最好的 夏颐坚定地迎上萧陌然的视线。 来吧! 萧陌然误会了她的环视之意。 他犹豫了。 难道是……要传出去? 萧陌然眼神一闪,缓缓开口: “毒妇!你的所作所为,理应让外界知晓。” “让人看清,你是何等恶毒之人。” “依依因为你承受了多少冤屈。” 这话一出,夏颐愣住了。 但仅仅片刻,她又恢复了平静。 罢了。 都一个样。 他这话,换个说法也行,反正都是嫌弃的意思。 果不其然,那气氛的紧张感又攀升了几分。 萧陌然眼神一闪,顺势接上话茬,继续往下讲。 “今天这事,我必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诉京城里的每一个人,你别以为嫁入王府,就能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你打错算盘了。” “就算你住在王府,我心里也只有依依一人。对外,我也只认可她为主母。” “而你,心肠歹毒的女人,你的行为只会让人唾弃。” 这话一出,夏颐那边的“进度”终于走到了尽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松了口气。 柳依依紧握拳头,有些发愣。 她心中五味杂陈。 高兴的是,萧陌然对她情深意重,不惜在众人面前,为了她羞辱夏颐这个恶人。 但…… 这事要是传开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猫腻。 到时候,夏颐名声受损不说,连她自己也会被牵连指责。 柳依依拽住了萧陌然的衣袖。 “陌然哥哥。” 她轻声呼唤。 萧陌然低头望向她:“怎么了?” 柳依依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温柔大度的姿态。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今天的事,姐姐有错,但她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 “若真传了出去,连累到陌然哥哥你的声誉,那就不好了,到此为止吧。” 她眼巴巴地望着萧陌然:“好不好嘛?” 萧陌然没多想,直接点了点头。 “好。” 他回答得爽快,倒让柳依依愣了一下。 “啊?” 萧陌然夸赞了她。 “还是依依心地善良。” 他朝着夏颐看去,语气冰冷。 “依依宽容,可以原谅你,但我不能,罚你闭门思过三天。” 他冷冷地扫视柳依依周围的人,眼神中带着警告。 “任何人都不许打扰王妃!让她好好反省。” 周围的仆人连忙应声:“是。” 夏颐也起身,低声告辞。 “妾身先行告退。” 随后,她转身离开。 等柳依依回过神来,一切已成定局。 她愣住了。 就这样? 闭门思过三天? “陌然哥哥,你就这样惩罚她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陌然。 “依依你太过于善良了,这种时候了还为她求情,我总不能驳了你面子,完全不给她教训。” “怎么,依依觉得惩罚太重了?” 他轻轻拍了拍柳依依的手。 “你呀!就是太心软了,好吧,那我就下令,只罚她闭门一天好了。” 说着,他转向身旁的管家。 “去传达命令吧。” 管家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柳依依瞠目结舌:“这……” 萧陌然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莫非,依依不是想求情吗?” 柳依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确实是。” 萧陌然面色柔和下来。 “还是依依心地柔软,与那些狠心肠的女人不同。” 柳依依的眼神微微闪烁。 “陌然哥哥……” 她伸手欲牵住萧陌然,而他却仿佛未见,转身向管家走去。 “不是还有公事等着吗?走吧。” 管家一时愣怔:“嗯?哦,对。” 他连忙应声:“是,主人请。” 二人向外行了几步,萧陌然似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满含歉意地望向柳依依。 “依依,我有公事在身,晚上再来看你。” 柳依依急忙点头,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 “公事要紧,你赶紧去忙吧。” 待他离去,仆人们也渐渐散去,四周只剩下她院子里的仆役。 丫鬟急忙上前。 “夫人!您没事吧?” 柳依依低头望着手臂上的伤痕。 确实疼。 但一想到萧陌然方才保护她的模样,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只是,心中总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可一时半会儿,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罢了,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在众人面前,陌然哥哥都如此维护自己,还有什么可胡思乱想的呢? 她轻轻勾起嘴角,笑道:“走吧。” 在那简陋的小院里,夏颐自从离开花园,便直接回到了这里。 她坐在枣树下,眼睛亮闪闪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这次任务的进度条已满,她迅速领取了任务积分。 真是太好了。 这办法,果真有效! 她感到,未来的道路一片光明。 光是想想,就让她忍不住欢喜。 在这书里,她原是个无人问津的炮灰角色, 活着,仿佛只是为了衬托柳依依,用她的不幸,映照柳依依的幸福美满。 她这一生似乎都被柳依依牢牢压制。 即便是王妃的身份,却处处受制,事事不成,甚至待遇还不如一个丫鬟。 而柳依依,虽是妾室,却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原来,她还担心完成任务后,自己会再次陷入抑郁。 现在看来,前景一片光明。 夏颐淡然道:“这任务简简单单。” 系统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但见任务进度飞涨,也就没再多言。 夏颐则兴高采烈地从暗处拖出一坛酒。 她揭开盖子,正欲畅饮。 抬头间,眼角余光瞥见一人推门步入院中。 她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呛得咳嗽起来,低下头连连咳着。 “咳咳……你怎么来了?” 萧陌然关上门,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拍她的背。 “没事吧?” 夏颐深吸一口气,轻松说道: “别担心,我还活着呢。” 萧陌然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 夏颐瞅着他,满脸笑意。 “老兄,咱们这招儿,算是过了考验了。” 她从墙角又翻出一坛酒,扔到他怀里。 “干杯。” 萧陌然揭开酒盖,嘴角上扬,与她轻轻一碰。 “合作顺利。” 两人小口抿着酒,享受着这份宁静。 夏颐不忘发表感慨: “除了剧情狗血,其他都挺好,就是这酒差点意思,不够烈啊。” 萧陌然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等回府,我给你找好酒喝。” 夏颐眼眸闪烁,直视着他。 “那我可不和你客气,要喝就喝最好的。” 第10章 传遍了 萧陌然提着酒坛,再次与她轻碰。 “没问题。” 两人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 此时,院外一名仆人经过,听见院内的谈话声,心中生疑。 “这院子不是空着吗?” 他好奇地靠近,走到院门前,透过半掩的门缝,窥见院内景象。 大枣树荫下,萧陌然与夏颐坐在一起,各自抱着一坛酒,悠闲地小酌,举止亲昵,气氛融洽…… 仆人瞪大了双眼,满是震惊。 众所周知,萧陌然对柳夫人情深意重,而对王妃夏颐则是避之不及。 在萧陌然心里,若非皇命难违,他或许早就与夏颐恩断义绝了。 然而现在…… 他使劲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再次望去。 夏颐和萧陌然依然坐在一起,和谐得不可思议。 “……” 他甚至还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让他眼眶湿润。 “嘶……” 冷气倒抽,眼中满是惊惧。 院内,夏颐朝外瞥了一眼,却未发现异常。 “大概是风吹的吧。” 夏颐仰头饮尽一坛酒,抬手拍了拍萧陌然的背。 “喝呀,存酒呢?” 萧陌然无言以对,只能效仿她,大口喝下。 夏颐满意地点头笑道: “这就对了嘛。” “干嘛愁眉苦脸的,古人可比你乐观多了。” 萧陌然沉默不语。 他抬手一挥,眼前凭空出现一块光幕,上面展示着他的任务详情。 这是他此行的任务信息…… 萧陌然轻轻一挥手,屏幕瞬间黯淡消失。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低声呢喃:“不按剧本走,就得扣形象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这种扮演。” 夏颐闻言,沉默片刻,随后伸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语带调侃:“兄弟,你辛苦了。” 门外,仆人们未曾目睹这一幕。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夏颐与萧陌然肩并肩,似乎在分享着某个轻松的笑话。 令人意外的是,平日里冷漠寡言的萧陌然非但没有排斥,反而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他掩口轻笑,动作敏捷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随着他的背影消失,王府内迅速流传开了一系列爆炸性的消息: 【惊爆!王爷与王妃疑似旧情复燃!】 【王妃竟然重获恩宠,与王爷共饮至深夜!】 【亲眼所见!王爷与王妃月下私会,情意绵绵!】 这些流言如同野火般迅速席卷整个王府。 仆人们私下议论纷纷,暗自揣测,像柳依依那样性格的人,何以能赢得如此厚爱? 相比之下,王妃虽看似柔弱,却更得人心。 如今,柳依依自食其果,受伤被禁足,而王妃仅一日便解禁,更有王爷亲自宽慰,谁是真正的主角,已不言自明。 王府内的氛围悄然转变。 此时,夏颐已微醺,脑袋倚在萧陌然肩上,脸颊绯红,双眼紧闭,一副安然的模样。 萧陌然侧头望向她,嘴角不经意地上扬:“还说这酒没什么,结果还是醉了。” 他将酒坛置于一旁,轻轻拉过夏颐的手臂,将她稳稳抱入怀中。 夏颐顺势环住他的颈项,没有丝毫羞涩,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嘴角挂着笑意:“谢谢啦,到家别忘了帮我脱鞋。” 萧陌然一愣,随即听见她梦呓般的话语继续:“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喝醉。” “这酒真不行,喝着难受,下次我自己酿点好的。” “酿好了,第一个请你尝。”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完全消散在夜色中。 萧陌然抱着她,稳步迈向她的居所,心中默默回味着她的话,却没有过多表露情绪。 与此同时,那些传言如风暴般席卷王府,而两位主角对此浑然不知。 当消息传至柳依依耳中时,她正让侍女为自己换药。 “什么?他们一起喝酒?举止亲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猛地起身,挥手间,桌上的东西落地,吓得周围仆人连忙跪地,不敢抬头。 柳依依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怨恨:“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着那个女人?” 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原来,他一直都在演戏给我看……” 她瘫坐在椅上,眼神复杂,交织着愤怒与失落。 身边的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抬头,轻声询问:“要不要我去请王爷过来?” ....... 夏颐的脚步在石板路上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我……真的和萧陌然关系很好吗?” 雪燕的笑带上了几分促狭。 “可不是嘛,这事儿早就沸沸扬扬了。从东厢到西阁,连厨房里的都知道你们二位的关系亲近得很。” 说着,雪燕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层窗户纸,全府上下就差没贴在额头上了。 “若非你和王爷关系匪浅,怎敢直呼其名呢?这可是柳小娘都不敢的特权啊。” 夏颐闻言,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雪燕见状,立刻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望向夏颐,眼里满是不解,“是啊,怎么了?这有何不妥吗?这不是代表着夫人在府中的地位更稳固了吗?” 她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不好!这不是好事!” 她的回答简短。 雪燕诧异之余,只能发出一声疑问的轻呼,“哎?” 眼前的情景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夏颐双手轻轻搭在雪燕肩上,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和萧陌然之间没有那样的关系,记住我的话。” 雪燕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瞪大眼睛。 夏颐抿紧了唇,心中五味杂陈。 她暗自思量,直接找萧陌然对质。 这莫名其妙的人设错乱,简直让人头疼欲裂。 她的眉头微蹙,思绪如乱麻,突然间,一个疑问冲口而出,“不对,他们怎么知道我和萧陌然的关系好转了?我们明明把戏做足了……” 话音未落,雪燕已经开始列举实例,“王爷前几天在咱们院子里待了好长时间,大家都有看到的……” 提及此事,夏颐嘴角不禁微微抽动。 “那都是捕风捉影,胡编乱造!” 雪燕却接着说道,“还有昨天,你们在旧院子里相对而坐,举杯共饮,举止亲昵,总不至于也是假的吧?这可是有人亲眼所见,现在已经传遍了。” 夏颐闻言,缓缓抬首,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你说,我和他对酌喝酒?” 第11章 少些纷扰 雪燕用力点头,确认无疑,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是啊,难道这也是假的?可明明有那么多仆人看到,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面对雪燕的困惑,夏颐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真是见鬼了。这样一来,我终于明白了柳依依为何会如此迫不及待。” 雪燕愣在原地,一时语塞,“小姐,你没事吧?难道你是在担心,一旦得到了王爷的宠幸,柳小娘会对你不利?” “只要有王爷的支持,柳小娘算得了什么?你是堂堂正牌主母,得到宠爱自然……” 夏颐却突然打断了她,“停!” 语气不容置疑。 随后,夏颐转身欲行,雪燕见状急忙追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她的裙摆随着小跑而轻轻摆动,显得焦急而不解。 “等我一会儿,我去外面跟他理论清楚。” 夏颐丢下这句话,朝院外走去,留给雪燕一个决绝的背影。 雪燕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啊?和谁吵架?莫非是王爷?” 与此同时,在王府主院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夏颐端坐在厅中椅上,面容沉郁。 “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显眼了?” 她低声自语,眼神不离正在案前批阅奏折的萧陌然。 他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勾勒出一道道墨迹。 萧陌然闻声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深邃,“你意识到了,那打算怎么办?” 夏颐猛地起身,情绪中带着几分急切,“你何时发现的?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书桌旁,双手按在桌沿,目光炯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人设一旦崩溃,我们的任务进度将面临重大挫折!” 萧陌然垂眸,望着被她不经意间弄皱的信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歉意,而后轻放下笔。 “我了解了。” 夏颐对他的平静感到不解,“你为何如此镇静?” 她不解地问。 萧陌然反问道,“着急又有何用?” 他从座椅上站起,眼角余光轻轻掠过夏颐,随后迈开了步伐,“跟我来。” 夏颐一头雾水,紧跟其后,步入庭院。 正当夏颐准备发问之际,萧陌然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对夏颐大声呵斥,“夏颐!你这样的女子,哪有资格与我相配!” 夏颐被这一喝惊得后退,心跳如鼓擂。 一脸惊愕地看着萧陌然那盛怒的脸庞,那怒意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夏颐,圣上将你赐予我,本以为你会是个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女子,却没想到,真实的你竟是这般粗鄙不堪。” 萧陌然的话语冷如寒冰,字字掷地有声。 “有你这样的妻子,实在是王府的不幸,你走吧。” 然而,他的一根手指轻轻指向了院门,那动作中带着微妙的暗示。 夏颐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门边一角衣裳若隐若现,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这是他的应急之策。 她心中默默为他的机智点赞。 暗想,果然还是你棋高一着! 萧陌然轻轻点头,接受了她的赞赏,接下来,轮到夏颐表演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惊愕迅速转变为悲凉。 她缓缓举起手,以手掩面,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王爷,原以为这两日的相处,是我们之间关系的好转……未曾想,这一切竟然只是你的一场考验?” 她的话音里带着颤抖,仿佛心碎了一地。 “如若真的无意,你大可直接离去,何必如此费尽心思羞辱我?” 夏颐“哭诉”完毕,从萧陌然身边擦肩而过,步履间略有迟疑。 “兄弟,演技不错,入戏很快嘛。” 她低语,语带调侃。 萧陌然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温柔而深邃,轻轻落在她那故作“掩面哭泣”、实则眼底藏着狡黠之色的娇颜上。 “雕虫小技,无须挂怀,不过之后,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步步为营了。” 那些势利多变的仆役们,平日里就精于观言察色。 如今更是难以预测他们会编出怎样的谣言。 更不必说,还有那位向来与她不对盘的柳依依,定是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夏颐轻应一声,脚尖轻点,迅速掠出门外。 院门之外,一群仆人仿佛早已在此恭候,人数虽未及十,却排列得整整齐齐。 门扉乍开,仆人们的身形不由得一震,纷纷侧身让路。 他们故作忙碌,手中的扫帚成了什么宝物,几人争抢之下,竟发生了滑稽的一幕——两个仆人的额头不慎相撞,发出了“哎哟哎哟”的痛呼声。 随后戏剧性地倒在地上,这一倒还牵连了旁侧的两人。 顿时,院门口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摔跤大赛”,场景荒唐又幽默。 夏颐目睹这一幕,嘴角不禁扯出一丝苦笑,暗自摇头,随即绕过了这群正自顾不暇的仆从,向内院行去。 雪燕依旧守在原地,见她安然归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面上浮现出由衷的欣慰。 “谢天谢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雪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真怕您一时冲动,去找王爷理论了。” 夏颐步入屋内,轻轻阖上门扉,随即自斟一杯清茶,轻抿一口,唇边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 “确实,是理论了一番。” 雪燕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担忧。 “夫人,这种时候您还能笑得出来?” 夏颐心中暗自腹诽,若是真的无法掀起波澜,那才真正值得忧心呢。 而雪燕已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万分。 “夫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借着王爷的青睐,咱们的日子才有了些许好转,您怎会平白无故地与王爷生了嫌隙呢?” “柳小娘那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面对雪燕的忧虑,夏颐终是忍不住伸出手,轻柔地握住她的肩头。 “停!” 雪燕抬头,眼中饱含委屈与不解,投向夏颐的目光充满了幽怨。 夏颐见状,眼神微转,似是无奈又带了几分心疼,轻叹一口气。 “你想想,柳依依之所以对我们百般刁难,不就是因为王爷对我的宠爱么?” “现在我与王爷表面上起了冲突,失去了这份宠爱,或许,我们的生活反而能少些纷扰,更为安宁。” 第12章 家道中落? 这番话似乎有着它的道理,但雪燕的眉头仍紧皱不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夏颐对着她眨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放心,我和王爷之间没有真吵,感情依旧坚固,只是外人不明真相,误以为我们有了间隙罢了。” 雪燕闻言,眸子瞬时明亮起来。 “当真?” 夏颐认真地点了点头,神情笃定。 “自然是真,我又不傻。” 雪燕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转身忙碌去了。 望着雪燕那轻松愉悦的背影,夏颐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微笑。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她悠闲地品尝着手中的清茶,心中却已有计较。 仆人们的态度也悄然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曾因她与萧陌然关系稍有缓和,仆人们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丝微妙的尊敬。 但此刻,那短暂的温和又被冰冷与漠视所取代。 然而,夏颐心中隐约感到不安。 并非她享受被欺凌的感觉,而是她与萧陌然合演的这出戏,为何没能引起预期的反响? 是仆人们不信,还是他们的反应超乎了预料? 为何没有出现往日那种冷言冷语,亦或是背后的窃窃私语与嘲讽? 心中疑惑丛生,夏颐连忙启动心中那无形的系统界面,忐忑不安地检查各项数值,直至确认“人设崩塌”的警报并未触发,心中的大石方缓缓落地。 可正当此时…… 一条小径上,两名侍女提着沉甸甸的水桶缓缓走来。 当她们瞧见夏颐,竟默契地将手中水桶轻轻放下,匆忙间施了一礼,随后又迅速拾起水桶,低着头快步离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留给夏颐。 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夏颐心中涌起了更大的困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的声音悠悠回荡,在空气中似乎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 “她们的怜悯,是对你的同情。” 夏颐一怔,本能地反唇相讥,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何需她们廉价的同情?慢着……同情?” 她蓦然愣住,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往昔种种凄凉,未曾见过半分来自他们的怜悯,为何此时…… 思绪飘回到那一幕,柳依依意图以水为刃,却不料自食其果。 周遭之人洞悉其意,唯独她浑然未觉,难道…… 回到院落中的夏颐,仍旧沉浸在那不可思议的推断之中,眉头轻蹙。 此时,雪燕步履匆匆地从屋内走出,手中紧攥着一个小巧的钱袋,脸上阴云密布。 “夫人。” 她靠近夏颐,目光恳切地望向她,满是期盼。 “柳小娘吩咐我们准备中秋宴会的事宜,掐指一算不过十余日,按照惯例,筹备工作应早已开启。” 雪燕缓缓打开钱袋,几欲泪下的神情令人心疼。 “可我们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足十两银子。按照过去的规格,这点钱连一只最普通的月亮灯笼都难以购得,这如何是好?” 夏颐一愣,随即忆起自己曾有的承诺。 “我不是说过,此事无需你费心?” 雪燕抿紧嘴唇,轻声道:“若真不管不顾,岂不是让夫人您承受背后的闲言碎语?” 夏颐接过分毫不少的钱包,轻轻掂量,而后收入衣袋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放心吧,遭人非议的绝不会是我。” “你就静观其变吧。” 雪燕欲言又止,只见夏颐打了个哈欠,转身步入屋内。 “此事你不必挂怀,我自然有解决之策。”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至中秋佳节。 八月十五,即便是简朴农家,亦会暂歇田间劳作,摆上丰盛佳肴,与明月共鉴,享受难得的团圆之乐。 至于富贵门第,节日氛围更甚,往往自七月初便开始筹备中秋所需,从绫罗绸缎的新衣,到屋檐高挂的琉璃灯,一切事宜皆列入长长的购物清单,直至中秋前夜方才匆忙备齐。 至于京中权贵,其排场自不必说。 然而,今年的南府却出奇的宁静。 直至十四日,下人们仍未被派遣采买任何物品。 及至十五清晨,随着外界喧嚣的庆典之声传来,他们才恍若梦醒,今日难道竟是中秋? 他们仰视着与往日无异的灯笼装点,心头泛起层层疑云。 而在听雪阁内,晨光微露之时,柳依依已起身。 家中仆役忙碌不迭,正为她细心装扮。 “夫人,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夏颐对中秋聚会竟毫无准备。今年的宴会,唉,别说宴会,怕是连一顿像样的家宴都算不上,恐怕会让摄政王府颜面扫地。” 柳依依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冷笑浮现。 “丢脸也是他自找的,我们就准备好瓜子小板凳,坐看他的好戏吧。” “对了。” 她眼波微转,视线落在身旁的小丫鬟身上。 “你送去的那些请柬,都确切送达了吗?” 丫鬟急忙连连点头,生怕主人不满。 “都送到了,夫人尽管放心。” “以往我们总会邀请表亲叔伯,今年还特意多加了几户,定要让夏颐的名声彻底败坏。” 柳依依欣然点头,笑容中透着几分狡黠。 “如此,最为妥当。” …… 午后时光,悄然而至。 厨房内,大厨应是准备山珍海味供主家享用。 然而除了一日三餐的鸡鸭鱼肉,无别的踪迹。 大厨心急如焚,派人多方打听,得知确实无新品食材送至,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运用浑身解数,将寻常的鸡鸭鱼肉、萝卜土豆等,烹制出勉强说得过去的菜肴。 只是,高档菜品的缺失,使宴席显得寒酸不已。 待到叔伯舅亲等亲眷携带厚礼匆匆而至,映入眼帘的非但不是热闹非凡的盛宴,甚至连个像样的家庭聚餐都算不上,只可称之为“寒碜的中秋宴”。 望着桌上那碟平淡无奇的辣椒炒萝卜。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携带的玉如意、名贵书画,此刻在心中更添几分复杂情绪。 身为宾客,不便当面发牢骚,但这股压抑的情绪在人群中悄悄蔓延。 终待人齐,围坐一堂,低语与不满声逐渐响起。 “这和家中日常饮食有何分别?” “摄政王府这是家道中落了吗?不该如此啊。” 第13章 愚蠢至极 “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我们何时得罪了他?” “这小子,身为晚辈,竟如此无礼,实在可恶!自以为位高权重,我们便奈何不了他?实在是太过小觑于人!” 不远处,萧陌然站立于人群边缘,耳畔飘过阵阵不满与牢骚。 他却没有加入议论,只是沉默地抿紧了唇。 “这……” 他低声嘀咕,视线落在眼前那几道朴素至极的菜肴上,眉头不由得拧成一团。 这与往日王府宴席的奢华格格不入,令他也感到颇为头疼。 转瞬,他的目光轻轻滑向身旁的夏颐,只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柳依依,眼眸中闪烁着一种玩味与期待。 “庭院斗争的新招式,你就等着看吧。” 夏颐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 萧陌然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只挤出一句,“……好吧。” 随后,二人并肩而行,在嘈杂的大厅一角寻得了座位,默契地坐了下来。 此时,柳依依已端坐在宴会的一隅。 她身着华美的苏绣长裙,翠绿的玉饰在发间轻轻摇曳。 面对那些亲戚对于府上宴席的种种微词,她不仅未显怒色,反而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意满满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察觉到夏颐与萧陌然的身影,她的眼底悄然闪过一抹冷光。 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敏锐的,纵然外界风言风语。 但这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暂时的。 在她的预想中,王爷对她的兴趣终将消逝,不过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念及此处,柳依依的笑容再次绽放,她缓缓环视四周,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桌面上的菜肴,脸庞蓦地阴云密布,怒气涌上心头。 “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声音清冷,透着不满,“如此平凡无奇的菜肴,怎配得上中秋盛宴的台面?” 亲戚们的表情在尴尬与无奈之间徘徊,心中暗自腹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然而碍于节日的喜庆气氛,无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破坏了表面。 “这些菜肴虽简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至于为此动怒。” 几位叔伯试图缓和气氛,他们纷纷望向自己的夫人,后者会意,连忙上前,以满是讨好的姿态拉住柳依依的手。 “依依,别生气嘛,或许厨房里的人一时疏忽,用了些日常的家常菜。可这不也正显出了我们一家人的亲近么?在这团圆的日子里,何必过于计较这些外物呢?” 几位妇人边说边堆砌着笑容,试图安抚柳依依的情绪。 柳依依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 “真是委屈诸位叔伯婶娘了。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因此让各位心中留下不快,否则日后我还如何管家呢?即便各位不与我计较,我也得给大伙一个交代。” 众人闻言,虽不便多言。 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不难读出几分失望与沉静。 这丫头,分明是有台阶不下。 柳依依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转身缓步迈向夏颐。 途中,她匆忙向萧陌然行了一礼,眼神随即犀利地锁定夏颐。 “姐姐,这就是你款待宾客的方式吗?枉你出自名门,行事竟如此毫无章法?” 她语带责备,继续说道,“难道你们家的中秋宴,从来都是这般敷衍了事?”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众人难以置信地围聚过来,目光在柳依依与夏颐之间来回穿梭,似乎在寻找答案。 “莫非,今年的中秋宴,是……是由大夫人您亲自操办的?” 一人迟疑地问道。 柳依依轻轻颔首,确认了这一猜测,她的目光在怜悯与得意间微妙地切换,投向夏颐。 夏颐则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萧陌然,眼中满是无奈,似乎在无声询问,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萧陌然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此刻,他选择保持沉默,静待事态发展。 而夏颐放下手中茶杯,神情由迷茫转为坚定,站起身来,举止间略显拘谨,显得有些怯懦,“你是指我?” 她指了指自己,仿佛还未能完全理解当前的状况。 柳依依语气严厉,不容反驳,“不是你还能有谁?” 她的身后,簇拥着的亲族们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夏颐的身影显得更加孤立无援,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 “历年中秋宴席,哪一次不是你一手策划?今年怎么就轮到我来操办了?” 夏颐嘴角泛起冷笑,语带讽刺,“今年,我将家宴的筹划权交予了你,而这便是你的成果?” 她冷冷扫视桌面上的粗茶淡饭,不屑道,“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有意怠慢,存心让王府颜面扫地!” 一旁的雪燕听不下去了,急切地插话,“柳小娘,你怎能颠倒黑白!明明……” 夏颐赶忙拽住了雪燕,拦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她没有在雪燕刚启唇时就打断,而是等对方吐露了两句之后,才恰到好处地插手,这刹车的瞬间,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夏颐拽着雪燕,向着众人微微俯身行礼,显得既柔弱又胆小。 “妹妹言之有理,都是我的不对,妹妹莫气了,若有不快,尽管责罚于我便是。” 她还偷偷拧了自己一把,眼角泛起了红晕,活灵活现地展现了那副饱受欺凌却又不敢反抗的失宠正室形象。 柳依依愈发得意,丝毫未察觉身边的亲眷脸色已起变化,看向她的眼神也添了几分耐人寻味。 萧陌然眼神幽邃,定在她身上,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夏颐则更低垂了头,隐藏了眼底的笑意。 这家伙真是个榆木脑袋。 还以为自己在设套让别人跳,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在给自己挖坑罢了。 柳依依策划这事,无非是想让她当众出糗,但自从接过这“宠妾压妻”的剧本,哪还有面子可言? 谁人不晓,这位王妃活得比仆佣还不如,月钱微薄得可怜,哪来的本事操办中秋宴? 这明显是故意找茬。 柳依依这么一闹,众人只会认为她在刻意做戏,企图惩治正室,彰显自己的地位。 平日里,她就有诸多机会打压他人,连中秋这等重要宴会也不愿错过,硬是把他们这些亲戚也扯进了是非之地。 他们不会憎恨一个毫无实权的正室,只会对真真切切握有权力的柳依依心生厌恶。 因此,柳依依此举真是愚不可及,愚蠢至极! 第14章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夏颐悄然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亲戚。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她所料,那些人全围在柳依依周围,用嫌弃的目光瞥向自己。 即便他们努力掩饰,但视线转向柳依依时,那份鄙夷之情还是难以掩饰。 唯有柳依依这个痴儿,还在自我陶醉。 夏颐嘴角轻轻上扬。 这时,眼前竟浮现一块屏幕。 【中秋宴席】 任务进度仅仅爬过了三分之一。 夏颐眨了眨眼,随即灵活地跪倒在地。 “夫人,是我想得不周全,准备不足。无论何种缘由,都不应怠慢了诸位亲戚。” “一切错误在我,请您惩罚我吧。” 夏颐的声音中透露着悲凉和无助,心里却麻木如同例行公事,将这些陈词滥调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说完,她还不忘抬头,摆出一副痛楚的表情。 柳依依的得意劲儿更甚了。 她挺直了腰板,刻意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宽容大量的架势。 “姐姐,你真是无可救药。” “我本以为,身为家中主母,你应有所作为,但从踏入王府至今,你从未举办过像样的宴席,所以我才特意安排给你这次机会。” “没想到,姐姐在这些事上确实不在行,初次筹办就出了这么大洋相,真是丢人现眼。” “既然如此……”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命人将夏颐带走处罚,萧陌然见机行事,起身站了出来。 “依依。” 他望着柳依依,温文尔雅地打断了她的话。 柳依依愣了一瞬:“陌然哥哥。” 萧陌然走到柳依依身边,对那些亲戚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亲戚们自然一一回礼。 礼数过后,他继续道。 “依依真是胸怀宽广,给众人树立了楷模。” “不像有的人,即便机会摆在眼前,也把握不住。” 他一脸厌恶,甚至不屑于朝夏颐瞥一眼。 柳依依沉浸在赞美之中,娇笑连连,眼里似含秋水,腰板更是挺得笔直,装出一副谦逊的模样:“陌然哥哥过誉了。” 萧陌然握紧她的手,笑容依旧温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柳依依望向他,满脸绯红:“陌然哥哥。” 两人身后的亲戚们:“……” 他们不自觉地牵动了唇角,却碍于场合,无法插言,只好将那股蠢蠢欲动的反驳咽回肚中,表面维持着平静。 算了,明年还是别再踏足这纷扰之地了吧。 萧陌然适时地向柳依依投去赞许的目光,言语间夹带着一丝歉意:“实在是我考虑不周,没能妥善照料好依依。” 柳依依连忙摆手,眼底闪烁着真诚,“哪里,陌然哥哥一直对我很好,非常体贴。” 萧陌然闻言轻叹一口气,目光里满是对自己的责备,“若是真的体贴入微,又怎会察觉不到你的疲惫?” 柳依依一时间有些懵懂,眸子里映出几分疑惑:“我累了?” 萧陌然轻轻颔首:“如果不是你太累了,你又怎会把本该自己操持的中秋盛宴,全权托付给了别人?” 提及此事,柳依依心中警铃大作,她连忙找寻借口,语速略显急促:“那不是因为我累了,我只是想给姐姐一个锻炼的机会,增长些经验。” 萧陌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原来是这样。” 柳依依心下稍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萧陌然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既然目的是为了让夏颐得到历练,仅仅这一次怎么足够?” 柳依依闻言,身躯一震,目光紧紧锁定在萧陌然身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萧陌然却不再看她,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夏颐身上,眼神里带着冷漠:“你浪费了依依的一番苦心,真是不应该。” “既然依依有意让你获得锻炼,我自然不能拂了她的好意。从此之后,府中的宴会筹办便全权由你负责了。” 夏颐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她仰起头,疑惑地望向萧陌然。 萧陌然挑了挑眉,声音虽然冷硬,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既然那么渴望成为我的王妃,管理家中琐事这样的劳累活儿,自然应该由你来承担。到时候,你自会明白,你与依依之间,不仅是身份的差距,更是在处理家务事上的能力,相差何止千里。” 萧陌然轻描淡写之间,便将府中最为关键的内务管理权,从柳依依手中悄然转移。 柳依依的拳头在袖中暗暗握紧,脸上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其实,姐姐并不擅长这些,不如还是让我……” 萧陌然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柳依依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诧异:“正是因为不擅长,所以才更需要锻炼。这不是依依希望的吗?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让柳依依瞬间失语,所有的辩解仿佛都失去了出口。 就在这时,一位同族的叔叔站了出来,似乎是想为这场尴尬的局面解围。 “陌然,听叔叔一句。” 柳依依眼眸中闪过一丝希冀,望向那位叔叔。 她心想,这家伙刚刚把中秋宴搞得一团糟,叔叔总不会让这样的人接管府中要务吧! 有了叔叔出面调解,哪怕萧陌然此刻已被夏颐迷了心智,也该听取一些理智的建议。 想到这里,柳依依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位叔叔笑容可掬:“一会儿你还要陪我们喝酒呢,喝酒容易误事,要是你又不小心忘记了这档子事,还不如现在就让管家把账本、仓库钥匙这些重要的东西,直接送到司夫人那里。” 柳依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叔叔,而叔叔却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平淡:“柳小娘对夏夫人寄予厚望,将中秋宴会的重任全权委托给了她,不曾有过任何疑虑,也不曾干涉过任何一个细节。结果却出了差错,这无疑是对柳夫人信任的辜负。这次,夏夫人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值得这份信任的。” 叔叔的话,显然剑指夏颐。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夏颐。 而夏颐缓缓起身,对叔叔微微施礼,语气中带着诚恳:“我会尽我所能,不让大家失望。” 第15章 然后呢 柳依依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叔叔的话仿佛一记重锤,让她猛然醒悟,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竟是如此天真与愚蠢。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在萧陌然的示意下,管家即刻前往柳依依的院落准备交接。 此时的柳依依,纵有千般不愿,也无力阻挡这一既定的事实。 这顿饭,对于她而言,味同嚼蜡。失去管家的掌控权,就连平时与她关系尚好的亲戚们,此刻也不愿为她添一杯茶水。 心灰意冷之下,她匆匆离席。 而在她离开后,宴会上仍旧热闹非凡。 夏颐终于可以畅快享受美食,这几天在柳依依刻意安排下,她的餐食简陋至极。 即便有萧陌然的命令保障,仆人们不敢怠慢,但送到面前的饭菜依旧难以下咽,米饭硬得几乎无法咀嚼,菜肴冰凉无味。 “来,尝尝这个。” 夏颐悄无声息地将一盘豆沙糕递给雪燕,压低声音道,“藏到后面慢慢享用,不够了还有。” 萧陌然恰好转头看见这一幕,他一手支着下巴,静静凝视着她。 “怎么?中午没有吃饱吗?” 他轻声问道,语调温和。 夏颐又递给雪燕一只香酥鸭腿,面上不动声色,“不是没吃饱,而是根本没机会吃到。” 她撇撇嘴,嘴角挂着一丝无奈与嘲讽。 “多亏了你那位‘好’妾室,这些天我没少吃苦头。”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酸楚,目光轻轻扫过萧陌然,试图捕捉他脸上的反应。 萧陌然闻言,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郁。 “我记得我吩咐过府里的人,不允许克扣你的饮食。”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夏颐叹了口气,那声叹气里藏着太多的疲惫与无奈。 “是的,他们不敢得罪你,但也不敢得罪柳依依,所以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似乎在回味那些日子的苦涩。 夏颐嘴角一勾,笑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他们差点直接把生米泡水了送来。” 言罢,眼神里闪过一丝讽刺。 萧陌然的眼神变得深邃。 “以后,他们不会再这样了。” 他的话语简洁而坚定,随后又补上一句,“我保证。” 夏颐夹起一筷子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眼神空洞,仿佛思绪已飘向远方。 “随便吧,反正……” 她的声音逐渐低落,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只是个任务罢了。” 人生的舞台,她不过是一个过客,扮演着别人写好的角色。 左右,也就这么短暂的十几年,柳依依的愚昧,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段必经的插曲。 “柳依依真是太过愚蠢。如果她手段高明些,让我受尽折磨,早点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也算是她的能耐。” 夏颐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命运。 “也就不用我自己再挖空心思,自我虐待,弄得像个受虐狂一样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在摆脱心头的重负。 夜幕降临,宴席散去后,夏颐踏上了回自己小院的路。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显得孤单而清冷。 院中灯火辉煌,与外界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屋内,一张桌子上整齐堆放着满满的账簿,它们静候主人的到来。 夏颐立在院中,望着屋里那座由书籍堆砌成的小山,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不发一言。 雪燕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显得格外激动,紧紧拉住夏颐的手。 “主子,快进来看看!” 话语未落,两人已经一同踏入了屋内。 一进屋,满桌书籍的数量之多,令人惊叹。 夏颐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感。 “主子,从现在起,您就是真正的王妃了。” 雪燕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她轻轻抚摸着那些账簿的封面。 夏颐随手拿起一本,密密麻麻的数字让她的头隐隐作痛。 “其实……” 她欲言又止,这个王妃的位置,对于她而言,更多是一种负担,而非荣耀。 但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能默默藏在心底。 雪燕抽出最新的一本账簿,郑重其事地递到夏颐面前。 “主子,这是最近的,您看看日期,记录的是这一个月来府里的收支情况,其他的您可以慢慢了解,但先把这个背下来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夏颐愣在原地,手中的账簿厚度超过五厘米,她有些呆滞。 “背?” 这个词如同一道惊雷,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这些东西要背?” 她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雪燕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然呢?主子,如果您不熟悉这些账本,不了解府里金钱的流动,未来家中若有何不妥之处,您又如何能迅速察觉并解决呢?”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作为大家族出身丫鬟的见识与智慧。 “再说,按照惯例,今后管理家中财政,任何人取钱之前都需要先征询您的意见。不清楚过去的开销,如何合理制定预算呢?” 夏颐抬头,望着雪燕那双充满决心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她望向那堆得高高的账本,勉力挤出一个微笑。 “这……”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无力感。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沉闷气氛。 “这些如果不擅长也没关系。” 雪燕条件反射地回头,带着几分警惕,“谁在胡言乱语呢?” 话音刚落,她瞬间醒悟,连忙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萧陌然身着黑底绣金的华丽锦衣,腰间系着蛇纹腰带,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缓缓步入房间,简短命令道:“你先下去吧。” 雪燕迅速起身,临出门前还不忘细心地将门带上。 夏颐见到萧陌然,脸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惊讶,只是静静坐在椅上,望着那堆积如山的书,连声叹息。 “老铁,你可真是给我挖了个大坑啊。” 她的眼神里满是幽怨。 “我并不想要权力,只想赶紧完成这个任务……”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仿佛是在向命运申诉。 然而,萧陌然却提出了一个她未曾深入思考的问题:“然后呢?拿了积分,回去,继续接任务,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16章 采取行动 夏颐愣住了,似乎从未真正考虑过“然后”二字意味着什么。 “不然呢?” 她的反问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萧陌然坐到她身旁,举止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不迫。 他注视着夏颐,轻轻吐出两个字:“无趣。” 那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重锤击打在夏颐的心上,让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眼神深沉,仿佛能洞察人心的幽暗角落,说话慢条斯理。 “只要不耽误任务,就该让自己活得舒坦些,”他轻声道,声音温和而坚定,“这样咱们就会拥有悠长假期。” “在这短暂而又宝贵的一生里,”夏颐的手指轻轻掠过桌上那堆成小山般的书籍,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眼神中闪烁着不屈与无奈,“哪怕手中的牌再如何不堪,也得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欢愉。” 她的话语虽淡,却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所以,你送来这些书,是为了……” 她微微仰首,眼中充满疑问。 萧陌然轻轻点头,眼神里蕴含着深意。 “这些不仅仅是书。”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中带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它们,代表的是掌握命运的钥匙,是权力的象征。那些贪婪小人,还有急于用金钱解决困境的人,都会因为你手中的这些‘钥匙’而向你求助,你的生活,自然会因之变得宽裕许多。” 夏颐闻言,不禁揉了揉额头。 “可是……” 她欲言又止,声音微弱。 萧陌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迟疑,反问道:“你现在已然是家中财务的掌舵者,人设亦稳如泰山,实际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夏颐抿紧嘴唇,半晌才轻声吐露:“我想说的是,尽管如此,我……我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数字和账目。”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萧陌然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我猜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本册子轻轻晃动,眼中闪烁着自信与温暖的笑意,“所以,我来了。而且,如果你实在不想学习这些,我还有另一个更为简便的方法。” 夏颐闻言,眼神一亮,迫切地询问:“什么方法?” 萧陌然徐徐开口,声音柔和而充满磁性:“我可以安排一个人在你身边,一旦遇到必须处理的事情,你便可以委托于他。这样,你会轻松许多。” 夏颐沉默片刻,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决而无奈:“算了吧。有些事情,自己掌握了总归是好的,不能事事依赖他人。” 她叹了口气,随即伸手拿起一本册子,翻开页页密布数字的页面,头疼之感愈发强烈。但那双眼睛里,却透出一股不肯服输的光芒。 “那你懂吗?教教我吧。” 夏颐抬眼望向萧陌然,眼中闪烁着期盼。 萧陌然静静地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缓缓点头,眼中满是鼓励:“我懂。来,我教你。” 他指着册子的第一页,神情专注而严肃:“这是记录收入的时间,这里是标记的月份,而这个符号……”烛光在他们的对话中悄然摇曳,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夜色渐深,屋内却依旧回荡着他们交谈的声音。 萧陌然的讲解既简单明了又易于理解,夏颐在多次提问后,终于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他对她的每个疑惑都耐心解答,直至她完全掌握了知识的精髓。 讲解完毕,他还细心地为夏颐安排了一次小测试。 夏颐凭借着记忆,虽然回答得有些生涩,但总算磕磕绊绊地跟上了节奏。 “这是年份,这是月份,这是……利润。” 她回答时,萧陌然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学得很快。” 他的夸奖简洁而有力。 此时,窗外天色已由墨黑转为鱼肚白。 夏颐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已不知不觉度过了整个夜晚。 “哎呀,我们竟然通宵了。” 她轻声感叹,略显疲惫。 萧陌然揉了揉眉心,关心道:“你去休息吧,这些账本有空多翻阅,尽量记住。我得先走了,早朝不能缺席。”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不容反驳的责任感。 夏颐歪着头,目光中满是不舍:“不去会怎么样?” 她似乎对这种宫廷中的规矩并不全然了解。 萧陌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却也带着无奈:“不去,那我的人设可就真的要垮掉了。” 言罢,他转身准备离去。 夏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保重身体。” 目送萧陌然离开后,她这才踢掉鞋子,一个轻盈的跳跃落在床上,迅速拉过被子,疲惫瞬间将她淹没。 而门外,雪燕推门而入,打算唤夏颐起床用餐。 面对一脸困倦、赖床不起的夏颐,她只能惊讶地缩回手,一脸不解。 “雪燕,你自己吃吧,我真的太累了,昨晚一夜没睡,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夏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 雪燕怔了怔,眼中满是困惑:“王爷他……昨晚很努力吗?”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脸颊微红。 而被窝里的夏颐猛地瞪大眼睛,显然对雪燕的误会感到哭笑不得…… 另一边,同样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的柳依依,依然身着华服,但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失去了光彩,乌青的眼圈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虑和疲惫。 她木然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夫人。” 侍女慌忙跑进屋,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不安。 “王爷,他从那个女人的院子出来了。” 侍女说完,头更低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柳依依的目光从侍女身上缓缓移至窗外那刚刚升起的太阳,轻声呢喃:“天,已经亮了。” 这句看似无关的话语,却藏着复杂的情绪。 “他竟然在那里过夜……” 柳依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宠爱,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侍女颤抖着抬头,战战兢兢地提议:“夫人,我们是否该对她采取行动?先发制人才是上策。” 第17章 品尝 柳依依的眼神瞬间冰冷,她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砸向侍女的头顶,厉声质问,平日的温婉形象瞬间崩塌。 “你为何如此着急?对付她?难道我这个当家主母就不想吗?” 她的嗓音嘶哑,满是怒意,“现在我还能怎样对付她?就连管家的大权,都被陌然哥哥交给了她。她正春风得意之时,我又能如何?” 侍女捂着头,血顺着额头滑落,不敢再言语。 柳依依站起身,缓缓蹲在侍女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 “要不然……”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眼中闪烁着复杂而阴沉的光。 柳依依的眼神冷若寒冰,直接射向丫鬟身上。 “你既然这么机灵,那不如你去解决掉她吧,哪怕赔上你自己的一条小命,也算值了哦。” 丫鬟浑身一颤,泪如泉涌,哀声求饶。 “夫人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而在夏颐这边。 她从床上坐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雪燕愣愣地看着她,满脸疑惑。 “夫人,您不是要休息吗?怎么又起来了?” 夏颐抬起眼,目光温柔地望着雪燕,字斟句酌地说。 “我……” “雪燕,昨晚王爷留宿这里的事,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对吧?” 她小心翼翼,声音细若蚊呐。 雪燕笑着点头肯定。 “咱们这边,确实就我一个人知情。” 夏颐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咱们这边?那还有别的什么情况吗?” 雪燕一脸惊讶不已。 “王爷那边啊,王爷不是带了个人来吗?尽管那人晚上离开了,但王爷一夜都没回自己的院子,他应该也是知情的。” 夏颐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萧陌然为了维持自身形象,绝对不会允许手下胡言乱语,看来萧陌然那边的人可以不必担心了。 夏颐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了笑容:“只要你知根知底就好。” 雪燕眨巴眨巴眼,喜滋滋地说。 “本来的确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今早我去拿早饭的时候,碰见了柳小娘那边的人。” “她们出言讥讽,说即便您得了管事的权,没有王爷的宠爱,早晚也是白搭,您得到的不过是她们夫人看不上的东西。” 雪燕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回想起早晨的事情,脸上仍旧怒气未消。 夏颐心中一紧。 “所以……” 雪燕哼了一声。 “所以我告诉她们,王爷现在还住我们院子里呢,她们小娘这么受宠,王爷怎么不到她们那儿过夜呢?” “哎呀,她们脸色当时就变了,黑得像煤炭,太好笑了,夫人,您没看到,我可算是出口恶气了。” 夏颐:“……” 心里透心凉。 真是一凉到底。 她手抚胸口,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雪燕忧虑地望着她。 “夫人,您怎么了?您不高兴吗?” 夏颐:“……” 她也想高兴啊。 可就是高兴不起来。 夏颐艰难地开了口。 “雪燕啊……” 话到嘴边,她突然改了主意。 “忍一时风平浪静,有时候太过显摆,只会给自己招来是非。” 雪燕一愣,随后小声嘟囔。 “奴婢就是看不惯他们欺侮您,看低咱们。” “一个妾侍,居然敢在正室面前撒野,真是胆大包天!” “夫人,您心肠真是太软了,我又没瞎说,这些事明摆着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就是要让他们明白,现在最受宠的是您,往后他们就不敢再嚣张跋扈了,这多好啊。” 夏颐感觉胸口更加难受了。 但她不能提及那个有关于宠妾压妻的任务。 沉默片刻后,她深深叹了口气,握住了雪燕的手。 “雪燕啊,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呢。” 她眼波流转,缓缓说道:“王爷之所以喜欢我,正是因为我不争不抢的性子,而且柳小娘在府里得宠多年,府里大部分人都是她的势力,我们才刚刚在王爷跟前露了面,正处于关键时期,绝不能太张扬。” “不然,他们暗地里要是搞小动作,我和王爷的感情还没稳固,再生嫌隙,以后想得到宠爱就更难了。” 雪燕陷入沉思,觉得这话不无道理,缓缓点头赞同。 夏颐乘胜追击,耐心地开导。 “所以说啊,扮猪吃老虎才是生活智慧,以后别再跟她们争东争西了,受不受宠,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咱们自己日子过得舒坦,比什么都强。” 雪燕点头,眼神坚毅地望着夏颐。 “夫人,奴婢懂了。” 夏颐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终于明白了。 雪燕转身准备出门。 “奴婢这就去跟她们说清楚。” 夏颐一时错愕,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了她。 “你等等,你想怎么个说清楚法?” 雪燕一脸困惑。 “不是夫人您教的嘛?要低调做事,要装傻充愣。” “奴婢太高调了,打乱了夫人的计划…” 她眼神一闪,随即又显得精神抖擞。 “不过没事,奴婢去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了。” 夏颐嘴角微微抽动。 “说清楚,说昨晚萧陌然没在我房间里过夜?” 雪燕轻轻点了点头,细长的睫毛微颤。 夏颐轻轻扶住额头,眉头微蹙,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似乎意识到自己越是解释,事情反而越复杂。 这份微妙的情绪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你不必前往了。” “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日后,你只需稍加留意自己的言行即可。” 雪燕的眉头轻锁,嘴唇微微开启,欲言又止的模样充满了犹豫。 “可是……”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夏颐的手势打断。 “不必多说了。” 夏颐的语气温和却决绝,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理解。 “你先去用膳吧,不用挂念我。今晚,我们再一同出府。” 她打了个哈欠,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掩住了平日里的精明强干。 夏颐的身份特殊,作为皇上指婚的对象,嫁妆丰厚自是不在话下,京城内甚至还有两间商铺归其名下。 然而,这些年来,她从未有机会亲自踏出府门一步,去管理那些属于她的财富。 想到这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她的嘴角悄然绽放。 萧陌然的话仿佛在她心中种下了种子——无论外界如何定义,只要内心足够强大,生活依旧可以活出自我。 收账归来,她要换上一身低调的装扮,踏入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亲口尝试那些书籍中描绘得让人垂涎欲滴的珍馐美馔。 第18章 体验生活 这样的憧憬如同一股暖流,让她的心情变得明媚。 雪燕也受到了感染,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兴奋光芒,对于能够踏出这个熟悉而又压抑的府邸,她满怀期待。 “好的,夫人,请您好好休息,晚上,奴婢会在外等候您的吩咐!” 雪燕迅速出门,还不忘细心地轻阖上房门,动作轻柔而体贴。 …… 在夏颐准备出府的片刻,她的思绪仍在角色定位的策略上徘徊,不自觉地,脚步引领着她来到了萧陌然的后院。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灿烂,萧陌然坐于院中,头顶的葡萄藤架为他遮出一片凉爽。 他手中把玩着一本书籍,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紧紧粘在书页上,偶尔轻轻翻动,整个人在月牙白锦袍的映衬下,更显英俊非凡。 察觉到夏颐的到来,他抬眸,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火花四溅。 夏颐的目光仿佛被磁石吸引,难以从他身上移开。 “不如咱俩吵一架如何?” 面对夏颐的突兀提议,萧陌然的回应仅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 而早晨,王妃受宠的消息如同插翅一般,迅速传遍府邸每个角落。 然而,到了下午,情况急转直下—— “你这般心肠恶毒的女人,怎及得上依依一根小指头?让你成为王妃,简直就是玷污我们家族的名声!” 言语中满是责备与不屑。 夏颐不甘示弱,语气里夹杂着讽刺与自嘲:“如果王爷对我如此不满,直接休了我不就行了?” 她的回应,既有女子的倔强,也有对现状的无可奈何。 “哼,这是皇上的赐婚,岂能说休就休?若非如此,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 萧陌然的语气冷若寒冰,周身散发的寒气令四周的温度都似乎降了几分,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王爷,您的这话,实在太伤人心了。” 夏颐试图争辩,但眼眶已渐渐泛红,那份所谓的“宠幸”仿佛成了最大的讽刺。 “夏颐,以后别在我眼前晃悠,看见你就心烦!” 萧陌然的声音中满是厌倦。 这一场激烈的对话,让周围仆人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明明早上还传王妃受宠,为何午后就演变成这样的争执? “这……难道是昨日重现?” 某个仆人小声嘀咕,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竟然似曾相识,仿佛是前日争吵的复刻版。 突然,一个仆人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就这么放王妃走了?需不需要派些人跟踪保护?” 萧陌然的目光一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重归后院的宁静。 “不必理会!” 他的声音透着冷漠,“若她在外真能闯出什么祸来,那也是咎由自取!” 这话让周围的仆人们惊愕不已,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 “这……” 几秒钟的静默后,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是谁早上说王妃受宠的?出来走两步。” 躲在暗处的几个仆人连忙摇头撇清,其中一个灵机一动,眼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是雪燕,是王妃身边的雪燕说的!”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夹杂着几分嘲笑与不以为然。 “这牛皮吹的,真是差点信了你的邪。” 京城的主街上,车水马龙,繁华异常。 根据书中的描述,这里的繁华程度远超常人想象,商贾云集,满目皆是光鲜,想寻件旧衣裳都成了难事。 再加上皇帝治国有方,各种民族自由贸易,街上时常可见穿着异域服饰的商贩,构成了一幅独特而多元的风景线。 夏颐漫步于街头,双手背于身后,步伐轻盈,神情轻松愉悦。 雪燕紧跟在侧,怀中抱着满满的美食,嘴里还咬着一块来自边疆的香脆酥饼,一脸的满足与幸福。 “夫人。” 雪燕的眼神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每一处都让她感到新奇不已。 她指向街头表演耍猴的艺人,“夫人,快看那边!有猴子!” 人群渐渐聚集,但夏颐只是瞥了瞥那只被链条束缚的小猴,随即视线转向四周的观众,眼神游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特定的目标。 雪燕疑惑不解,“夫人,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夏颐低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在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人穿旧衣,都是新衣服。” 雪燕更加困惑,“啥?” 她的迷茫仿佛写在脸上,不明白夫人的意图所在。 夏颐环视四周,的确,每个人的衣服都十分体面,看起来……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心里默默想,毕竟是在这个虚拟的游戏世界,NPC们自然不会穿着破旧。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到自己和雪燕的身上时,那抹笑瞬时消失了。 或许,在这京城的熙熙攘攘中,只有她们俩还穿着旧时衣裳,颜色因岁月洗涤而逐渐褪淡,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而来。 夏颐轻轻拉扯着那身素色衣物,回忆起它曾经的颜色更为鲜明,只是时光流转,洗尽铅华,色彩也随之消退,变得有些不真实。 在这群时尚装扮的行人中,她与雪燕的存在显得异常醒目,犹如异类。 “我们走吧。” 夏颐轻拉雪燕的手,向着前方迈步。 雪燕不解地追问:“怎么了?夫人,不继续看猴戏了吗?” 夏颐投给她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看猴戏哪里比得上亲自去体验生活中的百态万千呢?” 言罢,她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流之中,留下了一串关于探索与冒险的期待。 “跟我来,夫人,我要让你体验一把前所未有的奢侈感受,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尊贵与享受。” 她们的步伐轻盈而坚定,夏颐引领着她,朝着记忆深处那家店铺的位置疾步前行。 沿途的风景似乎都在向后退去,只有前方的目标清晰而明亮。 心中暗自揣度,这么长的时间流逝,那家店铺应当已累积了不菲的财富吧? 银光闪闪的想象让人心潮澎湃,夏颐暗暗决定,一旦那些银两入手,定要为自己和雪燕挑选几件京城最时新的、裁剪精良的衣物,让她们也好好享受一番身为女子的娇宠与华丽。 行进间,一家装潢奢华、富丽堂皇的成衣店蓦然跃入眼帘。 第19章 不是主人了? 刚靠近店门,那一排排犹如艺术品般精心布置的服饰立刻吸引了所有视线。 每一款设计都流露出京城最前沿的时尚气息,那些精致的褶皱、细腻的绣花、华美的布料,无一不在诉说着它们的高贵与不凡。 夏颐心中了然,这些服饰与柳依依身上所穿的如出一辙,皆是当下的流行典范。 她停下了步伐,手指轻轻触碰店窗内的衣物,对雪燕说道:“等咱们有了足够的银两,我一定为你我各自选购几套这样的美衣,让咱们也能走在潮流的尖端,享受世人羡慕的目光。” 雪燕闻言,眼中满是坚定与欢喜,用力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然而,店门口站立的小二却对此投来了一抹鄙夷的眼神,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言语间充满了嘲讽:“哼,真能吹牛,小心话说大了闪了自己的舌头。你知道我们店里的衣服价值几何吗?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买得起的!” 言罢,他还挥手驱赶,不耐烦地道:“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雪燕怒目圆睁,毫不示弱地反击:“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话毕,她将目光转向夏颐,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豪情:“夫人,咱们走,等有了银子,直接用钱砸晕他,让他瞧瞧咱们的厉害!” 那小二闻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故作夸张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嗤笑道:“哎呀呀,还说要用钱砸我,怕是你们两个加起来,连买半两银子的东西都要斟酌再三吧?”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降临。 夏颐的双眼如寒星闪烁,她并未刻意收敛自身携带的那份威严与气势。 小二仅仅与之对视了一瞬,便愣在原地,那份嚣张瞬间烟消云散,不敢再多发一语。 夏颐轻轻拉着雪燕,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去。雪燕的眼中满是温柔与敬畏,低声说道:“夫人,您刚才那凛冽的气势真有些吓人呢。若是将来在府中也能偶尔展露一二,恐怕那些下人哪敢有半分违逆之心。” 夏颐侧目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含着淡淡的警告:“忘了我平日里的教诲吗?我们行事需得低调,不可张扬。” 雪燕抿紧嘴唇,恭敬地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即将到来的财富,眼中的光芒又重新炽烈起来。 两人继续穿行于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上。 这里人群熙攘,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交织成一幅生动的生活画卷。 夏颐踏入这条繁华街区,脚步从容,一家又一家店铺掠过她的视线,她默默计算着,直至走到第11家店铺前,脚步戛然而止。 那是一家规模颇大的店铺,牌匾上赫然题写着“夏家胭脂铺”四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这无疑是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赠予她的嫁妆之一。 夏家胭脂铺,这个名字对于夏颐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雪燕见到此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大的一间店铺,小姐,咱们真的要发达了!” 夏颐微笑着,轻轻摆手示意雪燕保持冷静:“低调些,我们不宜太过张扬。” 正当雪燕激动难耐,准备冲进店内之时,夏颐却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雪燕疑惑地回头询问:“夫人,怎么了?” 只见夏颐的目光定格在“夏家胭脂铺”牌匾旁,那里悬挂着一面小巧的红旗,旗上赫然绣着一个“衣”字。 在这条商贾云集的街道上,每个店铺除了主招牌,都会在两侧挂上特色小旗以作标识。 若是皇家特许,便是明黄;若是异族商人,便是蓝边白底;而本朝商家则多用红色,上书字号或是店主姓氏,甚至有人自豪地将全家姓名悉数列出,炫耀家门。 然而,眼前的这一个“衣”字,却让夏颐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整个摄政王府乃至夏府之中,与“衣”字能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柳依依一人。 这个发现如同乌云蔽日,让人心头一沉。 “不妙!” 夏颐面色微变,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家里出事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急迫,步伐也随之加快,雪燕见状连忙跟上。 店内,几位妇人正忙于接待顾客,柜台之后站着一位穿戴体面的女子,她悠闲地拨动着算盘,显然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娘。 夏颐缓步上前,轻唤了一声:“老板娘。” 老板娘闻声抬头,面上带笑,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夏颐,那笑容却在刹那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审视,旋即又低下头,语带轻蔑:“客人……你这身打扮,怕是消费不起我们这里的脂粉,还是请回吧。” 雪燕闻言,气得脸色涨红。 被人轻视已让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来自自家店铺的侮辱! 她愤愤不平地喊道:“你这人眼瞎了吗!如此势利眼,哪里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你的良心何在?”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算盘,神色冷漠地回应:“我心坏?我只是为她好,不想让她因虚荣心作祟而购买并不适合自己的东西。” 她的目光再度滑过夏颐的装扮,“什么样的身份就该使用相应档次的物品,这是规矩,不可逾越。” 雪燕气得眼眶发红,怒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正当她欲进一步发作时,却被夏颐轻轻拦下。夏 颐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温和却暗含威严:“许久未来,当家的似乎忘记自己是哪家的仆人了吧?” 老板娘一愣,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你……” 夏颐目光凌厉,不带丝毫温度地回应:“我乃夏颐,你主人的女儿。” 这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使得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雪燕在一旁叉着腰,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吧?” 夏颐轻轻环视周遭,随手间自柜台取过一盒细致雕琢的脂粉,轻轻揭开盖子,里头的脂粉宛如细腻的春雪,映衬着周围微弱的光线,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她的手指轻巧地在粉面上拂过,随即又将盒子缓缓合上,轻轻放回原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怎么?如今竟是觉得,我不再是主人了吗?” 第20章 荒谬的照看 老板娘的面色霎时变得尴尬而为难,她的眼神躲闪着,尽管没有直接回答,但从那微不可察的颔首中,已然默认了一切。 店内的小伙计们,对此番变故显然一无所知,几个年轻气盛的孩子,眼见有生客在店内与老板娘争执,纷纷挺身而出,准备上前干预。 然而,老板娘身形一动,犹如老树盘根,稳稳地挡在了他们的前方,向夏颐行了一个浅浅的礼,语气中夹带着几分无奈和尊敬。 “夫人,请您宽宏大度,谅解我们的处境。如今,这家店铺已归属依依夫人所有,我等也是身不由己。” 雪燕在一旁,听到此言,双眸骤然圆睁,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夏颐心头一凛,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心头。 但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你要记住,你身上流淌的是夏家的血,这家店铺,包括你,当年都是父亲作为陪嫁,一并赐予于我。如今看来,我倒是疏忽了,未曾料到,原来你们都已悄悄改换了门庭,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老板娘闻言,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复杂。 她却并未立即出言辩驳。 夏颐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刚刚她的确是在进行一场赌博。 在此之前,她从未踏足此地,对店内的情况一无所知,更不清楚店中人员的变动。 更换店主,对于一家日常顾客络绎不绝的小店而言,并非易事,新主人需要时间去熟悉业务流程,掌握各式脂粉的特性,这对维持店铺正常运转而言,绝非短时可达。 正是基于这些考量,她大胆推测,店中的老板娘应当还是原来的那位。 而结果证明,她的判断正确无疑。 如此一来,局势对她而言便明朗了许多。 倘若老板娘真已被柳依依收买,面对夏颐的质询,理应明确表明立场,宣誓效忠于柳依依。 然而老板娘并未如此,这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 夏颐能够揣测一二,东家易主的剧变,原主竟浑然不知。 仅仅几句话的交流,夏颐便大致掌握了当下的情势。 于是,她从容转身,坐到了屋内一张雕花木椅之上,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眼神平静如水。 老板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自觉地站立在了她的面前,而那些店小二,面面相觑之后,也纷纷跟随老板娘,列队站到了她的身后。 夏颐抬眼,直视着老板娘,声音沉稳而有力,“不妨说说看,柳依依究竟用了何种手段,迫使你们屈服于她,成为她的助力?”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寒意,继续道:“你身为夏家之人,在这家店铺服务多年,难道只因父亲将你安排给我,你便急于另寻高枝,寻求更为稳固的庇护?” 掌柜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慌乱之色溢于言表,“不,不是这样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无助,投向夏颐,似乎在寻找一丝理解。 “夫人,原来……您并不知情……” 夏颐的脸上虽然布满了愤怒,好似遭受了背叛。 但在她内心深处,却保持着异乎寻常的清醒。 她深知,只有彻底搞清楚柳依依所采用的控制手段,方能一步一步扭转眼前的不利局面。 听到老板娘的回应,夏颐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紧追不舍,继续问道:“那么,还有何事是我不知的?” 老板娘瞪大了双眼,话语中充满了惊异,“依依夫人手持店铺的地契,以及我们这些仆人的卖身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接管了店铺,竟然未得到您的许可吗?” 原来关键在于地契与卖身契。 在这般铁证之下,他们的“背叛”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地契如同现代的房产证,可迅速过户。 而卖身契,则是一纸将人牢牢束缚的契约。 即便心中有万般不甘,夏颐也难以公开反驳。 看到夏颐的沉默,老板娘的心中更是泛起一股凉意。 她虽心中充满了解释的冲动,却找不到合适的开口之机。 如今自己的卖身契落入他人之手,她更是不敢多言,只好低下了头,显得沮丧而无力。 然而,夏颐却在此刻站起身来,她的动作让老板娘连忙抬起了头,“夫人,您是要离开了吗?” 然而,夏颐却并未即刻离开,她凝视着老板娘,突然提出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如果我能夺回你的卖身契,你愿意继续为我效力吗?” 掌柜愣怔片刻,随后坚决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夫人。” 夏颐的唇边绽放出一抹淡雅的笑容,“那就好。” “待我取回卖身契之日,便是你重获自由之时。” 言毕,夏颐转身离去,雪燕紧随其后。 二人离去之后,老板娘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复杂,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京城之内,无人不知,王爷对依依夫人宠爱有加,而对于这位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却是冷漠以对。 这种宠妾灭妻的现象,早已成为京城中的一大谈资,甚至连街边顽童都能津津乐道。 想要从柳依依手中夺回卖身契,谈何容易? “罢了,大家继续忙活吧。” 老板娘淡淡地说完,店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夏颐与雪燕离开脂粉铺后,又相继走访了其他两家店铺,不出所料,这两家亦是尽数落入柳依依之手。 那两家皮革店,尽管业务看似简单,但店中的掌柜和伙计均已换成了柳依依的心腹,原先的伙计早已不知所踪。 不仅如此…… “你方才提到了什么?” 夏颐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柳依依说我年纪大了,无暇管理店铺,所以请她帮忙照看?” 夏颐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是这样讲的?” 夏颐的语气平缓。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掌柜身上。 掌柜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压力,手指在算盘上略显局促地拨动。 不经意间侧目,与夏颐的目光相遇。 那一瞬,他显得有些闪躲。 “纠正一下,是你恳求依依夫人照看的。” 掌柜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微妙的强调,似乎在刻意澄清事实。 他的眼神躲闪,却在尽力维持一副公正的姿态。 “是吗?” 第21章 无法反驳 夏颐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你否认了?” 夏颐心中冷笑,面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淡然。 “……” 她没有言语回应,只是那无声的冷笑比任何反驳都要强烈,否认个鬼! 她的所有积蓄、心血一夜之间被人席卷一空,她怎么可能还要感激那个所谓的“好心人”柳依依? 荒谬至极! 带着满腹的愤怒,夏颐牵着贴身侍女雪燕的手,急匆匆地踏上了回府的路。 秋风扫过,落叶在她们脚下沙沙作响。 府邸的守卫见到她们归来,一脸惊讶。 “王妃,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守卫是萧陌然的心腹,对夏颐的归来颇感意外。 夏颐没有隐瞒,直接给了他一个充满无奈的白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家里都被偷空了,能不快吗?” 语毕,她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准备去找柳依依讨个说法。 但走几步后,她突然停顿,转身对那守卫歪头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 “帮我给萧陌然带个话,就说……” 她抿嘴轻笑,一字一顿地说:“替我告诉他,半个时辰后别忘了去哄哄人家哦。” 交代完毕,夏颐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留下守卫呆立当场,半晌才如梦初醒,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向萧陌然的书房。 萧陌然手中的信件轻轻滑落,沉思片刻后,他缓缓站起,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没关系的,咱们先……去看看热闹吧。” …… 夏颐踏入柳依依的别院,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阁楼内,十几个丫鬟仆人正各司其职,忙碌不已。 夏颐的出现,虽然让众人一怔,但无人敢主动施礼问候。 雪燕对于这样的冷漠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心中愤懑,但在夏颐那“忍耐等待”的叮嘱下,只能咬牙强忍。 “放肆!” 夏颐冷冷斥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们这些下人,眼睛都长到哪里去了?没看到本王妃来了吗?” 仆人们惊愕地抬头,面面相觑。 雪燕眼神一凛,似有光芒一闪而逝。 只见夏颐向前迈进一步,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一寒,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地面。 “马上,都跪到这边来。” 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决绝,“要不然……”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微笑,不再似从前那般温婉,倒多了几分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 “皇上推崇节俭,我们王府也该做出表率,你们那份月钱,本王妃不介意帮你们捐给边疆灾区。” 此言一出,仆人们慌忙丢下手头工作,争先恐后跪倒在夏颐面前,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参见王妃。” 嘈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杂乱无章。 夏颐微垂双眸,冷眼审视着众人。 此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提示框——“得志小人主母上门挑衅”任务启动。 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眼中却闪烁着深邃莫测的笑意。 柳依依闻声而出,怒容满面,“夏颐!你什么意思?” 她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满是怒意地质问道,“刚接手家事,就到我这儿炫耀,你把我这听雪阁当成什么地方了?你眼里还有我柳依依吗?” 面对柳依依的质问,夏颐不卑不亢,直视对方,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什么地方?”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王妃身为后院的女主人,不只是你这小小的听雪阁,王府之内,何处是我不能踏足之地?” 柳依依闻言,彻底傻眼,愤怒让她的胸膛急剧起伏,指着夏颐的手指颤抖不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 夏颐不待她继续,一个箭步上前,反问道,“我怎么了?”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 柳依依眼珠一转,突然转向跪地的仆人,厉声命令:“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抓住她!”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这个贱人欺负上门了,你们……” 未等她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嚣张,回荡在听雪阁内。 柳依依脸上留下的红印让周遭瞬间陷入了死寂。 夏颐淡淡地甩了甩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嘴巴放干净些,不然打你都脏了我的手。”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柳依依的尖叫声划破宁静,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脸颊,“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 声音里满是难以接受的惊怒。 “你怎么敢的?!” 正当她恼羞成怒,欲伸出手中的尖锐指甲报复时,夏颐毫不迟疑,用力一推,将她轻易地推向一边。 柳依依身姿纤弱,被这一推,身形不稳地晃悠了几下,最终失足从台阶上跌落。 幸亏周围仆人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才免于重伤。 “夫人,您没事吧?” 仆人们关切地询问,却被柳依依愤怒地推开。 “你们都是木头人吗?她都找上门来欺负人了,你们还能袖手旁观?”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现在,马上给我抓住她!” 她愤懑难平,修长的手指直直伸出,遥遥指向夏颐。 夏颐面对挑衅,只是轻蔑地勾起唇角,一声冷笑在庭院中回荡。 “我看谁敢动我。” 那些仆人们,进退维谷,既害怕夏颐的威严,又顾忌柳依依的指令,只好硬生生地鼓起勇气,试图按照吩咐行动,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瑟缩。 见此情景,夏颐的冷笑再度响起,满含讥诮。 “柳依依,你似乎忘记了现状,王府的主人如今是我。” “你算什么?不过是一根无足轻重的小草,哪怕王爷对你有所偏爱,你也始终只能是侧室,这点你可明白?” 她的语气坚定且骄傲,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本王妃,那可是承蒙圣上隆恩,御笔钦点的婚事,自正门而来,风光无限地步入王府,载入族谱的正房夫人。” “如今,王府内大小事务的管理,所有人等的去留,皆是由我王妃一手决定,即便你深受王爷宠爱,也无法保全他们。” 仆人们无所适从,他们在犹豫与畏惧,目光闪烁不定地望向柳依依,寻求下一步的指示。 柳依依牙关紧咬,全身因愤怒而颤抖,却无法找到反驳的话语。 第22章 满口胡言 事实如此,权力已易手,夏颐掌握了王府的大权。 不远处,萧陌然与一名侍卫静静站立于阴影之中。 侍卫手执一片翠绿树叶遮挡着双眼,目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心中五味杂陈。 “主子,实在难以想象,王妃居然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萧陌然沉吟片刻,低沉应道:“确实非同小可。” 另一侧,柳依依怒火中烧,声音尖锐反击:“你满口胡言!” “陌然哥是真心对我,绝不会容忍你这样对待我。在这王府之中,你在我与他之间算得了什么?” “若他真的喜欢你,为何这些年来一直是我掌管家中事务?” 夏颐轻松应对,话语里尽是讽刺。 “但如今,一切由我来决定,不是吗?” 柳依依哑口无言,无力反驳。只见夏颐从石阶上缓缓行下,仆人们哪里还敢阻挡,纷纷避让,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夏颐扫视周围,冷笑更甚。 “看样子,你的随从忠诚度也不过如此。” “不过,至少他们比你要机敏,知道在关键时候选边站。” 柳依依的怒意更甚,怒骂出口:“你这贱人,满口荒唐!”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柳依依脸上,让她瞬间愣住,脸上留下鲜明的红印。 夏颐轻轻晃动发麻的手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难道没人教你如何尊敬主母吗?” 柳依依发出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向夏颐,却被后者轻易抬起腿,一脚踢飞,倒在地上痛苦地蜷曲,双手紧紧抱住腹部。 夏颐眼神复杂,这些年来的隐忍与委屈,此刻化为利刃,挥洒得畅快淋漓。 “这一脚,是因为你不敬。而这一脚……” 夏颐再次举步上前,毫不留情地补上一脚,“是因为你胆敢私自挪用我的陪嫁。” 柳依依艰难起身,眼中满是怨毒与仇恨。 “我就知道,你气势汹汹而来,就是为了这事。” 她缓慢站直身体,恶狠狠地瞪着夏颐。 “你怨恨我一人又有何用?管家的权力,是陌然哥给予我的。你那些陪嫁的处理,也是他允许的。” “你得不到陌然哥的宠爱,与我何干?此事难道不是光明正大,众人皆知?” “你以为掌握了管家之权,就能赢得人心?等到陌然哥对你失去兴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你嚣张得意,将来我这个正妻定会让你好看!” 柳依依眼中怒火中烧,抚摸着被掴的脸颊,冷笑道:“真是愚蠢透顶,竟敢在我的院子里动手,待陌然哥来了,看他还是否怜惜于你?” 夏颐淡漠地注视着她,缓缓开口:“说完了?” 她轻轻抖动手腕,似是要将所有憋屈一扫而空。 “说完了?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话音未落,夏颐已逼近身前,一脚踢出,再次将柳依依掀翻在地。 “即便将来失宠又如何?现在,我是正室,你,只能退让。” “我乃堂堂正娶,你只是侧室小妾。” “你就认命吧!” 仆人们面面相觑,慌忙上前欲拉开二人,却被夏颐冷冽的目光冻结,那视线如同锋利的刀片,使他们不敢妄动半分。 “退下!” 一声令下,冷酷无情,仆人们僵在原地,不敢越雷池半步。 雪燕掩嘴,激动得快要哭泣,心中却是无比振奋。 自家夫人终于硬气起来了! 夏颐将多年的积怨一股脑倾泻在柳依依身上,不消片刻,柳依依的发髻散乱,尖叫连连,瘫倒在地,狼狈不堪。 夏颐气喘吁吁,双手叉腰,微微弯腰,眼神犀利地捕捉到藏在暗处的萧陌然,眉头轻挑,似乎在无声宣告。 【轮到你上场了】 萧陌然轻咳一声,自阴影中缓步而出。 一亮相,面容便如寒冰凝结,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住手!夏颐,你在做什么?” 仆人们仿佛找到了依靠,纷纷跪倒在地,恳求道:“王爷,请您救救柳夫人,王妃正在对她施暴!” 柳依依趁机整理紊乱的发丝和衣裙,可刚一抚平,一记狠厉的眼神过后,“嘶啦”一声,裙子再次裂开,显得更加不堪。 夏颐嘴角抽动,心中无奈。 哎呀,这位姐姐,你这动静,是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处境吗? 不过…… 迎着萧陌然逐渐靠近的身影,夏颐抿紧了嘴唇,选择沉默。 幸好是他,即使亲眼目睹,也会保持沉默,装作不见。 柳依依踉跄着爬起,整个人扑倒在萧陌然怀中,哭泣声凄厉,断断续续。 “陌然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今日姐姐不分是非,闯进我的院子,对我拳打脚踢,只因为她是正室,就如此轻视我这个妾室。” 他轻唤她的名字,眼神复杂,既有难以言喻的温柔,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威严。 萧陌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依依,我相信你为人正直,不惹是非。但王府的规矩,你也应当清楚,既然夏颐提出了指控,咱们就得有个明白的交代,不是吗?” 柳依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既有委屈也有庆幸。她缓缓站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真诚而坚定:“陌然哥哥说得是,依依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只求能早日还我清白,也让王府上下心安。”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动了院中细竹的沙沙声。 丫鬟手中的红木盒被轻轻放在石桌上,盒盖半掩,里面静静躺着的是几纸契约。 夏颐接过分契,仔细翻阅。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眼里却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失望、愤怒,亦或是无奈。 最终,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爷,这些文件确实证明了依依所述非虚,是我太过急躁,没有了解全部情况便做出了指责。请恕我失礼,我愿意向依依道歉。” 夏颐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也显得格外坦诚。 周围的仆人们窃窃私语,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第23章 是我不对 萧陌然眉头微蹙,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似乎在评估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对于王府意味着什么。 最终,他轻叹一口气,用一种近乎于宽容的语气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让它随风而去吧。依依,夏颐,你们二人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和睦相处才是根本,希望此事能让你们学会相互理解和包容。” 夕阳斜照,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似乎寓意着这场风波的阴影终将过去。 柳依依缓缓抬起她那苍白却精致的脸庞。 “陌然哥哥,难道你也对我产生怀疑了?” 她的话语轻柔。 萧陌然闻声,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疼惜,长叹一声。 “依依,我心中如何能有半分不信?只是世事纷扰,人心易变,你让我如何置之不理?” 他的语气虽是责问,内里却满是对柳依依的呵护之情。 “你不该对我有所质疑,我的心,始终如一。” 柳依依一愣,秀眉微蹙,正欲开口解释,却不料萧陌然的目光已悄然转向了夏颐,眼中那份温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厉与审视。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依依非但未吞没你的店铺,反而是这些年如一日,倾心倾力帮你管理经营。” 他的话语略作停顿,眼眸轻轻扫过夏颐。 而在这一瞬即逝的眼神交换中,萧陌然悄然将目光滑向柳依依。 夏颐见此情景,心弦微动,急切地反驳道:“这不可能!若是真心帮我打理店铺,为何这么多年从未让我查看过账簿?若是说生意不济,亏损无余,那又何谈全心全意?王爷,我并不介意你喜欢柳姑娘,但你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袒护。” 她的话音里夹杂着愤怒与不甘。 语毕,双手颤抖地捂住了脸颊,肩头因情绪波动而轻微摇晃,看似委屈至极,实则暗自得意。 萧陌然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境,眉头轻皱,欲言又止。 “这……” 他的话语卡在喉间,似乎在寻找一个两全之策。 柳依依则是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心中暗自纳闷,这个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与胆量,竟敢威胁说要闹到皇宫? 即便有萧陌然的庇护,她仍旧如此咄咄逼人! “你……” 柳依依怒意横生,正待上前理论,却被萧陌然一把拉住,动作温柔却坚定。 “陌然哥哥,她太过分了。” 柳依依不解,满目疑惑地看向他。 萧陌然轻叹,声音温和却带有一丝无奈:“确实过分,但此事若真闹大,对王府也并无益处。” 他的话语宛如春风拂面,温柔地拂过柳依依心头的阴霾,“依依,我相信你的清白。” 柳依依闻言,面上的红晕更深,心中的怒气瞬间被这份信任所融化。 “只要有陌然哥哥的信任,我已满足。” 萧陌然话锋突转,提出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案:“我相信你帮助她料理店铺,那么,店铺的收入应当也是由你保管的吧?” 柳依依一时语塞,不明所以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萧陌然再次轻叹,声音中透着理解和宽慰:“我知你的月钱并不少,加上每月我额外赠予的银两,足够你的日常所需。你并非贪财之人,只是疏忽了账目的透明度而已。此人格局狭隘,行径偏激,既然她如此斤斤计较,你无需再为其劳心劳力,把收入还她,让她离开王府,我不想再看见她。” 提及夏颐,萧陌然的神色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柳依依愣在原地,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 她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 她多年来悉心打理的店铺,犹如她的心血结晶,盈利颇丰,积累下来的财富是她骄傲的证明。 而现在,要她放弃这一切,如同割舍骨肉,痛彻心扉。 尽管心中万般不甘,但她明白,唯有妥协方能免去嫌疑。 柳依依牙关紧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头应允。 “陌然哥哥说得对,我这就命人取来账本与银两,一并交给姐姐。” 她向身旁的侍女递去一个隐秘的眼色。 那侍女心领神会,迅速而机敏地行动起来,不仅找回了所有账本,还逐一核对了每家店铺的收支情况,精确计算出总额,然后从柳依依的藏银之处取出了相应数额的金子。 当侍女费力地将沉重的金袋放置在雪燕面前时,金子碰撞的清脆声响在静谧的大厅中回荡。 雪燕望向夏颐,后者轻轻使了个颜色。 雪燕立刻会意,匆忙蹲下身子准备提起金袋。 不料手忙脚乱间,袋子松开,金光闪耀的金币洒落一地,璀璨夺目。 柳依依眼眸微眯,心疼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拳头紧握,竭力抑制着内心想要扑上去抢回金子的冲动。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雪燕再次蹲下,小心翼翼地收集散落的金币。 终于,柳依依承受不住这般折磨,猛地低下头,不愿再目睹这一切。 而夏颐,则是投来一束淡漠却意味深长的目光,悠悠开口:“怎么,不舒服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与讽刺。 “柳小姐心疼了?” 萧陌然的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早已洞察了她内心微妙的情绪变化。 柳依依努力扯动嘴角,挤出的笑容比哭还要勉强。 “这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物归原主,我有啥好心疼的?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安排人,把这些东西送上门去的。” 话语间,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就是……” 她轻轻拽了拽萧陌然的衣角,动作细微却透露出一份无奈与委屈,“陌然哥,姐姐不分是非黑白,上来就打了我,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未等话说完,院落中突然响起的砰然巨响打断了她的话语。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夏颐跪倒在地,姿势笔直而决绝,脸上写满了歉疚与自责。 柳依依惊讶之余,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表情凝固成两个大大的问号。 夏颐跪在那里,脸上的内疚仿佛能滴出水来。“依依夫人,都是我的不对,是我误解了你的好心,你一心为我着想,可我却……动手打了你?” 第24章 重新数一遍 言语间,她的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微微颤抖着。 “你能原谅我吗?如果你要出气,就跟以前一样,不让我吃饭,或者罚我在院子里跪半天,怎样都行,只要你能解气就好。” 柳依依闻言,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手指几乎要指着夏颐的鼻尖,怒气在胸腔中翻涌,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即将爆发的怒火。 但那份愤怒却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难以抑制。 “夏颐,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特意在陌然哥面前,说之前我对你不好,对吧?” 夏颐抬头,眼神清澈而无辜,仿佛真挚得能穿透人心。“我没那个意思呀。” 她的话听起来诚恳无比,天地可鉴,或许连她自己也被这份表演说服,忘了最初的盘算。 在内心深处,她其实只是想,既然目的已达成,就不必再继续扮演那个弱者角色,尽快完成计划,逃离这片压抑的天空。 她从没想过要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争风吃醋。 装可怜对于她和萧陌然之间的来说,实在是多余至极。 按照他们共有的记忆,她过去承受的苦难,他又怎会不了解? 然而,在柳依依眼中,夏颐的这番表现,非但没有缓和气氛,反而让她更加反感,怒火中烧。 夏颐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暗骂对方演技高超,眼前的这一幕幕,似乎都在告诉她,过往那些楚楚可怜的瞬间,不过是一场场精心布置的戏码。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转向萧陌然,企图寻求最后的公正。 “陌然哥,你别信她……” 未等她说完,萧陌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依依别急,我不会信她的,我只信你。” 柳依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但这份短暂的欣慰很快被萧陌然接下来冰冷的命令所打破。 “你走吧,以后少往这边来。” 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柳依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难以置信地望着萧陌然。 “就这样?” 她难以接受地低语。萧陌然轻拍她的手背,语气冷淡却坚决:“虽然你是主母,但是在本王心中,依依并不比你差,现在误会解开了,往后你别再来打扰她。” 柳依依急了,音量不禁提高:“陌然哥,她打了我,难道就这样算了?” 此时,夏颐已悄然离去,临行前还不忘对萧陌然表示感激,这无疑是往柳依依愤怒的心上又添了一把火。 她几乎想要立即追上去,与夏颐理论,却被萧陌然温和而坚定的手势拦了下来。 “依依。” 萧陌然轻唤,他的眼神温柔如水。 柳依依泪眼婆娑地望向他,满腹委屈:“为什么?陌然哥,你不是说过,在你心里,她不如我,可她现在打了我,你为啥不惩罚她?你干嘛护着一个外人?”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满是不解与痛心。 萧陌然轻抚她的发丝,给人以温暖与安慰。 “依依,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话渐渐抚平了柳依依心中的愤怒之火。 柳依依压低嗓音,仍旧不甘心地问:“那你不惩罚她吗?” 萧陌然耐心解释:“她是家中的主母,都给你跪下道歉了,这已经是极大的礼节。要是你动手打了她,消息传到京城,你就可能受到礼法的谴责,依依,我全是为了你好。” 柳依依焦急反驳:“这算怎么回事嘛?” 萧陌然略显愕然,似乎刚刚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等等,我想起来之前她好像也跪过你,难道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经常处罚她?” 柳依依无言以对,唯有沉默以对。 然而,她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地,她的表情由阴转晴,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陌然哥哥~” 她忽然改口,声音柔和中带有一丝顽皮。 “姐姐身为王妃,怎么可以向我下跪呢?虽然我受伤了,有点生气,但姐姐跪下,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从来就没有王妃给妾室下跪的道理。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可姐姐却受了委屈,要不……陌然哥哥,你给她些赏赐,安慰一下她的心情吧。不然,她第一次给小妾下跪,心里肯定会很憋屈的。” 提及“第一次”这几个字,柳依依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提醒萧陌然注意到这一点。 萧陌然望着她。 “是这样吗?” “依依真是心地善良,是我多虑了。” 尽管心中略有为难,萧陌然还是决定顺从柳依依的意思:“那我就……给她些东西作为奖赏吧,毕竟依依开口了。” 柳依依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应道:“对啊,那就赏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又似乎是释然,复杂情绪难以言喻。 她说这话时,语气坚定,几近冷硬,几乎要把牙咬碎。 萧陌然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吧。” 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认可她的决定一般,随后补充道,“就照依依说的做。” 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润与宠溺。 …… 夏颐拉着雪燕的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听雪阁,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拉长。 她们一路小跑来到假山旁,夜风中夹杂着花草的香气。 夏颐拉着她灵活地钻进了假山之中,手指轻轻拨开遮掩的藤蔓,低声说道:“来这里,这里有个秘密通道,只有我们知道。” 她的眼神闪烁着兴奋与自豪。 在假山口,夏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她怀中的包裹。 一瞬间,包裹内金黄色的光芒透过缝隙溢出。 夏颐的笑容在此刻变得异常灿烂,那是计划成功后的释然与喜悦。 雪燕的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激动之色,她几乎是喘息着说:“夫人,这么多金子,我们发达了!”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不对……” 夏颐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语气严肃而认真,“这本就是您的钱,是柳小娘私吞了夫人的金子,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不知道数量对不对,回去后,我一定重新数一遍。” “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算错一两一分,绝不再让她有机会克扣我们的金子。” 第25章 承受不起 雪燕的眼神坚定。 夏颐摆摆手,示意她安心。 “放心吧。这件事捅到萧陌然那里,她那么会装样子,绝不会让自己背负恶名,所以,这个包裹里的金子只会多不会少。” 她摩挲着金子,心中的喜悦像是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水,几乎要溢出胸腔。 “走吧,回去。” 夏颐细心地重新绑好包裹,确保里面的金子稳妥无虞,然后与雪燕并肩返回她们的小院。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雪燕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寻安全之地藏匿金子。 而夏颐则是手持房契和卖身契,坐在院中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这些契约在手,那些店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夺回了控制权。 然而,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管账,这对于她而言完全是个陌生的领域。 夏颐眉头微蹙,过往执行任务的种种场景在脑海中掠过,或英勇杀敌,或深入险境,甚至是那些听起来荒诞不经的学习经历,如母猪产后护理、星际作物培养…… 每一次都游刃有余,但在商业管理方面,她却是一片空白。 “要不然,我还是把这些店铺还给柳依依吧。” 正当她心中暗自琢磨时,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疑惑而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为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颐心头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就在她即将失去平衡之际,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臂适时出现,环住了她的腰肢,稳稳地支撑住了她的身形。 “小心点儿。” 萧陌然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关怀。 借助着这股力量,夏颐重新挺直了腰板,转头望向身旁的萧陌然,略显惊讶地问道:“你啥时候到的?” 萧陌然漫不经心地将一瓶精致的药膏放在石桌上,唇边勾勒出一抹浅笑,“就在你表演摔倒的时候。” 他指了指那瓶药膏,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戏谑,“演戏嘛,装装样子就行了,干嘛那么认真?” 他似乎对她那一跪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说跪就跪,还跪得那么用力,夏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笨?” 他的言辞间虽带几分调侃,但眼里却满是关切与心疼。 “这可是上等的活血化瘀药,自己抹上,受点苦是难免的,但没必要自讨苦吃,明白不?”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怪,更多的却是担忧。 夏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势特意前来的。 这份心意让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她咧嘴一笑,拍了拍萧陌然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我哪有那么笨?” 说着,她干脆利落地把房契和卖身契塞入他的手中,紧接着,弯腰提起裙摆,猛地一掀,动作大胆而直接。 萧陌然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眼睛不禁眨了眨,露出了一丝意外。 而一旁的雪燕更是惊呼了一声,“哎呀——” 雪燕原是数完了金子,确认数目无误后回来报告,却撞见了这样一幕——自家夫人与王爷肩并肩坐着,夫人竟当众掀起裙子。 她的脸涨得通红,心里五味杂陈,暗想:这就是娘常说的夫妻情趣吗? 可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更让她着急的是,院子的大门还敞开着呢! 雪燕赶紧深吸一口气,脸颊绯红,飞快地冲出院门,还不忘顺手关上院门,留下一句:“夫人,王爷,你们继续哈,我帮你们守门!” 夏颐的身体顿时僵硬,一脸尴尬,而萧陌然则抿嘴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的丫鬟……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他看了看紧闭的院门,转头看着夏颐,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要不,我们再吵一架?” 夏颐沉默片刻,随即轻轻摇头,“不必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淡然。 “我已经习惯了,就这么对付着过吧。” 虽然还提着裙摆,但她与萧陌然都显得十分自然。 在这个时代,女性裙下穿着的乃是裤子,所以即便是裙摆飞扬,也并无失态之感。 何况,即便真露出了小腿,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寻常之事。 夏颐索性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还大方地拉起裤腿,露出光洁如玉的小腿和膝盖,笑得明媚,“瞧,没受伤吧。” 她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忍不住嗤笑出声,“笑死我了,我演了这么多年戏,能省事的情节,绝不自找苦吃。你听到的‘砰’那声,是我用手拍地发出的响声。” 萧陌然闻言,嘴角上扬,眼中含笑,“是我小看了你。” 他正欲将桌上的药瓶收回,却被夏颐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哎哎哎,你这是干啥呢?” 她佯装不满地质问,“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收?你一个王爷,别这么小气嘛。” 她边说边把药瓶揣进怀里,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萧陌然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又没受伤,要这药膏有何用?” 他的话语里带着宠溺的质疑。 夏颐不以为意,脱口而出:“以防万一嘛。” 她的话语中带着狡黠与自信。 萧陌然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夏颐:“如今,我们是携手共进的战友,在我的守护下,我承诺不会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话语落下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夏颐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后逐渐转变为领悟与感激。 “多谢你了。” 接着,她自信满满地补充道,“有了我的协助,你的计划无疑将如虎添翼,推进的速度也将大大加快。” “不过……” 夏颐话锋一转,嘴角轻轻撇了撇,带着几分玩味和深思。 “柳依依虽仗着宠爱,行事嚣张又有些愚钝,但多次未能从我这里讨得好处,如今失去管家权力,手下商铺也尽数归还于我,我想,不久之后,她或许会有所觉悟。” 提及柳依依,萧陌然的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语气却异常坚定:“无论她有何举动,我们自有对策。” …… 听雪阁内,气氛截然不同。 柳依依的双眸圆睁,直直地盯着那只空空如也的钱箱,怒火在胸中翻腾,几乎要将桌面上的物件一扫而空以泄愤。 机敏的小丫鬟眼疾手快,赶在她的手触及桌面之前紧紧握住,语带恳求:“夫人,您忍忍吧,这东西实在太昂贵,我们现在的确承担不起。” 第26章 守护 柳依依闻言,一时语塞,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愤懑之下,她猛地一踢身旁的红木柜,不料反倒是自己的脚趾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尖叫声随之脱口而出:“哎哟,我的脚!” 小丫鬟慌忙搀扶她坐下,又急匆匆地找来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她敷上。 柳依依浑身颤抖,怒气未消,口中喃喃咒骂:“都是那个狡猾的女人害的!” “她的演技确实高超,现今管家之权在握,竟还敢对我下手!” 话锋一转,柳依依略显安慰,“幸好,陌然哥哥是信任我的。” 小丫鬟随声应和,言语中充满了恭维:“没错,夫人。她不过是得了一些小便宜,哪里比得上您在府中的地位与分量。您和王爷自小情深意重,青梅竹马,虽说府中流传着王爷偏爱王妃的谣言,但那都是雪燕为了自己的利益编造的谎言,真是不知羞耻。在我看来,王爷心中最在乎的人,始终是您。” 柳依依听着这些赞美,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得意。 但正当她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神色陡然一变,仿佛有什么记忆的片段猛然闯入脑海,令她全身骤然紧绷。 细细想来,尽管每次陌然哥哥都站在她这一边,给予她庇护,但实权与财富,确确实实落入了夏颐手中。 万一…… 那些关于王爷与王妃之间深情的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那么现在的自己…… 一丝恐慌悄然爬上柳依依的脸庞,手指紧紧捏着帕子,关节因紧张而泛白。 她意识到,自己曾经光鲜亮丽的生活已渐渐褪色,府中的那些传言,难道真的只是空谈? “陌然哥哥现在何处?” 她轻声询问,声音细弱得仿佛会被微风轻易带走。 小丫鬟一脸茫然:“王爷不是因为公事去了书房吗?” “如果夫人想见王爷,我可以立刻安排炖制参鸡汤,您亲自送去书房如何?” 小丫鬟提议道。 然而,柳依依没有回应,只是猛然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在门口,她停下了脚步,左边是通往书房的道路,而右边,则是通往寒院的方向。 不自觉间,她的脚迈向了右边,小丫鬟不明所以,却也只好紧紧跟随。 抵达寒院门前,雪燕面带温婉的笑意,手捂着微热的脸颊,似是在期待着什么,静静地守候在门旁。 柳依依远远望见这一幕,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折返,小丫鬟疑惑不解。 “夫人,您这是……不去找王爷了吗?为何会来到寒院这边?” 小丫鬟左顾右盼,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请您稍待,我这就去召集人手相助。” 此刻,柳依依已回到雪之阁的入口。她转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小丫鬟,轻轻摇了摇头:“若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前去,被王爷撞见,岂不是自找麻烦?” 小丫鬟一脸愕然:“王爷在书房,我们行动迅速,王爷怎会知晓?” 柳依依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可万一……王爷此刻正在寒院里呢?” 此言一出,小丫鬟满脸惊讶,难以置信地反问:“这怎么可能?” “王爷走前明明答应过……” 柳依依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冷笑话之间,藏着一抹自嘲的苦涩与心痛的酸楚。 她的眼角隐隐泛起了红晕,那是情绪波动下难以掩饰的脆弱。 “若王爷真不在她那儿,她的丫鬟何必故作姿态守在门外?” 这句话仿佛是对自己最后的说服,试图用理智去压制内心不断涌上的猜疑。 语毕,她纤细的双腿忽然一阵无力,几乎就要瘫软下去,幸亏身边机灵的丫鬟眼疾手快,连忙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肢。 “夫人……” 丫鬟的脸上满是担忧,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子恳求,“您又没亲眼见到,别自己胡思乱想,王爷怎么可能会……” “王爷肯定在书房,怎么可能悄悄跑去寒院见那个……人呢?” 柳依依努力挤出一丝信心十足的笑容,但语气中的不确定却无法完全遮掩。 “您别自己吓自己嘛。” 丫鬟轻声安慰,希望能让主子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柳依依的眼神忽而黯淡下来。 “但愿真是我多虑了。” 她喃喃自语。 片刻的沉默后,她猛然间下定了决心,身形一转,大步流星地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陌然哥,亲眼见见他。” 柳依依的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尽管丫鬟满腹疑惑,却也只能紧紧跟随在后,试图为主子提供哪怕一丝丝的支持。 当她们来到书房前,守卫们笔直站立,一见是柳依依,立刻跪地行礼,但那身躯却恰好挡住了书房的大门,形成了一堵壁障。 “柳小娘……” 守卫们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却立场坚定。 柳依依眉头紧蹙,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悄然升起。 “你们拦我干嘛?让开!” 她的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强硬。 守卫们虽然态度恭敬,但却寸步不让,恭敬答道:“王爷正忙着,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请小娘不要为难我们。” 柳依依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冰霜:“‘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她的眼神犀利,直接望进书房内部。 守卫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王爷的命令,我们不能开门。王爷一出来,我们会立即禀报您来访之事。” 柳依依的目光逐渐失去了先前的光亮,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她忽然笑了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无奈与释怀。 “不必麻烦你们了。” 她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今天,我就在这儿等陌然哥。他什么时候出来见我,我什么时候离开!” 守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 与此同时,暗处,一名暗卫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柳依依,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目标直指寒院…… 当他抵达寒院门前,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与慌乱,正欲伸手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时—— “啪!” 雪燕的手掌猛地拍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第27章 要听话 雪燕一边厉声喝止,一边将他拉开,自己则站到了门前,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戒备。 “哪院的?这么没规矩,私闯进来,惊扰了主子,你担当得起吗?”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责问。 暗卫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开口:“我是……王爷的近身护卫。” 雪燕一愣,旋即依旧毫不退让。 “哪院的我不管,今天,你别想打扰主子和王爷。” 她的态度坚决,似乎只要对方再进一步,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制止。 暗卫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让开,不然出大事了。” 他作势欲推雪燕,却发现雪燕挺胸站立,毫无惧色地与他对峙。 他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终究是没有勇气触碰到这位勇敢的侍女。 “你……”他欲言又止。 雪燕冷哼一声:“出事?你若进去打扰了,让王爷和王妃……那才叫出大事呢!”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警告。 暗卫的面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 “啊?” 他显得有些茫然。 雪燕摆了摆手,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晕,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即便真有急事,也得等他们歇好了再说。天大的事,你现在进去,确实不合时宜吧?” 暗卫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而门内,夏颐坐立不安,心绪不宁。 “有人找你,不去看看?” 她望着门外,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心中五味杂陈。 萧陌然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先行一步。”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次前来,除却奉上药物,还想询问你,是否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将那些人的奴隶契约正名为你所有?” 萧陌然的话语温和而坚定,透露出他的关心与考虑。 夏颐闻言,一时惊讶莫名,未曾想到还有这样的门道。 原本以为,拿到了文书便万事大吉,殊不知其中还有诸多繁杂的手续与规定。 萧陌然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岂能如此简单?”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每一户人家的成员,均需在府衙登记造册。未登记者,便是无籍之人,在京城难以谋得任何差事。” 萧陌然耐心解释着,“而且,一旦成员有所变更,也需要及时通报府衙,以便将来发生任何变故时,能够迅速查明人员行踪,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夏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将所有的文书郑重地交到了萧陌然手中。 萧陌然接过文书,细心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 夏颐望着他,眨了眨眼,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有你,真好。” 萧陌然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带着暖意。 “大约是有人帮忙做事,感觉不错吧?” 他的语调轻松,却也不乏深意。 夏颐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便好,说破了就没了那份默契与情分。” 她的言语间带有一丝羞涩与狡黠。 萧陌然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似乎对这样的答案颇为满意。 “尚可,不算太过分。” 言毕,他转身欲离去,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而夏颐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唤道:“那个……如若不是太过分的话,其实我很想尝尝京城中需排长队才能买到的牛奶糕呢。” 萧陌然的步伐略微一顿,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再次迈开步伐,但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句简短的回应:“知晓了。” 当他来到门口,拉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是雪燕拦路的身影,以及暗卫那副焦急的模样。萧陌然的出现让雪燕略显愕然。 “王爷,您这就出来了?” 雪燕的语气中既有惊喜,又有些许诧异。 萧陌然并未作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暗卫见状,顿时如释重负,急忙跪下行礼,急切地说道:“王爷,柳小娘已经等在书房门外,声称要等到您处理完政务才愿意离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与不安。 萧陌然的脸色微妙地变换着,那不易察觉的波动被迅速收敛,旋即携带身边的暗卫,脚步匆匆,迅速离开了庭院。 雪燕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似有万般不甘憋在心头。 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甩上门扉,声音在静谧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响亮。 转身,她紧抿双唇,怒意未消。 “夫人。” 她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与些许愤懑。 “您还能笑得出?” 雪燕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怒火,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门外的空荡。 “柳小娘……把王爷叫走了。” 每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忿与醋意。 她脸颊泛起了红晕,低下头,“这才一会儿功夫,他就去找柳小娘了,真是……变得太快。” 夏颐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双腿交叠,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 “雪燕啊。” 她的声音平和中带有一丝无奈,“你该明白,即便没有柳依依,他也不会一直停留在此。” 雪燕沉默,内心的汹涌被强行按下。 她缓缓走向夏颐,立于她身旁,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夫人,您现在还在维护她?” 雪燕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夏颐叹了口气,站起身,温柔地抚过雪燕的脸颊,眼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洞悉:“傻雪燕,我并非替她辩解,只是实情罢了。” 见雪燕神色愈见不悦,夏颐连忙转换了话锋,“但如今王爷更为偏爱于我,逗留我们院中的时间也日益增长,这本是好事。你这话以后可不能再提,万一传入他的耳中,误以为我们院中人小肚鸡肠,往后避而远之,岂不糟糕?” 雪燕闻言,连忙捂住了嘴,眼神里满是后悔,低低的嗓音透着懊恼:“夫人说的是,这些话,我再也不说了。” 夏颐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拍了拍雪燕的背:“要听话。” 此时,萧陌然的脚步已转向书房。 而远方,柳依依静静地站在门前,眼眸紧锁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双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 她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第28章 夫人千岁 一旁的贴身丫鬟心疼地望着自家主子,几次欲上前擦拭那逐渐汇集的汗滴,都被柳依依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 丫鬟轻声细语,满是关切:“夫人,您已经等了很久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王爷事务繁忙,何时能出来尚且未知,您这样不吃不喝地等下去,身子怎么承受得住?不如先去用餐,之后再继续等待王爷,说不定您用餐的时候,王爷正好忙完了,一听说就会来找您呢。” “今天,无论是否到了晚饭时间,哪怕是等到明日天亮,我也要在这里等王爷出来。” 丫鬟听后,虽有万般不愿,却也只能默默地陪伴在柳依依身旁。 萧陌然在远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幕,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侍卫贴近其身,低声汇报着情况,言辞间透露着对柳依依异常行为的不解。 “王爷,属下不知柳小姐有何急事,问她却不肯言明,只是坚持要等您。” 侍卫的眉头微皱,“我特地派人去她院子打听,那边一切正常,似乎并未发生何事。” 萧陌然轻轻垂下眼睑,深沉的嗓音中带有一丝琢磨不透:“无事,往往比有事更令人费解。” 语毕,他改变了路线,绕至书房后门,悄然进入,避开了柳依依的视线。 不久,书房内再次传来了动静,侍卫拉开院门,望见门外静候的柳依依,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您怎么过来了?” 侍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 柳依依的双眸瞬间焕发出生机,正欲迈步向前,却因长时间站立,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幸亏丫鬟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她。 她依偎在丫鬟的支撑中,目光固执地锁定侍卫:“陌然哥哥在哪里?” 侍卫更是诧异,喃喃重复:“王爷?” “王爷不是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吗?” 侍卫疑惑道,“王爷离开时,不是已经告知了柳夫人您吗?” 柳依依的眼神里疑惑更甚,眉头微蹙。 “他……”话语卡在喉间,疑问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 “陌然哥哥真的一直在书房?” 她的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 侍卫脸上尽是困惑之色,“除了书房,还能去哪里呢?柳夫人,您这是……” 柳依依紧紧咬住下唇,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要进去见陌然哥哥。” 侍卫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心中暗自感叹于这位柳夫人的决心。 “王爷刚刚处理完几件政务,心情颇为不佳,柳夫人如果能在旁边陪伴,定能令他心情大好。” 侍卫一侧身,恭敬地让出路来,“夫人,请进。” “我这就去为您准备膳食,夫人对这里很熟悉,就不打扰夫人了,先行一步去安排。” 柳依依从侍卫的举动中读出了确切的信息,确认萧陌然的确是在书房,而非在夏颐的院落中。 心中的担忧缓缓消散,一抹释然的微笑悄然绽放。 “既然陌然哥哥饿了,那你赶紧去准备吧,这里我很熟,不用麻烦你带路了。” 对于萧陌然身边的人,她总是保持着客气与礼貌,举止温文尔雅,与往日里的傲慢无礼判若两人。 侍卫恭敬地行礼,随即退下。 柳依依踏入书房,只见萧陌然站在葡萄藤架下,脸庞冷峻,双手背在身后,在藤架下来回踱步,随即转身欲进入书房。 “如此处理,当真两全其美!” 他面露喜色,大步流星地迈向书房深处。 几步之后,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柳依依,脚步不由得一顿。 “依依,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停顿,径直往书房深处走去。 “依依,朝务缠身,待我稍后补偿与你的陪伴时光,勿要动怒。当前,我必须先处理这些紧急政务。” 话音刚落,萧陌然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后,伴随着门扉轻轻的闭合声。 柳依依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唯有那被拉长的影子,伴着夜色,静静伫立。 她静驻于庭院之中,背影融入斑驳的树影,那双明眸却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在紧闭的书房门扉之上。 清风拂过,带动了柳枝轻舞,也似乎想窥探那门后的秘密。 一旁,侍女轻步接近,话语如细雨般落入静谧的空气。 “夫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侍女的声音小心翼翼,似是生怕惊扰了这份沉重的宁静。 柳依依转身,面上非但没有愠怒,反而绽放出一抹温婉的微笑。 “回屋,用饭吧,我这肚子已先行抗议了。” 她的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侍女闻言,连忙应答,声音中夹杂着释然与轻松。“遵命!夫人请跟我来。” ...... 室内,萧陌然立于窗畔,借着半敞的窗棂,凝视着柳依依渐渐消失在曲折回廊尽头的背影,直至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离去,或许确是件好事。 至少,这份清净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夏颐的生活,在这一瞬之间,似乎也增添了几分难得的闲适与自我。 夏颐曾被视为花瓶的女子,如今手握家中财政大权。 那些曾经对她侧目而视,心存不屑之人,如今也只得换上一副恭敬的面孔,恳请她做出最后的裁断。 柳依依那院子里的人亦不能例外,尽管他们曾是那般不可一世,傲慢至极,但当真正需要钱款之时,也只能放下骄傲,跪倒在夏颐面前。 同其他人一般,等待她逐一审核账目,确保无误后,方能领取那份赖以生存的月钱。 过去的柳依依,主管后宅,常常利用职权之便,对各院的开支进行苛刻的压缩,将省下的银两悄悄塞入私囊。 那些懂得暗中行贿之人得以平安无事;而那些无力奉上银两的,则只能被一再拖延,遭受种种无理的克扣,他们的哀求最终也只能是无情散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后宅之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 与其晚拿不如早领,于是每个月发放俸禄的日子,夏颐的院门前便已人潮涌动。 夏颐晨起推开门扉,眼前是黑压压一片跪拜的人群,他们虔诚地呼唤着“夫人千岁”。 第29章 你也得排队 那一刻,夏颐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个柳依依,过去的生活竟如此惬意? 这个女人,享受着何等的优渥! 她笑靥如花,示意众人起身,随即吩咐身边的雪燕取来账簿,开始一项项仔细核对,为他们开具领取月钱的凭证。 当得知夏颐分毫不差,公正无私时,众人愣怔之余,更是感激涕零,连番叩谢。 他们的眼神中,对夏颐既有敬畏,又多了几分由衷的喜爱。 在他们心中,这才是真正的主母应有的风范,比那柳氏小娘子不知要大方体面多少倍! 他们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天垂怜,让王爷心系于王妃,不要剥夺了她这来之不易的持家之权。 夏颐并不知晓,她的公正作为已在这些人的心中激起了怎样的感激与共鸣,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默默为她祈福。 王府内,院落林立,夏颐这一忙碌起来,不知不觉已至正午。 早餐未进,肚子早已咕咕作响。 正当此时,雪燕捧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轻声劝说:“夫人,多少用一些吧,身体要紧。” 夏颐接过大碗,用筷子轻轻挑起那些弹性十足的面条,大口吞咽,香气瞬间弥漫口腔。 周围,一阵阵吞咽声此起彼伏,引得她抬头望向四周,只见那些各院的管事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向她致歉。 夏颐心中默然,是否是自己的效率还不够高? 以至于直到饭点,事情仍未能全部处理完毕。 她轻叹一口气,对周围的管事说道:“若大家不介意,我传膳至此,咱们边吃边议,也让彼此更深入地了解各院的状况。” 她的语气柔和,态度谦逊,那些管事连忙弯腰行礼,连声道:“夫人实在太客气了,这……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他们的脸上满是迟疑。 夏颐微笑着摇摇头,“规定虽定,人情却不可不顾,大家这么早过来,还未用饭,饿坏了身子可不成。” 她心中暗自思量着萧陌然的教导——治人之道在于软硬并施。 这是她初次与这些管事面对面交流,本欲先施以小惠,岂料差点让大家饿了肚子,夏颐内心略感不安,随即吩咐雪燕准备食物。 不久,众人围坐在长凳上,一手拿着冒着热气的面条,膝上摊开着各自的账本,不时翻阅讨论。 夏颐也自然而然地坐入其中,遇到不解之处便直接询问,气氛在不经意间变得轻松和谐。 高位与低位之间本应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但柳依依之事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各院管事心中的寒意与警觉,使他们行事愈发小心谨慎。 如今面对夏颐这位和颜悦色的新主母,他们非但不觉得过分亲昵,反而在心底生出一股温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重视。 时光悄然流逝至午后,讨论依旧热烈。 夏颐在众人详实的补充说明下,逐渐对各院的经济情况了然于胸。 这时,柳依依院中的管事丫鬟终于匆匆赶到,她高昂着头颅步入院中,目光直接锁定在夏颐身旁那一碟碟用红布遮盖的银两上,尤其是那最为醒目的一堆。 “东西已备好,交给我吧。” 她的语气冷淡,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夏颐仅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将视线温柔地投向正在排队等候的人群中,“小翠是吗?你负责厨房的采购,这个月的预算是五十两。” 雪燕敏捷地端起一盘银两,递给了眼眶微红、连连道谢后离开的小翠。 这在长期被压迫下所得的一笔整整齐齐的银两,对小翠来说,无疑是一份惊喜。 队伍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即便连来自听雪阁的人前来,也只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雪翠姐姐。” 雪翠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而夏颐只是轻轻一瞥,没有过多理会,继续专注着手头的工作,“你是负责……” 雪翠猛地一怔,只见夏颐并没有接下她抛出的话题,心中的不快逐渐蔓延开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愠怒,眼神锐利,试图从夏颐的表情中寻找一丝破绽。 夏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抑制住当众发作的冲动,只是语气冷硬如冰:“奴婢此行是为了代我家主子领取月钱,既然已经备妥,便请王妃赐予。” 说话间,她的手指轻轻一点,指向那盛放银钱的银盘。 最大的那份,毫无疑问应当归属她。 毕竟在这府邸之中,又有哪个院落能够比得上听雪阁的地位与尊荣? 夏颐轻巧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哦”,声音悠长,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纷争并不在意。 她的目光依然平视前方,波澜不惊地道:“来人,不用理会,我们继续办理正事。” 雪翠闻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中满是不解与恼火:“为何不给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不可置信。 夏颐轻轻抬起指尖,指向那早已排列整齐的队伍,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按照顺序排队领取。” 她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中带着些许讽刺:“这遵守秩序的规矩,难道不是你们听雪阁常常挂在嘴边的教诲吗?怎么,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雪翠的面颊上,羞愤交织,红一阵白一阵,既恼怒又尴尬无比。 “银钱都已经准备好了,直接交给我岂不更省时省力?王妃初掌大权,这官威倒是摆得足足的,明明有简便之法却不采用,如果不是因为愚蠢……” 她话锋一转,笑声中夹杂着无奈与讥讽,“那就是王妃您故意刁难我们听雪阁了。好吧,我承认,听雪阁势单力薄,得罪不起,我这就去排队等候。” 说完,她故意做出一副屈尊降贵的模样,缓缓移到队伍的末端,心里期待着夏颐会有何反应。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对方那异常平静的表情,甚至…… 嘴角似乎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的确,王妃的笑容虽然细微,但却真实存在。 夏颐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目光转向雪翠,嘴角含笑,反问道:“这些银钱可是账房一早便分门别类准备妥当的,各个院落的账目都清清楚楚,自然可以领取。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对账确认。” 第30章 演好 “我记得账房先生曾经问我,是否还要沿袭旧例,将所有银钱混杂一处,不分院落发放。” “你说说,你家主子何苦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蠢事?明明账房已做好了精准分配,她发放时更为便捷,却非要账房将银钱混为一谈……” 夏颐的声音微微上扬。 雪翠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胸腔中悄然滋生,“这……”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夏颐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 “依你之意,要么是你家主子缺乏智谋,要么就是故意找旁人的麻烦。” 雪翠背脊上涌起一股凉意,脸上的血色骤减,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心头。 她再也不敢多言反驳,内心如翻江倒海,满是困惑与震惊。 王妃,那个一直被视作胆小如鼠的存在,怎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锋芒毕露,仅凭几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将所有的指责反扔回到自己主子的身上? 雪翠哑口无言,心只能不甘地发出一声冷哼,连原本应得的银钱也不再索要,转身疾步离去,留下一个背影。 人群中,随着她的离开,一阵低语声开始蔓延。 “说是刁难,实质上不过是想私吞银两罢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犹如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 其他人亦是随声附和,窃窃私议。 “没错,如果账房事先将银两分配好,她哪有机会插手其中。” “她故意混淆视听,只有私下孝敬她的,才能顺利领到月钱,那些不识趣的,被克扣的可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啧,即便给了好处,那也是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但总归算下来,比被克扣大半要划算得多,唉。” “如今可好,王妃不玩这一套,我亲眼看见前面几位,每人都是满满当当五十两拿走的。” “整整五十两啊!这年头,多久没见到这么多银子了。” “自从柳小娘进门,咱们的日子才有好转。” 说到这里,众人似乎意识到坐在台阶上的夏颐,连忙收声,生怕被听见。 夏颐脸上仍旧挂着温柔恬静的笑容,对面前人细声询问着账目的细节,对外界的议论仿若未闻。 人群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担忧的,是柳依依这个角色的完美形象是否会因这次事件而崩塌。 而她,只是笑而不语,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之中。 柳依依自寻烦恼,与她何干? 她,夏颐,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处理完一切事宜,日已西沉,接近傍晚。 最后一名仆人也告退而去,夏颐站起身,轻轻舒展着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 雪燕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走近:“主子,忙碌了一整天,该用晚膳了。” 她笑得眼眸弯成了月牙,满是温柔与关切。 “膳房的人今日对奴婢格外亲切,还特地多送了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呢。” “快来,趁着热乎,咱们一起享用吧!” 她揭开了食盒的盖子,顶层赫然是一只色泽金黄,油光闪闪,香气四溢的烤鸡。 “奴婢是将饭菜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是带回屋内?夫人,您意下如何?” 雪燕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夏颐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都可以,随便选。” “坐了一天,我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稍微休息一下。” 这时,萧陌然从门外踏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你恐怕没法休息了。” 夏颐转头,目光温和却充满探究地望着他:“怎么了?” 她的声音平静。 萧陌然轻轻抬手,以一个细微而含蓄的动作,阻止了正欲屈膝行礼的雪燕。 他的眼神温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雪燕伶俐地捕捉到了这无声的指令,她灵巧地将手中的食盒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随后,她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留心地合上了院门。 萧陌然踱步至院中的石桌旁。 他坐下,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 “柳依依来找我抱怨了,”夏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她在萧陌然的对面落座,冷笑着,“说你不再提供她每月的家用,刚一接手家中的事务,就开始对她施加压力。” “说我没给她钱?” 萧陌然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你定下的规矩,下面的人却不乐意遵循,”夏颐的语调里夹杂着无奈,“反过来还要阴阳怪气,说你刻意刁难,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经历了漫长的一日,夏颐的声音里难以掩饰的疲惫,她的脸上挂着一种几乎要僵硬的微笑。 她叹息,对于这些纷至沓来的琐碎事情感到既厌倦又无可奈何。 萧陌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消消气,”他柔声说道,一边为夏颐斟满了一杯清茶,热气蒸腾,带着淡淡的茶香。 然而,夏颐并未伸手去接,她只是抬头,用那双疲惫中不失锐利的眼睛望着他。 “她是不是哪根筋不对?这样闹腾。” 夏颐的话语里带有一丝调侃。 萧陌然轻咳一声,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回答。 “这个嘛……” 他的话未尽,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空白。 夏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心中的疑惑像是迷雾一般愈发浓厚。 “你说,那个撰写故事的人,安排这样一个角色作为女主角,写出的故事还会有人愿意读吗?” 夏颐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创作者的好奇与不解。 萧陌然抿了抿嘴唇,语气中带着些许可怜的幽默:“正因为如此,这部书才乱了章法,需要我们这样的角色来挽救局面。” 夏颐不以为然地说道:“柳依依那种货色还值得挽救?不如索性重新开始,或许更好。” 萧陌然的目光忽明忽暗,他瞥了夏颐一眼,随即又移开了视线:“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大不了我私下给她些银两解决问题。” 夏颐扬起手,制止了他的提议:“不必,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萧陌然挑了挑眉,带着一丝惊讶:“怎么?今天你倒是不觉得累了?” 夏颐回报以一个略显狡黠的笑:“累归累,但活儿还是得继续。”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 “走吧,是时候去把这场戏演好了。” 第31章 特意送来 她正欲离开,却突然折返,从食盒中拽出一只油光闪闪的鸡腿。 随着鸡皮被轻轻撕裂,金黄色的肉汁如小溪般流淌而出,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诱人的香味。 夏颐将那鸡腿凑近唇边,狠狠地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那份难得的满足。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她手持鸡腿,语气中带着一种轻松愉悦。 萧陌然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别急,若是饿了,不妨先吃了再走,无妨。” 夏颐笑着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哪有那么娇贵,等走到听雪阁,这鸡腿早就只剩下骨头了。” 夕阳斜挂天边。 她的眉眼间透着温柔,手握着那只鸡腿。 萧陌然望着她,心中莫名地一动。 夏颐感觉到他的目光,不禁有些好笑,她砸了砸嘴,调侃道:“莫非是你饿了?” 萧陌然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是那样。” “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夏颐好奇地问。 萧陌然一时语塞,只觉万千言语梗在喉间:“我……” 夏颐露出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她指了指石桌上的食盒:“饭菜还有不少,你先用吧,我去里面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再来也不迟。” 话音落下,夏颐便转身离开,临行前还不忘回头叮嘱:“记得吃完尽快过来,任务一完成我们就撤。” 她对着他摆摆手,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担心引起他人注意,轻轻将门带上。 萧陌然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随后收回目光,坐在石凳上,凝视着食盒内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烧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看人也能产生书中所述的那种一眼万年的情感。” 他轻声自语,稍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这本书,确实不简单。” 正当此时,院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陌然抬头,只见夏颐略显尴尬地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搭在门框上。 “那个……” 她指了指台阶上那闪烁着寒光的银子,“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银子给落下了。” 萧陌然无言以对,心中五味杂陈。 夏颐一面走向那碟银两,一面自责不已:“我就说怎么感觉少了些什么。直到快走进听雪阁了,才恍然大悟,哎呀,我的银子呢。” 她拾起那托盘,神色间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转过身面向萧陌然。 “我说老兄,她每月的俸禄究竟有多少?沉得像石头一样。” 萧陌然轻轻叹了口气:“一百五十两。” 夏颐闻言,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难怪红绸总说负担重。” “可我记得我好像只有十两吧?” 她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自嘲。 这十两银子,还得看柳依依的心情,经常会被找各种理由克扣。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萧陌然心中暗自嗤笑。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列出单子给我,我给你准备齐全了送过来。” 萧陌然主动提出。 夏颐摆摆手,笑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已经开了一家小店,足以自给自足了。” “行了老兄,我先走了,别忘了有空来找我聊聊。” 她话音刚落,人已踏出院门,轻巧地将门带上,留下萧陌然一人在院子里,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陷入了沉思。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那沉甸甸的银子,步伐略显沉重,穿过门槛。 阳光在银子的边缘闪烁。 跨出院门的瞬间,她的双手因重量而不自觉地颤抖,只得停下脚步,驻足门外。 她的目光流转,带着一丝俏皮,朝萧陌然眨了眨眼,那眼神里似乎藏有千言万语。 记得关门哦。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仅以眼神传递。 萧陌然的目光深邃,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直到她的身影逐渐远离。 那苗条的身姿,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每一步都似踩在他的心弦上,渐渐拉远。 当视线收回,他竟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刚才眨眼微笑时的温暖余韵。 萧陌然的眉宇间掠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疑惑与不解交织。 怎么回事? 自己何时也开始在意这些无稽之谈了? 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吗? ...... 听雪阁的庭院内。 那藤编的摇椅轻晃着,柳依依舒适地躺在上面。 她身旁,两名侍女手中的团扇轻轻摆动,细碎的凉风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丝凉爽。 另外两个丫鬟细致入微地按摩着她的肩颈,轻敲她的双腿。 而大丫鬟雪翠跪坐在她面前,手捧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边讲述着趣事边温柔地将葡萄送到她的唇边。 柳依依华丽的衣裙曳地,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无法言喻的美丽。 但偶尔在她深邃的眼底,会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与高傲。 “以奴婢拙见,那位管家的权柄恐怕不会久长了。” 雪翠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笃定。 “此番夫人您向王爷诉说她的无礼,连月钱都被苛扣,以王爷对您的疼爱,她很快便会失势。到时候,那管理家中一切的大权,自然是要归还到夫人您的掌中。” 柳依依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得意。 “那当然!陌然哥哥对我总是无比偏袒。” “我们自幼便相识,他从小就待我如掌上明珠,从不舍得让我受丝毫委屈。担心我手头拮据,一次次增加我的月钱,至今我的月钱已经高达一百五十两,而那个家伙,只有区区十两。就凭她,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说着,她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那笑声在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而在院门外,夏颐端着沉重的银盘,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这对话,真是半点也不避讳外人啊! 院门敞开着,那些闲言碎语轻易地就飘到了她的耳中。 柳依依真的不怕这些话被萧陌然听到吗? 哼,或许她根本不在乎。 毕竟,以萧陌然的性情,即便听到了,多半也会假装不知情。 夏颐内心暗骂一声“低俗”,但表面上立刻恢复了镇定,端着托盘,步入屋内。 “柳小娘,这是您的月钱,我特地为您送来了。” 第32章 老套路 柳依依的笑容在那一刻显得有些僵硬,她缓缓地直起身子,与夏颐的眼神交汇,其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她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而她身边的仆人们也默契地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淡淡地瞥了夏颐一眼,继续各自的事务,或是捶腿,或是捏肩。 柳依依重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夏颐,话语中充满了嘲弄之意。 “看到了吗?只要我和陌然哥一提,她自己就急匆匆地把银子送来了。” 雪翠在一旁附和,笑声中透着得意。“这本就是分内之事,她怎能与您相比呢?” 这话让柳依依的心情更加舒畅,她轻轻勾了勾手指,指向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银子,你来接一下吧。” 夏颐在心中无声地叹气,走上前几步,将银盘递给了那丫鬟。 然而,就在这一刻,柳依依的眼角一挑,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丫鬟。 只见丫鬟微微低头,手一松,银子如同雨点般撒了一地。 “哎呀,夫人,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是说,这是您故意的?即使不满,也不该拿银子出气吧?” 丫鬟故作惊慌地叫道。 夏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让她的耐心达到了极限。 “随你怎么说。” “若是我没拿稳,那就算是我的过失吧?那你来捡起来好了。” 丫鬟闻言,竟是一动不动,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柳依依转头看向夏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姐姐,虽然您是王妃,管着家中上下,但这听雪阁,可算是我的地盘。您这样随意使唤我的丫鬟,不太合适吧?” “既然银子是因您的不慎掉落,按理说应由您亲自拾起。更何况,这银子乃是天子御旨所铸,尊贵无比,您若是不慎摔落,岂不是对天子的大不敬?您应该跪下来,一边拾起银子,一边向天子请罪才对。” 夏颐侧目注视着柳依依,内心的惊讶难以言表。 这种无理取闹的说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柳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看来,姐姐对此并不满意啊。不过——” 她轻轻启唇。 “既然陌然哥将管家之责交付于您,您就必须事事做得周全,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信任与期望?” “姐姐,还是请您亲自捡起这些银子吧。” “否则——” 她眯起眼,声音轻轻颤抖。 “看这天色已近黄昏,府上按例该是发放月钱的时刻。如若这笔银钱未能毫厘不差地落入我丫鬟手中,那我便权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姐姐,请自衡量,轻重缓急,何者为先。” 在萧陌然视线不及的背后,柳依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擅长用冷峻的态度和锐利的话语给予人无声的压力。 以往,夏颐秉持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哲学,选择默默承受。但时至今日…… 女子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那只紧握的拳头上,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思考着,这一拳,若要落在柳依依身上,哪里最为合适? 脸部? 哎呀,这绝对不行。 嗯,或许可以稍微改变策略,选个旁边的位置,力度加重些,也不易被人察觉。 回想起那次她尝试换了一种方式对付柳依依,真的去“教训”了她一顿,结果却遭到了萧陌然的阻拦,还与柳依依一同对自己进行责备。 出乎意料的是,系统非但没有给出警告,她的任务进度条反而显着提升。 自那之后,一个念头在她心头悄然萌芽。 要是…… 你就说呢…… 哎哟,早知如此简单有效,自己之前怎么就傻傻地忍受了那些苦日子! 夏颐审视着手中的拳头,目光流转,再次投向柳依依,心中盘算着最佳的攻击路径,正待实施之际。 而柳依依见夏颐迟迟未动,眉头不禁蹙起,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这是怎么了?” “姐姐,你莫不是在想……” 话音未落,她的脸色骤变,身形迅速从摇椅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诉说着冤屈。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仅仅因为家兄萧陌然的一份情谊?可是,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我和陌然哥哥自幼相伴成长,姐姐因此而迁怒于我,实属无理取闹嘛。”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如果不是眼角干涸,还真能以假乱真。 周围的侍女们机敏异常,立即放下手中的团扇与葡萄,整齐一致地跪倒在地,头颅几乎贴着尘埃,脸上满是惊恐。 夏颐心中一阵苦笑,这套把戏,她早已司空见惯。 转头一看,果不出所料,听雪阁的门外,萧陌然如同玉树临风,正迈步准备进入。 夏颐抿紧了嘴唇,心中默念:老兄,你这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我这还没开始行动呢。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萧陌然见夏颐微妙的表情,脚步略显迟疑。这个时间出现,是否合宜? 夏颐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岂能半途而废? 她挥了挥手,仿佛在说,来吧。 萧陌然清了清嗓子,步入房间,面容瞬间变得冰冷如霜。 “夏颐!” “本王不过离开了片刻,你又在欺侮依依!” 夏颐嘴角微微抽动,心想,自己确实有此意图,可偏偏还未开始就被打断了。 萧陌然撞上了她充满幽怨的眼神,略微停顿,一边扶起柳依依,一边厉声训斥。 “别以为你有圣上的赐婚,本王就对你束手无策了!” “我告诉你,在本王心中,依依才是这王府正牌的女主人,而你,甚至都不配为依依提鞋!” 这番言论,经过年复一年的重复,已成为他标志性的说辞。 言毕,像是完成了一项仪式,他暗暗舒了口气,目光温柔地转向身边的柳依依。 “依依,你没事吧?” 柳依依满脸委屈,眼眶中泛起点点泪花。起身之时,她悄然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随后轻轻垂首,两行泪水恰到好处地滚落。 “是依依不够好,无法让姐姐喜欢上我。” “是我做得不对,陌然哥哥,你别因我而对姐姐生气。” 第33章 有什么权利 “姐姐对我有所不满,原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才是陌然哥哥的正室,而我……” 她自嘲地牵动嘴角,笑容中透着几分凄凉。 “我仅是侧室,却独占了陌然兄长的偏爱,大姐心中自然不悦,也是情有可原。” 萧陌然轻声叹息,手搭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拍了拍。 “依依,你心肠实在太软了。” “这世间,谁能如金银那样,人人喜爱?你只需记住,有我一人深情相许便足够,别人的看法又何必放在心上?” 柳依依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刚涌起的悲伤几乎被这份温暖融化。 二人之间的情愫浓厚,一旁的夏颐抱着双臂站立,眼中满是无奈与沉默,暗自思量。 柳依依暗自用力掐了自己,勉强挤出几滴眼泪,仰视着萧陌然,眼中既有脆弱也有倔强。 “陌然兄长心疼依依,依依心中明了。但仔细想想,此事依依也有不当之处。” “是我未能严格管教下人,明明知晓大姐对我不甚欢迎,领取月钱时应当更加小心谨慎,耐心等候,总会轮到我们。” 话音刚落,她的眼眸轻轻一转,带着几分无奈与深意,定格在雪翠的身上。 她的声音柔和中藏着坚韧,“跟你们强调过多少次了,作为这深宅中的偏房之人,一举一动皆需谨小慎微,切莫触怒了主母,否则一旦风向有变,你们被卖至他乡,我这区区偏房,又能如何护得你们周全?” 言至此,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黯淡,似是自责,又似是哀其不幸。 雪燕跪伏在冰凉的地面上,姿态卑微,语气中却流露出对主子深深的理解与维护。 “全是奴婢考虑不周,辜负了主子平日里的教诲。但奴婢心中实难平复,主子您究竟有何过错,竟要遭受如此无端的苛责与刁难?” 面对这直指“为难”的质问,夏颐的脸庞平静如水,没有半点波澜。 她的心中却似万马奔腾,翻江倒海,强压下即将溢出的愤怒与不满。 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到时候,那些屈辱与不公,她还能隐忍。 这份愚蠢至极的剧本,几乎让她快要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萧陌然站在一旁,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心中的情绪。 眼前的场景,似是一幕幕熟悉的过往重现,让他心弦骤紧。 那熟悉感太过强烈,几乎令人窒息! 他也只能强忍,理智告诉他,此刻不是爆发的时候。 “依依,你没有错,所有的错都在她!” 他猛然转头,目光如炬,直视夏颐,语气中的冰冷仿佛能冻结周围的空气。 “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我这就为你讨回公道,绝不容她如此嚣张!” 他的话语决绝,脚步坚定地迈向夏颐,似乎已无心再听柳依依的任何辩解。 然而,柳依依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步伐,她一脸愕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开口阻止,“等等!” 她快步上前,紧紧拉住萧陌然的衣角,眼神中既有急迫也有祈求。 萧陌然停下了脚步,勉力扯出一丝微笑,声音中带着询问,“何事?” 柳依依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陌然哥哥,还请勿责罚姐姐,她并没有行差踏错。” 言语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依依已经原谅了姐姐。” “是依依未能管束好下人,这一切与姐姐无关。” 她接着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乱,“实际上,这一次姐姐是出于善意赠予银两,并非有意羞辱我。” 话一出口,她眼中掠过一丝不安,“陌然兄长,你千万别误会,那些银钱散落,实乃是我丫鬟不慎所为,与大姐无关。” 一旁的雪翠挺直了腰板,义愤填膺,“主子,您太过宽宏大量了。” 随即,她转向萧陌然,一脸的严肃认真,言辞恳切却尽是虚构之词,“王爷,您有所不知,在您不在的日子里,我家主子可是受尽了种种委屈。” 她的话锋一转,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夏颐,“看似是王妃前来分发银两,实则却故意将银子撒了一地,还命丫鬟去拾捡。身为王妃,却做出这种近乎侮辱的行为,分明是借此机会,对我们这院子里的人施以威压。” “这哪是什么施恩,根本就是耀武扬威,炫耀权势!” 柳依依适时地抽泣了几声,声音哽咽,“别提了。” 雪翠紧接着道,“我家主子心地善良,但我作为她的侍女,即便是赴汤蹈火,也不能容忍主子蒙受这等冤屈。” “王爷,还望您为我们主子主持公道。” 说罢,她郑重其事地跪下,额头触地,行了一个大礼。 柳依依捂面哭泣,显得楚楚可怜。 萧陌然沉默不语,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思索。 夏颐在内心深处发出一阵无声的喝彩,赞叹不已。 这一招混淆视听,实在是高明至极!她虽然鲜少佩服他人,但柳依依这一手,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想要出手教训人的冲动在心底翻腾。 如果不是顾忌着那所谓的系统任务,她早就忍不住一巴掌挥过去了。 真是,下次一定得事先和萧陌然沟通好,这次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越想越觉得憋屈,不过转念一想,心中又生出些许安慰。 毕竟,在她和萧陌然的面前,那块悬浮的显示屏上,一项任务进度正悄然更新着。 【克扣月钱】的任务进度条已经过半,昭示着某个计划正在顺利推进。 望着那个任务名,夏颐撇了撇嘴,自嘲地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那个克扣人钱财的恶人? 罢了,这满是狗血与戏剧性的剧情,就随它去吧。 萧陌然轻叹一声,缓缓从柳依依紧攥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语气中带着几丝怜悯与无奈,“依依,你总是过于慈悲。” “即便你选择宽恕,本王也无法坐视不理。” 他的身影一转,正面相对夏颐,面容阴沉,语气更添几分严厉,“夏颐!” “本王授予你掌管家务的权力,可不是为了让你用来欺凌依依的。” “家中各院的月钱分配,皆有明确规定,你又有什么权利擅自减少?” 第34章 对我说 “你以为,得到管理之权便能为所欲为,高人一等?” “权力的存在,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家业,促进和谐,而不是用来胡作非为,私吞他人辛苦所得。这种滥用职权,扣押月钱的念头,简直罪不可赦!” 他的话语如同利剑,直指人心,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依依心头猛地一颤,眉宇间掠过一抹诧异。 这话的腔调,仿佛在暗示她的不是,让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错愕。 但她很快摇摇头,将这份微妙的情绪波动驱散。一定是自己多虑了,怎么可能有人敢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指责她呢? 错觉罢了,纯粹的错觉! 此时的萧陌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夏颐见状,连忙跟上节奏,演技瞬间升级。 她那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楚楚可怜的无辜,身体缓缓下沉,仿佛承受着不可言喻的重压,直至双膝及地,整个过程宛如一幅精心编排的画卷,缓缓展开。 “嘭”的一声清脆回荡在空气中,这次夏颐刻意放慢了跪拜的动作。 她先以手触地,手指轻柔地划过冰冷的石板,紧随其后,腿部绷直,膝盖在即将触碰地面的刹那,她巧妙地用手掌先拍打地面,制造出声响。 最后才是膝盖缓缓落下,几乎无声。 尽管宽大的衣裙掩映之下,膝盖未能实实地触及地面,但这细腻的表演足以迷惑外人,唯有萧陌然,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一连串微妙的手势变化,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夏颐仰起头,泪光闪烁,目光紧紧锁住萧陌然。 演技与柳依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爷,您难道仅凭柳小娘的一面之词,便要对我下定论吗?” 她的质疑,字字恳切,试图唤醒萧陌然心中的公正。 萧陌然却不为所动,反而以反问回击,“抑或是,你认为我必须听你那一面之词才能做出判断?” 夏颐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膝盖上传来的痛楚。 “至少,允许我将事情的原委阐述清楚,待您听完我的一面,再下结论也不迟,好吗?”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您怎能只听取柳小娘的片面之词呢?” 面对夏颐的追问,萧陌然的面容仍旧淡漠如初,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本王自然信得过依依,她性格温婉,与我青梅竹马,心地纯良。即使偶尔有些小性子,也绝不会有伤人的念头,这与你截然不同。”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辞犀利,“就算她真有意针对你,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如果不是你,依依早就该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你竟还一口一个小娘地称呼她,可否想过,她本应被尊称为王妃,是你的出现剥夺了她的地位,让她连管理家务都被世人非议。” “说到底,今日的局面全是因为你占据了她应有的位置。若非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还有什么辩解?” 柳依依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萧陌然,眼中既有感动也有困惑。 随后,她低下头,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这,就是她始终倾慕的男子。 而夏颐,颤巍巍地站起,满脸的无辜与委屈,眼眶泛红。 “妾身明白了,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关紧要。” 她的眼泪似乎即将决堤,“但我嫁入王府,并非出于本意,乃是皇命难违。我对这个王妃之位从未有半分贪念啊。” 夏颐几乎是哭诉着喊出这些话,精神几近崩溃边缘。 而萧陌然的面容依旧冷静,这让她的崩溃显得格外讽刺。 “违抗圣旨,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为了你不值得。” 萧陌然的声音平淡。 夏颐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呵,确实,不值得。”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无力言语,只能黯然无语。 夏颐抿了抿嘴,快速收拾好心情,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整理了一下乱发,仿佛刚才崩溃的并不是她。 萧陌然的神色也随之柔和了一些,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那刻意的冷漠演技也随之卸下。 他望着夏颐,轻轻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好了,别在这里碍眼了,走吧。” 柳依依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哈?这就完了?” 她抓住萧陌然的衣角,眼中闪过一抹求助,“陌然哥哥。” 犹豫片刻后,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陌然哥哥,你相信我,我很开心。但听姐姐的意思,她也不愿嫁给你,挺可怜的,你也不要太过狠心惩罚她。” 柳依依故意强调了夏颐不愿嫁给他这一点,她知道男人的自尊不容侵犯,夏颐的不情愿对萧陌然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惩罚的尺度也就更难以捉摸了。想到这里,柳依依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萧陌然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与理解。 放心吧,他从未想过要真正惩罚夏颐。他轻轻叹了口气,“依依,你总是这么心软善良。” 柳依依一怔,往日的经验让她隐隐觉得不安。 “其实……” 话未出口,萧陌然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说罢,他转头,冷冷的目光锁定夏颐,“依依都为你求情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快走吧,趁着我还有耐心,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夏颐没有再多言,匆匆转身,疾步离去。 柳依依目送夏颐远去的身影,眼中复杂难辨,“这……”她 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胜利者的喜悦,也有一丝莫名的同情与纠结。 萧陌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遗憾之情。 “依依,你总是这般善良,心肠比春日的柳絮还要柔软。” 他的话语中藏着几缕心疼,却也不乏赞美之意。 他轻柔地用手指梳理着柳依依的发丝,动作细腻而充满爱怜,“也正因如此,你才更加让本王感到珍惜与疼爱。” “依依,能够拥有你,让本王感到无比的幸运与幸福。” 萧陌然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人安心。 他忽地想起先前的话题,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对了,你刚才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第35章 秘密领地 柳依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没……没什么重要的,不提也罢。” 她的心里暗自嘀咕,你都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个遍,我还如何接茬? 萧陌然心头盘算着找寻一个合适的借口离开。 而此时,听雪阁外,夏颐的步伐突兀地停顿了。 随即,她摇了摇头,内心的愤懑并未因此稍减。 不行,这样做根本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思考片刻,她决定转身折回。 萧陌然的目光中满是惊讶,只见夏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是她的眼神深邃且意味深长,直直地看向柳依依。 “依依夫人,王爷说,为我不值得违背圣旨,那么,为你呢?” 柳依依一时间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夏颐则轻描淡写地继续道:“即便是为了你,王爷也并未拒绝那份来自天家的‘恩赐’。” 语毕,她身影一转,留下一室的沉默与尴尬。 萧陌然的惊讶之色更甚,心中五味杂陈。 这……这算是背后一刀? 不,这简直是正面一剑,直插胸口! 听雪阁外,夏颐低吟浅唱,那歌声里带着释然。 谁让他来得这么早呢? 说好的十分钟,这才过去多久? 哎,这样一来,她本想给柳依依的一番教训也只好作罢。 而听雪阁内,萧陌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间惹恼了那位不可小觑的女子。 柳依依也似乎在同一时刻醒悟过来,抬头望着萧陌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陌然哥哥,即便不为她,单为我,你为何不愿意违抗圣旨?” 她的话语里既有期待也有不解。 萧陌然闻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心里涌起了万千思绪,纷乱如麻。 如果要说是任务使然,不得不娶夏颐,抛开系统赋予的使命不说,即便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情,让整个家族背负上沉重的代价。 那些与他一同成长的亲人朋友,何其无辜? 家族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一人的荣辱直接影响着整个家族的兴衰。 那些甚至从未谋面的远方亲戚,只因自己的一个选择,便无辜地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面临着家破人亡的威胁。 一个有丝毫慈悲心肠的人,又怎能违逆皇命,置他人于不顾,同时害了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手握重权的自己,即使违抗圣旨,也不至于动摇根基。 如果不是系统的束缚,自己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真的会吗? 萧陌然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自嘲一笑。 自己琢磨这个干什么?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这些毫无意义。 柳依依见到萧陌然沉默不语,脸色显得更加阴郁,“陌然哥,难道为了我,你都不愿违抗圣旨吗?” 这天真而又直接的疑问,让萧陌然猛然间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轻声叹息,“依依。” 这简单的呼唤,包含了他满腔的情感与难以言说的苦衷。 与柳依依相处以来,他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频繁地叹气。 “那时候,我虽然初露锋芒,但在地位尚未稳固之时,圣上的赐婚实际上是在提醒我,莫要妄自尊大。” 萧陌然的声音里有着无法忽视的沉重,“若是公然抗旨,无疑是给了他铲除我,乃至整个萧氏一族的绝佳理由。那样的情况下,我又如何能与你共度余生?”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正是为了你,我接受了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你懂吗?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里面包含着难以忽视的痛苦与失落。 柳依依的心弦紧绷,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拉扯着。 “陌然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提这些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萧陌然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嗯,不要再问了。” 他的心中却在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脱口而出,那可能会是对柳依依纯真无知的严厉指责。 柳依依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陌然哥,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吗?” 她的眼神里既有好奇也有不解。 萧陌然的目光轻轻抬起,似在思考。“你说得对。” 他缓缓说道,却又马上补充,“但她已经走了,总不能把她召回再来苛责吧。” 短暂的思考之后,他抬起手轻轻挥动。 一名侍卫迅速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口中恭敬地喊道:“主子。” 萧陌然的目光静静落在侍卫身上,声音平静而坚决:“去吩咐厨房,从今天开始,晚上不要再给王妃送餐后的甜点了。” 人们习惯在夜晚加餐,生活不仅仅是日间的三餐,严格意义上讲,是一日四餐。 没有了晚间那额外的一餐,饥饿感或许会让夏颐体会到一种微小的惩罚。 这种做法虽简单,却也是一种警示。 柳依依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这种处理方式。 “也罢,就当作是给姐姐的一个教训。” 然而,她并不知晓,厨房里的人早已学会了谄媚上位者,欺负下层。 这些年,送到寒院的饭菜总是能减则减,更不用提什么额外的夜宵了。 至于夏颐和雪燕,她们本来就没有享用夜宵的习惯。 …… 夏颐并未循规蹈矩地返回她那清冷幽静的寒院,反而踏上了通往一处破败却充满温情的小院的青石小径。 那里,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她与萧陌然之间的秘密领地,一处远离尘嚣、只属于他们的避风港。 每当繁重的任务落下帷幕,两人总会心照不宣地相约于此,不是为了庆祝胜利,更多是默默坐在一起,回顾任务中的每一个细节,总结得失。 小院的枣树下,夏颐的身影被黄昏温柔地拉长。 她随意摘下一串碧绿的叶,指尖轻轻拨弄。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树叶沙沙声陪伴着她。 夜色如约而至。 夏颐背靠着那棵见证过无数时光的老枣树,双目轻闭,似乎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脸上挂着一抹恬静微笑,与平日里的机敏灵动截然不同。 此刻的她,宛如仙子,美得让人心动。 第36章 近视 萧陌然的到来,悄然无声,他望着这幅如画的景象,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轻轻地,他合上了那扇老旧的木门,脚步轻盈,坐在了夏颐的身旁。 感受到身边熟悉的气息,夏颐缓缓睁开眼眸。 “你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放松,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略显疲惫的呵欠。 “忙活一天,真是累死了。” 语气里虽含抱怨,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差点直接睡过去了。” 这句话像是自我解嘲,也带着一丝无奈。 萧陌然的目光深深锁在她身上,眼底藏着复杂的思绪:“你差点让我栽了大跟头。” 夏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你也说了是差点,不是没出岔子吗?” 她的动作轻松自如,移到了萧陌然身边的石凳上,两人并肩而坐。 “老兄,我还真挺好奇,你是怎么应对她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八卦的好奇。 萧陌然眉毛一挑,似乎对她的反应颇感有趣:“你知道她是怎样问的?” 夏颐轻笑,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依柳依依的性子,哦不,应该说是恋爱脑的人共有的特点,肯定会问你,如果是为了她,会不会违抗圣旨。” 她紧紧盯着萧陌然,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你怎么答的?” 萧陌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你还真说对了,她就是这么问的。” 夏颐兴奋地一拍手,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对吧!我就知道!” 她的神情中满是得意。 萧陌然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他当时的回答。 末了,他忍不住感慨:“你说怎么会有人问这么缺乏考虑的问题?答应了,当初为何不抗旨;拒绝了,岂不是自找苦吃?” 夏颐轻拍他的肩膀,语带安慰:“冷静,老兄。” 萧陌然的目光深邃而幽远:“你到底是在报复她,还是报复我?” 夏颐的笑容依旧灿烂:“报复你们俩。” 她的话语带着几分调皮,萧陌然一时语塞。 “你来得未免太及时,若是再晚那么一点点,我这拳头就该让她知道厉害了。” 夏颐玩笑中带着几分认真。 “你可不知道,柳依依那丫头,多让人想‘教训’一番。” 提起柳依依,夏颐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萧陌然静默片刻,而后淡淡回应:“我明白。” “那时候你还没加入我们,你怎么可能明白?你不懂的。” 夏颐的目光直视他,似乎试图从他眼中寻找共鸣。 萧陌然抿了抿唇,眼神坚定:“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有些事,我自然清楚。” 面对这样的萧陌然,夏颐无言以对。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老兄,忍忍,快到头了。有我在,任务完成指日可待。” “完成后,咱俩先在家躺上两三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提到未来的规划,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然后,我得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买壶上好的酒,好好庆祝一番,再找个机会和几个帅气的小伙子一起乐呵乐呵。” 一说到未来,她的笑声如铃,清脆悦耳。 萧陌然眼神微动,饶有兴趣地问:“乐呵?怎么个乐呵法?” 夏颐给了他一个白眼,语带戏谑:“还能怎么乐呵?和兄弟们跳跳舞,吐槽一下上个任务的狗血剧情罢了。” 萧陌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样也不错。” 夏颐疑惑地看着他:“听你这意思,好像还有其他的消遣方式?比如说?” “比如说,我们也可以尝试找找新的乐子。” 萧陌然话音刚落,却又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想想,也就那样吧。” “我没有太多朋友,也不擅长寻欢作乐。再说,那里的酒贵得吓人,一小杯就要花掉我几年的积蓄。所以,我通常在任务中边工作边喝,算是种自我放松的方式。” 萧陌然苦笑。 夏颐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能在工作中找到乐趣。”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你真觉得,任务所卖的那些酒好喝?” 夏颐想了想,没说话。毕竟,味道是一回事,关键是价格贵得让人咋舌。 “那任务所里,能消费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卖道具的、卖酒的,还有心理咨询室。我也想过买些实用的道具,但实在太贵了!” 夏颐抱怨道。 “现在任务难度越来越高,连心理咨询室都换了好几批专家。到最后,能让我们放松的地方只剩喝酒了。哎,有选择吗?” 夏颐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 沉默了一会儿,夏颐突然宣布:“我决定了。” 萧陌然投来询问的眼神:“什么决定?” 夏颐认真地望着他:“我要自学酿酒,说不定过几年,我就能喝上自己亲手酿制的好酒了。记得我说过要请你喝,你等着,等我成功了,第一个通知你。” 萧陌然轻笑,应声道:“好。” 接着,夏颐继续分享着她的新计划:“以后你不用急着来,稍微晚点也没关系,我可以在这等待的时光里,慢慢琢磨我的酿酒技艺。”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你是否还记得,那次我与她发生的冲突,我动手制止了她的无礼?我意识到,虽然我在书中的角色设定是一位温婉的女主角,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是一个性格柔弱、逆来顺受的人。” “我计划做出改变,不再默不作声地忍受他人的欺侮,如果下一次柳依依再次无理取闹,即便你站在她那边,我也无所畏惧,会直接让她知道厉害。” 萧陌然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一抹复杂的情绪掠过他的眉宇之间。 “动手之时,记得手下留情,毕竟,我们的目标并不是真正伤害她。”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夏颐轻轻摆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 她的语气轻松而自信。 萧陌然抿紧双唇。 “任何伤害都不可以,哪怕是她的一根发丝也不行。” 夏颐的眉毛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似是无意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她的声音里藏着几分调侃,试图探入萧陌然的心思深处。 萧陌然的目光微微眯起,以一种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反问:“难道你今天刚患上近视?” 第37章 他知道 他的回应带着几分戏谑,却又巧妙地回避了正面回答。 夏颐轻哼一声,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尖,显然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想继续深入。 “那你为何对此事如此啰嗦?” 萧陌然轻叹一口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心中已有计较。你这么一提,倒是让我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在这个由文字构筑的世界中,每一次我们三人相遇,或仅是你与柳依依的交集,都如同按下了一个启动剧情的按钮,一切会被记录,成为书中的一部分。” “无论你们如何互动,都会激活预设的故事情节,由书写者忠实记载。” “你需要明白,你若改动了角色行为,即便是教训了柳依依,只要没有造成严重伤害,都会被轻描淡写地处理,视为是对她不敬的一种小小教训。但是——” 说到这里,萧陌然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紧紧锁定了夏颐的双眼,“如果你的行为导致她身体残疾,那么你将面临的,将远远不止是口头的责备或简单的禁足。那不足以满足‘宠妾灭妻’这样的剧情走向,也不会让这个故事达到应有的高潮。” “从表面上看,你受到的惩罚必须看起来比她更严重,只有这样,才能让一切显得合情合理。” 萧陌然回忆起他近期对夏颐的种种看似苛刻实则保护的行为,心中五味杂陈。 他表面经常给予夏颐羞辱与轻视,而柳依依则似乎永远光鲜亮丽。 然而,在这一切的表象之下,所有的利益与关爱都悄然流向了夏颐。 这一点,即便是春风得意的柳依依也没有察觉。 “但若是柳依依真受到了重伤,这就不再是轻易可以掩饰过去的了。” 他加重了语气,强调其中的严重性。 夏颐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懂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只是……”她转头看向萧陌然,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我和你之间的相遇,却不会触发剧情被记录呢?” 萧陌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带着一丝苦涩道:“因为在书中的世界,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夏颐心中一沉。 小配角,意味着没有独立的情感线,没有主角光环的加持,自然也无法推动主线的发展,于是就被书写的历史所忽略。 “以前,别说夜宵,连正餐也只是冷馒头和寡淡的清汤,我早已经习惯了食之无味的生活。” 夏颐淡淡一笑,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不吃夜宵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复又问道:“哦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萧陌然眼神闪躲,很快又低下头去,“没什么。” 夏颐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哥们儿般的随意,“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呗。” 萧陌然一愣,旋即醒悟过来。是啊,何必遮遮掩掩? “我只是在想,既然你的夜宵没了,我打算邀请你去我的住处,我们一起享用夜宵。” 萧陌然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温暖。 夏颐闻言,脊背不由得挺直,“好,那就走吧。” “出发。” 萧陌然话音刚落,却被夏颐打断,“你忘了,我从不吃夜宵的。” 夏颐斜睨着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是的,我不吃夜宵,但我怎会放过送到嘴边的美味?更何况……” 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轻轻叹了口气,“忙碌了一整天,晚餐只有一只干巴巴的鸡腿,哥们儿,我现在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不由分说地拽着萧陌然的手臂,将他从座位上拉起,“快走快走,别让美食等急了。” 萧陌然在她的拉扯下顺势站起,“好吧,出发。”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出了院门后,特意避开通往听雪阁的主路,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前行。 “唉——”夏颐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天际的星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萧陌然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大概还有五万多字的旅程吧。” 夏颐猛然回头,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萧陌然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故事更加丰富多彩,以挑选出最合适的章节来书写。但这本书的总篇幅预计在六十万字左右,目前我们已走了大半,剩余的书写量,大约还有五万字。” “当达到预定的字数时,我们的故事就会有一个完整的结局。”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结束后,这个世界并不会立刻消失,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哪怕那时光很短。” 这句话,他留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夏颐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悟的光芒,“原来如此……” 两人边聊边行,脚步轻松而不自觉,谈笑声与微风交织。 他所居住之处,紧邻那闻名遐迩的听雪阁,前院的位置赋予了它得天独厚的景致,但又不同于后院的闲适与雅趣,这里似乎更多了一层戒备与肃穆。 周围的守卫,各个身姿挺拔,眼神锐利,那是他经过千挑万选,精心培育出来的心腹之士。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这些守卫迅速而又默契地拉开了沉重的院门,那动作之流畅,彰显出无数次演练的痕迹。 领头的侍卫,名叫一清,一位身手不凡的武者,他的面容虽因长期的风吹日晒显得刚毅,但一双眸子里却总是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情。 此刻,见到他们的到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瞬间亮起了喜色。 “主子,王妃,您二位驾临。” 一清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请享受为您准备的晚餐,属下将在外恭候,确保二位的安全无忧。” 夏颐的表情略带困惑,她的目光流转,在这突如其来的隆重迎接中寻找答案。 这氛围……她感到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紧张,仿佛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他知道……” 第38章 编的 她喃喃自语,疑惑地转向萧陌然。 萧陌然轻轻点了点头,那份自信与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没错,他知道我对柳依依无意。” 他的话语,简洁却充满了力量。 夏颐露出一抹惊讶,她没想到萧陌然会如此坦然,“你不怕这样会影响你的声誉吗?” 她问得直接,眼中闪烁着好奇。 萧陌然微微一笑,反问道:“怕什么?怕人设崩塌?事实并非他人所想,又何必介怀。” 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已经超脱了世俗的眼光。 夏颐恍然大悟,嘴角勾勒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原来,他也是我们计划中的一员。” 她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玩味,“一个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关键角色。” 萧陌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掩盖心中的波动,“正是,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工具人’。” 夏颐的微笑中多了几分温暖,“就像我一样。” 她自嘲而又坚定,因为对于她来说,她不仅仅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更是这复杂布局中的关键一步。 讽刺的是,作为王府的实权人物,回家的路却需要隐秘与谨慎,这不禁让人心生唏嘘。 夏颐发出一声轻叹,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陌然的肩,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同情,“兄弟,终有一天,你会拥有真正的自由……” 话语未尽,连她自己都感到了一丝迷茫。 完成任务后的休息期,本是恢复体力与精神的宝贵时光。 但长时间的驻足,总会在心中悄然生根,亲情的萌芽,让人在离开时倍感撕扯。 太多的同行,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分离后,内心变得脆弱,心理咨询室成了他们唯一的慰藉,然而即便专业的心理师也难以承载如此沉重的情感负担,更迭频繁,几乎成了常态。 短暂的喘息之间,更多的是自我疗愈的过程,为了下一次的出发,为了无尽的任务与未知。 而夏颐,作为这众多执行者中的一员,她在成为执行者之前,又是何许人也? 岁月悠悠,任务纷至沓来,恍如经历了数不尽的轮回,她偶尔也会迷失,记忆深处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像是命运的玩笑,断送了她的前世,留下的只有深深的遗憾。 灵魂漂泊,直至降临于这个异界的任务大厅,面对那个冷酷如机器的声音,她作出了选择——生存,即便代价是无尽的使命与束缚。 然而…… 哎,如果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直接选择转世投胎,至少新生的灵魂不会背负这样的重担,不会有这样多的苦楚与挣扎。 但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工具,而是一个在逆境中寻求光明的灵魂。 夏颐的眼神沉静,思绪如潮,萧陌然站在她身边,同样的沉默,却似在无声中传递着理解与支持。 这与其说是接客的大堂,不如说是萧陌然私人生活的缩影。 屋内的布局简约而不失格调,书斋与寝室分立两侧,中间以宽敞的大厅衔接,既方便了日常起居,又不失文人的风雅之气。 入门正对着两张精雕细琢的木椅,椅侧的木架上,一侧摆放着细腻如玉的瓷器与精美的装饰品,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另一侧,则是层层叠叠的书籍,透露出主人好学不倦的精神风貌。 书架旁边,一道半透明的屏风轻轻掩着,背后似乎隐藏着更广阔的知识海洋。 萧陌然顺着夏颐的目光,简短介绍道。 而当夏颐的目光转移到另一边时,那里显然就是他私密的寝房了。 不同于书斋的内敛与隐蔽,寝房没有过多的遮挡,敞开着它的温馨与舒适。 寝室内,一张圆桌置于中央,各式佳肴琳琅满目,从色泽诱人的烤鸭、清蒸鱼,到肥而不腻的红烧猪蹄,再到清新可口的清炒蔬菜,更有象征团圆的四喜丸子、辣味十足的炒牛肉,几款精致糕点以及一大碗滋补的参鸡汤。 香气扑鼻,蜡烛微弱的光芒为食物上增添了几分诱惑。 夏颐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份丰盛,暂时忘却了所有疑问,只觉得这一刻的宁静异常珍贵。 “老兄,”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这么丰盛,你平时就这般享受?真是奢侈啊。” 萧陌然投去一个略带无奈的眼神,随后在她身旁坐下,“不清楚你的口味,所以让厨房多备了几样,希望你会喜欢。” 夏颐这才留意到,即使是主食,也细心地备齐了米饭和馒头两种,心头不由一暖,嘴角上扬,羞涩一笑。 “那个……” 她轻咳一声,拿起酒壶,为萧陌然斟满一杯酒,“先干为敬,其他的,就让这酒替我表达吧。” 说罢,她举杯欲饮,萧陌然却眼疾手快,一把拦下了她。“稍等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腕,眼中含笑,“这酒后劲很足。” 夏颐扬眉,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这里怎么可能有烈酒?你可别忘了我们所处的时代。” 她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我的酒量还是可以的。” 没等萧陌然再次劝阻,夏颐已经一饮而尽,那酒液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包裹了她的感官。 空气里,淡淡的梨花香与酒香交织,那味道非但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刺激,反而甘甜细腻,带有一种奇妙的余韵。 这就是烈酒? 夏颐心生疑虑,但随即感到身体开始轻飘飘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弥漫开来。 “怎么感觉世界在晃?” 她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迷醉。 萧陌然不露声色,递给她一颗解酒的小药丸,“我早说了,这酒劲儿大,你偏不信。” 他语气中带着宠溺。 服下药丸后,那股轻飘感逐渐平息,夏颐凝视着手中的酒杯,眼中满是不解与震惊。 “这究竟是什么酒?” 她的问题充满了好奇与困惑。 萧陌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既然是虚构的,就别提什么时代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洒脱,就像是对自由编织梦境的赞歌,“作者随心所欲,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嘛。” 他轻轻摇头,似乎在享受这种超脱现实的自由。 第39章 漱漱口 “其实也挺好,”他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不用纠结逻辑,就像这样,我们能享受到前所未有的美食,作者一笔带过的美味,让人浮想联翩,不正好便宜了咱俩。” 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指指向满桌琳琅满目的佳肴。 “京城名厨的手艺,我可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自豪,“听说吃完能让人如登仙境,满满的幸福感。” 此时,他的嘴角再次勾起,笑容里混合着期待。 “我也是头一回尝试,来,”他招呼着,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兴奋,“也许咱们真能体会到书中描绘的那种意境呢。” 夏颐被他的热情感染,不由自主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笑语中充满了赞赏:“老铁,和你搭档,真是找对人了!” 她的话语中满是信任与感激,“这漏洞,还得是你来钻啊!” 这不仅是对萧陌然机智的夸奖,更是对他们之间默契的肯定。 萧陌然轻笑一声,拾起精致的筷子。 “吃吧。” 夏颐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连忙夹起一块红烧猪蹄。 那猪蹄外皮深红油亮,内里软糯中带有微妙的弹性,一口咬下,浓郁的酱香伴随着肉质的醇厚瞬间在口腔中爆发,。 “真舒坦。” 夏颐眼睛一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细细咀嚼。 “这都不算幸福,那还有什么算?” 她的笑容明媚。 萧陌然尝了一口清淡却别具风味的清炒蔬菜,眉宇间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确实味美,能吃出食材本身的鲜香。” 尽管他尚未完全体会到书中所描述的极致幸福感,但那份由衷的享受却也溢于言表。 不过,他的目光忽然低垂,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迷惘。 无烦无忧,这不正是世人追寻的幸福吗? 夏颐对待每一道菜肴都报以最真诚的品味与评价,她的眼中闪烁着对美食纯粹的喜爱。 “味道真好,下次再请他来做,记得叫我,我也来蹭一顿。” 她的请求里带着玩笑,却又透出一丝真挚的期盼。 萧陌然失笑回应,声音里充满了宠溺:“你喜欢的话,我常请便是。” 夏颐的眼中星光点点,笑意更甚:“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后,萧陌然递给她一块乳白如玉的糕点,轻轻置于她面前的盘中,语气中带着无需多言的亲昵:“我对你也一样,不客套。” 夏颐回报以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为他斟满一杯酒,语气中满是赞叹:“棒极了!你真是个好兄弟!” 萧陌然闻言,嘴角一抽,这略显另类的赞美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正当他举杯欲饮时,夏颐忽地醒悟,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神色中有一抹担忧:“慢着!” 萧陌然侧目望向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咋了?” 夏颐随即松开了手,故作轻松地咳嗽一声,掩饰着内心微妙的变化:“瞧我这记性,这酒烈得很,你万一醉了可不大妙,要么,换个清淡点的酒如何?”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滑向他先前取药丸的角落,似乎暗示着另一种选择。 “要么,先服颗解酒丹,酒来一盅,药跟一粒,慢慢品,也缓缓那酒劲。” 夏颐的提议中满是关切。 萧陌然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随后从容地举杯,一饮而尽,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化为唇齿间的甘醇。 “你以为,我的酒量跟你一样,浅得跟溪流似的?” 他的声音淡然而带着几分戏谑,仿佛是在嘲笑夏颐的多虑。 夏颐一愣,旋即反驳道:“谁溪流了?” 但她看到萧陌然眼神明亮,毫无醉态,只好放弃了争辩,转而催促:“吃菜,吃菜。” 随手抓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下,奶香浓郁,糕点细腻,让她忍不住连连称赞:“这糕点真是太美味了。” 萧陌然含笑以对,眼里满是宠溺:“你不记得了?之前不是还念叨着想吃牛乳糕?这么快就忘了吗?” 夏颐一脸惊讶,不敢置信地反问:“这是牛乳糕?” 她环顾四周,夜色已深,心中暗自思量,那家远近闻名的牛乳糕店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有供应? “不应该啊。” 她自言自语,脑海里迅速闪过各种可能。而当萧陌然笑着揭开谜底——“我直接请了制作牛乳糕的师傅上门”时,夏颐的脸上写满了惊异与感动。 她细细品味着手中的糕点,心中涌动着暖流:“有钱的感觉真好。” 这句话既是感叹,也是对萧陌然周到安排的感激。 她一口气吃完了剩下的半块糕点,手支着下巴,目光中满是感慨:“天啊,你以前的生活得多滋润啊。单凭这些美食,这次的任务就算没白来。” 萧陌然闻言,瞥了她一眼,动作温柔地夹起一片剔除了刺的鱼肉,放置在她的碟中,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自嘲:“在此之前,我还从未请过厨师进府。” 夏颐不解,追问其故,只见萧陌然的眼帘轻轻垂下,似乎陷入了沉思:“进度条迟迟不动,哪来的心情享受?” 这话虽简短,却道出了他以往心境的沉重与无奈。 尽管他内心深处同样渴望能活出一番轰轰烈烈、精彩绝伦的人生,但在更多宁静的时光里,他发现自己竟愈发沉迷于那远离尘嚣、静谧至极的垂钓之乐,或是漫步于崇山峻岭之间,让心灵与自然同呼吸。 而对于世人皆称颂的美食…… 他其实并未能从中寻得太多欢愉,他的味蕾似乎对那些繁复精致的佳肴并不怎么感冒。 不过…… 就在这一瞬,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位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他亲手烹制的鱼肉的女子,只见她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他的嘴角随之微微上扬,心中涌动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 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与她一道品鉴美食,共享那些简单却滋味无穷的时刻,也会成为他人生旅途中一种独特且珍贵的放松方式。 饱餐过后,夏颐惬意地打了一个响亮而满足的嗝,她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 萧陌然见状,不声不响地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语气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漱漱口,对身体好。” 第40章 变心 夏颐接过大红袍茶杯,眉眼弯弯的她看起来更加动人:“你可真够细心的,这点儿小事都被你考虑到了。” 萧陌然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随着夜色渐浓,夏颐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萧陌然指了指桌边精心准备的食盒,语气温柔而坚定:“把这个带回去给小丫头吧。我看你在乎她,便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她可能会喜欢的吃食。” “虽然你们晚上不习惯进食,但这份心意还是要传达的。” 夏颐轻轻拎起食盒,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嗯,谢谢你了。” 她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心情似乎也变得更加愉悦,准备踏上归途。 萧陌然随之起身,示意要送她一程。 随着门扉轻启,室内那抹温馨的烛光偷偷溜出门缝,映照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 夏颐背对着他,轻轻挥手,示意不必相送,“别送了,这条道我闭着眼都能找到。” “放心吧,这条路我熟悉得很。” 萧陌然身形微微一顿,目光却紧紧跟随她那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其融入夜色之中。 “嗯,那你慢些走,路上小心。” 夏颐离开随心堂,穿过那片静谧的庭院。 此时,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便再无其他杂音。 她仰望那浩瀚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悬。 提着食盒,夏颐悠闲地走在铺设着碎石的小径上,口中哼着轻快的小调,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超脱尘世的自在逍遥。 那杯醇厚的美酒仍在体内发挥着它的魔力,即便她早些时候服下了醒酒丹,但此刻随着夜风拂面,那份隐藏的热意又开始隐隐作祟,使她感到身体略显柔软,意识却异常清醒。 一种微妙的飘飘然感油然而生。 她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不禁暗自赞叹: 这酒当真奇妙无比! 下次……或许真的可以再浅尝几口,感受那份微醺的美妙。 她哼着小曲,继续向着寒院的方向行进,未曾留意到远处小径上,一名侍女正用充满诧异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背影。 直至夏颐的身影完全消失,那名侍女才连忙转身,匆匆赶回听雪阁。 阁楼内,柳依依已换上了轻柔的丝质寝衣,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之上,面前摆放着一盆晶莹剔透的冰块,旁边侍立的侍女正手持羽扇,轻轻地为她扇风解暑。 她手中握着一片鲜红的西瓜,慢条斯理地品味着夏日的清凉与甘甜。 突然,一名侍女神色慌张地冲入房内,跪倒在她的脚边,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小姐!” 柳依依闻言,不悦地抬眸,眉宇间透露出几分责备:“急匆匆的是怎么回事?出了何等大事,需要这般惊慌?” 侍女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紧张:“小姐,奴婢……奴婢看见夫人从王爷书房的方向过来……” 柳依依闻此言,猛然一震,眼神瞬间冰冷如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猛地从软榻上站起,一把抓住侍女的衣襟,怒意涌上心头,“你把话再说一遍!” 侍女被她猛然提起,衣领紧扼,脸庞因惊恐而涨得通红,“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确实是亲眼所见……” “咱们后院通往书房的那条小路,除了王爷,平日里几乎无人问津。夏夫人若不是从那儿来,又会是从哪里?” 侍女的声音虽颤抖,但却显得异常坚决。 柳依依发出一声冷笑,随后猛地将侍女推开,使其跌倒在地,“单凭走过了那条路,怎能断定她就是从陌然哥哥那里出来的?” 侍女重新跪好,不敢直视柳依依那双充满了愤怒的眼睛,只是低下头,声音微弱而坚定地说:“可是,王爷曾亲自吩咐厨房,不得擅自给夏夫人送餐。但奴婢清楚看到,夏夫人提着食盒往寒院的方向而去。在这王府之中,除了王爷,还会有谁敢违抗命令,为她做这些事呢?” 柳依依的面色微微一变,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感,“你确定亲眼见她带着食物回去了?” 侍女连声磕头,语气诚恳,“奴婢哪敢欺骗小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柳依依重新坐回软榻,眼中波涛汹涌。 长久以来,她刻意回避的、不愿承认的、更不敢相信的那个真相,仿佛在此刻被彻底撕开了伪装。 她心中的陌然哥哥,那个曾经温柔体贴、与她朝夕相处的男子,如今心已变。 他,倾心于那个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柳依依的脸上竟突然绽放出一阵狂妄的大笑,笑声中带着苦涩,泪水悄然滑落脸颊。 “我就说嘛……” 她苦笑中夹杂着酸楚,“她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胆大妄为,不仅敢于违抗我,甚至对我动手。原来,是因为她赢得了陌然哥的心啊。”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在她那里讨得半分便宜。原来……” 笑声骤然停歇,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复杂难解的情绪。 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声音空洞而沉重: “原来,这一切背后,是你在默默帮助她。” 侍女闻言,吓得一颤,刚想辩解,却被柳依依冷如寒冰的目光制止。 “出去。” 柳依依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 室内,丫鬟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匆忙,几乎是带着一丝慌乱溜出门外,她的手指轻轻搭上门把,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屋内的主人。 夏颐从沉思中被这细微的响动唤醒,缓缓站起身。 只是一瞬之间,怒气似乎找到了出口。 她猛地一挥衣袖,桌面上的所有物品如同落叶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夏颐,你胆敢夺取我所珍视的一切,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这话语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还未完全成形便化作了她心中的誓愿。 正当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她身体不禁一颤,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谁在背后议论我?” 第41章 妄想 夏颐低声喃喃,眉宇间透着几分疑惑。 她揉了揉鼻子,心中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脚步匆匆地踏上了返回寒院的路途。 夜风轻拂,她的身形略显单薄,心中不禁暗想,这副身躯难道真的抵挡不住这连日的疲惫,即将病倒? 夏颐紧了紧身上的衣襟,手提食盒,正欲踏入屋门,却被门槛旁一个依柱而眠的娇小身影所吸引。 月色如洗,清冷的光辉洒满了整个院落,将雪燕的身影勾勒得分外清晰,她蜷缩在那里,半边身子躲藏在阴影之下,若非仔细寻找,还真不容易发现。 夏颐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近雪燕,她的手轻轻搭在那瘦弱的肩头:“雪燕。” 接着,她轻声唤道:“醒醒。” 雪燕的眼睑微动,从梦中惊醒,迷蒙的双眼中映出了夏颐关切的面容,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夫人,您回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哈欠表明了她的疲惫,雪燕缓缓站起身来,话音中夹杂着几丝慵懒:“我还以为,您今晚会留在王爷那里,不回来了呢。” 夏颐抿嘴一笑,眼神中带着询问:“怎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去房间睡觉呢?” 雪燕接过了食盒,熟练地推开房门:“夫人不在,奴婢怎么能安心睡去呢?总得等着您回来才行。” “看,我不是等到了吗?” 雪燕笑靥如花,“若是夫人您早早睡下了,夜里归来,又有谁能来伺候您休息呢?” 说着,又是一个忍不住的大哈欠。 夏颐含笑凝视着雪燕,心中满是温暖:“傻丫头,快回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人伺候,自己可以的。” 雪燕并未回头,一边忙着铺床,一边说道:“夫人在王爷那里已经够劳累,我怎么能让您再为这些琐事烦心呢?” 看着雪燕忙碌的背影,夏颐的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雪燕整理好床铺,转过身来,眼神温柔地说道:“夫人,休息吧。”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原本应该摆满食物的空空如也的食盒上,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那里面,是……” 夏颐轻捏了一下鼻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是我特地带回来给你吃的,下午我们忙了那么久,你都没顾上吃东西。” “还是吃一些吧,多少垫垫肚子。” 雪燕感激地笑了笑,走向食盒:“其实,奴婢已经吃过晚饭了。下午的那些菜,夫人您几乎没动,我觉得那些美味的食物浪费掉太可惜了,就替您吃了些。” 夏颐走上前,逐一从食盒中拿出萧陌然精心准备的餐点,四大碗菜加一碗汤,显然是厨房特意为她们多准备了一份。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暖意:“这么久没吃到这样的美味了,来,试试这个,王爷特别吩咐厨师为我们准备的,这在京城里可是排队都难求的好东西。” 她轻轻拿起一块散发着浓郁奶香的糕点,送到雪燕的唇边。 在这互动中,雪燕学会了在尊卑有别中保持恭敬,同时也在夏颐的影响下,多了一分自如与亲近。 雪燕顺从地张开嘴,轻轻一咬,笑容随即在她脸上绽放:“真好吃!” “你也尝尝。” 夏颐轻轻笑着。 “我已经吃过了。” 夏颐婉拒,但雪燕依旧坚持:“再多一点点吧,这么多呢。” “好吧。” 夏颐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餐至中途,夏颐轻轻抚摸着自己微鼓的肚子,坐在木椅上,看着雪燕一脸的满足,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然而,雪燕忽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夫人,王爷当众责罚您,私下却又请您吃饭,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夏颐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笑容僵在了脸上:“这……嗯……这个嘛……” 雪燕满脸疑惑,像是不解这复杂的人心:“如果王爷喜欢您,为什么要惩罚?如果不喜欢,又何必这样细致入微地关心我们?为什么要在柳小娘的背后对我们好?他身为王爷,在府中本就有权决定一切,又何必在意柳小娘的感受呢?” 夏颐内心一紧,这丫头心思细腻,洞察力惊人。 她轻轻拿起一块糕点放入雪燕口中,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温柔:“傻丫头,这还需要猜吗?他是王爷,自然注重面子。全京城都知道他对柳依依的感情深厚。如果他因为我和柳依依起了冲突,必然会引来流言蜚语。有些事,急不来,得慢慢来。” 雪燕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夏颐心中暗自庆幸,表情恢复了严肃:“雪燕,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要步步为营,你明白吗?” 雪燕重重地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奴婢谨记!” 与此同时,在听雪阁内,柳依依愤怒地摔打着四周的器物,她的周围一片狼藉,泪与笑交织在一起,直到天边泛起了晨曦,她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不对劲……” 她低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深邃的光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端倪。 柳依依低语,嗓音微颤。 她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烁不定。 “如果陌然哥真的对她有所偏爱,那她怎可能重返回那冷清的寒院?” 她的眸中光芒渐次增强。 “没错,若是她与陌然哥共度了一晚,又何须急急返回?” 这一推理让她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她所恐惧的情景并未成真。 柳依依站起身,长裙随着动作轻拂过地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的黑眸里情绪复杂交织,疑惑、不满与释然交织在一起。 “但是,陌然哥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甚至对我秘而不宣……” 她最终在某一刻豁然开朗。 “我懂了。在陌然哥心中,我依旧是那个不可替代的存在。那奸猾的女人擅长表演,让陌然哥心生怜悯,但他又担忧我会因此伤心默。” 她紧握双拳,熬夜后的眼中布满血丝。 “夏颐,切莫沾沾自喜。” 她的声音虽轻,“如果他真的爱你胜过爱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在外人面前,你依旧只能是那个受惩罚的人,你根本无法与我相提并论。” “我会让你清清楚楚地认识到,究竟谁才是陌然哥心中最爱的人。” 她的话锋一转,语气坚决如铁,“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别再妄想了!” 第42章 置若罔闻 在她的心底,哪怕天崩地裂,夏颐变成另外一个人,也无法让她相信,萧陌然会不爱她。 怎么可能呢? 陌然哥哥怎么会因为那个演技浮夸,令人厌恶的女人而舍弃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夏颐吗? 这个想法荒谬至极,简直不可思议。 陌然哥哥只是暂时被那女人的小手段蒙蔽了心窍罢了。 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让萧陌然重新认识到,谁才是那个真正值得他倾尽心力去呵护的女子。 午后。 夏颐从沉睡中被一阵喧嚣唤醒。 门外,雪燕的声音显得格外焦急。“柳姑娘,我家夫人正在休息,现在不方便打扰。” “休息?这个时候还能睡觉?你赶快让开,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见她!” 雪燕试图解释,“柳姑娘,没有夫人的允许,奴婢确实不能让您进入,请您回去吧。” 然而,柳依依并不接受这样的回答,她声色俱厉,“这王府里还有我柳依依进不去的地方?来人,给我拉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雪燕挣扎间发出抗议,“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这里是主母的院子,你们想造反吗?” 柳依依冷笑着,全然不顾,“造反又如何?我就是要造反,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紧接着,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涌进了院子。 夏颐睁开眼,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耐。 柳依依这次又在搞什么鬼? 她心中暗自抱怨,难道就不能让自己清净一天吗? 夏颐拖着疲惫的身体,随意套上外袍,趿拉着鞋,猛然拉开房门。 门外,柳依依正准备推开房门,门突然打开,她一时失衡,竟踉跄着向屋内跌去。 夏颐冷冷地抽回手,侧身站定,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姿态看着柳依依狼狈的模样。 “柳姨娘,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分守己,跑到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里透着被扰清梦的不悦。 对于夏颐的质问,柳依依感觉对方是在仗着宠爱横行无忌。 以前,谁敢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话? 她冷笑,心想,你就得意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正当她稳住身体,打算反击时,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打破了所有的对峙。 夏颐迅速出手,狠狠地扇了柳依依一耳光,并扯住她的衣领。 “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她质问道,语气里满是不耐,“说啊,继续说,你跑到我这里有什么目的?” 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预料,柳依依心中咒骂,这女人真是见鬼了,就不能让我清静一天? 夏颐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怒火,但情绪难以控制。“好吧,既然你如此期待。” 她用力一推,将柳依依摔在地上,随即朝门外喊道,“雪燕,去请王爷过来,告诉他我欺负了柳姑娘,请他来评判是非。” 院外的雪燕一脸惊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 柳依依的惊讶更甚,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夏颐重重地关上门,烦躁地瞪着地上的柳依依。 “开始了。” 她宣布,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柳依依捂着脸颊,一脸茫然,不明白眼前的变故。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行动,这个女人怎么就像点燃的爆竹,瞬间爆发了? 当夏颐步步逼近,柳依依本能地后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惧意。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怕她,这个疯婆子若真有能耐,就尽管出手! 想到萧陌然即将到来,她心中燃起一线希望,等他看到这疯女人的真面目,看她还能如何伪装下去! “你……” 柳依依愤恨地捂着脸颊,眼睛死死盯住夏颐,似乎要把她千刀万剐。 “等陌然哥哥来了,看你如何狡辩!到时候,不管你再怎么装模作样,他也不会再相信你一分一毫了。”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柳依依的话颇为赞同。 “对对对。” 她缓缓伸展手臂,关节的响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让柳依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 柳依依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话语梗在其中,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柳依依的脚步踉跄,直到背脊轻轻撞上了墙。 “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努力稳住声音,尽管语气中已难掩颤抖。 “呵,萧陌然哥哥马上就会到!” 夏颐的话语里夹带着一丝轻蔑,仿佛早已将柳依依的担忧视为笑柄。 “我劝你,还是收手为妙,免得自食其果。” 柳依依强作镇定,试图以理性的声音穿透对方的傲慢。 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夏颐那冰冷刺骨的冷笑。 “真是劳你费心了,我还需你来提醒不成?” 柳依依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眼中的惊愕与无助。 夏颐猛然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发丝。 “你不是巴望萧陌然能看透我的真面目吗?好,那我便成全你!” “我是为了你好,别躲,你越显得凄惨,待会儿他责怪我时便会更加严厉,这不是正中你下怀,让你更解恨吗?” 话语未落,夏颐的神情忽地一顿,一抹疑惑悄然爬上眉梢。 不对劲,这种异样的感觉…… 等一下…… 糟糕,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奇特的癖好吧? 夏颐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重新审视着面前的柳依依,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 柳依依的发丝被紧紧攥住,惊恐之下,尖叫声划破了空气。 “放手!放手啊!这是我辛辛苦苦梳了一早晨的发髻啊!” 在挣扎中,本就岌岌可危的发型更加松散,精致的簪子一只只滑落,她徒劳地想要挽回那些散乱的发髻,仅剩的几根钗子也在蓬乱的发间摇摇欲坠。 最终,她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凌乱的发丝如枯萎的藤蔓垂落,遮掩了半张脸庞,如同一位失去理智的妇人。 她颤抖着双手抚过那散乱不堪的长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居然敢弄乱我的头发?!” 面对这样的控诉,夏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你怕是脑袋里进了水吧!自己的头发是怎么弄乱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夏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对柳依依的指责置若罔闻。 第43章 你总算来了 柳依依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红肿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夏颐扑去。 “我要你的命!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夏颐冷酷无情,轻轻一掌,便将柳依依推了个趔趄。 “就凭你?一个事事需要人侍奉,脆弱到连一碗饭都端不稳,活得如同药罐子般的废物。” 对于眼前的柳依依,夏颐只有无穷的厌烦。 她猛地一扯柳依依的秀发,连同那些钗子一同拔下,甚至还带下了几缕发丝。 “看到了吗?这才叫真正的‘破坏发型’!” 夏颐将那束象征着羞辱的发丝狠狠摔在地上,还不忘踏上几脚,那扭曲的笑容让人心生寒意。 “别妄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的每一句诅咒,我都会让它成为现实!” 柳依依的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夏颐的对手。 “你等着,我这就去喊人来帮忙——哎哟!” 然而,夏颐岂会给她机会,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再次拽回这囚笼般的房间。 “在我这寒院,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哪里也不许去!” 夏颐用力一拉,柳依依再次被牢牢控制住。 多年的隐忍,她步步为营,遵照系统指令。 哪怕柳依依愚钝至极,她也甘愿扮演一个更加卑微的角色。 忍受欺凌,却无法反击,即便报复,也只能暗地里小心翼翼,不敢过分,唯恐影响了那所谓的“任务”。 长期的压抑,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屋内,谩骂与碰撞交织在一起。 而在寒院之外,柳依依的仆人们如同受惊的鹌鹑,低下头颅,排列成行。 雪燕跪倒在地,泪水与鼻涕混杂,带着哭腔:“王爷,他们抓了我,柳小姐趁机冲了进去,我真的阻止不了……” “这可是夫人的地盘,他们怎敢在这里放肆?” 柳小娘的仆人们窃窃私语,面露疑色。 雪翠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们家夫人,只是去拜访王妃,聊聊天罢了。” 雪燕举起手腕,那上面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仿佛在诉说着不公:“这样聊天?” 萧陌然轻轻咳了一声,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一清压低了声音:“大人,我们是否应该进去查看一番?” 萧陌然紧抿双唇:“再等等。” 经历了上次的教训,如果此时进去…… 嗯…… 他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噼啪声,转头向雪翠再次确认。 “你说你家夫人来访,仅仅是为了闲聊?” 雪翠咬咬牙,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萧陌然:“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捆绑住雪燕?” 雪翠面色苍白,一时语塞。 “这……这……” “我……” 她吞吞吐吐,而萧陌然似乎有无尽的耐心,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解释。 汗水顺着她的背脊缓缓滑落,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边缘,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因为雪燕不懂规矩,竟然敢阻拦柳夫人,这激怒了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渴望与王妃成为知己,可这丫头却百般阻挠,既是对长辈的不敬,所以我们才临时决定约束她,给她一个小教训。” 与此同时,屋内的喧闹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依旧带着怒意的呼唤。 “进来吧。” 萧陌然微微侧目,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踏入院子前,对那些仆人敷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但雪燕毕竟是王妃的人,即便你们出于善意,也应该考虑到尊卑有别。即便她有错,也应由王妃来裁决,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处置的。” 雪翠连忙跪倒在地,全身颤抖不已。 萧陌然轻轻摆手,迈步走入院内,与此同时,淡漠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去管家那里接受惩罚吧。” “你既然强调上下有序,尊卑有别,那就该明白,雪燕作为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按规定地位比你们都高。” 言毕,他轻蔑一笑,身形已悄无声息地隐于门扉之后,只留下一句余音绕梁。 雪翠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周遭的一切仿佛凝固,她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王爷,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居然为了区区一个侍女,对她这个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下了处罚令。 这不仅仅是打击,更是羞辱。 夏颐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她的指尖轻轻掠过柳依依的发梢,随后便是几记不轻不重的脚踢,伴随着几句斥责,声音不高,却字字锥心。 柳依依对此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宛如一只被人触及逆鳞的猫儿,愤怒瞬间爆发,平日里温婉的仪态碎了一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尖酸刻薄的谩骂。 “夏颐,你这个贱人!竟敢和我抢陌然哥哥!” 柳依依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面对挑衅,夏颐的眼眸微眯,下一秒,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响彻房间,柳依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愣怔片刻,随即再次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我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回敬,力道之大,让柳依依几乎跌坐回地,只剩下虚弱的咒骂声,体力与斗志皆被耗尽。 夏颐淡漠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清冷:“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萧陌然步入室内,眼前的景象令他微蹙眉头:满地的碎瓷、四溅的茶渍,以及散落一地的茶叶,。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那片破碎茶壶上的血迹吸引,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爬上心头。 转身望向夏颐,只见她长发如墨,随风轻扬,身着素色长裙,腰间仅以一条细绸松松垮垮地系着,面容未施粉黛,却更显得清新脱俗,额间的汗珠在灯火下闪烁。 然而,那紧锁的眉头与愤怒的目光,又让这份柔弱多了几分倔强。 萧陌然的视线在她身上稍作停留,确认无碍后便移开,轻轻呼出一口气,算是放心了。 “呜哇!” 柳依依的哭声带着无法言喻的委屈,震颤着人心。 随后,她猛地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地朝萧陌然扑去。 “陌然哥哥,你总算来了。” 第44章 忘记了 她衣衫不整,妆容模糊,泪痕与残妆交织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径直撞向萧陌然的怀抱。萧陌然本能地一侧身,避开了这一冲势。 “嘭——” 柳依依没能如愿落入他的怀抱,反而重重撞上了背后的门框,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包,眼看着就要泪崩。 她跌坐在地,哭声越发响亮,“陌然哥哥,你躲我做什么?” 萧陌然一时无言以对,夏颐的嘴角则微微上扬,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人们常说,极度的悲伤能令人失去理智,可眼前之人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依然挣扎着哭喊,哪里有半点柔弱女子的模样? 夏颐心中暗想,真正的绝望一击,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 这个问题,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却立刻让柳依依的哭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尖叫:“陌然哥哥!你看她!” 那凄厉的喊叫,直刺入耳,夏颐反应迅速,用一抹尴尬的微笑掩饰自己的心思。 萧陌然投给夏颐一个复杂的眼神,终是无奈上前,怜惜地将柳依依扶起,“依依,你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样?刚才没及时扶你,是因为……真的没有认出来。” 他说这话时,抿了抿嘴,这并不是谎言。 的确,那一刻,他竟未能第一时间认出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子是柳依依。 柳依依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手指交叉,好像要将自己彻底嵌入他的身体。 “陌然哥哥,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被她欺负死了。” 夏颐扯了扯嘴角,心中冷笑,真要欺负,柳依依哪还能在这里撒泼? 她静静地看着柳依依的表演,这场戏是属于柳依依的,而她,只是个观众。 随着柳依依的哭诉,他们俩的任务列表上同步弹出了新的支线任务: 【恶毒女主,欺凌依依】 自从他们确认了关系,彼此的任务列表便成了共享,既便于互相监督,也便于协作。 系统的趣味性似乎在于激发冲突,每次新任务的降临,总是会巧妙地让对方的支线任务出现在自己的任务栏旁边。 此时此刻,他们任务栏中的提示仿佛是某种默契的暗示,都在等待柳依依接下来的故事。 她开始抽泣,泪水与鼻涕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凄楚。 “陌然哥哥,你看看我这满身的伤痕。” 她哀求道,“就算我有不对的地方,惹恼了姐姐,但她怎能这样对我呢?不论如何,我也是陌然哥哥的侧室,姐姐这般待我,哥哥的颜面何在?” 夏颐心里暗讽,你之前对陌然哥哥正妻的所作所为,可曾考虑过他的颜面? 柳依依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泪水如断线珍珠,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今天,我只是想着,姐姐昨晚未用夜宵,或许饿了,便想借着送糕点的机会,到听雪阁向姐姐道歉,希望以和为贵,解开我们之间的心结,谁知……” 终于,她缓缓放开了紧搂萧陌然的手,退后一步,挽起袖子,展示手臂上那些斑驳的红印。 “这些都是姐姐干的。” 她继续说道,“还有我的发髻,也被她拆毁。姐姐若是对我有怨,但不给饭食的命令是王爷下的,与我无关,她却因为对王爷的处罚不满,而将怒火转嫁到我身上!” 这段话,让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言毕,她掩面痛哭。 泪水自指缝间滑落。 夏颐心底暗自庆幸,这场精心策划的戏总算迎来了高潮。 她的呼吸略显急促。 萧陌然则保持着沉默,他深邃的眼眸下藏着复杂的情绪,眉头微蹙。 侍女那简单的说辞与柳依依现在的表现太过刻意,让人难以全然相信。 他在心里暗暗思量,若是事前有默契的配合,这谎话或许能编织得更为完美。 然而,下午提及昨晚未曾享用的夜宵,这样的邀约显得太过生硬,不合情理。 一个真正想要弥补的人,怎会不选择直接将美食送达对方手中?这 萧陌然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柳依依的肩,给予她安慰的同时,也将视线转向了夏颐,怒色横生于脸庞。 “你这妇人,真是不知好歹!” “处罚你的是本王!” “不让你吃夜宵的也是本王!” “你若有怨气,也该冲我来,怎能对依依动手?” “就算你讨厌她,但出自名门,怎能对一个弱女子动粗?” 柳依依听闻,泪珠更加汹涌,她的身体无力地依靠在萧陌然的臂弯里,那脆弱的模样惹人怜惜。 萧陌然一边轻抚着她的背脊,给予慰藉,一边直视夏颐。 夏颐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讯息,正欲屈膝跪下,却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刹那犹豫了。 她迅速展现出机智,一脚踢开了碍事的杂物,巧妙地找寻到一块相对干净的角落,缓缓坐下,双手掩住面孔,声音颤抖。 “王爷,您仅凭柳小娘的一面之词,就不愿听听我的解释吗?为何我要这么做,您不想知道吗?” 夏颐试图唤起萧陌然的一丝同情。 他怀抱中的柳依依神情骤变,缓缓抬起迷蒙的双眼。 这段对话,在柳依依的耳中回荡。 面对夏颐的质疑,萧陌然不悦地反问:“不信任依依的话,难道还要信你片面之词不成?” 言辞间透着对柳依依深深的维护,令柳依依身子一僵,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难以诉说。 萧陌然冷笑一声:“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他的话锋一转,直指夏颐的心结,企图让她无处遁形。 “依依一番好意,你竟如此回报,莫非你以为,身为这家的主母,又有皇上的赐婚在身,本王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吗?” 夏颐苦笑以对,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认命:“王爷心中若已有定论,妾身说什么都是徒劳,那就无话可说了。” 她的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无奈。 柳依依在萧陌然的怀中缓缓抬起脸庞,泪水逐渐止住,只是怔怔地望着萧陌然。 那一刻,连哭泣都忘记了。 “陌然哥哥。” 她轻唤,那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第45章 怎么惩罚 萧陌然原本准备好的训斥在听到这熟悉的呼唤时瞬间收敛,眼帘下垂,语气变得柔和:“依依,怎么了?” 他似乎在等待一个回答。 柳依依紧紧握住萧陌然的手。 “陌然哥哥,这次,你准备怎么惩罚姐姐呢?” 她的提问直接而尖锐,让人意想不到,就连夏颐与萧陌然都为之一愣。 原来,柳依依也开始学会了利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权。 萧陌然黑眸深邃,复杂的情感在他眼中快速闪过,那是对柳依依突然转变的惊异,也是对接下来行动的思考。 “依依,自然要严惩不贷。” 他的回答坚定,却也透露出对下一步行动的谨慎考虑。 柳依依紧追不舍,她的疑问直接而迫切:“那陌然哥哥打算如何处罚呢?” 这个问题,不仅让萧扶瑶陷入沉思,也让夏颐心中一凛,她意识到,柳依依可能已经意识到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夏颐的目光与萧陌然交汇,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无言的交流,无需言语,心意相通。 “依依一番善意,却被这妇人嫉恨。” 萧陌然的话语中带有一丝叹息,“仅仅因为一顿夜宵,她就对你如此记恨,既然如此,本王便罚她,从今日起,十日内不准用夜宵,权当教训。” 他看似温和的处罚,实则蕴含深意,既给了夏颐一个台阶下,也是在试探与平衡。 在宣布处罚的同时,萧陌然给夏颐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那是一个细微至极的暗示,充满了默契与信任。 夏颐心中一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随即故作姿态,捂着胸口,假装哭泣,企图以此掩饰内心的轻松。 “你们……” 她的话语中带着三分责怪,七分娇嗔。 而柳依依,则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萧陌然的手,声音颤抖:“妾身接受惩罚。”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矛盾的情感,既有服从,也有一丝不甘与期待。 “陌然哥哥……” 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微笑,然而那份笑容却未能掩饰住内心的悲伤。 她的眼神变得越发凄楚,“陌然哥哥,她打了依依,就这样处罚她,既不伤也不痛……” “这样真的公平吗?” 柳依依缓缓转身,面向夏颐,那目光中毫无保留地倾泻出冷冽与恨意,。 “我要让她体验到跟我同等的痛苦!那份深入骨髓,无法摆脱的煎熬!” 柳依依轻巧地垂下睫毛,身体轻轻依靠在萧陌然宽厚的胸膛上。 “可是依依我,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拿起刑杖,就连挥动一根细小的鞭子,也是力不从心。” “但是姐姐今日的行为,如果不加以严惩,恐怕会让人觉得王府的规矩形同虚设,难以服众。” “那么,就请陌然哥哥出手吧,我相信只有你亲自动手,才能让姐姐深深记住这次教训,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随着她的话语,萧陌然周身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森冷。 虽然他的面容上依旧保持着温和,但那双眸子里难以掩盖的寒意,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柳依依感受到这股变化,心神不禁为之一颤,连忙改口道。 “不过,以陌然哥哥尊贵的王爷身份,亲自执行惩罚实在是有失身份。还是让一清来处理吧,他既是你的贴身侍卫,也是我们的心腹,夏颐对他也不会感到陌生。” 夏颐敏锐地捕捉到了柳依依的眼神示意,心中暗自庆幸。 【好兄弟,别忘了让一清偷偷给我垫些东西。】 尽管有垫子也无法完全消除疼痛,但至少能稍微缓解。 之前悄悄拿走的那瓶珍贵药膏,这下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夏颐暗暗叹息,正当她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应对柳依依的计谋时。 “她是王妃,怎可轻举妄动!” 柳依依错愕地仰望着他,眼中满是不解和惊诧。 “陌然哥哥……” 而萧陌然的神情淡然而坚决。 “此女心态几近疯狂,行事越发肆无忌惮,竟敢对你有所行动。若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惩罚了她,只怕她会四处张扬,到那时,受损的只会是依依你的名声。” 萧陌然低下眼帘,轻叹一声,拍了拍柳依依的肩膀。 “依依,我是为了你好。我个人如何其实并不重要,但绝不可以让你因此受到任何牵连。” “这女子行事荒诞不经,之前更是口出狂言,要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若真走到那一步,因妾侍之故而惩处正妻,皇上下令责罚,我自身的安危事小,如何保护你,才是真正的难题。” “因此,我们绝不能给未来留下这样的隐患。不能动手,依依,你再想想别的解决方法吧。” 柳依依凝望着萧陌然,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陌然哥哥言之有理,为了这样的人,让我们陷入麻烦,实在是不值得。” “还是陌然哥哥考虑周全,是我过于冲动了。” 她说着,嘴角上扬,但那眼角的红晕与缓缓滑落的泪珠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哎呀,陌然哥哥你看,我高兴得都哭了呢。” 她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试图维持住那脆弱的笑容,声音却已开始哽咽。 “陌然哥哥,依依喜欢你,希望永远能够陪伴在你身边,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没有人能阻挡我们,与你白头偕老,是我最大的梦想。” “好吧……不罚也无所谓。” 她轻声细语,尽量表现出善解人意的一面。 “陌然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依依都会支持你,顺着你。” “陌然哥作出的决定,一定是为依依好的,我对陌然哥最为信任,所以,陌然哥绝不会让依依受一丁点委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夏颐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疑惑,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顺利,有些不对劲,可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这……柳依依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为何这一次,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服软了? 萧陌然心中也感到了几分古怪,但他没有多问。 毕竟聪明人懂得适时地保持沉默。 他温柔地为柳依依整理耳边散落的发丝,继续说道。 “依依真懂事。” 第46章 心情阴郁 “能拥有你这样的妻子,是我一生的幸运。” “你能体谅我,真是太好了。” “那女子的疯狂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我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把整个局势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们现在不给她吃饭,慢慢地与她周旋,即便她顽固不化,将来我们少与她接触就是了,过我们的日子,幸福安宁。” “总比有一天她彻底失控,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引得龙颜大怒,到时候局面将无法收拾。” 夏颐沉默了片刻,突然间神色一变。 “对!” “老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这样对待我,就等着瞧吧!” “不让我吃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们把我关起来啊,来啊,把我囚禁起来,让皇上看看,你们这个王爷是如何宠妾灭妻的,你身为一介王爷,怎能如此对待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 夏颐的喊声带着一丝失控与狂乱。 她的面容因激动而显得几分扭曲,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正应验了萧陌然心中隐匿的忧虑。 萧陌然的动作迅捷而有力,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依依,仿佛怕稍一用力就会碰痛她,一边用温言安慰道:“依依,这里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吧,你身上有伤,还是先找个大夫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担心我,这里有我处理。” 柳依依抬头,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她静静地注视着萧陌然,那目光中蕴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淡淡的“好”。她轻声说道:“我信任陌然哥,一切拜托你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那背影中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夏颐站在门槛上,目送柳依依远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长廊尽头。 她轻叹一声:“哎呀……” 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早知如此,这些年我岂不是可以比她更疯狂。” 夏颐自嘲一笑,随后皱起眉头,用手指摩挲着鼻尖。 “但是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情绪太反常了。一开始对我恨之入骨,转瞬间又显得太过刻意,装模作样。” “以前她虽然也善于伪装,但今天这种奇怪的感觉,前所未见。”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丝丝不安。 萧陌然的视线落在虚空中浮现的任务栏上,那上面清晰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刻却纹丝不动。 “你没发现吗?这一次,我们的任务进度并没有前进。” 夏颐闻言一愣,她望向那个名为“征服主母,宠爱依依”的任务,只见进度条停滞不前,距离完成还有遥远的距离。 一股难以置信的震撼冲击着她的心扉。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都按照计划行动了啊。” 萧陌然眸光微转,轻轻一挥,他的主要任务栏显现出来。 本该透明的任务栏竟变成刺目的红色,个人信息区更是红光闪烁,一个巨大的红色惊叹号仿佛在警示着什么——【警告!!!】 夏颐睁大了眼睛,满是疑惑:“这不对啊,我的指示正常得很,你的怎么就开始报警了?” 萧陌然轻笑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看来,她真的意识到了什么。” 夏颐紧迫不舍:“哥,这时候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她究竟发现了什么?” 她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任务清单,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差错,就连她对柳依依施以惩戒的事也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这让他……夏颐一时语塞,疑惑道:“你做了什么?” 难道……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上下打量着萧陌然。 “是因为我没有揍你?就因为这个?” 夏颐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外拉,“趁她还在,我们再演一出,你让一清教训我一顿,现在就去,别磨蹭了。” 然而萧陌然却站得稳如泰山,他深深地看着夏颐,语气温和而坚决:“夏颐,等等。” 夏颐如同被火灼烧般焦急:“你怎么一点也不急?老兄,快想办法啊,我们的人设要崩了,任务也要延误了!” 萧陌然微微一愣,眼中的温柔淡了几分,他轻轻拉开夏颐的手,缓缓道:“问题不在于我是否让你受罚。” 夏颐愣住:“那是为什么?” “你也没有违背她的其他意愿。” 萧陌然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打不打你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她认为,我已经对她不再有感情了。” 夏颐脱口而出:“你本来就不喜欢她啊。” 思索片刻,她又追问道:“那……那怎么办?” 她挠了挠头,一脸苦恼:“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揍你那事,她觉得你心里有我,所以才护着我。” “那现在……怎么办?” “老兄,你有没有办法?” “要么哄哄她,要么我们再吵一架?” “算了,两个办法一起用,我们先吵一架,然后你再去哄她。” “她一心想着爱情,一哄肯定就好了。” 萧陌然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略显沉重:“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过,我还是会试试。” “吵架就免了,刚刚才责备了你,她还心存疑虑,先以哄为主吧。”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时,突然停下,回头补充道:“对了,接下来十天你晚上没有额外的食物,如果饿了,就到我那里去。”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暗淡,又加了一句:“或者,你可以让雪燕代你去取。” 夏颐摆手催促:“知道了,你赶紧去哄她吧。” “记得,要温柔点,就当她是你的至爱,一定要做到位。” “快去快去。” 萧陌然点点头,大步流星而去。 院外,一清见到萧陌然,连忙上前询问:“主子,您脸色不太好,是和夫人吵架了吗?” 萧陌然愣了一下:“没有。” 他望向一清,不解地问:“我脸色不好?怎么会?” 一清抓了抓头:“就是觉得主子您看起来不太开心,比平时冷淡了许多。” 萧陌然抿了抿唇:“我明白了。” 他大步向前,一清紧跟其后。 “少爷,我们现在回随心堂吗?” 萧陌然淡然回答:“去听雪阁。” “是。” 原来少爷是要去找柳小娘,难怪心情不佳。 但以往去找柳小娘时,少爷也不会如此阴郁啊。 这次,恐怕是真的动了怒气…… 第47章 实话告诉你 听雪阁内,柳依依一踏入房门便吩咐仆从在外守候,随即独自在房内发泄似地扔摔物件,瓷器破裂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门外,雪翠跪着,哭声夹杂着劝慰:“夫人,别这样,受了委屈告诉王爷,王爷那么疼爱你,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无论怎样,先让大夫看看您的伤势吧,上了药再发泄也不迟啊。” “夫人,求求您,别这样伤害自己,好吗?” 屋内,柳依依的声音几近崩溃,夹杂着愤怒与宣泄。 “都走开!” 她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三个字。 “我无需你们同情。” “走啊!” 声音颤抖着重复。 “现在连你们也不听我的,难怪……”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嘴角勉强勾起一抹苦笑。 “难怪陌然哥哥不再爱我。” 这几个字从齿缝间挤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眼泪悄然滑落。 “他的心变了。” “他开始护着那女人,我伤成这样,他竟连碰都不愿碰那女人一下。” “他以为我一无所知吗?就算克扣了她的饮食又如何?他总有法子让她吃好喝好。” 语调逐渐升高。 “呵呵呵呵。” “我一身伤,他看都不看一眼。”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嘲。 “我要离开,他连送都不肯送。” 她苦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余下满目的苍凉与悲哀。 “陌然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随着柳依依的一声尖叫,桌上刚刚换上的白瓷茶具在愤怒中化作了一地碎片,清脆的“哐当”巨响。 精致的白瓷茶壶在瞬间化为齑粉,温热的茶水四处飞溅,一地的狼藉。 而那些遍地的瓷片刺穿了她绣花鞋的柔软鞋底,鲜血无声地渗透出来。 但她却恍若未觉,只是痴痴地笑着。 直到萧陌然的脚步匆匆而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跪倒在地的人群,雪翠跪在门口,因为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只能焦急地恳求,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急切:“夫人,开门吧,您得上药啊。再大的委屈,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让开。” “王爷!” 她连忙起身,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随着房门的缓缓开启,萧陌然步入屋内,面对眼前的混乱,即便是他,也感到震惊。 屋内的景象,较之夏颐那边更为凄凉,柳依依的面容被泪水打湿,发丝凌乱,双目红肿,血迹斑驳的衣裳更显其凄凉,而她身上过于华丽的衣饰,在这一刻,显得格格不入,让人心生怜惜的同时,又觉得几分讽刺。 柳依依抬头望向他,眼泪更加汹涌,没有了平日的礼仪,只有赤裸裸的质问:“陌然哥哥怎么来了?” 她的眼神中,是伪装尽去后的疲惫与自嘲,“陌然哥哥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吗?” 言语间,藏着深深的自我怀疑与不甘。 萧陌然的眼帘微微低垂,再抬起时,满是心疼与复杂。 “依依……” 他轻声唤着,慢慢走向她,伸出的手指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水,那指尖上,除了泪水,还有被泪水晕染的斑斓脂粉。 萧陌然握着她的肩。 “依依,你受苦了。” 他轻叹,那口气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无能为力与歉疚。 “我明白你心里的怨怼,但我的确有难以言说的苦处。咱俩自小一起长大,我的心意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他的话语,带着无奈。 而柳依依的回应,却是冷笑中带着质疑与痛苦的质问。 她巧妙地避开他的碰触,退后一步,眼神中的光亮渐渐熄灭。 “陌然哥哥身为王爷,位高权重,怎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又有谁能强迫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呢?再者,又有谁有那个本事插手王爷您的私事?你对一个人的感情,旁人又哪里插得了手?” “到了这一步,你还在试图蒙混过关吗?” 她那双含泪的眼睛,似乎在质问,也在寻求解答。 萧陌然的黑眸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何时骗过你?” 他的话语,既是反驳,也是对自己的责问。 柳依依却毫不退缩,愤而反问:“昨天,当着我的面,你说要惩戒她,不许她用夜宵,仅仅一顿饭而已,王爷你竟也舍不得?最后还允许她带食物离开。怎么,这样也不行吗?对我如此,就连一顿夜宵的惩罚都不行吗?” 她的话语,满是控诉与不解。 萧陌然的眼神暗了下去,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让她如此难过。 柳依依的情绪愈发激动,泪如雨下,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痕,“你看看我这一身伤痕,都是她所为。我想要报复,难道有错吗?是,我依依并非圣人,可你看看我这一身伤,你要我如何宽宏大量?我受了如此重伤,你为何不愿意为我讨回公道?这就是你口中对我的爱吗?你说你有苦衷,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 她的质问,字字锥心。 萧陌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向柳依依伸出了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依依,如果我不爱你,又何必费心来安慰你。” 他的话语中,有着无奈,也有着真挚。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了。”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仿佛做出了重大决定,“但你必须答应,此事绝不能透露给他人。” 他的话语,让柳依依也不由得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萧陌然。 在柳依依的注视下,萧陌然缓缓开口,揭开了一段秘辛:“现在朝中局势错综复杂,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能陪伴你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多时间都花在书房处理政务。虽然我现在权势颇大,但也因此树敌不少,想要扳倒我的人不在少数。夏颐的父亲夏铭,最近深得皇上信任,前两天刚被封为正三品吏部尚书。外人看来,王府与他们家是亲家,但实际上,许多人巴不得离间我们。只要能够得到他的支持,我才能在朝廷中安稳。” 第48章 清除 “依依,你该不会真的怀疑我,认为我会对那种缺乏教养的女子产生丝毫兴趣吧?请放心,只需等待朝廷的风头稍有平息,那位嚣张的女子自会明白自己的地位。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为了我们的未来,稍稍忍耐一时。” 萧陌然的目光温柔如水,仿佛能拂去人心中的所有不安。 “请相信,一切都是为了将来。” 柳依依紧抿着唇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权衡什么重要的决定。 “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萧陌然轻叹一口气,语气中饱含真诚:“自幼至今,我何曾对你有过半分欺骗?” “如若不是……”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心中复杂的情绪未能完全表达。 此刻,一清推门而入,脸上满是焦急神色,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主子,情况不妙,朝廷那边……” 他侧目瞥了柳依依一眼,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犹豫着没有继续。 萧陌然挥了挥手,神情淡然:“依依并非外人,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一清点了点头,迅速将情况汇报。 “情况是这样的,朝廷之中又有几份奏折弹劾您,指责您宠妾灭妻,违背祖宗礼法,要求陛下严加查办,更有甚者提议剥夺您的爵位。好在吏部尚书及时出面澄清,强调这些言论纯属无稽之谈,表明夏夫人在您的府上一切安好,这才暂时安抚了众人的议论。” “然而,背后的策划者狡猾多端,必定会继续追查此事,我们必须及早做好应对准备。” 萧陌然眉头紧皱,眼神透露出深沉的思考:“这些家伙……” 听到这里,柳依依仿佛从刚才的失神中回过神来,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凝视着萧陌然,声音坚定地说: “陌然哥,我不再生气了,我全都明白。你不必担心我,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与姐姐赌气,就算要忍耐,这段时间我也一定会坚持过去的。” 萧陌然疼惜地看着柳依依,满是心疼:“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依依。” 而柳依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这是委屈。” 一清在一旁催促了几句,萧陌然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依依,我得走了。” 柳依依微微颔首,平静地回应:“去吧。” 待萧陌然离开后,她立刻唤来贴身侍女雪翠。 “去查查看,最近夏颐那个狡猾的父亲是否得到了升迁。” 雪翠闻言,急忙出门打听。 萧陌然既然如此推测,必然是有所依据的。 不一会儿,雪翠便匆匆返回。 “的确,前不久吏部尚书驾鹤西去,夏铭受到皇上的亲笔册封,填补了吏部尚书的空缺。” 柳依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的眼中掠过一抹冷冽的恨意。 “难怪那狡猾的女人近来如此嚣张,原来背后有这样的靠山。” “她以为,凭借着娘家的势力,陌然哥就会对她动真情?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 她抿紧嘴唇,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此刻,她绝不能添乱,否则,她所享有的荣华富贵都将化为泡影。 她的娘家并无显赫势力,且子嗣稀少,儿时她唯一的兄长也不幸病逝。 只因生了一张美人的容颜,她才被送往京城的亲戚家中寄居。 她清楚地知道家人的心思,无非是希望通过联姻提升家族的地位。 最初,她对萧陌然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但萧陌然却非常有出息,从萧家脱颖而出,逐步攀上摄政王的宝座。成为摄政王妃,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就算陛下为他安排了婚姻又怎样?凭她的出身,即便嫁入其他富贵人家,想做正室也绝非易事。相比之下,做萧陌然的侧室,至少能得到他的真心宠爱! 从年幼时开始,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今,她绝不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权力和地位。不过是再多忍耐一时罢了。 柳依依闭了闭眼,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去请大夫来。” 短暂的停顿后,她补充道,“往后,不要再跑去寒院给她们添堵了。” 雪翠闻言一愣,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即应承下来。 “是的,我不会再主动去找她们麻烦了。” “不仅仅是你,还有你手下的人,如果我发现有人再去为难她们,我一定严惩不贷。” 雪翠惊恐之下,连忙跪倒在地,连声保证。 “不敢了,我马上去通知,确保再没有人去打扰寒院的主仆二人。” 柳依依微微摆手,示意雪翠退下。 “好了,去吧。” 雪翠仓促离开,脸上写满了震惊。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啊! 萧陌然与一清并未按照原定计划返回随心堂,而是转身走向了寒院。 一清不解地问:“主子,不是说要回去吗?” 萧陌然低头沉吟片刻。 “还是亲自跟她说明白比较好。” 抵达寒院门前,萧陌然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犹豫着没有直接进去。 一清更感困惑:“主子,您这是……?” 萧陌然摇了摇头,矢口否认自己的异样。 “没什么。” 言罢,他迈步踏入院内。 此时,雪燕和夏颐正忙于收拾房舍。 夏颐简单地将长发束起,搬了一个小凳子,在院子中坐下休息,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轻轻喘息着。 见到萧陌然的到来,她指了指对面的小凳子,示意他过来坐。 “来,坐这儿吧。” 萧陌然轻轻提起衣袍一角,优雅地坐了下来。 夏颐挑了挑眉,略带诧异地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语带调侃:“我回来得早,不好吗?难道你想让我在那里磨蹭到天黑不成?” 夏颐干咳一声,连忙解释。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柳依依那样爱闹事,怎么也得折腾一阵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确实有点意外。” 夏颐眨着明亮的眼睛,满怀好奇地望着他。 “你是怎么解决的?” “是她在任务中遭遇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就像她梦中所说,被系统清除了。” 萧陌然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却掩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他凝视着夏颐,试图给予她一丝慰藉。 第49章 对方的依靠 夏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跨世界通讯器的虚拟图标。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早点醒来,是不是就能听到她最后的求救?或者,至少和她说一声再见……” 她的话语里夹杂着悔恨与自责,眼睛闪烁着未落下的泪光。 萧陌然拉过夏颐的手,紧握着,试图传递给她力量与温暖。 “我们不能改变过去,夏颐,但我们可以珍惜现在。你有我,我有你。在这个虚拟的世界,我们都不是孤单一人。” “而且,”萧陌然的语气变得坚定,“我会帮你查清楚,无论是通过我的势力,还是利用我在这个世界的资源,我们要找到答案。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放弃。” 夏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 “谢谢你,陌然。在这个充满算计与布局的世界,有时候我甚至怀疑,除了任务和利益,是否还有真正的感情存在。但你让我相信,有些东西是超越这一切的。” 他们周围的环境似乎因这份坚定的信任而变得柔和。 萧陌然轻声笑道:“我们或许都是别人故事中的角色,但至少在彼此的故事里,我们可以成为对方的依靠。” “对了,关于你提到的,如何说服柳依依,”萧陌然转换了话题,似乎想要分散夏颐过于沉重的心情。 “说到底,是人心与人性的揣摩。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软肋,关键在于如何巧妙地触碰到那一点,同时又不失尊严地给予出路。毕竟,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完全被操纵。” 夏颐点了点头,心情似乎有所好转。 “我懂了,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进两步。在这个虚拟而又现实交错的世界,我们不仅要学会战斗,更要学会如何生存。”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猜疑、不安都被这份共同面对困境的勇气所消融。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环境中,他们之间的羁绊悄然生长,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而接下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他们都将携手前行。 夏颐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似乎在挣扎着才得以吐露。 最终,还是没能将那令人心痛的话语继续说下去。 她害怕,害怕那个梦中的景象会变成现实。 虽然她尽力去避免思考那些可能,但那股悲伤不经意间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忧虑。 面对着萧陌然那双充满理解和包容的眼睛,她再也无法将那些委屈深藏心底,它们像找到了出口的洪水,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萧陌然闻言,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缓缓展开双臂,将夏颐温柔地纳入怀中。 “别怕,夏颐,没什么好怕的。” “等这次的任务圆满结束,一切自然会有分晓。” “不要难过,现在的不确定性,也是未来的无限可能,不是吗?” 他接着说,话语中带着温柔的鼓励,“或许,她已经在我们的任务终点等待着我们呢?” “我们加把劲,完成了任务就去找她,好吗?” 夏颐从他的怀抱中轻轻挣脱,眼中闪烁着勉强拼凑起的坚强光芒。她露出一个微笑,尽管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放心吧,这些道理,不用你说,我也是懂的。” “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 夏颐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即便,如果她真的……我也会带着她的那份愿望,让自己变得更加坚韧,勇敢地生活下去。” 她的目光低垂,随后又扬起了一抹释然的笑容,伸手轻轻拍了拍萧陌然的肩膀,仿佛是在宽慰他,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倒是你,这次任务里,你似乎要做出不小的牺牲呢。” 萧陌然闻言一愣,疑惑地问:“我?” 夏颐的目光深深锁定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按照剧本的发展,接下去的剧情里,她将会怀孕,并且利用这个孩子来稳固她的地位。她计划将这个孩子归在我的名下,让他成为正室之子,由她抚养成人,但实际上,这个孩子会占据我在府中的位置。到时候,她将在府中拥有无人能撼动的权威,而我,则会被逐渐边缘化。” 说到这里,夏颐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陷入了一片沉寂。 若是换做柳依依的视角,这无疑是一出关于恶毒女配如何篡夺正室之位的狗血大戏,然而,那又如何? 夏颐的孩子依然享有正统的名分,而那位费尽心机上位的女子,到头来不仅得不到孩子,还得亲眼目睹自己与王爷之间的情深意切。 夏颐心中不禁嗤笑,这剧情安排,真是……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萧陌然,其中蕴含着复杂的意味。 “所以,你得为她生下这个孩子,要努力哦!” 夏颐故作轻松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语调却透露出一丝严肃,“这件事我可是帮不了你的,之后的剧情就看你自己的了。” 萧陌然侧目,轻轻地拍开了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你说错了,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需要牺牲的。” 此言一出,夏颐满脸愕然,“哎?” 萧陌然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冽。 “她并非我心之所向,我又怎么会去亲近她?” 他强调着,每个字都斩钉截铁,“我与她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半点瓜葛。” 夏颐猛然站起,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可能!” 她几乎喊出来,“那一晚,我明明听见了……那种声音,绝对不会是我听错……” 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夏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总之,我不相信。” 夏颐眨了眨眼,故作轻松地对他笑道:“老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何苦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无辜的小白兔呢?” 萧陌然的黑眸紧紧锁住她,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你就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知这些的吧。” 夏颐干咳一声,重新坐了下来,支支吾吾地道:“就是……嗯……我偶尔嘛……” 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坦白:“平日里你们虐我太狠,当面有系统约束,背地里我不报复一下,心里憋得慌啊!” 第50章 有模有样 “于是我就悄悄存了些银子,买了各种泻药,等到夜深人静,你们都睡了,就偷偷摸摸地往你们房间里撒……” 说着,夏颐举起双手,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这也不能怪我,我当时压根不知道你其实是我的同事,纯粹出于私愤而已。” 萧陌然斜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那些护卫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昏迷,上吐下泻,原来是你的杰作。” 夏颐皱了皱眉,“哪来的护卫?我这个人,向来是有仇报仇,没得罪我的,我是不会随便出手的。” 萧陌然轻轻叹了口气,提醒道:“你忘了,我曾告诉你,和柳依依同住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我。” 夏颐闻言,整个人僵住了,心中涌起了一股惊人的猜测。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萧陌然。“老兄,你……” 萧陌然看到她恍然醒悟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摆。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这么多年来,每天夜晚陪在她身边的,并非我本人,而是我找的替身。” 他侧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看向夏颐。 “其实,你应该早就猜到了。” 他的目光扫过夏颐,略带调侃。“当时我对你说,即便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也想要活得干净,不想让自己的心灵受到污染,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追问了一句:“对了,那晚你为何会去听雪阁?难道真的是为了下药吗?” 难怪,他特意聘请的那些与他体型相似的护卫,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遭遇各种状况,有时候是无缘无故地感到晕眩无力,仿佛力气被抽空;有时候则是腹痛如绞,腹泻不止,让人不得安宁。 起初,他还怀疑是柳依依的女子暗中搞鬼,企图破坏他的计划。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并不在于柳依依。 他深邃的黑眸仿佛能够洞察人心,此刻正静静地凝视着夏颐,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夏颐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不由尴尬地咳了几声,眼神飘忽不定。 但在比较之下,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小事,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儿科! 夏颐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清澈的双眸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语重心长地说:“老铁,不得不承认,还是你手段高明啊。” 萧陌然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不在意:“这只是常规操作罢了,何足挂齿。” 夏颐还是有些担忧:“那你这样频繁操作,身体不会有问题吧?” 萧陌然微微耸了耸肩,脸上一片轻松自如:“你看我至今还安然无恙,就知道系统对我这种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夏颐抿紧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的确,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看来系统对于他这些小动作也是选择了默许。 不过……想到这背后的真相,夏颐还是觉得颇为震撼。 原本以为,这男子过于旺盛,每天都沉迷于那些事情中无法自拔,现在看来,他竟是找到了代劳之人。 嗯……那些护卫为了他,真是牺牲颇多。 “回头得多给那些护卫一些银两作为补偿,他们实在是辛苦了。” 夏颐轻咳了一声,重新坐定,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萧陌然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这还用你说?” “我已经给予了他们远超常人的报酬,希望能稍微慰藉他们心中的那些‘伤痛’吧。” 至于柳依依怀孕这件事…… 纯属剧情需要,不得不为之。 他并没有禁止柳依依怀孕,可为什么这么久柳依依的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真的需要他亲自…… 萧陌然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察觉到他的愣神,夏颐轻轻地捅了捅他的手臂,关切地问:“想什么呢?怎么发起呆来了?” 萧陌然恍然回神,目光幽深地望向夏颐:“我在想,为何柳依依至今还没有传来喜讯。” 夏颐闻言一愣,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接话:“还不是因为你不够上心。”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迎上了萧陌然警告的眼神,夏颐连忙吐了吐舌头,笑着改口:“我是说,你的手下们可能不够努力,并不是说你不够用心。” 萧陌然揉了揉眉间,无奈道:“他们……已经非常努力了。” 对此,夏颐无言以对。 萧陌然缓缓抬起眼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难道,真的需要我亲自出马才行?” 若真如此,他之前的布局岂不是都成了徒劳? 嗯,也不尽然,至少这些日子他得以享受到了难得的宁静。 夏颐抿了抿嘴,提议道:“瞎猜无益,直接询问系统不就好了。” 随着夏颐的手轻轻一挥,一块控制面板凭空出现在两人眼前。 精神集中,借助面板,他们隐约能观察到存在于这个空间中的两个系统。 没错,是两个系统。 自从她和萧陌然联手以来,这两个系统便完全放松了警惕,两个机器人形影不离,仿佛成了最佳拍档。 此刻,它们正再次聚在一起。 正好,省去了逐一询问的麻烦。 夏颐直接开口:“系统,剧情已经推进了许多,应该进入柳依依怀孕的关键环节了,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是因为时间还没到,还是……” 说着,她偷偷瞥了萧陌然一眼,继续追问:“还是非得他自己出手,别人替代不了?” 萧陌然的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收紧,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屏幕,透露出了他的紧张。 夏颐感受到他的紧张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抚:“老兄,别慌……” 稍作停顿后,她又宽慰道:“有些事情,闭上眼、睁开眼,就过去了。” 萧陌然缓慢转头,看向夏颐,突然话锋一转:“差点忘了问你。” “你这安慰人的技巧,是从哪里学的?” 夏颐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反问:“怎么了?” 萧陌然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安慰人的模样还挺有模有样的。” 言毕,他的视线再次回到屏幕上,不再与夏颐互动。 第51章 你误会了 夏颐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她并未深入探究,而是淡淡地说道:“能不好吗?” “当年我的情商低到令人发指,经过不断努力,才有了现在敏锐捕捉他人情绪变化的能力。” 夏颐轻哼一声,也将注意力转向屏幕,不耐烦地催促:“搞定没有?你们在那里翻来覆去的,到底行不行啊?你们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系统吗?” 两个系统正忙得不可开交,查找相关资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别急嘛。” “以前你们推进剧情那么慢,拖拖拉拉的也不知道多久了。我都快忘记我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了。” “耐心点,很快就好。” 夏颐沉默片刻,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系统快速翻阅资料。 “哪有那么多限制?” “不过是一本虚构的古代风格小说,现在发布出去,读者是否接受还两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我们呢?” “她能怀孕就行,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反正第一个孩子已经是儿子了。” “让手下的努力一把,事情自然就成了。” 听完系统的解释,萧陌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夏颐微微点头,手一挥,那块控制面板便瞬间消失无踪。 “老兄,你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夏颐笑眯眯地望向萧陌然,而他则斜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回应:“我一直都是这么干净利索的。” 夏颐连忙连连点头,嘴里应和着:“对对对,一直以来都干净整洁得如同明镜一般。”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俏皮,似乎想借轻松的气氛缓和一下谈话的微妙氛围。 “言归正传,你究竟有何高招,能让柳依依不易有孕呢?” 她一手支颐,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桌面。 萧陌然眼帘轻轻垂下,遮住了眼底的一抹复杂情绪。 “还能怎样?不过是……更加频繁地……罢了。” 他的话语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 夏颐轻咳了一声,试图掩藏自己的笑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的情况还不够频繁吗?” 她故意扬起眉毛,语气里带着调侃。 萧陌然的目光幽深,他沉稳地回答:“那便更加频繁,直至目的达成。” 即便是夜以继日,也要履行自己的计划。 真是夜夜春宵,无尽的欢愉之中又隐含着不可言说的沉重。 夏颐不自觉地揉了揉鼻尖,心里盘算着别的主意。 “或者,给柳依依身边的仆人预备一些药物如何?” 她提议道,眼波流转间透着狡黠。 “嗯……为了增强体质嘛。” 萧陌然本想反驳,他的心中自有主张。 毕竟,他精心挑选的仆人们皆是体格健硕、气质出众,即便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言喻的秘密,他对柳依依的照顾却是从未有过半分懈怠。 如果这个秘密由他埋藏,就将永远是个秘密,不会对柳依依造成丝毫伤害,甚至能让她心满意足。 然而,现实总是无情,想到柳依依始终未能怀孕的事实,萧陌然的神色不禁暗淡下来,陷入了沉默。 “我会请医师秘密调配一些壮阳补肾之药。”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显然已经作出了决定。 这件事必须谨慎进行,毕竟,他还需顾及颜面。 “我安排一清前往京城边缘的小铺取药,明日便能到手。” 夏颐眨了眨眼睛,突然贴近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其实,事情不必如此复杂。” “我这里有现成的。” 她的话语里透出一丝得意,仿佛早就胸有成竹。 萧陌然闻言一愣,猛然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你……” 他的眼眸微眯,透露出探究的意味,“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他上下打量着夏颐,眼神中的危险气息逐渐浓厚。 “你……私底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但眼神却认真了起来。 “你的生活看来比我想象的要精彩许多,夏颐。” 萧陌然的话里带刺,显然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夏颐不悦地拍了他一下,“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耐烦,却也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关心。 萧陌然挑眉,满脸的不相信。“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讨论关于让柳依依不易有孕的事。” 他话语里的怀疑显而易见,“难道你是预言家不成?” 夏颐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不定。 “这个嘛……” 她有些支吾,显然不想轻易坦白。 萧陌然伸手轻轻托起夏颐的脸庞,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的眼神深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抿紧了嘴唇。 “即便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没有实质的情感,但至少名义上,我们还是夫妻。” 他的话语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也有莫名的愤怒在胸口涌动。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他心底升腾,不仅仅是烦躁,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恼怒在心头激荡。 会是谁? 记忆中的夏颐,几乎连外出的自由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外遇? 她深居简出,那么那个“他”,必然就是府中之人。 谁有这样的胆量? 萧陌然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疑的身影,脸色不由一沉。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能够随意出入后院的男人,竟然不在少数。 他暗暗决定,往后对于后院的管理,必须要更加严格。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莫测,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萧陌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夏颐眼中的温柔。 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掌握住自己的脸颊,夏颐的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 然而…… 夏颐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笑意。 “铁子,你想多了。” 她解释道,“我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不是那个意思。” 夏颐揉了揉额头,目光直视着萧陌然,认真地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哪来的出轨之说?我只是觉得,作为男人,自尊受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误会了。” 第52章 还在里面 她抿了抿嘴唇,眼帘低垂,声音细若蚊蚋。 “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当时想攒点银两,让雪燕去买药,原本是打算给你们下药,让你们安静几天。” “可谁知道,雪燕那个单纯的丫头,完全不会撒谎。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说漏了嘴,结果药店的人一问为什么买药,她就紧张地说什么老爷宠妾灭妻,对大夫人不好,大夫人要反击,这才去买药。” “可笑的是,那药师好像还很多愁善感,不仅给了雪燕泻药,还附赠了两包迷魂散和一包壮阳粉。” 说到这里,夏颐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和哭笑不得。 萧陌然脸上的复杂神情渐渐褪去,嘴角微微抽动。 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番曲折的故事。 夏颐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那位医师的意思,似乎是让我用这些来增进咱们之间的‘感情’。” “我看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大用,但扔掉又觉得浪费,就一直收着了。” 她的眼神显得无辜而坦诚。 萧陌然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她。 “你打算给我和柳依依下这种药?”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夏颐的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确实在某个瞬间有过这样的念头,想着让你们疲于应付彼此,就没有精力再来找我麻烦,也不错。” 但她话锋一转,咳嗽一声,眼神不自然地躲避,声音细微如同蚊鸣。 “但是,你们……不对,应该是侍卫们照顾柳依依实在太勤快了,我感觉我准备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于是就一直闲置至今。” 萧陌然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 夏颐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了新的提议。 “要么……我们试试?” 她的眼神中既有试探也有挑衅,“雪燕说,那位老医师最恨宠妾灭妻的行为,所以他给的药既滋补又不留痕迹,对身体无害。”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略带嘲讽地说:“你倒是记得清楚。” 夏颐尴尬地干咳一声。“那个……我记忆力好,你信不信?”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 萧陌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我当然信,”他故作轻松,“总不能是因为你对这种事情印象太深刻吧?” 夏颐心虚地低下了头,心中懊悔不已。 哎,真是的…… 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把这些旧事翻了出来呢。 萧陌然的眼神如同深渊般幽深,紧紧锁定在夏颐的身上。 他的声音沉稳而缓慢“这次,是我大意失荆州,如果不是你及时点醒了迷雾中的我……” 夏颐回报以爽朗无邪的笑容,她的笑声清脆悦耳。、 “哎呀,咱俩之间还谈什么客气话?” 萧陌然嘴角微微上扬,在他硬朗的面庞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但这份宁静很快被夏颐低头啃食手中红薯的细碎声响打破,她嘴中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我们可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战友,你若有个风吹草动,我的任务也得跟着泡汤。无论从道义还是利害关系,我都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别再跟我客气了。” 听到这话,萧陌然脸上的笑容凝固,他的目光斜斜投向夏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默默低下头,手指熟练地剥开了手中的红薯皮。 然而,当他正要品尝那份朴实的甘甜时,却发现夏颐手中的红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他愣了一下,片刻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红薯递了过去。 夏颐没有丝毫迟疑,自然地接过,“兄弟,你这情谊,我心领了。” 萧陌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戏谑,“还不是因为你吃得太快。” 夏颐对此毫不在意,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红薯,边嚼边说,“可你最后不还是让给了我?说到底,心意都是一样的嘛。” 萧陌然的眼眸微微闪烁。 没错,正是眼前这个人,在危急时刻拉了他一把,不论最初的动机如何,这份恩情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况且,她还提及了“情”与“理”,这“情”字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一番心思? 他静静地坐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至夏颐吃完第二个红薯,轻轻拍打他的手,才将他拉回现实,“想什么呢?” 夏颐努了努嘴,示意那堆空荡荡的红薯皮,“再来一个?” 萧陌然一时有些愣怔,手却不自觉地开始了下一个红薯的剥皮工作,内心却充满了困惑,“你还没吃够吗?” 夏颐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落寞,“在这王府里,有什么是真正能够吃够的呢?” “你忘了吗?”她瞪了萧陌然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 “昨天不是说好了,今晚你要带我出府,去外面享受真正的美食吗?结果你却……我也只好自力更生,开始烤红薯。”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低头凝视着砖窑中余下的红薯,又一次叹息道,“这就是我今晚的‘盛宴’了。” 萧陌然的动作忽然停顿,“走吧。” 他放下手中的红薯,拍拍手站起身,向夏颐伸出了援手,“我们出去找吃的。” 夏颐闻言,眼眸一亮,迅速起身,眨巴着大眼睛,“其实红薯就很好,现在再叫厨子准备太麻烦,还会引人注意。再说,我已经半饱了。” 萧陌然忍不住失笑,“这次不去府里的厨房,我保证。” 说着,他紧紧握住夏颐的手,转身向外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出府去见识见识。” “京城的酒楼繁多,现在时间尚早,足够让你吃个痛快。” 夏颐重重地点了点头,“就知道你靠谱,兄弟。”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清缓缓步入庭院,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熟练地收拾残局,将砖窑细心封好,似乎总由他来完成这样的收尾工作。 但在封窑前,他留意到里面还剩下几个红薯,便灵巧地取出,打算留作自己的夜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萧陌然的呼唤。 手中的红薯刚刚剥开,他连忙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然后快步向门口奔去。 门外,萧陌然四下张望,未见到一清的身影,眉头轻轻蹙起,再次轻声呼唤。 而一清,则是从庭院中飞快地奔出,带着些许惊讶,“你怎么还在里面?” 第53章 昙花一现 他挑了挑眉,神情略带幽怨地解释道,“砖窑里还有红炭未熄,你走得匆忙,封口不够严实。万一被风吹起火星,很容易引发火灾的。” 萧陌然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心中自责,这确实是他考虑不周的地方。 与此同时,夏颐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清胸前因红薯而鼓起的轮廓,不禁暗暗赞叹,“一清,这段时间你是怎么保养的,还是偷学了什么秘术?看上去……嗯,很有料啊。” 一清先是愣住,随后顺着夏颐的视线低首一瞧,顿时满脸通红,尴尬无比。 “那、那只是因为红薯的缘故!” “红薯?” 萧陌然和夏颐异口同声,两人相视片刻,皆是忍俊不禁。 最后,在萧陌然的吩咐下,一清迅速准备好了马车。 两人再次离府。 这一次,萧陌然刻意避开了那些名声显赫的酒楼,转而在一条偏僻小巷内,挑选了一家外表不起眼却内藏乾坤的烤羊馆。 店面虽小,却能提供最为地道、风味纯正的羊肉佳肴,远离了喧嚣,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美味。 更重要的是,这里距离王府不远,方便他们随时返回。 夜幕低垂,大部分仍在营业的酒楼均带有几分旖旎的风情,而萧陌然并不想涉足于那样的环境。 夏颐望向远方灯火阑珊的大酒楼,又转头看了看这家朴素的小铺,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笑道,“兄弟,你还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 萧陌然脸色一沉,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夏颐笑得更灿烂了,“替我省银子嘛。” “我知道你的好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头至少装着二两银子。 夏颐大方地将银子抛给老板,豪迈地说道,“来点上好的烤羊肉,外加两壶佳酿。” 老板喜笑颜开地接过银两,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店内随之弥漫起一股诱人的肉香。 萧陌然紧抿着唇,眼神闪烁。 夏颐纤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 她微微侧头,示意萧陌然坐回位置,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鼓励。 “我知道,那些名声在外的酒楼价格不菲,上回由你慷慨解囊,这回换我做东道,可你也不必选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啊……” 夏颐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挪动身子,直至两人几乎肩并肩,她贴近萧陌然的耳边,语调轻柔却又不失俏皮。 “这样搞得我好像连一顿体面的饭菜都负担不起,亏待了你似的。” 萧陌然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要反驳,却又忍俊不禁,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容。 “这深更半夜的,能依然灯火通明迎客的地方,怕是只有那些风月场所了。难道,你真想在那样的地方共进晚餐?” 他话音刚落,夏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迅速恢复了平静。 “也不是不行。” 夏颐低垂眼帘,手指轻轻划过身上的衣裳,若有所思。 “只是,我这身装扮不太合适。若是换上男装,或许能混迹其中而不引人注目。” 听罢,萧陌然的眉头不禁一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算了吧,别闹了,我们还是正经些。” 这一刻,萧陌然心中暗自纳闷,今日与这位女子的对话,为何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两人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一仰脖,一饮而尽。 夏颐则耐心等待着那盘热腾腾的羊肉上桌,眼见其来,她立刻向角落里静静侍立的一清招手。 一清闻声快步上前,恭敬地询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只见夏颐将羊肉盘轻轻推到他面前,并亲手递上一双筷子,眼神中满是关怀。 “一清,只吃红薯哪够呢,这羊肉你得多吃些,好补补身子。” 一清初时一愣,但在看到萧陌然轻轻点头之后,这才感激地接过了羊肉,口中连忙称谢。 老板适时又送上一盘新出炉的羊肉,夏颐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目光在多余的食物上徘徊。 “一清,那些在暗中保护我们的兄弟们,现在是否也都还没用餐?” 她的话语里透出淡淡的忧虑。 一清连忙摇头拒绝,神色诚恳。“夫人的关心,属下心领了。但京城内有守卫严密巡逻,十分安全。今日外出,随行保护王爷和夫人的只剩属下一人,其他人都已提前回府用餐。” 他的话语让夏颐心中的担忧稍减,她轻轻点头,心中却突然涌起一丝柔软,抬眸深情地注视着一清。 “你说没有坏人,可是柳依依那边的眼线,难道就不是隐患?” 她的提问让一清短暂的愕然,旋即恍然大悟,手中的羊肉来不及放下,便迅速转身,向着暗处奔去。 黑暗中,拳脚交错的声音隐约传来,不久,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逝,似乎是某人趁机溜走。 一清还在奋力纠缠,试图擒下那人。 萧陌然轻轻合上眼帘,声音沉稳而坚决:“回来。” 不多时,一清回到了他们身边,尽管身上毫发未损,但眼中却满是不甘与疑惑。 “主子,为何要我在关键时刻收手?” 他不解地问道,“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问:“人已经跑了,你就算留下一个,又能改变什么呢?” 一清脱口而出:“抓住那个在背后嚼舌根的家伙,怎能说无用?” 对此,萧陌然只是轻蔑一笑。 “真要扣下那个人,柳依依必定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清面色微妙变化,恍然大悟道:“是柳小姐的人?” 萧陌然缓缓点头,给自己斟满一杯酒,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 “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等手段,在这皇城之内布下如此细密的耳目。” 夏颐沉默地品着茶,心中滋味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柳依依绝非池中之物,初时,为了萧陌然,她确实收敛了几分…… 但那仅仅持续了一天,便故态复萌。 她自作聪明地跳湖,以激将法迫使自己向家族求助于萧陌然,那份所谓的“安分”,不过是昙花一现。 第54章 再生事端 如今,柳依依因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可一旦她得知自己与萧陌然外出的消息,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再生事端呢? 夏颐轻叹一声,夹起一块羊肉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一清望着眼前的羊肉,抿了抿嘴,显得有些尴尬。 夏颐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太大意了,这羊肉,可没你的份了。” 一清哑口无言,心中暗自诧异,没想到即便柳小姐被禁足,居然还能遥控人监视他们的行踪。 夏颐举起酒杯,目光投向萧陌然,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来,敬你一杯。” 萧陌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微微垂首,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两人的酒杯轻轻相碰,一饮而尽,氛围再次陷入了静谧之中。 萧陌然抬起眼,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了夏颐。 “或许,我应该学习你。”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认真。 夏颐闻言,眉毛轻轻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与调侃:“我的优点多了去了,你究竟想学哪一样?”萧陌然的嘴角微微抽动。 “我想学你的那一手,给柳依依下点药,让她消停几天。” 夏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突然间,她的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连同桌上的酒盏都被震动得轻轻摇晃。 “哎呀!我竟然把这个法子给忘了,难怪最近总觉得忙得焦头烂额,不得空闲。” 她忍不住哑然失笑。 "真是的,这么要紧的事,我怎么就忘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自责。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萧陌然坚实的手臂。 "老兄,你提醒我了。" 她笑道,那笑容中有着感激,也有着对自己的些许调侃。 "行!" 爽朗的回答响彻屋内,她随即抄起桌上的酒壶。 酒液倾泻而出,再次为他们各自的杯中添满了琥珀色的液体,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吃罢了饭,我们就回去动手!" 一清闻言,震惊不已。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错,这样的提议实在是太过意外。 难道主子对柳小姐并非不喜? 否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样的疑问盘旋在他心头,却不敢直言,只能压低声音,近乎于自言自语般咕哝道:"若主子需要,属下愿意代为主持。" 夏颐闻言,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笑容中透着狡黠与自信,她笑眯眯地望着一清。 "一清,不用了。" 亲自处理柳依依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快与释放。 ...... 两个时辰悄然流逝,月已高悬,星辰点点。 当两人终于酒足饭饱,踏上返回府邸的路时,夜色已深。 雪阁内,一盏被精致灯罩包围的蜡烛轻轻摇曳,昏黄的烛光在风的拂动下忽明忽暗,映照在雕花窗棂上,投下了两道模模糊糊,交相辉映的人影。 这光与影的交错,好似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她的侧脸被微弱的光影勾勒,显得格外温婉而神秘。 而在她不远处,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正低头弯腰,显得恭敬而又谨慎。 "结果,他离开我这里,就跑去和那奸人饮酒作乐了……" 柳依依的声音低沉而幽怨。 那汉子闻声,如临寒冰,身体僵硬,一言不发,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面前的女子。 "我跟你说话呢!" 柳依依忽然面色一沉,话语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她顺手抄起桌上的酒杯,手臂一挥,那杯子便如流星一般直冲汉子的头顶而去。 "连回答都不敢吗?" 随着杯子破碎的声音响起,滚烫的酒液溅射,沿着那汉子的面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灼热的轨迹,他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只敢跪倒在地,沉声应道:"是,回夫人的话。您说的对。王爷确实带着寒院那位,出府享受去了。" 柳依依的内心因这消息而翻腾起汹涌的怒潮。 她发出几声冷冽的笑声,那笑声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随后她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有力。 "好嘛,他可真是忙碌,不在这里,就在别处寻欢作乐。" 她的眼波流转,语气缓和下来。 "算了,你先下去吧。" 话音落下,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汉子迅速回应,正要离去之际,柳依依的声音再次响起,幽幽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冷,"我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汉子连忙深深鞠躬,态度恭敬至极,"夫人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柳依依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我要你寻找一种无色无味,能在三日内置人于死地,且不留任何痕迹,就连最精明的郎中也无法察觉的毒药。" 汉子闻言一愣,显然这任务超乎想象的艰难,"连大夫都看不出的毒……这恐怕难以寻觅。" 柳依依轻蔑一笑,"要是容易找,我就让丫鬟去办了,哪里还需要麻烦你?" 汉子的头垂得更低,声音中满是诚惶诚恐,"是,属下即刻去办。" 得到指令,柳依依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汉子退后几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依依独自留在屋内,缓缓移开灯罩,手持一把小巧的剪刀,仔细修剪着蜡烛过长的烛芯。 "陌然哥哥,我看你真是被那女子迷住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剪刀下的火苗似乎也在诉说着她的不甘与无奈。 "陌然哥哥,依依永远相信你,即便那女子消失,失去了吏部尚书的庇护,你也一定能逢凶化吉,不是吗?" 她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否则,一旦时日长久,他们之间生出的情感,即便是再大的风波平息,她也终将成为一个旁观者,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无疑是无法接受的痛苦。 柳依依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手中的剪刀微微偏斜,烛光在这一刻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她将剪刀随意丢在桌上,哼了一声,借着淡淡的月光,独自走回床边。 与此同时,雪阁外的庭院中,夏颐与萧陌然并肩而立。他们错过了那汉子的身影,却恰好目睹了柳依依剪烛的一幕。 "我们进去吗?" 第55章 庇佑 夏颐摇了摇手中的药包,开口之时,唇边还带着浅浅的酒香。 "快些结束,我们也好早些休息。" 萧陌然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援手。 "给我吧。"夏颐的眉头微微挑起,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怎么了?"萧陌然疑惑地看着她。 "这么一点小事,报复她的机会,你也要让给别人去做?" 夏颐的反问,让萧陌然沉默了。他的手抬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实际上,他并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夏颐的话却让他心中某处被触动。 他最终决定,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手处理更为合适。 然而,夏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用行动阻止了他的念头,"别想了,你说过的,你们俩一见面就容易引发事端。" "你也不想被卷进去吧?" 萧陌然的眼神因这话而暗淡了几分,其中透露出的失落几乎难以掩饰。 夏颐则自信满满地晃了晃手中的药包, "放心吧,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罢,她握紧药包,悄无声息地靠近窗户,身体紧贴着墙面,动作小心。 她的手缓缓推开窗,仅仅留出一条足以让药粉通过的细缝。 紧接着,她轻轻打开药包,对准那狭窄的缝隙,用口中的气息将药粉一点点送入室内。 不久,室内便传来沉沉的鼻息声,表明药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夏颐满意地拍拍手,低声说道:"成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她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夜,再次恢复了平静。 夏颐轻轻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萧陌然那张惊异未定的脸上,嘴角悄然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她缓步迈向他。 “我刚才在那扇半掩的窗户旁,可是毫不吝啬地挥洒了我的杰作。” 她的眼神里满是得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炫耀,“不仅如此,我还特意在那流通空气最为频繁的角落,添上了一点特制的调料。夜风不停歇地从那缝隙中涌入,将那药粉均匀地、无声无息地送入她的梦乡。” “所以,接下来的三五天,甚至更久,她都将沉浸在这个由我精心设计的梦里。” 随后,她开始收拾那些散落的药粉,漫不经心地将它们收集起来,随意地揣入怀中。 紧接着,她懒洋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难得的宁静时光,耳根子也能清净许多。”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愉悦。 萧陌然望着她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眉头轻轻一挑,显然对于夏颐的计划还有所顾虑。 “夏颐,这样真的没问题?” 他的疑问中既有疑惑也有隐隐的担忧。 夏颐闻言侧首,仿佛他的提问出乎意料。 “还能怎样呢?” 她反问道。 “莫不是你希望我在喂药之前,还要先献上一支舞蹈,或者倒立着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她的话语中带着戏谑,让人忍不住发笑。 然而,萧陌然并未因此展颜,他的脸色反而更加凝重。 “我的意思是,你如此光明正大地在窗台上撒药,一旦她长时间不醒,丫鬟势必会告知我,接着便会请来大夫诊断。” 他解释道,语速不紧不慢,“大夫一旦发现窗台上的药粉,我们的计谋岂不是不攻自破?” 面对萧陌然的质疑,夏颐只是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你以为我做事之前不曾考虑周全?”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萧陌然的肩膀,那动作里既有安抚也有着对对方过于谨慎的小小嘲弄。 “从前的我也如你一般步步为营,谨小慎微。但你似乎还不太明白,这世间的法则有时并不那么死板。” 她略作停顿,随即又轻描淡写道:“详细的解释确实费时费力,但你只需记得,这种事我已行之有年,从未失手。你就安心吧。” 萧陌然面对夏颐的笃定,竟无言以对,心中虽然还有些忐忑,但也只能选择信任。 夏颐背着手,缓缓踱步。 “你真的以为,这故事的作者会有心思注意到这些细节?怕是我们的一切,早在他笔下安排得妥妥当当。” 萧陌然听后,那股探索真相的热情瞬间冷却。 是啊,这篇故事本身逻辑上的瑕疵,才是最大的漏洞。 他苦笑一声,加快步伐追上了夏颐。 “那么,下一步我们去哪里?” 夏颐回首,眸中含笑,瞥了萧陌然一眼。 “各回各家,养精蓄锐,为明日做好准备。” 她手指向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洒满她的周身,显得格外宁静。 “看这月色,时间已晚,是时候结束一天的游戏了。” 萧陌然闻言,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觉一阵语塞。 …… 次日,当晨曦初破晓。 夏颐在寒院中悠悠醒来,错过了早膳,却在品味午膳时显得异常满足。 就在这时,雪燕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院门,模样显得十分神秘。 “主子。”雪燕轻声唤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您猜猜,奴婢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她故作玄虚,试图引起夏颐的兴趣。 “据说,柳小姐又犯了那奇怪的病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刘大夫也束手无策,摇头叹息,无法找出病因。” 雪燕的话语中既有关切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这病之前也曾发生过几次,每次都会让柳小姐昏昏沉沉好几天。真是奇怪,仿佛是哪位仙人突然慈悲,想要借机让她多休息几日,免得她频繁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 雪燕的言语中带着微妙的讽刺。 夏颐敷衍地回应着,边吃边打着呵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刚从温暖的被窝中挣扎起身,若非是肚子抗议,她哪里愿意这般早就离开舒适的床榻。 雪燕审视着她,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主子,您这样子,倒像是早已预料到一切,怎么,这么镇定自若?” 闻言,夏颐猛地一顿,圆睁双眼,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嘴,装出一副极其惊讶的表情。 “哎哟喂,这可真是老天爷的庇护啊。” 她的表演略显生硬,引得雪燕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乎笑出声。 第56章 无果 “主子,您这演技,能不能再笨拙点?” 雪燕忍俊不禁,调侃道。 夏颐投给雪燕一个白眼,继续专心对付碗中的食物。 雪燕笑嘻嘻地凑上前,眼珠子灵活转动,左右环顾一番后,压低了声音:“主子,柳小姐这次的昏睡,会不会是您出手的结果呢?” 夏颐一愣,转头紧紧盯住雪燕,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这话怎讲?”她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丫头片子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雪燕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果然是您!我就知道!”她的喜悦溢于言表。 夏颐连忙摆手否认:“不是我,真的没有,你别瞎猜。” 然而雪燕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她紧紧抓着夏颐的胳膊,眼中满是诚恳的请求:“主子,别瞒我了。依您的性格,如果不是您做的,我一问您早该跳起来反驳了。” 面对雪燕的质询,夏颐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我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她心中暗暗琢磨,不对,这丫头片子何时变得如此机敏? 夏颐狐疑地盯着雪燕:“你……” 说着伸手触碰雪燕的额头,想要确认她是否发烧了。 “也没发烧呀。”她自言自语,心中愈发困惑。 难不成,她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人? 但这不可能,这书中的穿越者已足够多了,雪燕这个角色若真是穿越者,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雪燕拍掉夏颐的手,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主子,我没事,反而是您……”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竟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主子,您终于学会了保护自己。”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与认可,仿佛为主子的成长感到由衷的高兴。 “奴婢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她唇角微微上扬。 “您能自己硬气起来,比奴婢在外面磨破了嘴皮子劝解强上百倍。” “真是太好了!”她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充满了振奋。 然而,伴随着这份喜悦,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掠过她的眼底,她的眼眶渐渐泛起了红晕。 夏颐轻轻抚摸过雪燕的头顶,满是疼惜。 “好雪燕,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 “但此事,还望你保密。” 夏颐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严肃。 仿佛在这一刻,她们之间不仅是主仆,更是相互信任的伙伴。 雪燕几乎要举起手来,对着天际发誓,那份急切几乎溢于言表。“我怎会愚蠢至此,害自己的主子?您请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自有分寸。”她的眼神坚定,仿佛在证明自己的忠诚无需多言。 “只是……” 她的话语突然变得犹豫,仿佛有所顾虑,话语未完,便已戛然而止。 夏颐挑了挑秀眉,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你连那些话都敢直言不讳,怎么这会儿又支支吾吾起来了?” 她鼓励着雪燕,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有话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夏颐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包容,似乎愿意倾听雪燕任何隐秘的思绪。 雪燕四下张望,确认无人窥视后,这才压低了嗓音,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说道:“主子,您这心肠未免也太软了!为何不直接向她下手,干脆解决了柳小姐呢?”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焦急与不解。 夏颐闻言,一时无言以对,沉默像是一堵墙,将两人暂时隔绝在各自的心事之中。 雪燕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夏颐的双眼,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主子,您想要如何报仇,尽管吩咐奴婢去做,不用您亲自动手。今晚,奴婢就去为她补上那一刀!” 夏颐见状,连忙拉住了雪燕的手臂,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严肃,“我的好姐妹,冷静一点,我们做事得讲究策略。” “你现在冒然行动,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夏颐的话语里既有警告,也有担忧,她不愿看到身边人因此受到牵连。 雪燕的神情虽然平复了不少,但眼中依然透露着几分不甘与哀怨。 “所以我才说,主子您为何不直接动手呢?即便真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我愿为您承担罪责,我的一条命换您的安危,有何不可?” 她的话语里满是坚定,仿佛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夏颐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五味杂陈,涌动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情。 “因为……哎呀……” 她欲言又止。 如果告诉雪燕,为了防止故事走向一个糟糕的结局,她不得不忍受柳依依的各种“刁难”,甚至在柳依依面临危险时,她还要不顾一切地保护她,这无疑会让雪燕更加困惑不解…… 望着雪燕那满含期待与杀意的眼神,夏颐最终还是把这番话咽了回去。 “因为,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再说,真要取她性命,你的付出远远不够,怕是连我,连同整个司家,都会因你这一时冲动而遭受连累,这买卖实在太亏了。” 她的话语里既有关切,也有无奈。 雪燕的气势在这一席话后明显削弱,但眼中的火焰仍未完全熄灭。 夏颐话锋一转,带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过,我们可以找机会给她制造些小麻烦,虽然不足以夺其性命,却也能出口恶气。” 雪燕笑颜逐开,连连点头,“真是个好主意!” 对于她们来说,这或许就是眼下最合适的反击方式。 而另一边,柳依依这一觉,竟沉沉地持续了三天之久。 这并非单纯的深度睡眠,而是周期性的昏迷与短暂清醒交替。 每当夜深人静,她会在梦与现实间徘徊,醒来进食,解决生理需求后,随即又被疲惫拽入梦乡。 往日里,哪怕是轻微的响动也能将她唤醒,如今即便是房间里人来人往,大夫频繁出入,她的世界依旧宁静如初。 只有在医生为她施针治疗时,她才会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不耐烦地呵斥一声:“走开!” 话音刚落,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面对此景,大夫只能报以苦笑,束手无策。柳依依的身体除了异常的嗜睡之外,并未展现出其他明显的症状,一番检查无果。 第57章 绿汁糕 他只能一头扎进厚重的医书中,寻找可能的线索。 然而,就在大夫还在冥思苦想之际,柳依依身上的药效逐渐消退。 到了第四天正午,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身体仍感沉重,但意识已然清明。 她厌倦了这种无尽的睡眠,渴望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节奏。 当雪翠得知她欲起身梳洗,激动得几乎泪流满面时,柳依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责备了几句。 “好好的哭什么呢?别招惹不吉利的事儿,快把眼泪收起来,否则我可真要教训你了。” 她的话语里虽带着严厉,却不失关心。 雪翠的眼圈一阵泛红,急忙擦拭着眼泪,带着欢喜的笑意回应,“是,是,我不哭了。” 她连忙开始为柳依依穿衣打扮,动作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 “夫人,您终于醒了,这次您整整睡了三天,真是让奴婢担心极了。” 雪翠的声音里既有释然,也有难以掩饰的焦虑。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每次都要昏睡好几日,万一将来……” 说到这里,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我琢磨着,要不让王爷帮我们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高人,也许能诊断出夫人的病因?咱们对症下药,府里的大夫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刘大夫,来来回回看了多次,愣是找不出问题所在。京城那些所谓的名医,也不过是浪得虚名,都说您没事,可哪有人好端端的能连续昏睡三天的?” 雪翠的话语里满是焦急与期盼。 柳依依任由雪翠为她穿戴整齐,她伸展着双臂,感受着衣物带来的束缚,也是重生的开始。 她的内心同样充满了疑问,但她知道,至少现在,她需要站起来,面对这一切。 听了这话,她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夏颐的身影,那模糊的轮廓在记忆的迷雾中逐渐清晰,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复杂情感。 除了这个外表纯洁如雪,内心却满是算计的伪善之人,还有谁能如此精妙地布局,让自己陷入这无尽的苦痛与折磨之中? 前十几年的光阴,虽偶有波澜,她却从未遭受过如此古怪难解的病症侵扰。 然而,自踏入这金碧辉煌却又暗藏玄机的王府大门开始,这莫名其妙的怪病便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身,成了摆脱不掉的梦魇。 整个王府,看似人声鼎沸,实则人心难测,敢于明目张胆地与她为敌者寥寥,但在那无数双或谄媚或冷漠的目光背后,只有那个总是挂着虚假笑容的夏颐。 若说这怪病并非天降横祸,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结果。 那么,在这深宫内院中,能有此心机与能力,除了那个表面上柔弱无辜,实则心机深沉的女子,还能有谁? 柳依依的嘴角牵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鼻间轻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大夫自然是要请的,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不珍惜。但有些事,也不能因循拖延,该出手时须当机立断。” 言罢,她转身望向身边服侍多年的贴身侍女雪翠。 “李华回来了吗?” 在王府的重重高墙之内,柳依依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时那般单纯无知,为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她悄然布下了自己的棋局。 李华以及另外两名同样由她精心挑选的护卫,是她手中的关键棋子。 尽管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柳依依本应享受到王府守卫的保护,但她深知权力的游戏没有绝对的安全,只有提前布局,方能在风雨飘摇之际稳坐钓鱼台。 婚后的岁月表面平静如水,萧陌然对她始终如一,温柔以待,柳依依内心的忧虑逐渐消散,那些高价雇来的暗卫也成了藏于暗处的保险,静静等待召唤的时刻。 直到最近,一种不详的预感如乌云般压顶而来,她才急召李华回府,并在他离府之前,秘密吩咐了那个特殊的任务——寻找一种能神不知鬼不觉达到目的的秘药。 此刻,柳依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重复问道:“李华,他回来了吗?” 雪翠闻言,轻轻摇头,恭敬答道:“尚未归府,但今晨有人送来了他的信件,信中言说已寻得夫人所需之物,正在昼夜不停地返回途中,预计明日便可抵府。” 听到汇报,柳依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很好,他果然没有辜负我一直以来的栽培与信任。” 她低头审视着自己略显斑驳的指甲,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雪翠,你去准备一些精致的糕点,送到寒院那边。记住,动作要隐蔽,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让他们觉得这只是个不经意的惊喜。” 她的笑容中藏着刀锋般的锋利,“雪燕那丫头忠诚有余,任何好意都会想着回报给她的主子,你只需将东西交给她即可。” 雪翠连忙点头,心中涌动着激动与期待,显然夫人已经决定开始行动,而她有幸成为这盘大棋中的一颗棋子。 寒院最近经历了一番简单的修缮,添设了几样简洁而不失雅致的摆设。 一块青石雕琢而成的小几,几张石凳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树荫之下,一盏小巧的莲花石灯静静地悬挂在枝头,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尽管周围的野草仍旧茂盛,破损的地砖依然裸露,但这却让这个地方有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正午时分,阳光正盛,夏颐坐在一棵古老的枣树下,望向遥远的天际。 光束透过密集的叶缝,洒在草地上。 一只小虫振翅飞过,带动了草叶轻微的颤抖。 这时,萧陌然推开虚掩的木门,轻手轻脚地步入,而后缓缓合上门扉。 “在看什么呢,如此专注?” 他坐到夏颐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给你的小惊喜。” 夏颐从思绪中抽离,微笑着接过那包糕点,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是什么呀?” 萧陌然狡黠一笑,眼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当夏颐揭开那层黄纸,里面整齐摆放的八块淡绿色糕点散发出诱人的清新香气。 第58章 谨记于心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那糕点的触感既柔软又略带弹性,轻咬一口,细腻的口感瞬间征服了她的味蕾,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真是太好吃了。” 萧陌然的脸上绽放出满足的微笑,“我记得你特别喜爱那家的牛奶糕,这次他们新推出的这款绿蔬糕,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所以特地为你买了些。” 夏颐一脸幸福地享用完了两块糕点。 但紧接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浮上心头,她轻叹一口气。 “柳依依醒了。” 萧陌然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是的,侍卫已经向我禀报了。” 这段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光仿佛偷来的片刻欢愉,仅仅维持了三天,却让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与自由。 然而,所有的美好终究如同泡影,随着现实的回归,一切都将结束。 夏颐轻轻将那几块精致的糕点排列在古色古香的桌面上,每放一块,心头便似是放下了一丝重负。 随即,她轻吐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又要开始在这深宅大院中,扮演各自设定好的角色,继续这场无声的戏剧了。” 她话音刚落,一侧响起萧陌然略带玩味的声音。 夏颐转眸,眼神锐利而直接,锁定在萧陌然身上。 “说真的,你挑选的那位‘演员’可靠吗?为何至今仍未有任何动静?”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焦急与疑惑。 萧陌然闻之,不禁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这事……” 他欲言又止,这件事确实让他也感到头痛不已。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吩咐厨子在那些特定人物的餐食中添加了些许补品,希望能加速进程。 “再耐心等等吧……” 他含混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待我回去之后,再请大夫开些补益的药材,给他们再加把劲。” 萧陌然补充道,似乎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外力的帮助了。 夏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显得既无奈又接受,“好吧,那我先回去做些准备。” 她缓缓起身,轻轻拍打去衣摆上那几不可见的尘埃。 萧陌然抬头,目光追随她的动作,“她是否怀孕尚未可知,你急着准备什么?” 他的话语里带有一丝调侃。 夏颐脸色一沉,语气中多了几分苦涩,“当然是准备接下那即将来临的风暴,再次承受那份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折磨了。” 她的笑容里带着自嘲。 萧陌然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或反驳,只默默听着。 夏颐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近来我们的交往似乎太过频繁,同桌吃饭多次被下人撞见,若是柳依依醒来发现,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她挥手告别,“我还是先避开为妙,以免给她留下可趁之机,再生是非。” “若有急事,我会让雪燕来找你,别忘了把握好时间前来。” 萧陌然认真叮嘱,得到了夏颐肯定的回复。 他随手拾起一块糕点,上前几步递至夏颐面前,“这块糕点,你带着路上吃吧。” 夏颐接过大黄纸包裹的小点心,对他报以一个温暖且真挚的笑容,“好的,谢谢你。” 言毕,她潇洒挥手,转身离去。 目送夏颐远去的身影,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低声细语,“其实,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的……” …… 寒院之内。 “竟然没有动静。” 她的声音低沉,充满困惑。 “真是让人费解。” 夏颐喃喃自语,眉宇间满是不解与疑虑。 这时,雪燕提着铜壶,踏着细碎的步伐走来,为夏颐斟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夫人,您在等谁呢?”她好奇地问道。 夏颐接过茶杯,一仰脖,茶水迅速消失在喉间,只留下一抹苦涩的余韵。 “没有在等谁。” 她抿了抿嘴,显然不想多言,随后干脆起身。 “雪燕,我们去用餐吧。” 餐桌上,雪燕忙碌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最后,她还特意笑眯眯地加了一碟色彩鲜艳的芙蓉糕。 “夫人,看看这是什么?”她一脸得意地询问。 夏颐的目光随着雪燕的手指落向那碟糕点,一时竟愣住了,“芙蓉糕。” 她低声重复,脑海里却闪过柳依依的面容。 “这不正是柳依依最爱的吗?” 雪燕接着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 “你也被这糕点吸引了?” 夏颐调侃道。 雪燕摇头否认,思绪飘回厨房内的那次偶遇,心中仍旧愤懑难平。 “夫人有所不知,我今日去厨房取餐时,遇到了柳小娘身旁的雪翠。不知为何,她对我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 “她手里拿着一盘点缀着花瓣的芙蓉糕,炫耀说她们夫人每日必食此物,而我们这边,即便生活略有好转,却依旧一副贫寒模样,连块像样的点心都备不起。” 雪燕模仿着对方的语气,言辞间带着些许愤慨。 夏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她是在等待时机,倒是个耐得住性子的角色。不过,看起来她身边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她的视线定格在那碟芙蓉糕上,一个计谋悄然在心底成形。 “雪燕,这些芙蓉糕,是你从她们那儿夺来的?”她试探性地问道。 雪燕急忙摇头,一脸无辜,“绝无此事,夫人。” “我谨记您的教诲,尽量避免与她们产生冲突。即使面对她们的无礼,也只是淡然应对,并未多做纠缠。” 雪燕解释道,“这糕点是厨房的人主动赠予的,说是多余的,便给了我。” 夏颐闻言,轻拍了拍雪燕的肩膀以示赞许,“干得好。” 但她随即语气转为严肃,“我教你的,是要明智自保,并非一味忍受。你的优点数不胜数,但过于冲动的性格却是你唯一的软肋。日后遇到此类事情,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不可擅自行动。” 雪燕听后,重重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决,“奴婢铭记于心。” 她笑容可掬,眼角弯成了月牙,。 第59章 救她 “说起来,还得感谢她跟我那场争吵,膳房的大师傅承诺,往后这种糕点每次做两份,其中一份就送我们这儿来。” 夏颐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意外的惊喜,又似乎含着一抹自嘲。 那场不愉快的争执,竟意外收获了这份小小的甜蜜特权。 “夫人,您尝尝这芙蓉糕,据说非常美味。” 一旁的侍女轻声建议,手中托盘里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甜,色泽晶莹,如同初绽的花瓣般诱人。 夏颐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好。” 她接过了那块精心制作的糕点,咬了一口,甜味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腻口,也不至于寡淡。 但在她心里,这滋味却远远比不上记忆中牛乳糕的醇厚,以及萧陌然赠送的绿汁糕所带来的那份独特情愫。 她停顿片刻,将手中小巧的芙蓉糕轻轻放下,随后从袖中取出了一小块用油纸细心包裹着的绿汁糕。 “雪燕,你也试试。” 她微笑着。 雪燕挨着她坐下,二人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共进晚餐。 酒足饭饱之后,雪燕开始细致地清理桌面,动作轻柔而熟练。 当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那包未吃完的绿汁糕上时,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想要帮忙收走。 “让我把这些都收拾了吧。” 夏颐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她盯着那半包绿汁糕,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抢先一步将糕点握在了自己手中。 雪燕微微一怔,眼中满是不解。 夏颐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糕点,她轻声说道:“这个…还新鲜着,别浪费了。” 她的语气温柔。 雪燕闻言,脸上绽放出了如花般的笑靥,似乎被夫人的这份珍惜之情所感染。 “好吧,夫人晚上饿了再吃。”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将一切都收拾妥当,随后离开了房间。 然而,直至次日清晨,那包绿汁糕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未曾减少分毫。 夏颐望着它,心中五味杂陈,总觉得就这样丢弃,未免太过可惜。 尽管那时候的糕点无法长久保存,但至少能存放两三天,足够她慢慢品味其中承载的情感。 第二日。 雪燕再次端出了一盘热腾腾、香气四溢的芙蓉糕。 而夏颐,却依旧细嚼慢咽着那块绿汁糕,仿佛在品尝的,不仅仅是糕点本身,还有那些与之相关的回忆与情感。 “你吃吧。” 雪燕看着夏颐,再次提议道。 “我先把这块吃完,不然要坏掉了。” 夏颐坚持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雪燕闻言,又一次露出了那明媚的笑容。 “夫人,现在我们的日子好了,不必如此节省。你若执着于昨天的糕点,今天的美味就不得不舍弃,难道昨天的糕点真的比今天的更值得珍惜?夫人,这浅显的道理,怎么倒不明白了呢?”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更多的却是对夫人的关怀与不解。 夏颐愣住了,她的眼神逐渐迷离,心中却波涛翻涌。 是啊,这样的道理,她怎会不懂? 但这是萧陌然送的啊。 不对…… 夏颐心中突然一震。 为什么他送的,就显得格外珍贵? 是因为那个人,还是因为那背后藏着的,她不愿触碰的回忆? 一瞬间,她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直到—— “噗——” 一声突兀的喷溅声打破了室内宁静,雪燕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随后,一口鲜血猛地自口中喷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颐的心猛地一紧。 “雪燕!” 她惊慌失措地喊道,连忙将雪燕揽入怀中,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热与软弱,心痛如绞。 雪燕的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那双平时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食物。 “夫人,别吃……”她的声音细微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有毒!” 夏颐猛然抬头,视线定格在那盘糕点之上。 盘中明显缺失了一块,正是雪燕刚才所食的那一块。 这毒显然不是针对雪燕,而是为了她而来。 是柳依依,那个一直以来心怀不轨的女人,竟狠心至此,想置她于死地! 夏颐紧紧抱着昏迷的雪燕,心急如焚地呼喊起来:“快来人!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门外,萧陌然留下的暗卫听到了她的呼救声,立刻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心头一紧,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人行动起来。 一人飞奔而出,显然是去寻找医者;另一人则沉稳地走向雪燕,迅速为其把脉。 他手法娴熟地掰开雪燕的眼睑,仔细检查着眼底。 但一番仔细的查看过后,竟未发现任何中毒的直接证据。 这不禁让人疑惑。 如果雪燕身上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疾病,或许还能勉强解释得通,可她平日里身体一向康健,除了中毒,似乎再无其他合理的解释。 “恐怕是中了极隐蔽之毒,施毒者手法高明,故意掩去了所有痕迹,使得我们难以及时发现。”暗卫的声音沉稳而冷静。 “救她。”夏颐的声音微弱,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暗卫立即点头回应,从怀中取出了一瓶珍稀的救命药丸,小心翼翼地从中拈出一粒,轻轻地喂给了昏迷中的雪燕。 “这是我们特制的保命秘药,无论是多么严重的伤势,何种类型的毒物,都能暂时护住心脉,延缓毒性发作。”他紧接着补充道,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但请记住,我不是医者,真正的救治还需等大夫来判断和处理。” 房间内,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此刻,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大夫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赶到了…… 夏颐轻轻点头,他们小心翼翼地抱着昏迷的雪燕。 夏颐的手缓缓放下,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托扶时沾染的温热血痕,那鲜红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目。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却不经意间被桌上摆放的一盘点心吸引了注意。 那些精致小巧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第60章 直接动手 在那一刻,夏颐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动,悄然伸出手,飞快地取了一块,紧紧攥在掌心,随后迅速藏于衣襟之下。 之后,她迅速转身,跟随着暗卫的步伐,踏入了雪燕的房间。 屋内,烛火闪烁不定,映照在雪燕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温暖笑容的脸庞此刻却异常苍白。 夏颐一步步靠近床沿,心情沉重。 “情况怎样?” 暗卫摇了摇头,神色严峻:“雪燕姑娘的状况越来越危险,这种毒素非常罕见且凶猛……” 话音未落,他忽然中断,目光越过夏颐,望向门口,一种不寻常的气息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有人。” 夏颐心下一紧,满心期待着是请来的医生,却未想到踏入院落的竟是柳依依的贴身丫鬟雪翠。 夏颐心中一凛,看到雪翠那微妙的视线停留,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销毁证据。 多亏了暗卫的高度警觉,否则这些可能成为线索的糕点将不复存在。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大步流星地逼近,猛然挥出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将雪翠打得踉跄倒地。 “你在这里搞什么鬼?” 雪翠惊慌失措,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跪倒在地,抬眸望向满脸怒容的夏颐,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试图爬起并为自己辩解。 “夫人,我只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担心有什么不测,才好心前来查看,您为何要打我呢?” 雪翠心中明镜似的,知道此刻唯有装傻才能全身而退。 至于那些糕点,她目光微黯,内心闪过一丝无奈——主子曾保证那毒药无色无味,难以追踪。就算查出来,经手的人那么多,也不会查到她们头上。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雪翠表面依旧保持着虚伪的笑容,心里却如鼓点般紧张地计算着脱身之策。 “夫人,这里如此喧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雪翠的伪装在夏颐眼中如同透明,激起了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她一把抓住雪翠的衣领,左右开弓,一连串的巴掌落下,直到对方的脸颊高肿。 “你这恶毒的婢女!做了亏心事还想装无辜?雪燕若有什么意外,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夏颐狠狠踹了她一脚,冷冷松手,眼神中寒芒毕露,满是不可违逆的杀伐之意。 对于夏颐而言,雪燕虽然不够聪慧,但却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因为自己而遭受毒手? 这样的罪责,她承担不起,良心更是不允许她漠视…… 雪翠瘫软在地上,恐惧与绝望让她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萧陌然带着人匆匆赶到,映入他眼帘的是夏颐那泛红的眼眶和浑身散发的冰冷决绝气息。 他怔怔地愣在原地,随即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夏颐那几乎颤抖的手。 “夏颐。” “我在这儿。” 夏颐回应着,抬头望向萧陌然,她猛地抓紧萧陌然的手臂。 “雪燕中毒了,是为了我受过。” “萧陌然,你必须救她。” “我没有带疗伤包,现在无能为力。” 萧陌然的话语中透出几分无奈。 疗伤包是执行任务时保命的关键,平时总要备着以防万一。 只是这一次,因为预想中的假期轻松。 她未曾做此准备,谁又能预料到这次任务的复杂与危险? “这丫头虽然笨拙,但心地善良,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让她因我而失去生命。” 谈及雪燕,夏颐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坚决,“萧陌然,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萧陌然回握住夏颐的手。 “夏颐,我一定会救她,你放心。” “但是,关于疗伤包……” 他的话音一顿,心中暗自懊悔,本以为这次行动轻松简单,谁会预料到需要带上这些应急物品。 “不过,我带了一位医师,不是府里的那位,是一位退隐的宫廷太医,在京城开有自己的医馆,我已经派人去请他了。” 萧陌然轻轻侧头,向旁边的随从示意,随即只见一清带着一位年迈而精神矍铄、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的手中提着一只沉甸甸的药箱。 萧陌然温柔地安抚着夏颐。 “夏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慌张无济于事,”萧陌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放心,有我在。” 夏颐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感。 是啊,急躁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慌乱只会让理智消散,救不了昏迷中的雪燕,更不可能凭空为她寻得解药。 “中毒?怎会?” 雪翠故作惊讶,勉强支撑着站起身,用衣袖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刻意摆出一副不满的神情。 “夫人,这可就不太合适了。” 夏颐身边的侍女冷冷说道,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我家小姐不过是出于关心,路过查看,雪燕中毒之事早在她到达之前便已发生,与我们何干?夫人情绪激动,我们理解,但出手责骂,是否有失公正?” “我虽是柳夫人麾下之人,却非夫人您直接管辖。即便是责打一条狗,也需看看它主人的颜面。夫人您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对待我家小姐,实在有些过了分寸。” 那侍女语带锋芒却不失礼数,言辞犀利间,目光已经悄然转向了萧陌然。 她心里明白,王爷对她们家小姐宠爱有加,定不会放任这种无理的对待。 一介奴婢中毒,看似小事,实则可能牵扯甚广。 但终究,那只是一个奴婢,真的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吗? 相比之下,查清毒物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府邸,防范于未然,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此事涉及府内安防,哪里是一个小小侍女可以置喙的? 夏颐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因急怒而错怪了柳夫人,那才是真正的失策。 她轻轻放开萧陌然的手,对方默契地收回,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早有预料。 夏颐踏前一步,气息瞬间变得凛冽,猛然一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拍向雪翠的脸庞。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雪翠本就红肿的脸颊,在这一击之下更添了几分肿胀,疼痛让她的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不可置信。 第61章 一同前往 在萧陌然的眼皮底下,夏颐竟然直接对她动手。 夏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事情的真相,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若不是心中有鬼,你为何而来?难道不是为了那盘可疑的芙蓉糕?” 她轻轻扫过桌面上那盘尚未被完全忽视的点心。 “直奔餐桌而来,意图销毁毒物的证据,不是很明显吗?若说这一切与你无关,那你急于毁灭痕迹,又作何解释?” 雪翠的眼神闪烁不定,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头,但她的话语依旧强硬。 “夫人此言差矣,奴婢不过是一片好意前来探视,身上干净得很,夫人怎能无故栽赃?” 夏颐冷哼一声,目光如寒潭深邃,锁定着雪翠,“那是因为我恰好及时出现,打断了你未完成的计划。” 雪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的不甘汹涌,却又不得不按捺下去。 “夫人位高权重,一言既出,便是铁证。若夫人坚持冤枉,奴婢纵有百口,也莫辩。” 她话锋一转,将视线投向萧陌然,眼中闪现一丝哀求。 “只盼王爷能明察秋毫,还奴婢与我家主母一个清白。” 说完,她膝盖一弯,整个人跪倒在地,脊背挺得笔直,一副楚楚可怜、无辜受屈的模样。 夏颐凝视着她,眼神复杂难明,心头却是冷笑连连。 这家伙学得倒是惟妙惟肖,这不正是自己以往在柳依依面前的样子吗?真是讽刺。 萧陌然听着雪翠的申诉,眉头微皱,陷入沉默。 府中这些事,不用调查他也大致明白。 在这里,除了柳依依,谁会闲着没事挑起事端? 但这一次,柳依依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以往的小摩擦小争执,他还能够插手调停。 但这一次,若非发现得及时,雪燕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夏颐身上,深吸一口气,再转而看向雪翠,眼神中已没了先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凌厉。 “此事自然要彻查到底。” 萧陌然沉声说道,“此事关乎府中安危,不能有丝毫大意。本王保证,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轻信任何一面之词。” 雪翠心中暗自窃喜,面上亦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多谢王爷英明。”她连忙道谢,心中盘算着自己这一局似乎已经稳操胜券。 然而,萧陌然的话锋突然一转,看向雪翠的眼神瞬间冰冷如霜,“不过,既然夫人对此事存有疑惑,且线索指向听雪阁,本王也必须为府中上下正名,验证一番。你先随侍卫去刑堂,接受必要的检验。若你真的与此事无关,自能通过考验,那时你的清白才会让人信服。” 刑堂是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存在,隐藏在王府深处。 萧陌然其地位建立在无数战斗与牺牲之上。 他虽非皇室血脉,但凭借赫赫战功赢得了整个王国的尊敬。 他手下的侍卫,许多都是昔日并肩作战的袍泽。 王府中的刑堂便是他用以维持秩序,惩罚违纪仆从的地方。 外界传言,刑堂里的刑罚源自战场上的审讯技巧,残忍而有效,即便是最为坚硬的骨头,在那里也会被问出实情。 寻常人一旦踏入,即便侥幸生还,也往往是身心俱疲,半条命去了。 在原着的世界架构里,为了突出夏颐所承受的磨难,刑堂被描绘成了噩梦般的存在,充斥着无尽的恐惧与黑暗。 当雪翠颤抖的唇齿间吐露出“刑堂”二字时,她的膝盖如同失去了支撑,瞬间无力地跪倒于地,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一片惨白。 “王爷!” 她以匍匐的姿态,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萧陌然的方向爬去:“求您大发慈悲,我真的,真的无辜啊!” 萧陌然微微摆手,那动作冷漠而决绝:“带她走吧。” 雪翠指尖触及他衣袍的刹那,便被侍卫无情地拉离。 她的哭喊在庭院中回荡,逐渐模糊。 而雪燕的病情变得越发危急。 老御医面对雪燕身上的奇毒,竟也难以断定其真正来源。 即便如此,通过那双几乎能够洞察生死的慧眼,以及精湛的医术,他已清晰预见——若三天之内仍寻不到解药,雪燕将会离开。 搜罗京城名医,分析那可疑的芙蓉糕,每一项都像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更甚者,即使解药奇迹般现世,雪燕的身躯也早已被那无形的毒素侵蚀得支离破碎。 夏颐眼含泪光,呆坐在床边,注视着那气息渐弱,脸色苍白的雪燕,口中低声呢喃,满是自责:“如果早知如此,我应该狠下心肠,让你远离。” 在这勾心斗角的环境中,夏颐已感疲惫,防备一人尚且艰难,何况还要时刻警惕着未知的威胁。 回忆涌来,让夏颐对柳依依的恨意愈发强烈。 “今夜,我誓要闯入听雪阁,以刀相逼,看她是否肯交出解药!” 她站起身。 萧陌然轻叹,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此举的后果,他又怎能不考虑? 柳依依稍有不慎,不仅两人的任务会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灾难,唯有死路一条。 一清面色凝重,疾步入内报告:“主子,已查明,一名叫李华的侍卫,今日曾踏入听雪阁。” “此人出自外府,按理说与我们府上无甚关联,却偏偏选在此时来访,并且进入听雪阁,其中定有猫腻。”“经过我的人查探,他前几日请辞回城外老家,随后音讯全无,今日一返京便直奔听雪阁。若非府上一名丫鬟发现其服饰有异,怕是至今都无人察觉他是外府之人。” 闻言,萧陌然眼神一寒,判断道:“正是此人无疑。” 夏颐投以一清询问的目光,“那现在他人在何处?” 一清俯身回禀:“已被我手下擒获,关押于刑堂。” 两人交换了意味深长的一瞥,随即向外走去,萧陌然与她并肩。 “既然人已到手,事情便有了解决的转机。” “我要亲自审问,必要时动用一切手段,也要从他口中挖出解药的线索。” 她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令空气也为之一凝。 “我陪你一同前往。” 第62章 没有解药 她转身,对着萧陌然展颜一笑。 “差点忘了提,我的系统总爱搞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任务,严刑逼供这招,我在不同的世界可没少见识。” 萧陌然心中一紧,目光紧紧锁住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你……受过刑?” 夏颐轻轻摇头,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小事,不足挂齿。” 萧陌然微微颔首,像在许诺:“是啊,都过去了。” “在这里,我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夏颐以温柔的微笑回应:“我相信你。” …… 刑堂的位置特意选择在了远离繁华的外府区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静静地隐匿在王府的边缘。 王府的布局严谨,内府宛若心脏,跳动着家族的荣耀与权力,其中不仅有主人闲暇小憩的随心堂,还藏着一处精致的后花园,四季花开不败。 相比之下,外府则显得更为实用与粗犷,它的职责在于维护整个王府的日常运作,从炊烟袅袅的厨房到戒备森严的守卫住所。 雪燕每日穿梭在石板铺就的小径上,前往那位于外府深处的厨房领取膳食。 这一路上,她会经过无数默默工作的仆人,他们忙碌的身影构成了外府生活的全部。 刑堂这个在外府最隐蔽角落里的存在,不仅是惩罚与审判之地,其规模之大甚至超越了王府中许多显赫的建筑。 四四方方的院落被高墙环绕,没有丝毫窗户透光,完全由冷硬的青石堆砌而成,令人不寒而栗。 那天清晨,当萧陌然与王妃夏颐决定前往刑堂时,一切早已按部就班地准备妥当。 穿过一条条曲折幽深的小巷,两旁跪满了侍卫,他们的头颅低垂,整齐划一地高呼:“参见王爷,王妃。” 萧陌然轻轻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他紧随着夏颐,径直向那石室迈进。 随着石门缓缓开启,一道微弱的光线勉强挤进了这个封闭的空间=。 但室内依然保持着夜一般的昏暗。 步入石室深处,门扉重重关闭,夏颐的眼眸逐渐适应了黑暗,只见四周角落被烛光温柔地包围。 尽管这里经常被清洗,可那深入骨髓的血腥与寒意仿佛与石壁共生,时间久了,竟成为了这里独有的标记。 刚一踏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便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放过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求您,饶了我,啊——” 夏颐的脚步微微一顿,她那清晰而冷静的声音穿透了哭声:“是雪翠。” 身边的一清闻言,轻轻点头确认:“正是她,已经被逼问出实情,承认是她下的毒。” 夏颐的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只有她一个人吗?” 一清唇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无论怎么拷问,她都坚决不提及柳小娘的名字。” “据调查,她的家人皆被柳小娘控制,背叛的代价是整个家族的覆灭。如今她虽然身受折磨,却不肯吐露半分,倒是有几分骨气。”一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 夏颐发出一声冷哼:“我心中已有数,下毒者是谁已不重要,我更关心的是,那究竟是何种毒?解药又在何处?” 一清郑重地点头:“属下明白。但她对解药之事闭口不谈,似乎她也不甚清楚,只是独自揽下罪责,其他的再也问不出什么。” “夫人,继续追问也是徒劳,是时候去与李华谈谈了。” 夏颐点了点头,随着一清的引导,她向着那片昏暗的石室深处走去。 石室内,一个粗糙的木台中央,一名只着破旧内衣的男子被冰冷的铁链紧紧束缚着,他的身体遍布伤痕,血迹斑斑,显得格外凄惨。 他察觉到来人的靠近,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颐。 “你想知道是什么毒,对吗?” 他咧嘴一笑,表情狰狞扭曲。 “那毒有个风雅的名字,叫芳华,美丽而又短暂,一旦触及,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可惜啊,未能亲手将你也带走,只能拿一个丫鬟来开刀。” 萧陌然见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身形一动,扑向那男子一脚精准地踢中他的要害。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本能地想要捂住疼痛之处,但铁链的约束让他只能痛苦地弓着身子,咬牙承受。 他抬头望向眼前的二人,嘴角却扬起了疯狂的笑容:“哈哈哈,就算你们把我折磨至死,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的半点线索。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点虚假。” “这毒出自江湖上的流浪郎中之手,本就无名无姓,世间仅此一份。” 一清慢慢靠近,声音冷酷,“天下万物,有因必有果,有制毒之法,必有解毒之道,你怎敢说这是独一无二、无药可解的毒?” “我劝你还是聪明点,不要错失唯一的生机。” “你应该很清楚,如果能主动合作,将那救命的解药交出来,或许你还能侥幸保住这条性命。但如果你顽固不化,坚持到那丫鬟断了最后一口气,那么你面前的道路,将是一片漆黑,毫无生机可言。” 李华的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微笑,即便胸口剧痛,咳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你以为我是那种未经世事,容易被你几句话就蒙混过关的无知之人吗?” “如果我真的轻易透露了解药的秘密,恐怕在我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你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将我送上黄泉路。” “而我若选择沉默,那小姑娘的生命线,就成了我拖延时间的筹码。” “即便是苟延残喘,也好过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清的脸色因他这副无赖的模样而变得阴沉。 “就算你凭借着这份狡猾再多活这几天,又能如何?这三日里,你将生不如死,每日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倒不如早早解脱,来得痛快。” “你若能坦白解药的下落,至少还有一丝生机,或者,也能让你的结局来得更加干脆利落。” 李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世间万物,哪有绝对的规定说有毒就必须有解?至少,我手中的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 第63章 无法 “那个江湖郎中随性调配,拿无辜的兔子做试毒的牺牲品,这毒无色无味,毒性却强大得连银针也无法测出丝毫毒性,连制毒者自己都承认再也无法复制,你们告诉我,解药从何而来?” 话语落地,室内一片死寂。 心中的憋屈倾诉而出,李华心中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他紧盯着夏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不解、愤怒,还有一丝不甘。 “你的命还真是硬,竟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免于难。” 他疯狂地拽动着束缚自己的铁链。 “我只恨,如此精妙的毒物,却便宜了一个丫鬟,没能要了你的命。” “若是早知如此,我该在夜深人静之时潜入你的房间,把那一整包毒药一股脑儿全塞进你的喉咙里!” 他如同疯魔一般咒骂,那模样,仿佛与夏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 夏颐平静的黑眸与他对峙。 两人在此前从未有过交集。 他的谩骂不过是在代替柳依依发泄怨愤,而这些言语并未触动夏颐分毫。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拿到解药。 她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块精致的荷花饼,与她细腻的手指相得益彰,更添了几分雅致与脱俗。 “没有解药?” 夏颐轻轻自语。 “但我坚信,天下之毒必有其解,这方圆之内,定有破解之法。” “这毒是你带来的,我相信,你一定清楚这毒的配方。” 夏颐面带微笑走上前,然而那双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李华的脸色骤变,惊恐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只见夏颐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另一只手则将那块荷花饼全部塞进了他的口中,随后不顾他的反抗,强迫他将其咽下。 望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夏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我只是对解药是否存在感到好奇罢了。” “既然你不肯开口,那就用你的命来交换答案吧。” 李华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目光复杂地盯着夏颐,那眼神里既有怨恨,也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狠心的女人。” 夏颐的嘴角轻轻上扬,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狠吗?比起你们,我算得上狠吗?” 夏颐缓步走到萧陌然身边,两人并肩而立,眼神一齐落在了李华身上。 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不含一丝情感波动。 “现在,告诉我解药的配方,我们自会为你配置。为了验证真伪,自然会让你亲自尝试。若真是有效,你自然可以得救。” “但若你撒谎,等待你的痛苦将会是现在的十倍。我的侍女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你都将原封不动地体验一遍。” 李华哑口无言,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减弱,虚弱的身体被牢牢绑在木架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鲜血的喷涌。 夏颐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弦紧绷,语气愈发冰冷,再次质问道:“还要嘴硬吗?” 李华嘴角却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我已经说了。” “可你不信,我又能怎样呢?” 夏颐一时愣住,旋即恍然大悟,原来他所指的是这毒确实无解。 难道…… 她的心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深渊,周围的一切都在缓缓远离,连同李华的谩骂也变得模糊不清。 雪燕…… 终究是没救了。 夏颐正欲转身离去,双腿却不争气地一软,幸亏萧陌然眼明手快,一把稳住了她的肩膀。 “你还好吗?” 夏颐微微抬头,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 “我……” 她踏出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我去见雪燕。” 萧陌然搀扶着她,两人并肩走出,经过一清时,夏颐的目光微动。 “处理掉他们。” 一清低头,恭敬应答:“是。” 就这样,夏颐离开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刑堂。 出门不久,李华那夹杂着痛苦与不甘的最后呻吟与咒骂。 夏颐的背影没有片刻停留。 室内,雪燕躺在冰冷的床上,脸色如纸灰般惨白,往日的红润不再,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与潮湿的发丝缠绵,紧紧贴合在她的脸颊上。 与她那几乎透明的苍白面容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环绕着她五官的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正当这揪心一幕上演之时,夏颐闯入房内,恰好遇见一位侍女正弯着腰,手握着丝帕,小心翼翼地替雪燕擦拭那似乎永远擦不尽的血渍。 听到动静,侍女急忙转身,屈膝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也饱含敬意:“奴婢参见王爷,王妃。” 她是一清带回来的死契仆人,深知自己的命运与王府休戚相关,因此眼前所见,定会守口如瓶。 萧陌然为了照顾到雪燕的女子身份,周遭又多是男丁,实属不便,特地安排了侍女在旁。 面对侍女,夏颐轻轻摆手:“你先下去吧。” 侍女手握着染血的帕子,回望了雪燕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忧虑,手中的帕子被攥得更紧,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可……” 见状,夏颐靠近,伸出双手。 “劳烦你了。”她轻声道。 侍女闻言,将手绢递给了夏颐,恭敬行礼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还不忘轻轻带上房门,以免惊扰到室内的两人。 随着侍女的离开,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夏颐走到一旁的铜盆前,将手中的帕子浸湿,仔细搓洗干净后拧干,然后坐在床沿,开始为雪燕轻轻擦拭那布满血痕的脸颊。 即使在昏迷之中,雪燕的眉头依旧紧紧锁着。 夏颐轻轻地伸出手指,试图抚平那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 而一旁的萧陌然则默默站立,眼神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他自问,在这既定的故事框架中,他能做什么? 除了守在这里,用无言的陪伴来表达他的关怀与无力,似乎别无他法。 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清楚,身为高位者,虽权势滔天,但要轻易夺取柳依依的性命,无疑是打破了故事的平衡,他们的结局也会因此走向未知的深渊。 这是一笔极其不划算的交易。 第64章 可笑 “或许,我们还可以寻找别的方法,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萧陌然缓缓开口。 夏颐抬眸,目光中既有询问也有疑虑:“真的有办法吗?” “如果真的让她承受苦果,那么按照书中的规则,她的不满将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动,导致我们在这里的停留时间延长。” 萧陌然解释道,心中同样不是滋味。 夏颐虽然心痛,但她并未让情绪完全左右理智。 她明白,雪燕的逝去,很可能是柳依依情感变化、情节转折的关键节点,对于他们的任务而言,也许反而是个转机。 只是,夏颐打心底里不愿意看到雪燕成为牺牲品。 这份不愿很强烈。 她低下头,眼神复杂,让人难以揣摩其心中所想。 萧陌然轻叹一声,走上前,轻拍她的肩膀,以一种近乎安慰的语气低语:“别太难过,夏颐……她不过是个书中角色,是剧情的一部分,对我们的忠诚,也只是程序设定而已……”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只是书中世界。” 夏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恍然大悟,“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 萧陌然闻言,略显错愕,随后恍然:“对啊……你怎么会忘记这一点呢?”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知道如何拯救她了。” “在这书的世界中,掌握规则,便是掌握了一切。” 夏颐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揭示了那隐藏于疯狂文本之下的真理。 多年的阅读经历,虽然未能让她习得超脱规则的力量,但那些不成文的规则,她早已了然于胸。 面对看似无解的剧毒,她决定不寻求传统的解药。 因为在书中世界,规则即是力量,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她要寻找的,是神医! 在众人皆以为无药可救之际,她决定采取一种古老而又险峻的策略:以毒攻毒。 此计需要非同寻常的医术支撑。 于是,夏颐立刻吩咐萧陌然,让他张罗起来,发布告示,广招天下名医,无论出身贵贱,只求医术高超。 此次求医之举,规模宏大,声势震天。 京城东部最为巍峨的楼宇,在萧陌然的一声令下,成为了此次活动的核心之地。 两扇朱红大门两侧,用浓墨重彩书写着硕大的“求医”二字。 行人络绎不绝,皆被这二字吸引,纷纷停下了脚步,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楼下的街道上,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多数是出于好奇而来,想一探究竟。 而一清并未强行疏散人群,而是巧妙安排了一位身手不凡的暗卫,静静站立于楼顶边缘。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摄政王府,为解一桩缠绵已久的难疾,特此广邀四海之内良医。但凡能解此症者,将被册封为当代神医,其名将与那传闻中,蓬莱仙岛上,拥有无上医术,无所不能治的神医并肩齐名!” 此言一出,京城市民面面相觑,眼中尽是不解与疑惑。 治好一位病人,就能被尊为神医? 而且还要与那遥远蓬莱仙境中的神医相提并论? 蓬莱,那个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真的存在吗? 那里真的有着超越凡尘的神医? 与此同时,在一间布置典雅的室内,萧陌然也是一脸凝重,眉头紧锁,显然对此举抱有诸多疑惑。 “夏颐,你提出的这个条件,到底意欲何为?” “在这京城之中,蓬莱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更不用说那里的神医了。再者,虽然我身为摄政王,封官加爵是家常便饭,但是册封‘神医’这样的称号,又如何能让人心悦诚服呢?” 而夏颐,端坐在雕刻精细的木椅之上,手中把玩着一只温热的茶杯,目光低垂,静静地望着那泛着淡淡绿色光泽的茶水。 “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这世间,蓬莱便已成真。” 在人群中,不乏那些胸怀大志、手提药箱的年轻医者,每个人都想借此机会一展所学,名扬天下。 人群之中,偶尔有人尝试挤上前,却又被其他人挤回原处,医道弟子们争先恐后,生怕错过了这个能够让自己青史留名的机会。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即使之前没有,你看,现在不是已经有了这么多跃跃欲试的人吗?” 萧陌然的目光随着夏颐的视线扫过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 “难道你认为,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中,会有身怀绝技的医者,能够治愈雪燕的病?他们年纪轻轻,可能连一本医书都没读完,就要被称为神医?这,合理吗?” 夏颐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一本虚幻不实的书籍,你还在乎它的合理性吗?” 这一问,让萧陌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夏颐的视线再次回到楼下拥挤的人群中。 萧陌然随之在她身边坐下,二人一同俯瞰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 萧陌然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最终定格在一个气质出众、英气勃勃的青年身上。 此人与其他医者截然不同,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萧陌然仔细打量着那青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我感觉,只有那位……” 未等他的话说完,夏颐已经拉着他的手,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就是他了,快跟我来。” 萧陌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紧跟上了夏颐的步伐。 …… 在那高楼下,一位背负着简朴行囊,银发苍髯,身着粗布衣裳,手持拐杖的老者孤独地站在路边。 他目睹着年轻医者们争先恐后的情景,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 “区区摄政王,竟妄想册封神医?真是可笑之极。” 他摇摇头,继续自语道,“再说,蓬莱那位真正的神医,你连面都未曾一见,又谈何册封能与其齐名之人?这想法,真是荒唐至极。” 老者本欲转身离去,却不料被一个躲避不及的年轻人撞了个正着。 “喂,老头子,闪开!” 年轻人不耐烦地喊道。 老者眉角一挑,身形轻轻一侧,那年轻人便扑了个空,尴尬地摔倒在地。 年轻人揉着疼痛的膝盖站起身,愤怒地瞪着老者。 第65章 醒来 老者却是笑眯眯地回应:“不是你自己让我让开的吗?” 接着,他又故作神秘地笑道,“况且,我的脚是长在我自己的身上,我想怎样走便怎样走。倒是你,嘴巴这般不饶人,又凭什么来左右别人的行动自由呢?” “哎呀,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如果有真本事,又何必在乎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呢。”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忽如电光火石,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老者已稳稳地站在那年轻医者面前,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青年颤抖着手指,指向对方,脸颊因愤怒而涨红,双唇快速开合,却只能吐出无声的抗议。 他愣在当地,目光低垂至自己平静无波的手掌,又一次尝试着张口呼唤。 这时,老者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声音轻缓流淌而出: “孩子,别白费力气了。” 话语平和,不带一丝波澜。 “心里越是焦急着想喊,喉咙便越是受苦。要么,你赶紧寻个精通药理的大夫,开出一副需百年药材熬制的滋补圣药,日复一日,坚持一个月,或有一线希望。要不然……” 老者说到这里,眼神蓦然一凝,笑容未减。 “要不然,你就安心接受。” 青年强忍剧痛,挣扎着站起,脸上愤怒与恐惧并存,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无助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拍拍瘪下去的钱袋,眼神中满是对生存的渴望与乞求。 老者眉毛轻轻一挑,带着几分玩味:“难道说,你是囊中羞涩?” 青年点点头,手指向远处那座破败不堪的小屋,随后又指了指自己,表情中充满了无奈与辛酸。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未置一词,转身欲离开。 “看你刚才那副嚣张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哪家不知深浅的富贵子弟,背靠大树好乘凉,财大气粗,所以才敢如此无法无天。” “世人皆步步为营,谨慎行事,你却急功近利,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 “原来,只是个出身平凡的小伙子啊。” 青年脸颊绯红,头垂得更低,满是羞愧。 老者摆了摆手,正欲离去。 “好了,不戏弄你了。” “不用吃什么灵丹妙药,一个月后自然就会恢复如初。” 青年闻此喜讯,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弯腰鞠躬,连声道谢。 此时,夏颐与萧陌然一同走下楼梯,一个左侧,一个右侧。 夏颐欲挽留老者,而萧陌然则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气质独特的青年身影。 二人分头行动,却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夏颐回头,询问道: “你要去哪儿呢?” 她的手指向那位老者:“是说他吗?” 萧陌然则指向人群之中依旧引人瞩目的青年:“你提的那位,格格不入,相貌出众,就是他吧。” 夏颐扶额轻叹,有些无奈: “哥,重点是我们要找的人是否合适。” “今天我们需要的是大夫,显然经验丰富者更为可靠。” 她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追赶老者,眼神还时不时地投向那个沉默不语的青年。 “看吧,活生生的例子。” 萧陌然嘴角微微抽动,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确定请的是神医,而不是什么麻烦制造者?”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紧随夏颐,跟了上去。 最终,夏颐成功阻截了老者的去路。 老者停下脚步,挑眉,略带责备地问: “京城的男女,都是这般失礼的吗?” 他边说边将袖中藏着的干饼收回,似乎做好了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准备。 萧陌然走上前,挡在夏颐之前,面带和煦笑容,恭敬地行了一礼: “前辈好。” 他的一番谦卑态度,使得老者慢慢收敛了戒备,将手中的干粮放下。 “有何贵干?” “前辈,我与您素未谋面,之所以拦下您,其实是有原因的。” 老者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爽朗的笑声中不含丝毫温情。 夏颐适时上前,诚挚地言道: “前辈,我远远就感觉到了您身手不凡,医术必然高深莫测。”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眼神闪烁,缓缓说道... “我们俩琢磨着,您的医术定能超越蓬莱那位年轻医者,特邀请您去一较高下,若您能取胜,除原有的奖赏外,我们还将额外赠您一百两银子……” 她的声音未绝,老者已是咬牙切齿地质问起来。 “是谁告诉你,蓬莱的医者只是个孩子?”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明显的焦躁,几乎是咆哮而出。 “那分明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 夏颐和萧陌然交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 果不其然。 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里,竟真的与蓬莱有所关联。 他了解蓬莱,只可能是因为他是蓬莱中人。 于是,夏颐和萧陌然一左一右,既搀扶又半强迫地引领着他,朝着马车的方向前行。 “老先生,时间紧迫,容不得多做解释,请您务必伸出援手。” 老人一时怔愣,显然未曾料到会有如此一番遭遇。 这两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绑架”了? 他心中涌上一股烦躁,眼底闪过一抹杀伐之意,蠢蠢欲动。 但望着面前这一对青年男女,莫名其妙地,就是狠不下心来。 萧陌然捕捉到了老者的眼神,抿抿嘴,心中暗自思量。 他们身为故事的主角,怎么可能轻易就退出呢? 这份主角光环,可不是随便就能摘下的。 来交换条件,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这样的虚构。 雪燕的气息渐渐平稳,房间内的气氛也由沉重转为轻松。 萧陌然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庆幸。 这次不仅解救了雪燕,还意外地为王府增添了一位医术超群的盟友。 老人的手轻轻颤抖,每一枚银针的拔出。 完成治疗后,他缓缓收起银针,转身看向夏颐。 “你给予的机缘,我记下了。” 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夏颐微微一笑。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今日之恩,他日报之以李,便是最好的循环。” 当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落,雪燕缓缓睁开了眼睛,饥肠辘辘的她,在小食了几口精心准备的粥食后,又疲倦地陷入了梦乡。 第66章 怪我 夏颐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吩咐一清务必守护好寒院,自己则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轻松,朝萧陌然所在的地方走去。 然而,半路上,夏颐意外地遇到了正与萧陌然并肩而行的老者。 她立刻展颜微笑,向老者表达诚挚的谢意:“老先生,多亏了您的高超医术,雪燕方才醒来一次,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老者轻轻点头,目光中满含深意:“中毒伤及根本,需要静养半年,身体才能完全恢复。但有我在,不妨事,每隔几日换一方子调理,不出一个月,我保证那丫头又能活蹦乱跳的。” “真是太感激您了!” 话锋一转,夏颐忽有所悟,目光炯炯地看向老者:“可是,您不准备离开吗?” 话音刚落,她又急忙解释,生怕造成误会:“老先生,请别误会,我只是好奇,您是否打算在府上常住了?” 老者轻轻点头,眼神则悄然转向了一旁的萧陌然。 萧陌然凝视着夏颐,声音低沉而悠远:“我已与他达成协议,他将在府中炼制丹药,所需的草药将由王府全力供给,而他则留下作为府上的常驻大夫。” 夏颐听闻此言,不禁愈发惊讶。 她紧紧盯着萧陌然,最终忍不住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至一旁低语:“兄弟,你怎么做到的?他是我虚构的,连系统漏洞都修复了,他怎么还能存在于这里?” 萧陌然侧目:“即便漏洞被修正,他在这里的影响依旧存在,雪燕能得救,全是他的功劳。” 他轻笑道:“既然是最后的机会,自然要尽可能地利用起来。留他在府中担任大夫,今后便无需再担心类似中毒的事件发生了。” 提及夏颐几乎中毒的事情,萧陌然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淡然说道:“万一还有人中招,该怎么办?难道你还能再创造奇迹吗?” 夏颐一时间哑口无言,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萧陌然的肩:“还是你想得周到。” 萧陌然报以微笑,但夏颐心中仍有疑虑:“那之前的大夫呢?他不会去找柳依依闹事吧?” 萧陌然的眼眸微闪,轻描淡写地道出了真相:“他已经被解决。” 夏颐惊讶之余,连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萧陌然笑道:“就在你照顾雪燕的时候。雪翠、李华都不在了,刘大夫的存在本就是隐患,一并清除比较保险。至于那些帮着柳依依对你下手的人,也清理掉不少。” 他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无奈与决绝。 萧陌然透露的信息让夏颐震惊不已,原来府中竟有如此多人受柳依依操控。 在一清的帮助下,他们发现了这一惊人事实,并迅速行动,将那些隐患一一拔除。 夏颐心中虽有不忍,但也长舒了一口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样也好。” 她轻轻叹息,“柳依依越来越疯狂,我真怕她还有什么诡计来对付我。” “老铁,你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到。” 此时,一旁的范老打着哈欠,略显不耐地问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说完没?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看完病人就想睡觉了。” 夏颐闻言,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他:“好了,我们这就走。”尽 管雪燕的毒已解,但身体还需静养一段时间,至少一个月的安宁时光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这次经历,似乎使雪燕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醒来后,她忍不住抽泣,口中喃喃:“还好,还好我贪嘴提前吃了那块芙蓉糕,真是万幸。”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滑落。 夏颐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心中五味杂陈。 这丫头啊,天真又傻气。 那天若非雪燕的提醒,那块本该属于自己的绿汁糕,或许还真可能成为她的噩梦。 想到这里,夏颐不禁叹了口气,一边安慰着雪燕,一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药汤:“别哭了,先喝了药再说。” 雪燕听话地点了点头,勉强张开嘴,尽管药液苦涩异常。 但她只是微微皱眉,便勇敢地吞咽了下去。 而萧陌然一直静默地站在房间一角,直到夏颐喂完了药,雪燕再次沉沉睡去,他才无声地转身离去。 夏颐轻轻放下药碗,跟随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真是奇怪,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以前这丫头活泼得很,现在倒安静了不少。” 话语中带着一丝怀旧与不解。 “不对,是稳重了些,难道是因为身体虚弱,没精力闹腾了?” 萧陌然的眉头轻轻一皱,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似乎对这一变化感到意外又略带心疼。 萧陌然微微一笑,“我找系统调整了她的设定。” 夏颐闻言,脸上闪过一串问号。 她的表情充满了疑惑,眼珠子灵动地转动,显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感到惊讶不已。 “不是说只有一次机会吗?你怎么还能改?” 她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系统也势利眼啊?” 那句话带着玩笑意味,但也流露出丝丝无奈,显然对这种不公平的现象略有不满。 萧陌然淡然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狡黠,“那次和系统商量的。” 他的话语简短,却包含了深意。 “既然只能改一次,自然要改得最划算。”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小小得意。 “雪燕太闹腾了。”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是在回忆雪燕过去那股闹腾劲儿给他带来的“麻烦”,“所以我跟系统提议,改动了雪燕的性格。” “她以后依旧忠心于你,但不会那么倔强了。”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也是在说明自己的考虑。 他希望这样的改变能让夏颐的生活更加平静。 “这样一来,你的日子也能舒坦些。”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幸福安宁。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你又一直守在她屋里,我没叫你来商量,你会不会怪我?” 萧陌然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 第67章 为了我 夏颐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怪他吗? 她的心中迅速闪过这个问题,旋即又被否认。 毕竟,他是因为目睹自己被雪燕的行为所困扰,才出手干预的。 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她,而且最终的结果对她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即使心中想要责备,也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 只是,夏颐的眼神逐渐暗淡。 雪燕,终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能够随意调整程序的虚拟角色。 那些所谓的温暖与陪伴,到头来都是程序预设的幻象,没有真实的情感基础,对任何人都能展现出同样的温柔。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涩的苦笑。 萧陌然似乎捕捉到了她微妙的情绪变化,在她眼前轻轻摆了摆手,“想什么呢?” 夏颐微摇了摇头,但心中已是一片澄明。 萧陌然嘴角上扬,双手背于身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走吧,去吃饭。这次保证让你尝到前所未有的美味。” 夏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跟上了他的步伐。 “你又把厨师请到府上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好奇与期待。 萧陌然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非也。” 这回答让夏颐更加迷惑了,“那?” 她追问,语气里满是不解。 萧陌然故作神秘地轻咳一声,缓缓解释道:“我把范老的药房挪到了厨房旁边,从此,每道菜出炉前都要经过他的严格审核,确保食材搭配得宜、火候恰到好处,无毒无害,才会配送到各院。甚至,连送餐的侍卫都是精心挑选的,彻底排除了任何中毒的风险。” 他似乎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夏颐闻言,眉毛轻轻上挑,“挺周到的,可这和美食有啥关联呢?请教一下。” 她的语气虽然质疑,但更多是出于好奇。 萧陌然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许骄傲地说道:“世人皆知蓬莱人的医术高超,却鲜有人知,他们的厨艺更是登峰造极。范老正是其中的佼佼者,烹饪手艺甚至比医术还要精湛,他酷爱做菜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对医术的痴迷。” 他的话中透露出对范老的钦佩之情。 夏颐听了,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地说道:“你这么随意操作,系统居然不管?” 她对于萧陌然的胆大妄为既惊讶又觉得好笑。 毕竟,那样的改变确实有些出格。 萧陌然抿嘴笑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可能是看我长得帅,比较好说话吧。” 他打趣的话让气氛轻松了几分。 夏颐拍了他胳膊一下,佯装生气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美?” 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眼睛却含着笑意。 萧陌然急忙摇头否认:“我没这么说。” 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戏谑。 “但你硬要这样理解,我也没辙。” 说完,他快步向前跑去,留下夏颐在原地咬牙切齿,紧追不舍。 而在另一个未知的空间里,两个系统正忙碌地计算着新获得的积分,它们的逻辑电路中罕见地出现了短暂的困惑。 “你说,他图啥呢?” 一个系统发出疑问,仿佛对人类的动机感到不解。 “就为了修改雪燕和范老的设定,给我们这么多积分,他自己这趟任务几乎白干了,这些积分足够我升级一回了。” 另一个系统回应,语气中同样带着困惑。 两个没有情感的系统面面相觑,虽然无法理解人类的复杂心理,但这场意外的收获让它们喜出望外。 一番短暂的思考后,它们各自欢喜地开始着手于自我升级的程序。 …… 在随心堂内,范老手持一盘色泽翠绿、香气四溢的菜肴,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于石桌上,一脸满足地笑道:“菜来了!”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满足感,仿佛将烹饪视为一种艺术享受。 见到萧陌然和夏颐的到来,他更是热情地挥手招呼,“快来快来,热乎着吃才有味儿。”那份热情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人心。 夏颐看着他身上的围裙和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抹布,不由得哑然失笑。 一个原本严肃认真的老医生,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厨,这样的转变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你真是别出心裁。” 夏颐转头望向萧陌然,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与赞赏。 萧陌然微微咳嗽,先行在石桌旁坐下,姿态优雅而从容。 夏颐随之落座,眼前的佳肴令她赞不绝口。 满桌的菜肴不仅色泽诱人,摆放更是讲究。 萧陌然递给她一双筷子,“别发呆了,赶紧吃吧。”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宠溺。 夏颐没有客气,夹起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那看似简单的蔬菜,却在舌尖上绽放出了别样的清新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即使是她这样一个平时偏爱肉类的女子,也被这清新的味道所征服。 她咀嚼着青菜,忍不住向范老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 那由衷的赞美,是对范老烹饪技艺的高度认可。 范老笑得眯起了眼,“喜欢就好。”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萧陌然低垂着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静静地看着两人享受美食的场景,内心感到无比的满足。 而范老,见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自觉不宜打扰这份美好,便悄悄离席,留给这对年轻人更多的独处时光。 萧陌然细致地为夏颐夹菜,偶尔还细心地为她剥去虾壳。 “这两天你好像没睡踏实吧?” 萧陌然的话语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现在有范老在,往后你大可放心享用美食,无需顾虑中毒之事了。” 他的语气坚定,仿佛一座山岳,给人以稳重的安全感。 “今晚就好好补一觉,府中的杂事,你不必再挂心。” 这句话里饱含了无限的体贴,仿佛是要将所有烦恼都替她挡在门外。 夏颐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她抬头直视他,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你留下他还特意让他学厨艺,难道是为了我?” 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不敢置信。 第68章 改变设定 萧陌然剥虾的手微微一顿。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待。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但很快,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恢复了往常的淡然。 “嗯,是为你。” 简单直接的回答,却让夏颐心头猛然一颤,情感如潮水般涌来。 萧陌然慢条斯理地又添一句:“既然是为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中闪烁着调侃的光芒。 “以身相许?可惜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了。” 他玩笑道。 说完,轻轻搁下筷子,手肘支在桌上。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主意来报答我?” 夏颐愣了愣,随即笑了:“真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实际。” 萧陌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夏颐叹了口气,认真地凝视着他:“你变了,以前你对我好,从不求回报,现在却想要我给你些什么了。” 话语中既有小小的责怪,又有深深的感慨。 萧陌然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玩笑话会引起这样的反应。 夏颐环顾自己一身衣物,轻笑道:“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没给的吗?你向我要?怕是你算盘打错了。” 刚才那微妙的氛围,此刻已荡然无存。 萧陌然轻吸一口气,试图将话题引回原轨:“专心吃饭吧。” 边说边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她嘴边。 女子呵呵笑着,低头吃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了眼神中的波动,心中却暗自庆幸,刚才那一刹那的心动没有被人发现。 糟了! 她竟有一刹那的心动,差一点就被这家伙看似无意却充满魅力的行为所迷惑! 幸好自己机灵,及时收住了心思,否则当真是尴尬至极! 夏颐暗自庆幸,却未注意到一旁。 萧陌然正拿着筷子,一次次戳着盘中的青菜,眼神深邃,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 这一餐,虽然中间穿插了些小波折,但整体上吃得和谐。 即便中途有那些复杂情绪的小插曲。 但只要两人坐在一起,总是能够感受到那份特有的宁静与心安。 饭后,萧陌然又端出一壶新茶,那是刚刚到的上等好茶,他亲自为夏颐斟了一杯。 “这是新到的茶叶,你尝尝,喜欢的话就带些回去。”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 夏颐浅尝一口,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她满意地点点头:“用这个茶做奶茶,味道一定很棒。” 萧陌然微笑回应:“好,需要什么尽管告诉一清。” 言毕,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但是,柳依依现在正想对你不利,你院子里的食物,万一被她的人动了手脚,绝对不能碰。” 夏颐回报以一个灿烂的笑:“放心吧,我明白的。说起来,这两天她怎么没动静了?” 萧陌然嘴角微勾,眼中寒光一闪:“李华和雪翠是她的手下,他们敢对主母、王妃下手,无论是家族还是朝廷,这都是死罪。我已经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算是暂时压制了她的野心。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缘由,我早就解决了她。” 夏颐低垂着眼帘,轻声呢喃:“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我尽力在保护她,对任务反而更有信心了。” 她站起身,懒洋洋地舒展着身体,姿态优雅而慵懒,“我这边风平浪静,她却遭到禁足,只怕心里的怨恨更深了。” “真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夏颐心中暗自揣摩,对于柳依依的下一步行动充满了不确定性。 两人纷纷猜测,各自心中都有不同的设想。 或许柳依依会偷溜出禁闭,寻机找茬。 又或许,她会故技重施,再次找些人来给夏颐制造麻烦。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连续七日,柳依依没有任何动静。 若说完全没有消息,也不完全准确。 仆人间流传的八卦消息称,柳依依迷上了打麻将,整日与几个贴身丫鬟在院子里沉浸于此,不亦乐乎。 这让夏颐颇感意外,眉眼间流露出不解与玩味。 “她这是唱哪出呢?突然变得这么能忍耐了?” 她转向萧陌然,嘴角挂着几分戏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询问:“难不成,你连她的人物性格也给改写了?” 这话语中既有对萧陌然手段的惊讶,也有一丝对柳依依变化的好奇。 萧陌然苦笑摇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与自嘲,“我何尝不想,将她塑造得不是过于愚钝,便是恢复常人一般无奇,可……”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在回味那份念头背后的沉重代价。 改变主角的命运轨迹,这背后所需的代价太过昂贵。 萧陌然脑海中闪过那些日日夜夜辛勤劳作、挑战极限所积攒下来的积分。 每一分每一毫都凝聚了他的汗水,如今要将它们就这样轻易挥霍,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 阳光正好,二人静默地站在听雪阁的门外。 院内,三名身着淡雅衣裳的小丫鬟笑明媚灿烂,而柳依依的额头不和谐地贴着几张纸条,增添了几分稚气与诙谐。 她们围坐一圈,手中麻将在指尖跳跃。 夏颐转过身,手不自觉地抚上下巴,眼神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这番变化,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柳依依这般的异常举止,必然是在为某个惊天动地的大计划做准备。 萧陌然也是一脸困惑,他站在夏颐身边,同样的迷惘与不解在他眼底涌动。 此刻,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波动,一个冷静而机械的声音悠悠响起,“无需猜测了,是她的角色设定被更改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一道惊雷,震得夏颐瞬间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 “什么?柳依依的设定被改了?”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望向萧陌然,脑海中回响着他先前的话语。 但很快又将视线转移,掩饰着心中的慌乱,“那……是谁改的?” 萧陌然同样沉浸在震撼之中,内心的波澜难以平复。 系统的语调依旧轻松而平淡,“恭喜二位,好运连连,竟然是那撰写这部小说的作者,因不满自己的作品而亲自出手调整。” 第69章 不会发生我身上 “从最新的任务信息分析来看,那位作者显然是汲取了多部经典小说的精髓,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可以成功调整故事情节。现在,不仅是我们二人在战斗,就连原着作者也间接加入了这场游戏,二位应该感到庆幸。” 系统的声音落下,夏颐与萧陌然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神色愈发沉重,那目光交汇处仿佛无声诉说着共同的心声——这下子,可真是乱了套! 重返随心堂,二人的眉头紧锁,愁云密布。 原本他们凭借着对原有剧情的掌握,步步为营,推进任务。 而今剧情突生变数,一切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变得扑朔迷离。 对于系统所言,作者的改动有助于他们完成任务,夏颐心中却充满了质疑。 她暗自思量,若那作者真有如此能力,又怎会创造出柳依依这样一个矛盾重重的角色? 柳依依性格的骤变,让人无法捉摸其真实意图。 夏颐轻轻叹了口气,柳依依那温柔的外表再次浮现在眼前,“别的不说,她肯定是受够了市面上那些千篇一律的情节,想要将柳依依刻画成那种超凡脱俗、宽宏大度的形象。” 言及于此,她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与讽刺。 萧陌然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无奈,“想让她成为避世的高手……这个想法,未免来得太迟了些。” 夏颐从桌面上杂乱的物品中翻找出一张京城的详细地图,缓缓铺开在书桌上。 “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顿了顿,“关键在于,根据我多年研读小说的经验,现在的柳依依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而是会选择静观其变,等待我们自己犯错,然后她再大摇大摆地出现,扮演那个正义的角色。” “一旦目的达成,她还会故作不知情,一副不图名利的高洁模样,仿佛所有的成果都是靠着她的人格魅力自然赢得。” 夏颐的眼神锐利,似乎已经看穿了这背后的游戏规则。 “至于那位作者如何天马行空,我们不必理会。我们只要保持警惕,不主动去触碰那些雷区就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等待柳依依怀孕的剧情节点,其他的麻烦,尽可能避免。” 言罢,夏颐朝萧陌然招手示意,“你过来一下。” 萧陌然依言靠近,低头凝视着地图,满眼疑惑。 “这张地图,是用来干嘛的?”他问道。 夏颐随手拿起笔,蘸取砚台中未干的浓墨,在地图上勾勒标记。 “你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我来给你做个预警。”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特定的区域来回徘徊,“这些地方是网络小说中常见的冲突热点,我们决不能踏入半步!” 特别地,她在京城拍卖行的位置画了一个醒目的圈,并在旁边加上了一个巨大的叉号。 “尤其是这里,万万不能靠近,一旦进入,几乎就等于陷入了剧情的漩涡。” 萧陌然闻言,眉头微皱,“有多大概率会卷入其中?” 夏颐面色严肃,回答道:“大约八成左右。那些传统套路的小说,多半会设计一场拍卖会作为转折点。” “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读到了哪个部分,所以我们最好还是能避开就避开。” 萧陌然点了点头,示意夏颐继续。 接着,夏颐的指尖又移到了地图上标注为乱葬岗的区域。 “这里同样不安全。现在流行穿越元素,说不准她会引入一个穿越女,来搅浑这潭水。” 萧陌然只能苦笑,对这变幻莫测的局面感到无可奈何。 随后,夏颐在京城最大的青楼位置做了标记。 “还有这里……” 她欲言又止。 萧陌然淡然一笑,“这个地方,我绝不可能涉足。” 他的态度坚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夏颐一愣,随即轻轻点头,“好吧,那就这样安排。” 当所有的潜在危机区域都被一一标记,夏颐总算松了一口气,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圈圈叉叉,心中五味杂陈。 “兄弟,未来的路,你可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啊。” 夏颐的话语中充满了关怀与提醒。 萧陌然的眉毛轻轻一挑,带着几分疑惑与不羁。 “我?为何偏偏是我?”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玩味。 “就算那位作者再如何肆意妄为,也不至于将我淹没至绝境吧?” 夏颐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言语间透露出对自己的角色地位的自信。 “应当忧心忡忡的,怕是阁下您自己。” 随着话音落下,夏颐紧握住了萧陌然的手,她的表情变得异常认真。 “不是我,是你。” “难道你未没听过,近期这股荒诞不经的剧情风潮席卷而来,假使那喜怒无常的作者突发奇想,要柳依依割舍其宫以供你移植,又该如何是好?” 萧陌然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错愕,仿佛被雷击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此剧情,岂不是超脱常理之外?”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问题已非离奇所能形容……” 夏颐的话语缓缓流出,仿佛揭示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萧陌然忽而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抹恍然。 “我为何要她的子宫?” “只因你体内缺乏那份生命孕育的力量,故而她想要将自己的‘恩赐’赠予你。” 言罢,她的眼神变得沉重。 萧陌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荒谬。 “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排斥。 夏颐苦笑,语气中满是无力,“确是荒唐至极,但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小说世界里,又有何等奇情异事是不能为作者所用的呢?” 萧陌然陷入了沉思,沉默良久。 夏颐深情地凝视着他,“因此,你需得万分谨慎,勿要因了那些无稽之谈,失却了……”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正欲言又止之际,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 “与那不靠谱的作者相比,你先保持正常更为重要。” 他轻轻放下手。 随后轻咳一声,嗓音坚定而从容,“放心,你担忧的那些剧情,断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即便如此,一念及那离谱的子宫移植情节。 第70章 被动 萧陌然的脸色仍旧晦暗不明,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剧情走向。 夏颐歪头望向他,“你怎就能如此笃定?”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只因我和柳依依身为故事的主角,若二人合力尚且仅有一份生殖之力,这孩子生出来究竟是给谁看的笑话?” 夏颐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萧陌然的话不无道理。 他转而看向那张标记得满满当当的地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语调也柔和了许多。 “你放心,我懂你的顾虑。” 他承诺道:“那些是非之地,我会远远避开,以免自寻烦恼。至于柳依依那边,我会催促他们加快进度,早日让她有孕,不论她如何兴风作浪,我们仍按原计划行事。” 在他看来,剧情一旦推进完毕,他们作为角色的任务便告一段落,至于作者如何构思,与他们已无关。 夏颐咧嘴一笑,眼中满是赞许,“这就对了,你能理解最好不过。” 然而,空间里突然响起系统冷冰冰的嘲笑声,“想得美呢。” 它讽刺道,“你们的任务完成度还差得远呢。”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愣,夏颐的笑容瞬间凝固。 系统的幽幽声再次响起。 “与其幻想逃避剧情,不如想想如何在她怀孕之前找到推动故事发展的契机吧。” 随着夏颐的手势,任务进度条赫然显现,本已过半的进度竟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一小步。 萧陌然的情况也是如此,这令他们惊讶不已。 明明在计划促成柳依依怀孕之时,进度并非如此。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夏颐的声音带着几分幽怨。 “我与你有不解之仇吗?如此这般捉弄我。” 系统一时语塞,旋即愤怒反驳。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没动你们的任务进度条,那是你们自己没能处理好,雪燕未除,反倒是她的侍女和多年的暗卫丧命。如今她被禁足,若是说她心情愉快,那才是咄咄怪事!” 夏颐沉默不语,萧陌然的眼神复杂莫测。 “是我鲁莽了。”他承认道,“我不该直接下令处决他们……” 但彼时,那两人确实对夏颐心怀不轨,他终究是没能忍住。 萧陌然的眼神黯淡下来,眼帘低垂。 夏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兄弟,这事与你无关。” “柳依依我们动弹不得,教训那些下人总归没问题吧?” “我无怨无悔。” 夏颐轻哼一声,“大不了,再上演一场戏就是。” “反正,只要我出现在柳依依面前,她自会找上门来生事。” 她笑得眼眸微眯,语气轻松愉悦,“时不我待,我这就去,届时你再罚我一个月禁足,我就不信,如此还推不动剧情。” 言毕,夏颐立即动身前往听雪阁。 萧陌然本欲稍后跟随,但见她离去的身影,终究忍不住跟了上去。 “放心,你那边事毕,我自会出现。” 及至二人抵达听雪阁,只见庭院中柳依依正与几个丫鬟玩得不亦乐乎,他们已从麻将桌转移到了扑克牌局,院子里充斥着激昂的叫喊声。 柳依依一只脚随意搭在凳子上,手中的三张扑克被重重拍在桌面,她大喝一声,“炸弹!” 平日里,只要夏颐的影子出现在她院门附近,无论正在进行何种活动,柳依依都会不顾一切,率领仆人气势汹汹前来找茬。 但这次,面对夏颐的出现,她首先的反应竟是慌忙藏起手中的牌,神色略显心虚,仿佛在害怕些什么。 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转变,夏颐也是一怔。 她清了清嗓子,迈步踏入了庭院之中。 柳依依与她的侍女们动作敏捷,几乎在命令落下的同时,桌面上散落的笔墨纸砚、茶盏糕点迅速归置整齐,一切恢复了原有的井然有序。 随后,柳依依轻盈地跪伏在夏颐面前。 “姐姐好。” 她恭敬地行了一个完美的古代礼节,身边的丫鬟们也随之效仿。 这一幕,让夏颐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诧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柳依依仿佛察觉到了夏颐的疑惑。 她悄悄抬眸,用眼角的余光迅速而又微妙地扫过夏颐,然后又迅速垂下眼帘,恢复成一副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模样,那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姐姐来这儿,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夏颐内心的困惑愈加强烈,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理解错了。 没再多做停留,她转身,步伐匆匆地走出了听雪阁。 柳依依与她的侍女们交换了几个复杂的眼神,然后逐一缓缓起身,动作间透出几分不解与尴尬。 然而,就在她们刚刚站定之际,夏颐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门口,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 “嘿,柳妹妹。” 夏颐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试探。 柳依依反应迅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再次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三分惊慌。 “夫人。” 夏颐顿住脚步,眉宇间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显然,之前的处理方式并未触及问题的本质。 正当她准备调整策略,再度尝试时,脑海中的系统终于按捺不住了,带着几分不耐烦与困惑发问道:“你到底在干嘛?”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她的人物设定被修改了。” 夏颐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 “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她抿紧了唇,内心虽已接受现实,但那份失落与无力感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面对这样一个彻底转变的柳依依,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夏颐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究竟是谁在考验谁? 眼看故事的进展再次陷入僵局,夏颐没有过多犹豫,决然转身离开了听雪阁。 夜幕悄然降临。 夏颐与萧陌然并肩坐在那棵年代久远的枣树下。 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与远处草丛中的虫鸣,便是一片寂静。 夏颐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不能总是这样被动。” 第71章 为什么想去那 “明天,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们必须找到推动故事发展的线索。” 原以为能帮助他们避开不必要麻烦的地图,现在竟成为了他们急需解决的难题。 夏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其中夹杂着自嘲与无奈。 萧陌然的脸上同样挂着愁云,对于即将触发的未知剧情,他同样感到忧虑。 但坐在这里空想显然于事无补。 “行,”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夏颐闻言,微微一笑,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明早见。”话音落下,她便欲转身离去。 不料,萧陌然突然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动作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情与不舍。 夏颐停下脚步,目光柔和地转向他:“怎么了?” 萧陌然喉咙一动,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松开了手。 “要不,晚上来我那里用晚餐?” 夏颐轻轻摇头,神色间透露出些许疲惫。 “今晚,我没有胃口。” 萧陌然闻言,眼神暗淡了几分,却未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地看着夏颐远去的背影。 回到寒院,夏颐习惯性地望向那熟悉的台阶。 以往,不论多么晚归,雪燕总是固执地等待,不肯先眠,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过去的岁月,虽然清苦,物资匮乏,但每当夜晚归来,总有一盏灯火与雪燕等待着她。 雪燕总是小心地守护着那一点点宝贵的食物,只为了等到夏颐归来,两人一同分享那简单的晚餐后再安心入睡。 然而,今非昔比…… 夏颐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雪燕的房间上。 夏颐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即使雪燕的身体逐渐康复,那些温馨的等待或许将永远成为过去。 人生总是这样,得失之间,往往伴随着阵痛…… 夏颐推开门进入自己的房间,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 “夫人,您回来了。” 屋内,雪燕的声音清脆响起,。 夏颐轻轻回应着,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嗯,我回来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雪燕的话语温顺而不急不缓:“主子,您也应该早点休息了,等我的身体好一些,再更好地服侍您。” 夏颐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如果告诉她,眼前的雪燕并非完全如旧,或许她也只会淡淡一笑,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 次日黎明,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夏颐便早早起身,简单地用过一清精心准备的早餐,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前往随心堂的道路。 庭院中,萧陌然只穿着单薄的衣衫,正专心致志地练习拳脚。 汗水沿着他坚实的肌理滑落。 萧陌然眯起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夏颐的心思。 “在数什么呢?树叶?”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夏颐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随即脸颊一热,连忙侧过脸庞,手指胡乱地指向头顶繁密的绿叶,声音中带着几分慌张与羞涩。 “啊,没什么,随便看看……数数叶子而已……” 萧陌然顺手从旁边取过一条干净的手帕,漫不经心地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步步悠闲地走向夏颐,眉梢轻轻一挑。 “你的数学课是怎么学的?树叶还能用‘块’来形容?” 他故意放大了这个小小的口误,显然乐于看到夏颐的反应。 夏颐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了镇定,扬起下巴,试图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反问回去,但她那渐渐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心底的小小慌乱。 “有何不可?这世界上万物皆有其特立独行之处,块状树叶又有何奇怪?” 她故作高深,试图转移话题。 萧陌然心照不宣,没有戳破这层薄薄的掩饰,只是轻声一笑 他轻描淡写地提议:“你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好出发。” 不多时,萧陌然从屋内走出,换上了一袭黑色窄袖锦缎长袍,内衬火红中衣,衣领处的设计匠心独运,红黑相间的布料交缠,巧妙地露出他颈部那一抹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夏颐看着他,不自觉地伸手扯了扯他领口的布料,表情略带责备。 “这么低的领子,你是想引人注目吗?” “倒是细心。”他的话语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嘴角轻轻上扬。 夏颐闻言,手指轻轻松开。 她斜睨了萧陌然一眼,那眼神里既有调侃又有关怀。 “我怕你这样出去,不小心就吸引了蜜蜂蝴蝶,惹来一身风流债。” 萧陌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亮,仿佛被逗乐了,又似乎在品味着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怎么,你这是吃醋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玩笑,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期待。 夏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以笑代语,那笑容中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我吃什么醋,我只是觉得,万一你真的吸引来了一群姑娘,咱们这部书的剧情就更扑朔迷离,乱上加乱了。” 她的语调轻松,可话语中却有着难以忽视的认真,仿佛在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萧陌然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僵硬,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不禁自问,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眼前的女子,仿佛还未能完全理解他心中的那抹复杂情感…… “言归正传。” 他努力收敛起那些细微的情绪波动,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从容。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他不得不承认,夏颐的确比他更为擅长规划。 夏颐仿佛早已胸有成竹,昨夜在床榻之畔,她便已默默制定好了今日的行程。 “我们去市集,京城最大的那个。” 她轻轻一笑。 “雪燕曾提到,那座宏伟的木制建筑内,容纳了数十家商铺,贩售着自五湖四海搜罗而来的奇珍异宝,价格高昂,在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份。” 萧陌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确实,那里是闻名遐迩的宝物汇集之地。” “为什么会想去那儿呢?” 他好奇地追问,试图探究她的意图。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第72章 吃醋了? 夏颐的笑颜中带着几分神秘。 “多年阅读网文的经验告诉我,这样的地方,往往是主角光环闪耀,仰慕者纷至沓来之处。” “我所看上的东西,往往会有人与我竞争,而这些人,无非是想将所得献给那位他们心中完美的主角。” “如果运气站在我们这边,今天的任务或许就能顺利完成。而且,那个人说不定还会顺便嘲讽我,说我比不上柳依依得宠,到时候,你只需保持一贯的冷漠态度,一切就会自然而然地按照计划发展了。” 萧陌然的唇角微微抽动,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感情。 “可是,柳依依并不在这里。” 夏颐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没错,她并不在场。” “但并非只有她亲自动手,才能触动人心,让人感到那份不言而喻的酸涩。” “这种微妙的心理战术,也是一种复仇的手段,既显示了她在人们心中的位置,又展示了她的独特魅力。” 夏颐挥了挥手,迈步向门外走去,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我追了这么久的书,就请你信我这一次吧。再者,你真应该多读几本言情小说,只要读过几本,就不会对我的计划提出疑问了。” 萧陌然抿了抿嘴唇,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自己平时的暗示确实不够直接明了…… 但转念之间…… 望着夏颐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中刚刚萌芽的想法渐渐淡去。 算了,沉溺于言情小说的世界,似乎并不能帮助他在追求爱情的路上更进一步。 在京城繁华的一隅,一座极致奢华的木制楼阁傲然挺立。 这座楼阁共有七层之高,从地面至顶层,商品种类由世俗的珠宝首饰,升至罕见的孤品绸缎,每一层都展示着令人惊叹的世间珍宝。 而在最高层,则是尊贵无比的竞拍场所,凡是有价值连城的物品引发争夺。 置身于一楼的大堂中央,周围店铺星罗棋布。 抬头仰望,层层递减的木质栏杆与倚栏远望的人影交相辉映。 一些身着华丽衣裳的权贵,怀抱着绝色佳人,手持名贵佳酿,悠闲地依靠在围栏边,以一种近乎睥睨的姿态,观赏着下方的喧嚣与繁华。 而位于楼上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他人艳羡的对象。 想要登楼,每上一层都需要验证身份。 即便是一楼已经聚集了诸多富贾显贵,但若想更进一步,难度无异于登天。 然而,凭借着萧陌然的身份,夏颐得以畅通无阻地直达六楼。 此楼层人迹罕至,只有寥寥数人在此流连忘返。 而售卖之物更是稀世罕见,夏颐对这些宝物大多不甚了解。 其中,一件雕刻技艺精湛的菩萨玉像尤其引人注目。 那玉质温润,翠绿纯粹,不含丝毫杂质,其价值之高,即便是门外汉也能一眼看出。 唔…… 即使是对古董珍玩毫无研究的她,也能感觉到它的价值连城。 或许,这就是今天所有物品中最昂贵的一件了。 萧陌然凝视着那尊玉像,双目微闭,心中盘算着。 按照夏颐的说法,这正是触发接下来一系列变故的关键所在。 而此时,夏颐的目光却穿过玉像,落在了一旁的男子身上。 那位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 他面容俊朗,尤其是那双凤眼,含笑不语。 与其他四位身形稍显臃肿的男子相比,。 这位白衣男子无疑更符合关键人物的形象设定。 夏颐的目光犹如鹰隼,紧紧锁定在男子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过于炙热的视线,男子身形微微一顿,随即转身望向夏颐,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有何贵干?” 夏颐缓缓走向他,“确实有事。” 她轻声回应。 按照原本的“剧本”,他应当因为柳依依的事情,对她百般设难,刁难不断。 而今,只需等待那个恰到好处的瞬间,让一切按照他们的预想发展,让她的真实身份在关键时刻被揭露于众,让剧情迎来新的高潮。 夏颐的瞳孔轻轻闪烁,轻启朱唇:“敢问公子,您的尊姓大名?” 男子一时之间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怔住了。 但很快便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姿态,谦逊回答:“在下姓楚。” 两人肩并肩站立,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女子则灵动如燕,眼中闪烁着俏皮。 周围的行人逐渐被这对璧人吸引,或明或暗地投来好奇与艳羡的目光,氛围中弥漫起一种微妙的张力。 夏颐的内心深处,却对这场景感到满意,甚至有些得意。 她深知,越是聚集了旁人的关注,接下来自己即将上演的“戏码”就越能显得真实可信。 对于如何操控局势,引导情节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夏颐自信满满。 于是,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语气亲昵地说:“颇有意趣。” 然而,这句本该寻常的恭维,却意外引来了另一个声音的幽幽质疑:“何处好?” 这突兀的话语让夏颐不由自主地侧过头。 只见萧陌然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寒意,似是在责备她的轻率。 “你何时来的?” 夏颐故作惊讶。 萧陌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语带双关:“我又何时真正离开过你的左右?” 这回答让夏颐不禁尴尬地干咳一声,带着几分玩笑意味道:“哎呀,真是抱歉,老兄,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忽略了。” 萧陌然斜眼睨了她一下,旋即转而注视着眼前的楚公子,目光深邃,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走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夏颐的手臂,欲引领她离开此地。 夏颐一脸错愕,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挣脱开,后退两步,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疑问。 “你到底在想什么?” 夏颐瞪圆了眼睛,仿佛无法理解萧陌然此举的真正意图。 “他,难道不是剧情推进的关键吗?” 夏颐质问道。 而萧陌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夏颐,你的眼光何时变得如此短浅?如此平凡的角色,怎么可能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 第73章 买不起 夏颐转头望向楚少爷,只见对方正一脸困惑,那份俊美在这嘈杂的人群中格外显眼,让人心生疑惑。 “难道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还是说你吃醋啦?” 她故意半开玩笑地看向萧陌然。 萧陌然闻言失笑,反问回去:“我为他吃醋?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他继续解释道:“在这类浪漫小说里,姓楚的一听就不像是主角。” 夏颐无言以对。 他用眼角余光再次扫视那位楚少爷,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若是真正的关键人物,自会主动找上门来。你且站在这里别动,一切自然会明了。” 夏颐抿紧嘴唇,重新打量着萧陌然,眼中满是狐疑:“你又没看剧本,怎么这么笃定?” 而萧陌然只是微笑,未做回答。 就在这时,楚少爷仿佛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笑眯眯地向夏颐走来。 夏颐先是一惊,随即恍然大悟,兴奋地拍了拍萧陌然的手臂:“瞧见没,你真是预言家,他自己送上门了。” 萧陌然站在一旁,眼神玩味地斜睨着靠近的楚少爷,眉头轻轻一挑。 楚少爷走近后,只对夏颐展露笑颜:“姑娘,为何独自离开?” 他的视线仿佛刻意避开了萧陌然,这一举动让萧陌然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明明夏颐的装扮已明确暗示了她的身份,他却还是一口一个“姑娘”。 这不禁让萧陌然心底暗自冷笑,觉得此人着实不讨人喜欢。 若非因某些原因猜测他可能与接下来的情节有关联。 萧陌然真恨不得立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面对楚少爷的询问,夏颐笑得更加灿烂,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之前有些琐事,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楚少爷,有什么事请直说无妨。” 楚少爷微微欠身,显得极为礼貌:“既然如此,请问姑娘芳名?方才交谈愉快,却忘了最基本的礼仪。” 说着,他拱手行礼,正要自我介绍:“在下楚军,是……” 然而,夏颐的心思早已飘远,当“楚军”二字落入耳中,她的心底仿佛被什么轻微地刺了一下。 她猛然回头,目光锁定在萧陌然的脸上,神色复杂,轻声道:“算了,我们还是离开吧。” 楚凡呆立当场,眼眸中闪烁着错愕与不解,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位贵客转身离去。 他的眼神逐渐暗淡。 夏颐身姿慵懒地依偎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椅上,一只手优雅地托起腮帮,另一只手随意地垂落在身旁。 她的眼神穿透人群,紧紧锁定了不远处那尊散发着温润光泽的菩萨雕像,悠悠然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她轻声细语,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惋惜。 萧陌然站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出言打断了夏颐的沉思。 “别琢磨了,事情往往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随着夏颐的视线一同落在了那尊雕像之上。 夏颐的目光深邃而专注。 “听闻这是从边疆历经千辛万苦运来的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对普通人而言,连想象都是奢侈,即便有那个财力,也未必舍得花在这种艺术品上。它就这样静静地在这里站立了一个多月,无人问津。” 她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丝不解与困惑。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事物必定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为何直到现在还这般寂静?” 夏颐喃喃自语,眉头微蹙,显得有些疑惑。 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亲自到访,本该掀起一阵波澜。 然而这尊雕像却仍旧安然无恙地驻足于此。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夏颐猛地站了起来,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哎呀,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 萧陌然侧过头,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询问,“想到了什么?” 夏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凭借我多年沉浸在书海中的经验,若要上演‘夺我所爱’的戏码,首要条件是我真的对其有所钟情。否则,哪里来的‘夺’,又何来的情感纠葛?” 她拍了拍萧陌然的肩膀,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兄弟,我决定了,上!” 萧陌然看着她,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 “说的也是,你能行的,我支持你。” 夏颐大步流星,径直走向那尊备受瞩目的雕像。 而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楚凡,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小姐……” 夏颐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有所回应。 旋即,她的目光定格在雕像旁恭敬侍立的侍者身上。 “这雕像我要了,请问需要多少银两?” 侍者显然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一时间愣住了,整个楼层似乎也随之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名门贵族们纷纷投来了诧异与好奇的目光。 他们打量着这位衣着朴素、没有过多装饰的女子,眼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你知道这雕像价值几何吗?” 有人发出质疑,语气中满是轻蔑。 “对啊,说出来恐怕能把你吓一大跳。” 另一个人接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们之中不乏有人细细端详着夏颐,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看你这身打扮,不过是些寻常百姓穿的丝织品罢了,想必是靠夫家的势力才得以进入这六楼的吧。但是,进来是一回事,买得起又是另一回事了哦。” “你若是真敢把它带回家,你的夫家恐怕不会轻易饶过你,到时候家庭风波,鸡飞狗跳的,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人群中,一位大腹便便、胡须邋遢的中年男子出言讥讽。 面对这番挑衅,夏颐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嘴角轻轻上扬。 “没错!正是这种感觉!终于有点意思了!” 她在心中暗道。 柳依依欺负她也就罢了,毕竟背后有着奇怪的任务驱使,但这些跳梁小丑凭什么也来踩上一脚? 夏颐微微挑眉,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您说得对,能登上这第六层楼并不意味着就有能力购买这里的一切。” 第74章 豪掷千金 “但我,恰巧是既能踏入这层楼,又有能力买走任何一件商品的那个人。至于谁是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买不起却爱说风凉话的那位,相信在场的各位心里都清楚得很。”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憋得通红,怒吼道:“你这个女人!” “尽管放马过来吧,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千金,能有这般财力,将这稀世之宝纳入囊中。”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甘与挑衅。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来这世上确实有不少人过得比您还要滋润呢。” “您还挺会猜的嘛。” 中年男子气得面红耳赤,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夏颐,正欲发作,却见因这番争吵而惊醒的侍者,连忙毕恭毕敬地朝着夏颐拱手行礼。 “夫人,这尊玉像的底价是五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整楼瞬间陷入了寂静。 五万两黄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若是将这么多的金子堆积起来,足以填满这座宽敞的大厅。 在场的每位大佬,不论是平日里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豪爽人物,此刻皆因这个天文数字的价格陷入了罕见的沉寂。 他们的目光一致聚焦于夏颐身上。 夏颐感受到众多视线汇聚于一身,她的心跳不由加速,掌心微微沁出汗珠,却仍旧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她悄无声息地紧握着手中的钱包。 共计一百余两…… 银票,在这个动辄数万两黄金交易的场所,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即便如此,夏颐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不过是五万两而已……” 她的目光游移,口中勉强吐出一句:“不贵……” 话音刚落,背后已隐约有冷汗渗出,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若是这场面无人救场,那可真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那侍者温和却又不失时机地询问:“夫人,关于支付方式,您有何打算呢?” 他接着说明店内的规矩,话语中透着几分职业化的礼貌。 “我们这里遵循‘款清物离’的原则。”眼珠一转,他又观察到夏颐似乎独自一人,于是体贴地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夏颐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暗自称赞对方考虑周全的同时,表面却不得不做出回应,手指在衣襟上无意识地摩挲,眼神闪烁,时而飘向那通往自由的六楼出口,内心焦急无比。 “您真是考虑周到……” 她的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表面强作镇定,实则内心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当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胶着,一位中年汉子的嘲讽打破了这份平静,话语间充满了鄙夷与不屑,直指夏颐不过是个穷酸的丫头,连区区一两金子都没有。 正当萧陌然准备起身有所行动时,意想不到的转折出现了。 一块温润的玉佩悄然落入仆人手中,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 是楚凡。 他以傅氏钱庄的信誉做担保,轻松解决了夏颐的困境。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最先回过神来的依然是那名侍者,他连忙接过玉佩,动作迅速地执行起指示。 夏颐则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眼神怔怔地锁在楚凡身上,满脸的不可思议与困惑。 她内心原有的计划被完全打乱,所有预先设定的剧本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不应该这样……” 按她精心设计的情节发展,本应有一位风度翩翩的贵胄,在这关键时刻横空出世,捷足先登,将那价值连城的玉像慷慨购得,随后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赠予柳依依。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出乎预料,玉像竟然被赠送给了自己。 这样一来,剧本中的那些情感纠葛,那些虐恋情深,该去哪儿找? 夏颐的脸庞浮现出一抹迷茫与困惑,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萧陌然,内心满是错愕。 这一幕,无疑是计划之外的严重偏轨。 萧陌然缓缓起身,步伐稳健地移到夏颐的身边。 两人肩并肩站定。 “多谢阁下的美意。” 楚凡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得逞后的得意。 “不敢当,这是我专门为这位小姐准备的,您无需过分谦辞。” 萧陌然的声音虽淡,嘴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让人心生揣测。 “谁说我在拒绝?” 萧陌然的话锋一转,让楚凡微微一愣,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 萧陌然没有留给对方过多反应的时间,即刻吩咐一旁侍立的仆人:“把它送到摄政王府,感谢阁下的厚礼。”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五万两黄金,这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要白不要。 为了塑造萧陌然这一角色,作者的确费尽心思,他必须时刻展现出超凡的智慧和应变能力。 而这一切,除了要应对柳依依的种种算计,还得为了维护角色的形象,日夜操劳,逐渐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如今,这五万两黄金恰好可以用来支持治理河流的重要项目,萧陌然心中的紧迫感更甚,再次催促仆人加快行动。 楚凡面露不可思议,:“这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他勉强挤出两声干笑,眼神深处却难掩那一丝被挑衅的寒意。 “这位兄台,可能您有所误解,这块玉像是专为这位小姐定制的。” 萧陌然轻声叹息,“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楚凡的困惑愈发加深。 “这……是什么意思?” 萧陌然抬眸,语气温柔而深邃:“我和她本就是一对,不分彼此。” 这话让楚凡面色骤变,他迅速将视线转向夏颐,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透露着难以置信。 “你……你们已经成婚了?” 夏颐低垂眼帘,眉头紧锁,心中涌动的不仅仅是疑惑,更有对于这突变剧情的无措。 为何一切会偏离原计划? 按道理,即使她不再以折磨柳依依为乐,人缘也不至于好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作者在背后悄悄调整了她的人物设定,使她成为了那个看似单纯实则深受欢迎的角色? 正当她犹豫地转身,望向那位中年男子时,却迎上了对方不屑的一啐。 第75章 冲我来的? “终究是要靠男人,你也就这点能耐……” 夏颐猛地回头,眼中满是困惑,似乎一切并没有改变。 她依旧是那个让人敬而远之的角色。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萧陌然捕捉到了她的不安,又见楚凡脸上那交织着难以置信与心痛的表情,心底不禁暗自懊恼。 “娘子。” 他轻柔地牵起夏颐的手,一股温暖通过掌心传递,让夏颐恍惚间回过神来,仰起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唇边挂着浅淡的微笑,平静而淡然:“楚公子如此盛情,我们道谢之后就回家吧。” 夏颐险些失声反驳,任务尚未有任何眉目,何谈回家? 但萧陌然在她耳边低语:“东西都已经处理掉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先回家。” 夏颐心领神会,礼貌地向楚凡点头致意。 “感谢您的礼物。” 稍作停顿,她又补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无奈: “您的慷慨真的让我无以为报,我想我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这个人情了,只好这样了。” 楚凡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至此。 萧陌然拉着夏颐,大步流星地离开这纷扰之地,直至坐上返家的马车,夏颐仍旧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中。 “这一切都不对劲。” “我何时变得如此受欢迎?” “还能收到这样价值连城的礼物……” 她侧头望向萧陌然,眼中写满了疑问。 “这剧情,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 “我倒是看明白了。” 夏颐诧异:“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又不怎么读小说。” 萧陌然深深注视了她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尽管他不常阅读小说,但他深谙人性。 楚凡看向夏颐的眼神,绝非单纯的好感。 多亏了之前夏颐向他讲述的故事情节,他才得以洞悉其中的微妙变化。 如果说楚凡购买玉像是为了彰显柳依依的魅力,那么他将玉像转赠给夏颐,则意味着夏颐自身的吸引力正在显现。 只是,这份吸引力带来的并非幸运,而是更沉重的危机。 她没有柳依依那样顺风顺水的命运。 柳依依之所以受人追捧,是因为她的才华与美貌并重,理所当然。 而如果夏颐突然获得了同样程度的异性青睐,只会引来周围人的猜忌、嫉妒甚至是谩骂。 夏颐认为剧情并未按计划发展。 殊不知,故事实际上正朝着一个更为严峻的方向滑落。 萧陌然见她仍未察觉真相,不禁开口提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身为尊贵的王妃,却与他人传出绯闻,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夏颐不假思索地回答:“沉塘吧。” 言毕,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柳依依本就对她虎视眈眈,只因雪燕的牺牲,她才侥幸躲过一劫。 变数虽然在于柳依依策略的转变,但其核心目的——除掉夏颐,始终未变。 这一次,柳依依放弃了直接动手,转而布局,企图让夏颐自己走入陷阱,然后再名正言顺地对她进行道德谴责。 她依旧是那个悠然自得的女主角,从不主动争夺,却因这份无意间展露的“真善美”,不期而遇的幸运接踵而来。 夏颐恍然大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如此。” 原本慵懒依靠在马车内的她,此刻恍如梦中惊醒,猛然坐直了身子。 “不如,我们现在就归还那玉像如何?” 萧陌然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笑着摇摇头。 “不用这样,有我呢,而且是我收了那玉像,放心吧。” 夏颐一听,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倒在马车里,笑得灿烂。 “也不错,躲过一劫,还赚了五万两银子。” 她瞄了他一眼:“那银子,回府得分我一半哦。” 萧陌然垂下眼帘:“要是能立刻回家,自然最好。” 夏颐不解:“怎么说?” 突然,马车猛然一顿,似乎车轮脱落,车身一侧倾斜。 萧陌然连忙将夏颐搂进怀里,一只手撑住车厢,两人这才没有摔倒。 待平稳下来,夏颐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咋回事?你这车不给力啊。” 萧陌然嘴角一勾。 “主角出门车遇阻,必有戏,下去看看。” 街上熙熙攘攘,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萧陌然那豪华马车,一个车轮斜靠路边,还撞翻了一个小摊。 马车歪斜,寸步难移。 侍卫连忙问道: “王爷,王妃,二位可好?” 萧陌然挑开车帘,从容下车。 “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 他审视着断裂的车轮,沉默不语。 这车轮出自名匠之手,坚不可摧,现在却似被利刃割开,轴心碎裂,车轮飞出…… 夏颐跳下马车,看着破损的车轮和轴心,嘴角抽动。 “这车质量不行啊。” “算了,让人修就是,走路回去也成。” 萧陌然沉声:“恐怕事情不简单。” 夏颐转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 不等他回答,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白衣的青年。 华丽的白袍,气质出众,俊美异常,身后跟着两名仆从,尽显贵公子的出游风采。 此人,夏颐认得。 “楚凡……” 来的正是那位大方赠送她五万两白银的楚凡。 楚凡含笑看着夏颐。 “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目光扫过马车,眉头微皱。 “这车挺头疼的,不过没关系,我家附近的马车店能解决,我立刻叫人来拖走修,一个时辰内,保准和新的一样。” 说着,他对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一溜烟跑了。 夏颐礼貌回复:“真的不用,太麻烦您了。” 楚凡摆摆手,“不麻烦。” 他远远地看着夏颐,黑眸微闪,嘴角挂着浅笑。 “咱们之间,这点小事算什么,何必这么客气?” 也是,五万两黄金都出手了,修个车还算事吗…… 这男人,怕不是财神爷下凡? 夏颐轻轻咳了一声:“那五万两是真的拿不出,但修车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你说个价。” 楚凡笑容依然温暖,“真的不用。” 萧陌然冷不防插嘴:“确实不用。” 他上前几步,站在夏颐身边,“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马车京城独一份,材料工艺都是顶级的。” 第76章 赏个脸 “即便是送到你家店,也不一定能找到匹配的材料,还是算了。” 这时,楚凡的视线转向萧陌然,表情略收,语气也不似先前温和,“这木材确实难寻,但我商队走遍四海,多少有些囤货,恰好有一块,正适合做车轴。” 说完,他又笑眯眯地看着夏颐,“修车还要些时候,我知道附近有家餐馆,菜做得极好,要不要去试试?” 他又补充道,“那餐馆总是客满,想吃一顿得排很久的队,巧的是,我正好预订了一间包厢,机会难得,小姐,赏个脸如何?” 夏颐略显犹豫。 这…… 萧陌然在一旁暗暗咬牙,心中已确认无疑——这人来者不善,明显冲着夏颐而来。 他低头看着夏颐,牙关紧咬,“你还真打算跟他吃饭?” 夏颐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别闹,我在想怎么拒绝呢。” 萧陌然嗤笑一声,“直接拒绝不就得了,对这种人,讲究什么风度?” 他抬头直视楚凡,语调冷淡,“她不会跟你去吃饭的。” 夏颐点头表示同意。 楚凡愣住了,眼里满是受伤,“表妹,你嫁人后,竟对我如此狠心?连一顿饭都不愿跟我吃?” 夏颐一脸迷茫,“啥情况?” 这是唱的哪一出? 她抬头望向楚凡,心里大喊离谱。 有话直说,别整这些啊!夏颐犹豫着。 “表……哥?” 她在记忆中迅速搜寻了一遍,接手任务后,原主的记忆她都有。 那些认识的人,她都记得很清楚。 但这楚凡,她真没什么印象。 但楚凡言辞诚恳,满眼的失落,“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就没当回事。” “难道你真忘了我?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 他缓缓列举,每一件事都关联着那段青梅竹马的共同回忆。 随着他温柔低沉的话语逐渐铺开。 夏颐眼前似乎掠过了层层叠叠的雾气。 雾中隐约映现的是两个孩子在夏日的午后追逐嬉戏,春日里一起放风筝,在冬雪中堆砌。 那些画面带着朦胧的温馨与甜蜜,稍纵即逝,让人心生恍惚。 她的眼神在一瞬之间闪过复杂的光芒。 从最初的不解逐渐转变为淡淡的哀伤。 仿她的脸色因这份突然涌现的情感波动而显得略微苍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黯淡。 尽管身为任务执行者的冷静告诉她这一切可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但那份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夏颐轻轻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意识到,这精心设计的剧本无疑是针对她而来。 柳依依甚至无需亲自动手,便能让夏颐深陷泥潭,成为众矢之的。 人群中,楚凡孤立无援的身影与周遭的议论形成鲜明对比,而夏颐则成为了众人指责的焦点。 忍耐达到了极限,夏颐决定不再沉默。 而一旁的楚凡,依然是一副无辜且深情的模样,眼中泪光闪动,正欲再次开口,却被夏颐一个决绝的动作打断——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四周。 楚凡的愕然和周围人的惊诧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一刻独特的静默。 夏颐声音坚定而清晰,一字一句,不仅是对楚凡的回应,也是对周围人群的宣告。 她划清了界限,表明了自己身为摄政王妃的身份与立场。 而萧陌然的介入,则是给予了夏颐最坚实的后盾,用他的方式维护了妻子的尊严,也巧妙地化解了现场的尴尬。 在离开之际,萧陌然看似随意的吩咐,实则是对楚凡无声的警告与羞辱,同时也向周围人彰显了他的宽容与大度。 这一系列举动,不仅稳固了他们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也让那些关于他们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 而楚凡最终孤独地留在原地,周围群众的目光由同情转为冷漠,甚至带有一丝鄙夷。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从最初对夏颐的指责转变为对楚凡的嘲笑与对这对夫妇关系的重新审视。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夏颐与萧陌然的形象反而得到了升华,成为了众人眼中不畏流言、恩爱有加的典范。 回到王府。 夏颐蜷缩在精美的雕花木椅中,双手环绕着膝盖,眉头紧皱,似乎在极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萧陌然安静地陪伴在侧,让夏颐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 当萧陌然透露了下一步剧情的走向时,夏颐的表情愈发沉重,不自觉地用手揉搓着太阳穴。 夏颐眼中重燃起希望的火苗,紧紧抓住萧陌然的手。 “雪燕,与这一切又有何干系?” 萧陌然轻轻垂下了眼睑,声音低沉而平缓。 “时至今日,柳依依已非昔日可比,变得坚不可摧,主动挑起争端于她已无效果。她转变成一个温婉可人的形象,我们往日的策略在她面前仿佛失去了锋芒。” 他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无奈。 “然而,即便如此,她过去遗留的弱点仍在,其中便包括雪燕。” 萧陌然的语气略显沉重。 “尽管人物设定经历了变迁,但设定终究不过是一种性格的外化,一种行为模式的展示。” 他继续道,言语间流露出对这复杂人性游戏的深刻理解。 “那位作者虽让柳依依收敛起张扬与跋扈,展现出柔顺的一面,一切都看似自然而然,实则背后的目的从未改变——那便是将你逼入绝境,让她得以名正言顺地取代你的位置。” 萧陌然的分析透彻入骨。 “变化的仅是手段,由明目张胆转为暗度陈仓,装作对权势毫不在意。”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讽刺。 “不论她的手腕如何变化,其核心的逻辑始终未变——削弱你,强化她。” “目前来看,她似乎坚不可摧,但往昔的裂痕依然存在,雪燕正是其中的关键一环。”萧陌然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迷雾。 “因此……” 他话音一顿,目光转向了夏颐。 “如果我安排雪燕悄然离开,并对外宣称她因中毒不幸离世,你认为如何?” 此言一出,屋内仿佛凝固了片刻。 夏颐一愣,送走雪燕的念头在雪燕中毒之时也曾在她脑海中掠过。 此刻,她凝视着萧陌然。 “我同意。”她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闻言,萧陌然似乎松了一口气。 第77章 重归宁静 “如此,事情便简单多了。” 他紧接着唤来一清,下达了指令。 “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楚凡暂时离开。”话语简练,却不乏决断。 一清领命,恭敬地答道:“是。” 夏颐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有些不解。 “我们不是在讨论关于雪燕的事情吗?” 萧陌然轻轻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安抚的意味。 “稍安勿躁。” 随后,他对一清再次发出指令:“秘密安排雪燕离开王府,并宣告她因中毒不治而逝。” 他加重了语气,特别强调:“特别是听雪阁那边,必须要让他们明白这一情况。” 一清领命,恭敬地点头:“是,属下明白。” …… 一清雷厉风行,不过半日,雪燕“中毒身亡”的消息已在王府内不胫而走。 听雪阁中。 柳依依闻讯,先是一怔,旋即眼神微闪,放下手中的纸牌,缓缓站起了身。 周围的丫鬟们识趣地退了出去。 独处的柳依依,表面平静如水,但偶尔从眼底掠过的细微愉悦却难以掩饰。 身旁的小丫鬟一脸错愕,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原以为她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 柳依依语气淡淡,仿佛谈论的是不关己事的寻常小事:“逝者已矣,有何大不了?” 言毕,她的目光微黯,提及陈华、雪翠以及刘大夫时,眼中闪过一丝怨念,旋即又恢复了那种清冷的漠然。 “因她而亡的人那么多,若她还能安享人生,那才是对他们的不公。” 言罢,她轻轻挥手,“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为雪翠她们诵读往生经。” 小丫鬟连忙退下,听雪阁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静得连落针可闻。 而在夏颐所在的随心堂内,面对着屏幕上不断攀升的进度条,她心中五味杂陈,嘴角不自觉地抽搐。 “老铁,你真是一语成谶。”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苦笑,“我还以为她会洗心革面,原来只是换了一副面具。” “看她那掩饰不住的得意,进度飞升,真是绝了。”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那是自然,她的心思我再了解不过。” “柳依依若真是个善类,那天怕是要倒转了。” 夏颐挥了挥手,合上屏幕,手托下巴,目光中闪烁着好奇。 “那你来分析看看,这一变故,究竟动了哪个关节?” 萧陌然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 “你看过了这么多书,竟然还弄不明白?” 夏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正因书看得太多,有时候反而看得云里雾里了。感觉那作者东拼西凑,让我都有点晕头转向了。” 萧陌然抿嘴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拿我来说吧。” “我的角色定位是一位才智双绝的摄政王,既要有智谋,又需有能力,还要勤奋,同时要对她深情款款……” 讲到此处,他嘴角微勾,眼神中透出几许玩味与讽刺。 “目标既定,我就得按着这个人设去实现它。假如换成一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设定,行事风格自然要贴近那份洒脱,但目标始终不变。” 上次听时,夏颐还稍感迷茫,这一次却似乎隐约抓住了某些关键。 “你是说,无论柳依依怎么变,本质上都是在用不同的方法来折腾我?” 萧陌然轻轻点头,予以肯定。 夜幕降临,一清带着恢复了不少气色但仍略显苍白的雪燕归来。 秋风已起。 “王爷,夫人。” 一清引领着雪燕来到两人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态度恭敬至极。 夏颐本欲迎上前搀扶,见到雪燕的状况,不禁一愣。 萧陌然则望向夏颐,对雪燕温和说道:“起身吧。” 雪燕轻轻动了动身子,缓缓起身,眼帘低垂。 “是,多谢王爷。”话语虽简短,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决绝与淡然。 夏颐的唇瓣微微一抿,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向雪燕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雪燕,我有一个想法,想让你离开这里,给你足够的金钱,助你过上你向往的生活。无论是想要自立门户闯出一番事业,还是寻找一个温暖的港湾作为依靠,我都会全力支持。” 说到这里,夏颐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同意吗?” 夏颐心中忐忑,暗自思量,若是雪燕不愿意,接下来的路又该怎样走下去? 毕竟,这个决定,是在一阵冲动之下作出的,从未征询过雪燕的意见。 然而,雪燕只是轻轻地笑了,那笑容淡淡的。 她再次深深地向夏颐施礼,语气恭敬而坚定。 “奴婢愿意。既然是夫人的安排,奴婢又岂有不从之理?无论将来身在何方,奴婢的心永远属于夫人,愿永远听从夫人的吩咐。” 语毕,雪燕的睫毛轻轻颤动,随后又垂下了眼帘。 “奴婢在此静候夫人进一步的指示。” 夏颐一时间怔住,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却不知如何表达。 良久,她才开口,“既如此……” 接着转向身旁的一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 “一清,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妥善安置好雪燕。” 随着他带领雪燕缓缓离开,只留下雪燕眼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红,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夏颐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迷离与不舍。 这时,萧陌然悄然来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几分戏谑与关切问道:“舍不得了?” 短暂的沉思后,他又添上一句,“如果你真的难以割舍,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让雪燕重新回到你身边。” 夏颐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柔却透着决绝,“不必了。我的雪燕,其实早已远去。” 而在雪燕离府后的三日里,府中的日常依旧平静无波。 柳依依的形象逐渐定格为那朵恬淡的菊花,不争不抢。 于听雪阁内日复一日地诵读经典、吟诗作赋,或是与几个小丫头嬉笑打闹,搓麻玩牌。 听雪阁中时常洋溢着欢声笑语,这样的平静,差点让夏颐忘记了那场“意外”带来的风波。 而这平静,也让她的世界与萧陌然的世界意外地重归安宁。 第78章 不孕体质 连续三日,他们要么围坐在范老的手艺前大快朵颐,要么流连于京城各色酒楼间,尝遍珍馐百味。 直到第四天,当萧陌然准备好了马车,提议外出就餐时,却遭到了夏颐的婉拒。 “再等等吧。” 夏颐轻声说道。 萧陌然一挑眉,脸上写满了疑惑,“好不容易有了些闲暇,不必再为任务奔忙,你有什么打算吗?” 夏颐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半开玩笑地说:“这三天吃下来,体重都已经增加了两斤,得缓缓了。” 萧陌然闻言,不禁失笑,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夏颐的腰际,满是宠溺地说:“哪儿胖了?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呢。” 夏颐抿嘴一笑,一巴掌轻轻拍掉那只捣蛋的手,“我说的是你胖了。” 萧陌然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紧实的腰侧,哪里有丝毫多余的脂肪。 他眼神一转,带着几分狡黠反问道:“我何时胖了?” 夏颐悠闲地坐到了庭院的石凳上,悠悠说道:“你没有立刻反驳,反而自我审视,这说明你自己心里也在怀疑。” 她微笑着继续说道,“你看,这段时间我们确实是过得太放纵了些。” 萧陌然挨着夏颐坐下,手托下巴,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你认为不出府门就能避开美食的诱惑吗?范老还眼巴巴地等着展示他新学的菜肴呢。” 提及范老,夏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在萧陌然的“悉心引导”下,这位昔日的蓬莱神医已悄然转型,成了厨房里的大厨。 每日在药材与食材间穿梭忙碌,真是难为他了。 果然,如夏颐所预料。 当天夜晚,当得知他们不外出时,范老迅速送来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晚餐。 范老遍学京城各大菜系,诸多名菜对他而言,信手拈来,无一不精。 面对这一桌美食,夏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举起饭碗。 萧陌然则递上一只香气四溢的烤鸡腿,笑眯眯地说:“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先享受再说。” 夏颐白了他一眼,带着些许无奈开吃了。 “说起柳依依,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你的那些侍卫靠谱吗?” 她指向桌上的参鸡汤,提议道,“要不先把这碗参鸡汤送去给柳依依,给她补补身子?” 萧陌然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反问:“十个还不够吗?” 那些侍卫可是他精挑细选的,个个身强力壮。 而柳依依至今没有消息,也让他感到困惑。 系统虽然一再保证柳依依身体无碍。 但时间拖得越长,他的心中就越发不安。 正想着,萧陌然突然瞥见范老端着一盘刚出炉的烤羊排走来。 他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让范老帮忙送去听雪阁?她一直没消息,我怕她身体不好,想让她补补。” 话音刚落,范老便将羊排轻轻放下,一边笑问:“发生了什么事?想要给谁送参鸡汤?” 同时,他顺手夹起一块香气扑鼻的羊排放入夏颐的盘中。 萧陌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而望向范老。 也许,可以从范老那里求得一些滋补的秘方,帮柳依依调理身体。 然而,他的念头刚浮起,范老却已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是柳家那位姑娘?” 范老语气严肃,“怀孕的事,不能总怪到女子头上,男子也需自省。” 说罢,范老卷起袖子,一副要给萧陌然诊脉的模样。 “先看看你再说,说不定问题就在你身上。” 萧陌然脸色微沉,“不用看了,我很好。” 范老眉头紧锁,不容置疑地说道:“身体状况得由大夫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一旁的夏颐似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边咀嚼着手中的糕点,边眯眼笑言:“没错。” “找个大夫看看更稳妥。” 她边说边添油加醋。 “我这边没动静,你也别太过自信了。” 萧陌然被逗得一笑,无奈言道:“你呀……” 他望向夏颐,眼神撞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嘴角不由得漾起一抹笑意。 “行吧。” 说着,他朝范老伸出手臂,“那就麻烦您给我诊诊脉。” 夏颐一时愕然,还没回过神来。 他何时变得这般听话了? 萧陌然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没问题,只怕是你身子有异样。” “待会儿也让范老给你瞧瞧。” 夏颐撇撇嘴,心想这家伙真是不吃亏的主。 但当作是次体检,让范老诊脉也无妨。 只是两人并未同寝,这也能诊出个所以然? 夏颐心中不免七上八下。 不料,范老已收回手,审视萧陌然一会儿后,点头道:“身强力壮,生个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萧陌然轻轻咳了声,眼帘微垂。“多谢范老。” 接着,范老为夏颐把脉。刚一搭上脉,范老眉头便拧成一团。 夏颐挑眉问:“怎么了?” “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大病?不至于吧?” 在故事中,她可算得上是“恶毒女配”。 即便死,也应该是柳依依的手笔,而非病魔。 范老摇头,复杂的眼神望着夏颐。 “姑娘,你是……天生不易孕的体质。” 夏颐一愣,萧陌然也是。 他眼神一沉,追问道:“对身体有影响吗?” 范老再次摇头。“身体无碍,只是怀孕的可能性极小。” 他转向萧陌然。“你再怎么努力,她也恐怕难以有孕。” “难,确实难。” 范老收回手,连连摇头叹息。 夏颐嘴角抽动,表情复杂。 这一切真是出乎意料,竟在书中挖出这样的隐秘。 原来,她在这个故事里还有这般隐秘设定。 或许是为了防止她万一有了孩子,会分走柳依依的宠爱吧。 但按照原着,萧陌然对她从未有过偏爱,何来孩子之谈? 系统的幽声透露:“原本设定是萧陌然会休了你,你在原家本就不得宠,他们会急急将你嫁入一个并不如意的家庭,那里发现你不能生育,你会遭受婆家冷眼,最终郁郁而终。” “不过后来,作者改变了主意,决定通过柳依依除掉你,这个设定就被搁置了。” 虽然计划搁浅,但设定犹存。 她命中注定无子女。 夏颐嘴角微牵,原来如此。 不过无妨,只要不影响健康就好。 与系统对话时,夏颐一直垂着眼帘。 第79章 汤药 范老误会了,以为她心中难受,连忙安慰道:“丫头莫怕,有我在,保你将来能抱上三四个胖娃娃。” “你等等,我回去开个方子,药虽苦,按时调理几日,保你这个月底前就有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移向萧陌然。 “不过单靠药不行,你自己也要努力。” 萧陌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会……尽力的。” “必当全力以赴。” 这场对话让夏颐震惊不已,一想到那苦涩难咽的药汤,手中的点心瞬间没了味道。 “其实我不……” 话未说完,萧陌然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别怕,没事的。” 范老一脸迷茫:“你说什么呢?” 萧陌然笑眯眯地道:“她说她……” 他看向夏颐,笑道:“她说,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范老一听高兴极了:“那我这就去开方子,时间还早,今晚就能熬一副给你用上。” 说罢,他匆忙离去。 直至范老走远,夏颐才抽出手来。 她斜眼瞅了萧陌然一下。 “你这是唱哪一出?” “我又不用怀孕生子,你拦我做什么?” 萧陌然叹了口气。 “你不用,可有人等着呢。” 他徐徐道来,“有了范老的药方,柳依依还会愁怀不上吗?” 夏颐眼前一亮,对他竖起大拇指。 “还是你机智。” 萧陌然勾了勾唇角。 “这是默认自己不够聪明了?” 夏颐轻轻捶了他一下。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跟我较劲,当我是软柿子?老兄,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此时,萧陌然沉默了。 他自斟自饮,独自喝起了闷酒。 见他连干三杯,菜却一口未动,夏颐夹了一块烤羊排放在他面前。 “一个人喝闷酒做什么?小心伤胃,多吃点菜。” 萧陌然的目光从羊排移到夏颐身上,眼神深邃,情绪复杂,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夏颐自顾自地吃菜饮酒,偶尔举杯与他对碰,不管他是否有回应,自己一饮而尽。 萧陌然摇头苦笑,下一次夏颐举杯时,二人一同饮尽。 三杯酒过,月色更显深沉。 范老端着药炉,哈欠连天地走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空碗,为夏颐倒满了深色的药液。 “乖乖,把这个药喝了再睡觉。” 手中那碗色泽深沉,静静散发着它独有的韵味。 夏颐凝视着那碗药,汤面浮着一层细腻的油膜。 气味浓郁复杂,既有草木的清新,又夹杂着几分难以名状的辛辣,直冲鼻尖,令人不禁皱眉。 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往种种苦涩的药饮经历。 相比之下,今天的这碗似乎更甚。 萧陌然见状,嘴角含笑,站起身来。 “放心吧,我会监督她的,保证让她多喝几口。” 他向范老承诺道。 “时候不早,范老您早点休息,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说完,他又轻轻回望了一眼桌上摆设的菜肴。 “还有,这顿饭做得太美味了,真是感激不尽。” 范老闻言,爽朗的笑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吃得开心,老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音落下,他拍拍手,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转身离去。 直至范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萧陌然这才缓缓踱步至门外:“一清,将这药送到听雪阁,就说是特地为她准备的滋补汤,有助生育。” 一清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现身,跟随着萧陌然的步伐回到屋内。 但他并未将药碗端走,而是动作熟练地将那碗药倒入了旁边的药炉中,之后提炉匆匆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随着他身影的消失,原本被药香充斥的空间逐渐变得清新宜人。 “嘶——”夏颐终于放松了捂住鼻子的手,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这药真要喝下去,喉咙非堵不可。” 她转头看向萧陌然,眼神中满是不解:“这么苦,她会喝吗?” 萧陌然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不自己去看看?” “不去。” 夏颐断然拒绝,语气坚定。 “这可是为了怀孕的药,再苦她也得喝下去。” 萧陌然的语调里藏着一丝无奈与坚持。 “我要是去了,她万一真的鼓足勇气喝下药,接着要……那可就糟了。” 夏颐轻咳一声,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显然她在想象那个可能发生的尴尬场面。 萧陌然见状,脸色略显凝重:“你不好奇吗?” “你要好奇,自己去找范老问问,有没有那种能改变面容的面具,戴着我的脸去寻找答案吧。” 他的提议中带有一丝戏谑。 “不过……”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后果自负,要是被她拉到床上……” 夏颐连忙摆手,连连摇头:“不,我不好奇了,一点也不好奇。” …… 而在听雪阁,一清毕恭毕敬地将药汤献上。 口中传达着萧陌然的关怀与期待。 柳依依微微点头,示意侍女引领一清退出。 待人远离,她迫不及待地让侍女为她舀来一碗。 侍女满心欢喜,以为这是王爷对夫人深厚情感的体现:“王爷心里还是挂念夫人的,特地请大夫熬制药剂,盼着您二位早生贵子呢。” 柳依依抿嘴微笑,羞涩低头,但当那碗苦涩的药汁递至面前时,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面对剩下的药汤,她毫无惧色。 “主子,您悠着点儿。” 侍女关切的话语中带着心疼,却也知道劝说无力。 “药嘛,热乎的时候喝下去最管用。” 柳依依轻轻回应。 随着最后一口药汤入腹,柳依依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侍女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但在这复杂的斗争中,她更愿选择相信自己,也相信那个送药来的人。 “好了,别随意猜测主子的事。”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有些话不该出自你口。” 柳依依的眼眸微垂,对侍女的关心报以理解。 “再说,陌然哥既然送药来,想让我有孕,自然不会亏待这孩子。他对我如何,是皇命难违,但若对孩子不好,我绝不答应。” 言及此,她神色一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80章 天亮了 最后,她以一种近乎慈爱的眼神看着侍女,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亲昵:“瞧你,跟我这么久了,怎么还这般紧张?快起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侍女站起身,汗珠沿着脸颊滑落,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对于柳依依这位主子,除了敬重,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钦佩。 柳夫人,确实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但她迷迷糊糊记得,以前的柳夫人似乎不这样温婉含蓄,更多的是那份洒脱与不羁…… 难道是自己记忆中的影像随着时间的流转而变得模糊,甚至出现了偏差吗? 侍女秀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她轻巧地伺候着柳依依饮下一口淡雅的茉莉花茶,细心地帮她调整好枕头的高度,安顿她在柔软的丝绵被中躺下。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她这才悄无声息地端着空了的药碗与余温尚存的药炉,缓步退出了房间。 随着夜色的深沉,困倦之感如潮水般袭向柳依依。 她的意识渐行渐远。 然而,就在她即将彻底沉浸于梦乡之际。 房间的门却在无声中悄然开启,一个挺拔而高大的身影缓缓步入。 室内未点燃灯火,一片朦胧。 她看不清来者的面容,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熟悉气息。 让她无需视觉确认便已心知肚明,这一定是萧陌然无疑。 在这后院深深,除他之外,又有谁能这般泰然自若地穿行于她的私密空间? “陌然哥……” 她本能地想要坐起,迎接他的到来,却不料,肩膀被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按下。 在黑暗的掩护下,她仅能捕捉到那双眼睛。 虽无言语,却在无形中传达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从中读不出任何具体的情绪,却莫名感到一股强烈而专注的目光紧紧锁定了自己。 紧接着,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唔……”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身子顺着这股力道软软地倒回床上。 ……… 听雪阁外,曲径通幽,假山错落有致。 夏颐独自一人蹲坐在山石之间,手肘随意搭在弯曲的膝盖上,手指轻托着下巴,眼神深邃,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而萧陌然,则靠在一旁的假山旁,双臂环胸,眼神悠远,静静地眺望着不远处的听雪阁。 嗓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你给那个侍卫吃的究竟是什么?” 夏颐闻言,轻轻摸了摸鼻尖,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狡黠:“哎呀,就是我那点藏着掖着的‘助阳药’啦。” 萧陌然侧目一瞥,眉宇间掠过一抹戏谑:“这种东西,你到底私藏了多少?” 夏颐干笑了两声,连忙辩解道:“真的没多少了,就这一小包。想着柳依依若是能尽快有喜,这药再放着不用就可惜了,所以……” 萧陌然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有些无言以对:“可你也别让别人一次性吃那么多啊?” 夏颐心虚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鸣:“那卖药的老头也没说这药效这么猛啊……” 时间悄然流逝,转瞬已至拂晓,天际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而正当两人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时,一清急匆匆地前来报告,说那位侍卫至今未归。 二人恍然大悟,急忙披上外袍,再次聚于假山之中。 四周宁静的夜色中,隐隐约约传来了某处压抑而又难耐的呻吟。 两人的表情瞬间凝固,陷入了沉默。 他们就这样静静听着,直到一刻钟后,神经近乎麻木。 显然,直接将侍卫拖走是不现实的。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若就此分开,侍卫在队伍中又如何自处? 思来想去,唯有补偿才是上策。 萧陌然揉了揉额角,显得有些头疼:“一清。” 他轻轻唤了一声,一清即刻出现在假山之外,那双幽怨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萧陌然。 萧陌然咳嗽了一声,刻意避开一清的眼神,淡淡吩咐:“你去把他带出来吧。” 随后,他又补充道:“如果他状态不太对劲,就送他去风月场所,费用我来出。” 一清的眼神中幽怨更甚,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这时,夏颐以一种近乎慈爱的眼神望向一清,宽慰道:“一清,我们都是男子汉,有什么好羞涩的?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平时练功对打,身体哪有没见过的?别扭捏了,大方点。” 一清咬紧牙关,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愤怒反驳:“我不是怕见他,我只是不想见到柳小姐!” 这话一出,夏颐顿时语塞。 她略作思索,指向萧陌然:“放心,他不会在意的。” 萧陌然瞥了夏颐一眼,无奈地点头默认:“是的,我不介意。” 一清的怒气愈发旺盛,竟连平日里的敬称都忘了:“我介意!我不想看见她!”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尴尬沉默。 最终,一清还是决定照办。 尽管心中充满困惑,但他身为仆从,服从命令乃是天职。 他眯起眼睛,踏入渐渐明亮起来的房间内。 屋内,尽管曙光已现,那“运动”却仍未停歇。 至于更进一步的情景,一清连忙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害怕这些画面会灼伤自己的双眼。 整理了一下心情,一清再次睁开眼,但只是微微眯缝着,以免过分惊扰到屋内的人。 他快步走向床边,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轻轻地盖在了侍卫的身上。 “快走吧,天就要亮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侍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用手抹了把汗湿的脸庞,眼神中流露出未能尽兴的遗憾和不甘:“清哥……” “我……” 他面露难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清利落地将衣物披在他身上,干脆地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之后,他紧闭双眼,小心翼翼地伸手抓起被褥,尝试着将仍处于迷离状态的柳依依包裹起来。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及一片潮湿而温热的肌肤时,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猛然间全身一阵颤抖,惊惧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脚跟不自觉地向后猛蹬,整个人猛地倒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地稳住身形。 第81章 深陷 定了定神,他勉强镇定下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再次鼓足了勇气靠近,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件落于地上的柳绿色衣物,轻柔地将其重新包裹好。 这才缓缓转身,面对着那个只披着单薄外衣、神情显得有些尴尬的护卫,眼中闪烁着急切与焦虑,催促道: “快点儿穿上吧,你难道想让别人撞见这副样子吗?” 护卫连忙摇了摇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便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显然是意识到情况的紧迫。 正当他想要开口,那声“清哥”呼之欲出时,却又忽然硬生生地吞咽了回去,喉咙微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那里,却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一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无声地安慰,接着咳嗽了一声,眼神故意移向一旁,仿佛不愿直视这份微妙的情绪。 “别担心,王爷已经吩咐过了,会安排你去最安全的地方修养,所有的花费,一切由王爷承担。” 护卫听到这番话,眸光一亮,原本因紧张而稍显笨拙的穿衣动作也随之流畅了起来,显然。 一清随后领着他缓缓走到假山旁边,那里隐蔽而安静,是个不易被发现的好地方。 他屈膝跪下,眼波流转间,望向夏颐时仍旧隐含着几缕难以言喻的幽怨之情。 夏颐不自然地撇了撇嘴,眼神躲避,显得颇有些手足无措。 而一旁的萧陌然则是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瞧你这点出息。” 夏颐闻言,牙关紧咬。 “待下回,我再多加些药量,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萧陌然的身子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夏颐会有如此反应,随即抿紧了嘴唇,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似乎是对接下来的事有了别的打算。 “我们也走吧。” 他轻轻说道,目光转而投向夏颐,眼中似乎藏有无尽的深意。 经过一夜几乎未眠的折腾,夏颐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得疲惫而又迷糊。 “去哪儿?” 她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与不解。 萧陌然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之意,“你不是说要给我下药吗?” “走吧,去下药。” 夏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噎住了,喉间发出两声轻微的咳嗽,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你……” 她咳得两颊绯红,眼睛圆睁,满是难以置信地盯着萧陌然,声音微颤。 “你……你真打算吃那药?” 话语方落,她突然对上了萧陌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间愣在原地,心中疑惑丛生。 这家伙,又是在戏耍她? “没问题。” “既然你想体验一番,我又岂能不从?” “只不过,我手头的药已经用完了,但别担心,府中有范老坐镇,他炼制的药物或许比我的更为高明。” “我保证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定会让你‘享受’一个完整的体验。” 然而,即便如此说着,萧陌然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温柔而淡定的笑容,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夏颐心底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满是疑惑,“你真的不怕吗?” 萧陌然轻轻瞥了她一眼,眼神中藏着几分玩味,“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 夏颐指着自己,一脸无辜,“我?我怕什么?” 萧陌然挑眉,凝视着她,目光灼灼。 “夏颐,你惹的祸,自然得自己来收拾。” 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夏颐迅速在脑海中搜寻,不久之前,当她不慎将药粉撒在他身上时,他也是这样说的。 那时,是她的无心之失,而这一次…… 若是真给萧陌然下了药,后果不堪设想,也许他会把自己五花大绑,然后好好“惩治”一番。 想到这里,夏颐赶紧干咳几声,试图打破这份尴尬。 “你也太不懂幽默了,我只是开玩笑的。” 话音刚落,她迅速抽回手,转身欲走,一边说着,“时候不早了,我回去补个觉,再见!” 萧陌然望着夏颐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 “还说不胆小。” 他低声细语,眼帘轻轻低垂,一抹无奈的笑挂在嘴角。 “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害怕成这样了?”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摇了摇头,一手背在身后,悠然自得地踏上了前往随心堂的小路,特意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小径,巧妙地避开了人群的纷扰。 正准备返回时,却不期然与急匆匆赶来的一清撞了个正着。 一清见到他,先是愣了一愣,旋即迅速俯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主子好。” 萧陌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未做过多停留,继续朝着院内走去,语气平淡地询问。 “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吗?” 一清点头回答,嗓音中夹杂着几声细微的咳嗽。 “王妃的药效确实强劲,他这一路上痛苦不已,据说是药性太过强烈,导致他连续两个多时辰的尝试都徒劳无功,难受得紧,还托我帮他找位女子解围。” 萧陌然轻轻点头,面上看不出情绪的波动,“等他回来,你去弄些补身子的药给他调理调理。” “另外,去账房支取一两金子给他,就算是给他的补偿吧。” 一清脸上的惊讶之色毫不掩饰,“一两金子?这……这也太多了吧?” 萧陌然斜眼睨了他一眼,语带调侃,“怎么?不满意?还是说,你动心了?” “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差事,我派你去怎么样?” 一清连忙低下头,慌忙解释,“小的不敢,绝无此意。” 萧陌然没有再理会他,径自缓步走进了屋内,留下一清独自在门外,心中暗自咂舌。 他看得出来,自家主子似乎已深深陷入了情感的泥潭。 而情感之事,委实错综复杂,难以琢磨。 曾经对夫人厌恶至极,如今却情愫暗生,转变之大,令人唏嘘。 情感这东西,当真是变化莫测,难以把握。不过,主子先前对待夫人的方式如此冷漠,如今夫人还能保持克制,未与其计较,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一清抿紧了嘴唇,默不作声地退离了房间。 …… 第82章 想吃 正午的阳光正好,夏颐终于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惬意地打了个呵欠,随后慢悠悠地坐起身来。 院中的丫鬟们闻声而至,轻轻地推开房门,见夏颐已经醒来,皆是一脸喜色,恭敬地行礼问候: “夫人,您终于醒了。” “饿了没?要不我去张罗点吃的?” 夏颐含笑点头。 “嗯,好主意。” “去忙吧。” 小丫头欢天喜地领了命,蹦跶着出去了。 另一边,夏颐在另一个侍女的协助下,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 “夫人,今早大夫往听雪阁那边去了。” “听说那里的主子一直没醒,您早上也是迟迟未起,真是吓得奴婢不轻。奴婢鼓足勇气叫了您几声,您迷迷糊糊地让奴婢别吵,说想再躺会儿,所以就没敢再请大夫来看。” 侍女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夫人,我们家乡有个说法,怀了宝宝的妇人特别贪睡,您不会……要不要奴婢请大夫来看看?” 夏颐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用了。” 侍女恭敬地点点头,遵命退下。 一清带回来的,是两个刚满十六岁的小丫头。 这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和当初的雪燕一样,既忠诚又爱闲聊,只是更懂些规矩。 夏颐伸展开手臂,任由侍女们帮她穿戴齐整。 “范老去听雪阁了?说了些什么?你有没打听到什么风声?” 夏颐又一次追问起来。 小丫头摇摇头:“奴婢只知今早听雪阁那边挺闹腾的,就过去凑了个热闹。” “听说柳小姐昏迷未醒,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但奴婢没听清楚。” “后来,听雪阁的侍女急急忙忙跑到药房,范老却不愿去,说他只管王爷和夫人的身体,别人的不管。” “好在药房里还有别的大夫在,是刘大夫走后,王爷身边的一清新找来的。” “那位大夫去了听雪阁,开了几副药,还配制了什么药膏,让人好好休息几天。柳小姐早饭都没吃,又睡过去了。” “她们院里的人守口如瓶,奴婢好奇得很,可就是打听不到什么,连大夫也不愿意多说。” 夏颐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事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这些话不适合小孩子听,也就没跟小丫头提。 “可能是受凉了,天凉快了,你们也要多穿点,别着凉了。” 侍女甜滋滋地应着。 “谢谢夫人关心。” “说来也怪,我这身体一向硬朗,从小到大,几乎不生病。” 夏颐轻轻咳了一声,别的或许不在行,但这个逻辑她很清楚——主角光环护体,自然无病无灾…… 书里哪会花那么多笔墨写一个小侍女生病。 因此,她平安无事地长这么大,跟她的情况完全不同。 哪天要是不小心咳嗽一声,那就意味着麻烦找上门了。 不过按这逻辑,她可能比大夫更快知道柳依依有没有喜讯。 想到这儿,夏颐盯着她,认真地说: “以后你有空,多留心听雪阁那边。” “如果柳姑娘呕吐,或是忽然想吃酸的辣的,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立刻告诉我。” 侍女连忙点头应承:“奴婢记住了。” …… 等待柳依依怀孕的消息,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一连七天,浓烈的汤药像流水一样不断地送往听雪阁。 柳依依白天以药当饭,晚上又被萧陌然派来的侍卫折腾得疲惫不堪。 这次,夏颐没有再给侍卫下药增强效果。 那些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延长些时间罢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 真的没必要。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那种药没了,真没了,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面对警惕的萧陌然,夏颐有些无语,沉默了几轮,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萧陌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没办法,就那次,你下药的事在侍卫群里炸了锅。” “那个人在青楼待了一整天,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还得别人搀扶。” “现在他们接任务,钱多钱少不重要,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盯着你。” 夏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在雕花椅子上,双手托着腮,一脸无奈。 “好吧,我承认。” “上次是我的手重了。” “没经验嘛。” “谁知道一包药力那么猛,我还以为一包够用一次呢。” 在萧陌然的注视下,夏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模糊的嘀咕。 “我知道错了。” 想了想,她眼前一亮。 “要么,我给他们送点补品?” 萧陌然挨着她坐下。 “算了吧。” “他们现在防你跟防贼一样。” “你送的东西,他们哪敢吃,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夏颐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那我该怎么办呢?” 见她如此沮丧,萧陌然微微一笑。 “好了。” 他拍拍夏颐的肩膀。 “别自责了。” 萧陌然的声音温和而带有不容置疑的力量,似乎有着能抚平人心伤痛的魔力。 “我已经给他一两金子,够他一年开销,算是替你补偿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以后这样的事,量把握不好,还是别干了。” 夏颐轻轻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抹黯然,随即沉默。 片刻后,她再次抬起头。 “可经历了这档子事,我算是开了窍……” 萧陌然眼睑微垂,目光中闪烁着几分玩味。 “开了窍也得给我憋着。” 夏颐闻言,轻咳一声,仿佛是被这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脸颊微红,不敢再接话。 “哦。” 他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饿不饿?” 他缓声问道,话语中满是细腻的关怀,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青翠楼的烧鹅烤鸭,想不想尝尝?” 他的提议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诱人。 夏颐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想吃!” 她脱口而出。 柳依依这些日子以来作息完全颠倒,白天困倦至极,晚上却精神奕奕. 这样一来,她也无暇再去捣鼓那些令人头疼的麻烦事。 而这对萧陌然和夏颐而言,无疑是个享受难得宁静时光的好机会。 此刻,真正的假期仿佛才刚刚开始! 第83章 去还是不去 在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中,夏颐几乎尝遍了所有美食. 而这一切,多半是萧陌然慷慨解囊的结果。 并非夏颐吝啬,实在是她囊中羞涩,难以承担这般奢华的消费。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在高档酒楼里享用一顿饭的奢侈. 她手中的银两仅仅能够勉强应付一餐。 餐后,钱袋便空空如也,显得格外冷清。 从此之后,每当面对结账的时刻,夏颐便不再坚持与萧陌然分担,因为她明白自己确实无力承担。 毕竟,吃饭是基本需求,不是吗? 哎…… 她心中暗自叹气. 毕竟,她还让他免费享受了价值五万两黄金的服务呢。 这么一想,多吃一点似乎也不过分。 至于经济上的纠葛,她早已抛之脑后,懒得去细算。 萧陌然的慷慨,她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心中并无丝毫亏欠感,反而感到理所当然。 就像今日,萧陌然一声呼唤,夏颐便欢快地从雕花木椅上跃起,一脸灿烂地跟在他身后。 “走。” 萧陌然的话简洁而有力。 “快点动身,早些吃完,咱们可以逛到深夜,回家的路上还能拐进那家午夜才开门的酒铺,捎几壶好酒回去。” 夏颐笑容满面,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萧陌然望着依偎在身边的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 他应允道,眼中满是宠溺。 “全听你的。” 先前的那次饮酒,是在没有柳依依陪伴的情况下. 两个人相视而坐,畅饮至深夜的美好回忆。 一顿晚餐,竟然延续到了月上中天。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曙光,他们仍在一家深夜才营业的酒铺中寻得一席之地. 店内人来人往。 出于好奇,夏颐拉着萧陌然走进店内,模仿其他人的样子,也点了两碗热酒。 夜风徐徐。 那一碗酒下肚,夏颐的小脸便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微醺之中,夏颐显得格外憨态可掬,笑声不断。 “痛快!” 她靠在萧陌然的肩上,学着邻桌江湖人士的模样,重重放下酒碗,高声喊道。 “痛快!” 这一声娇呼,引起了店内众人的注意。 萧陌然无奈地笑了笑,向周围的人解释道:“内人不胜酒力,各位见谅。” 而那名看似游侠的男子却不理会萧陌然,只是一直盯着夏颐:“小姑娘倒是洒脱,要不要随我去闯荡江湖,总好过被囚禁在这深宅大院之中。” 萧陌然转头望向怀中人儿醉意朦胧的脸庞,心中暗暗叫苦。 千万别醉了,跟人跑了可怎么办! 就在他担忧夏颐会说出一些难以收场的话时,只见夏颐攀着他的脖子,傻呵呵地笑道:“不去。” 萧陌然笑而不语,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夏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家里的烂摊子都收拾不完,还想开辟新战场?真是疯了。” 萧陌然一时间无言以对,咳嗽了几声,连身旁的豪杰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啥战场?” 那人疑惑道。 萧陌然连忙接口:“没什么,一场误会罢了。” 话音未落,他弯腰一把将夏颐横抱起来,“一清,结账。” 随后,他抱着夏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夏颐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萧陌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下次出门前,在家先练练酒量!” 然而,夏颐对此话显然并未放在心上,转眼就抛诸脑后。 一旦坐上马车,随着车身摇晃,酒精在体内翻腾,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她依偎在萧陌然的肩头,身体慢慢地滑下去。萧陌然迅速伸手托住她的背,轻声道:“小心点。” 但她却环住他的脖子,眼神迷离。 “大帅哥?” 她喃喃低语。 萧陌然眉头微挑,贴近她的耳边,似笑非笑地问:“叫我什么?再说一遍听听。” 夏颐紧贴着他的耳朵,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我的。” 萧陌然耳根愈发红了,想要闪避,却被她紧紧缠住。 她对着他的耳朵,清晰地再次说道:“大帅哥,是我的。” 萧陌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握起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将她温柔地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大帅哥不是你的,我才是你的。” 这一刻,车厢内弥漫着温馨而又微妙的气息。 可这和谐的画面并未持续太久. 夏颐一个不经意的翻身,令她的姿态略显孩子气,一只脚无意识地搭在了马车的边缘,裙摆因此轻轻滑落,露出了底下洁白无瑕的绣花鞋面,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萧陌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又充满包容的笑意. 只得轻手轻脚地将她的腿放回车内,以免受凉。 至于这一切细节,夏颐在清醒后却只残留着零星的记忆。 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在那热闹酒馆里浅尝的热酒。 甘甜如露水。 正是这幕幕场景,使得萧陌然在内心深处对夏颐的决定默默给予了认同,不再有过多的阻挠。 喝便喝吧,大不了事前吩咐一清将后续的安排打点妥当,以防万一。 …… 隔日。 夏颐的醒来并不突兀,对于侍奉在一旁的丫鬟们来说,这已是常态。 她们深知自家主子并不属于晨起之人。 当夏颐睁开眼,一群丫鬟已候在旁,准备好为她更衣洗漱,另有专人为她准备午膳。 日常琐事之外,还有一则特别的消息等待传达。 一名丫鬟恭敬地立于床边,轻声细语:“夫人,您的娘家派人来通知,说是因为大夫人即将寿辰,府中设宴庆祝,并邀请您前往参加。是否需要我们开始准备行程?” 夏颐闻言,神色微变,似乎有些意外:“何时来的消息?” 丫鬟连忙回答:“是清晨时分,夏家就派人来通知了。当时夫人您正在熟睡,小婢不敢打扰,毕竟宴会是在下午,您醒来后前去也不迟。” 丫鬟见夏颐沉默,再次开口询问:“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准备了,您觉得如何呢?” 夏颐沉思片刻。 回到夏家,对她而言,是对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过往的重新面对。 虽然能流利地说出那些名字和称呼,但她对这个身份所承载的记忆,实则模糊不清。 踏上归途,既是踏入一场未知的人际纷扰;拒绝,却又显得不合情理,毕竟这邀请背后定有其深意。 第84章 狗仗人势 她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决定:“那就去吧。” 丫鬟听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着手为她挑选衣物,从箱中取出一件精美绝伦的绸缎长裙。 那裙子镶嵌着珍珠与宝石,在光线的照耀下更显尊贵非凡。 它是萧陌然赠予的礼物,平时因珍惜不舍得穿戴。 而今天,正合适。 “就这件吧。” 夏颐点头,心中暗自期待这趟出门能带来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一番梳妆打扮后,铜镜映照出一位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佳人,让夏颐自己都不免有些惊讶。 “我们走吧。” 她携着两位丫鬟,缓缓向门外走去。 经过随心堂时,恰巧遇到萧陌然带着书童一清匆忙归来,似乎是刚从外面办事归来。 萧陌然见到夏颐,目光中闪过一抹惊异:“为何今日如此盛装打扮?平日里很少见你这样。” 一名丫鬟立刻上前,跪倒在地,恭敬地禀报:“回禀王爷,夫人是准备回娘家。夏家早上派人来通知,说是为了庆祝大夫人寿辰,特意邀请夫人赴宴。” 萧陌然闻言皱眉,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有所顾虑:“夏家……” 他转头看向夏颐,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他们主动邀请你的?” 夏颐轻轻耸肩,表情轻松:“没错。” “既然如此,你就去看看吧。如果不舒服,随时可以回来。你是我的王妃,他们又能怎样?或许他们只是想聚聚,聊聊家常。” 夏颐笑得明媚,望了望天色,向萧陌然摆摆手,“走了,阿砚。” 萧陌然目送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思考片刻后对身旁的一清吩咐:“一清,派人守在那里,一旦有事,立即来报。” 一清领命,即刻行动。马车早已备好,那是一辆由上等紫檀木打造的豪华座驾。 夏颐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奢华的马车,即便心里有所预料,也还是被其气势所震撼。 她不禁想,要造就这么一辆车,得需要多么巨大的树木? 她仔细打量车内的装饰,雕花细腻,活灵活现。 车壁上分别雕有四幅风格迥异的山水画,笔法精妙,花鸟栩栩如生。 夏颐轻吸一口气,步入马车。 两侧是服侍的丫鬟,车夫扬鞭启程,还有八名仆从随行,各自怀抱精心准备的礼物箱子。 这些礼品都是她从萧陌然的库房中精挑细选的,与其闲置蒙尘,不如作为对原主家人的诚挚祝福。 …… 尚书府安坐在京城市井的另一端。 与那权倾一时的摄政王府遥遥相隔,几条街道划开了喧嚣。 虽然同是官家宅邸林立,可南府的辉煌与尊荣,是尚书府那略显寒碜的门楣难以企及的。 萧陌然的宅第占尽地利,信步而出,京城的繁华主街便近在眼前,两旁店铺林林总总,热闹非凡。 有时,夏颐雅兴大发,拉上萧陌然,无需马车代步,漫步街头便能遍尝人间美味。 相比之下,尚书府的故事就要曲折许多。 它起源于卑微,初时不过是小官的栖身之所,纵然如今官阶渐长,却依旧蜷缩在这窄巷里,府中布局紧凑,三进三出,仅此而已。 往来之人,不似摄政王府外那些锦衣华服的权贵。 这里更多的是平民官吏,最高不过是个侍卫首领,尚书府已是他们的极限。 因此,当一辆华美异常的马车驶入这幽深小巷,立刻成了邻里间的焦点,指指点点间,议论纷纷。 “这又是哪家的大人物?” “排场不小,来咱们这旮旯,怕不是走错门了?” “你们没注意那车上的标志?摄政王府的车,除了尚书千金,还能是谁?” “哎,那位不太讨喜的摄政王妃?听说王爷宠幸小妾,她在王府地位还不如个丫头,这会儿是来咱们这炫耀富贵的吧?” 一人酸言酸语,还不忘加油添醋。 “确有此事,我亲戚就在王府做事,亲眼见过王妃被柳夫人罚跪,王妃向小妾低头,真是丢脸。” “真的跪了?” “哪有假?亲眼所见,再说摄政王妃不受宠,这在京城里谁人不知?” “不过,你们若信这些传闻,也该听说了,王爷如今改过自新,待王妃越来越好。” “真的假的?” “可能吗?” “他本就不爱她,怎会忽然转好?” “我想,如果心中无爱,又怎会让她的马车如此招摇?” “对啊,我家的马车普普通通,父亲都当宝贝护着,出门都得挑日子,生怕刮了蹭了,修车费可不便宜。” “……” 马车外的窃窃私语,夏颐听在耳里,不禁暗自叹息。 流言蜚语,历来如此,无孔不入。 随他们去吧,争辩只会自寻烦恼。 喧嚣渐息,马车徐徐停稳。侍卫毕恭毕敬地禀报: “王妃,目的地已到。” 他跳下马车,摆好脚踏,以便夏颐下车。 家中称夫人,出门即王妃,身份尊崇,不言而喻。 夏颐轻轻掀开车帘,缓缓走出,在侍女的搀扶下,踏着脚踏落地。 眼前是尚书府熟悉的身影,却又透着几分陌生。 石阶两侧,两根红木柱矗立,后方石狮威严。 尚书府的牌匾崭新,红底金漆,“尚书府”高挂门楣。 红漆大门敞开,两侧小厮守候,一见夏颐,其中之一连忙跑进府内高呼: “二小姐归来了!” 这二小姐,自然非夏颐莫属。 夏颐立于门前,未及迈步,便见一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自外院而来。 他一身黑袍贴身,胡须整洁,面容沉稳,直至夏颐跟前,也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二小姐,夫人吩咐,由老朽迎接您进去。” 夏颐凝视着他,记忆的片段缓缓浮现。这便是尚书府的老管家,父亲的亲信,素来只听从尚书大人与正室的指令,是个人精般的忠实仆从。 他微微弯腰,伸手邀夏颐入内,连最基本的跪拜礼都免了。 这在讲究礼法的时代,实属罕见。 夏颐虽然不拘小节,但这已超越了失礼的范畴。 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小侍女,后者立刻上前,目光凌厉,直视管家。 “你算什么东西?” 管家眉头紧锁,回道:“老朽乃尚书府管家。” 小侍女冷笑一声: “就凭你也配做管家?” 第85章 不忠不孝 “我还以为是从哪来的老江湖,如此不懂规矩,原来是尚书府的管家。” “尚书府就是这么教导人礼仪的?” “见到王妃,为何不跪拜?” 管家一时语塞,面色微怒。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插手尚书府的事?”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的事?” 夏颐缓缓道:“然而,假使此番作为乃本王妃亲授,又当作何解?” 言罢,她的目光坚定。 管家一时语塞,神色微变,紧咬牙关,半晌方挤出一句,“王妃您的气派确是宏大无双。” 言语间,难以掩饰内心的挣扎。 夏颐嘴角勾勒起一抹淡笑,“既然已明了我的身份,为何迟迟不行礼之仪?” 这一问,直击要害。 管家一时词穷,面色涨红。 他环顾左右,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袖的边缘,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膝盖似有千斤重。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内院方向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珠光宝气。 领头的贵妇人身着紫绣长裙,繁复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银珠宝镶嵌于额间、颈项。 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似亲和,唯独那双精明的眼眸暴露所有。 紧跟其侧的是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面容清丽脱俗,那双眼睛与贵妇人有几分相似,闪烁着同样的智慧与算计。 不用多猜,这二人便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她们的随行者皆非等闲,皆是身穿华贵服饰,每人均有一两名侍女随侍在侧,这些侍女的装束不同于普通仆人,更像出自其他显赫门第的贵妇人。 仅凭此一瞥,夏颐心下便已勾勒出了这群人的身份轮廓——这便是她名义上的家族成员。 那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自然就是今日的寿星,人们口中敬称的张夫人。 而站在张夫人身边,气质出众的女子,便是她的名义上的姐姐——夏月。 张夫人的出现仿佛为管家带来了倚仗,他迅速弯腰低头,表情复杂地向夏颐抱怨,企图寻找一丝慰藉。 “夫人,二小姐她……” 张夫人轻轻抬手,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姿态打断了他。 “够了,我已尽收眼底,你下去吧。”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管家闻言,诺诺退至一旁,神色复杂。 张夫人凝视着夏颐,眼神中交织着几分无奈与责备。 “颐儿,他不过是一个仆人,何必与其过分计较?难道你不清楚母亲已等候你多久?” 言辞间,既是责备也是心疼。 “与其在外与仆人生气,倒不如早点进来陪陪母亲,说说话。母亲心中,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呢。” 夏月则是一脸严肃,轻启朱唇,话语中带有教诲之意。 “妹妹,你这样的做法实为不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纵使你如今贵为摄政王妃,步入豪门,但这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是你的根。又何必时刻端着王妃的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伯是伴随我们长大的老仆,他的忠诚与付出,我们都铭记在心。当年为救父亲,他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伤痕累累。在他面前,我们视其为半个长辈,又岂能苛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你跪拜?” 夏月的话语虽柔,却字字诛心。 一时间,周围的官员夫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也难怪摄政王对她不冷不热,这样的待人接物方式,即便是我也难以接受。” 一位夫人压低了声音,眉宇间满是不屑。 “可不是嘛,多久没回家了,一回来就给从小看到大的老仆脸色看,也不先去见见自己的至亲。” 另一人附和,语带鄙夷。 “唉,你们看,她孤零零一人前来,她的夫君连影子都不见,摄政王位高权重,但今日是妻子长辈的寿辰,竟也不现身陪同,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夏颐的眼眸微垂。 内心暗自思量,好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她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盘算。 只是今日这位“导演”,手段比起之前遇到的柳依依,要高明许多。 张夫人一出场,便轻松化解了管家的尴尬处境,寥寥数语,既维护了管家的颜面,又不动声色地将夏颐置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随后,不费吹灰之力,张夫人便巧妙地转变了对话的格局。 王妃的身份在她口中变得无关紧要,夏颐再次成为了那个需要依附家族的夏家二千金。 此时,在张夫人的话术之下,夏颐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转瞬间被描绘成一个忘本不孝的女子。 在母亲寿辰之际,不仅迟到,还对外间视作亲人的管家百般刁难,让母亲焦急等待。 “不忠不孝”直击心灵。 至于夏月,外柔内刚,字字句句虽似温柔劝诫,却字字锥心。 夏月不仅指责夏颐摆架子,还将矛头指向她嫁入豪门后的“高傲”。 暗示夏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连对家族有恩的老仆都要横加挑剔。 提及夏颐的身份,不是出于尊重,反倒是种赤裸裸的嘲讽。 一唱一和间,仅仅几句对白,便将夏颐推入了一个极为不利的境地。 夏颐沉默片晌,心中却在暗自琢磨,这作者的笔力何时变得如此精妙? 如果早先在塑造柳依依时就有如此水平,萧陌然怕是早已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系统有些尴尬地解释,试图为这个突兀的转折找寻合理的借口。 “事实上,作者并没有详述他们之间的互动,只是简单设定了人物性格而已。” “张夫人,也就是你的那位名义上的母亲,作者给她设定的是一位智谋过人,善于伪装,处事圆滑的角色。” “还有你这位名义上的姐姐,两人性格设定上颇为相似。” “其他的就没有过多描述了。” 换言之,这场戏剧性的变化,并非出自作者的笔下,而是她们的即兴发挥。 得知真相,夏颐暗中松了口气,原来并非作者的神来之笔,而是角色们的即兴之作。 她心中暗笑,这作者哪里有这种灵光一闪的本事。 但很快,夏颐的表情凝重起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第86章 过往 如果对手并非那种在作者笔下显得智商短暂离线的角色,那么这场对决的难度系数急剧上升,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夏颐静默片刻,未发一语。 夏月的眉头随之轻轻蹙起。 “妹妹?” 她语带试探,“娘亲和我正在与你说话,你怎么不应声?难道说,如今妹妹你已如凤凰般飞上高枝,就连回应家人的话语也变得奢侈起来了吗?” 夏颐恍若从遥远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 她的目光与夏月相接,嘴角轻轻上扬。 心中暗自思量,你哪里比得上那书中才有的柳依依? 她轻启朱唇,发出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 “请莫要动辄便提及‘飞上枝头’,这桩婚姻乃是皇恩浩荡,皇上亲自赐下的。若你觉得我配不上这份尊荣,大可直接前往皇宫,向皇上陈述你的不忿。” 此言一出,夏月瞬间愣住,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错愕。 “你……” 她欲言又止,声音因情绪波动而颤抖。 夏颐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你什么你?姐姐,我念及旧日情分,仍愿意称呼你一声姐姐。然而,今日的我,已非往昔可比,作为摄政王妃。” 她的话语温和。 “关起门来,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应当怎样相处,便怎样相处。但在这样一个府邸客满,众人瞩目的场合下,你开口‘飞上枝头’,闭口又是‘妹妹’长‘妹妹’短的,难免让人误会尚书府不懂礼数,抑或是对我们皇室的赐婚有所不满。这影响的,可是整个尚书府的声誉啊。” 夏颐的笑容依旧温婉,却在眼角眉梢间多了一丝锋利。 她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面色复杂多变的张夫人,那笑容竟变得更加从容不迫,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狡黠。 “夫人,人多口杂,我之所以让管家行礼跪拜,不过是为了避免给尚书府招惹是非,遵循的无非是最基本的礼节。可现在您这一说,唉……罢了,夫人您随意便是。毕竟,关于尚书府的名声,我这已出嫁的女儿,确实不便多言。” 说罢,夏颐轻轻叹了口气。 “哈哈,真是有趣极了。想要跟我谈论宫廷争斗吗?哦,不,或许该说是家庭内的小较量。我浸淫小说已久,若还不能在这些言语交锋中占据上风,那岂不是贻笑大方?逗我玩呢!” 不出所料,张夫人听闻此言,面上的神色微变,双目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鹰隼,紧紧锁定夏颐,仿佛要在这一刻重新审视这个昔日被忽视的女儿。 如此短暂的时间,这庶出之女的城府和手腕,已让她感到难以捉摸。 心头虽怒,但她深知此时此地不宜发作。 尚书府的大门前人群熙攘,远处更是围满了好奇围观的百姓。 夏颐刚才那一番高声言语,只怕早已落入他人耳中,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于是,她缓缓垂下眼帘,再次抬眸时,眼中已满是温柔与宽容。 “原来是我误解了,你这丫头心里明镜似的,行事愈发谨慎周到,相比之下,倒是我的考量显得不够深远了。” “既然此事有益于尚书府,即使过程再如何棘手,我也愿意去做,更不用说,是对自己的女儿行一个小小的礼节。” 言罢,她优雅地屈膝,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跪倒在地。 “颐儿,不,应该称呼您为王妃了。贱妾尚书府的张氏,特来参见王妃娘娘,愿王妃娘娘福泽深似海,洪福齐天。” 这一幕,让一旁的夏月瞠目结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娘亲!” 未等夏月说完,张夫人已率先抬首。 “家中我们自是一家人,无需过多繁文缛节。但在这公开场合,她已是尊贵的王妃,而我们则仅为官宦家眷,地位上有别,行礼乃应有之义,以免给人留下话柄。月儿,不可胡闹,速向你妹妹,不,是向王妃娘娘行礼。” 话语中透露出作为母亲的威严。 说到“家门内”这三个字时,她的语调不自觉地加重了几。 夏月的反应几乎是瞬间的。 多年的默契与尊卑之礼让她没有丝毫犹豫,膝盖触碰到冰冷的地砖,一记深沉的跪拜。 四周的仆人、家眷们目睹这一幕,皆是相顾无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与疑惑。 在这座府邸,规矩与地位向来森严,无人敢轻易违逆。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众人纷纷屈膝跪倒。 哪怕是那位一向不苟言笑、在府中地位超然的管家,此时亦不能免俗,恭敬地低下头颅。 “王妃娘娘福泽深厚……” 请安声此起彼伏。 无论是真心仰慕,还是碍于身份不得不敷衍。 这一刻,所有人跪伏在她脚下。 然而,面对这一片跪拜之景,夏颐并没有急于让众人起身。 站立于此,过往那些如同散落珠玑的记忆碎片,竟奇迹般地开始相互吸引,串联成一幅幅清晰的画卷。 让她恍然大悟,终是忆起了前尘往事…… 这一切,复杂到难以言表。 原本,她以为自己仅仅是借居在这个身躯里。 原身嫁入萧家,承受着萧陌然的冷漠与侧室柳依依的欺凌,命运已然悲凉至极。 却不曾想到,那些未曾与萧陌然结缡的日子。 在尚书府——或者更确切地说,在那尚书还只是侍郎府的年代里,同样过得凄惨。 张夫人作为当家主母,实则心思细腻,城府颇深。 在那个男人三妻四妾视为常理的时代,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手段,牢牢巩固着正妻的地位,将所有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偏房一一排除。 直至府中只余她一位女主人,仍能保有贤良淑德的美名。 早些年间,侍郎大人在一次偶然的外出中,与一名温婉贤淑的良家女子邂逅。 这段不该有的情缘,最终导致女子珠胎暗结,孕育了新的生命。 侍郎大人内心充满喜悦。 他迫切地想要给予女子一个名分,将她迎接到府中。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愿意轻易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张夫人察觉到了丈夫的心思。 她不动声色,却在女子分娩的那一刻,巧妙地布下了一局险棋,意图以此彻底切断侍郎大人的念想。 第87章 如你所愿 分娩的过程危机四伏,几乎让母子俩陷入生死一线的绝境。 那母亲从死神手中抢回了自己与孩子的生机。 新生的婴儿小得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张夫人利用妾室的身份未被正式记录在家谱之中,外人也从未有机会一睹其真容的现实,提出若突然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必将引起流言蜚语,这对于侍郎大人的仕途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她巧舌如簧,说服侍郎大人相信,这个女婴是不吉的象征,预示着灾祸。 在这样的压力下,侍郎大人不得不做出了一个痛心的决定。 将女孩送去了偏远的乡下庄子,托人抚养。 岁月如梭,一晃便是十数个春秋。 侍郎府中,那女孩,已悄然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千金。 正当此际,一道来自皇城的赐婚圣旨,将侍郎府的千金与那位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萧陌然,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摄政王的地位仅次于皇帝,就连天子在某些时刻也需对他三分让步。 然而,在这暗流涌动的宫廷之中,侍郎大人清楚,这桩婚姻不过是皇帝对摄政王的某种警示,而无辜卷入其中的女儿,不过是这盘棋局中一枚牺牲的棋子。 张夫人对亲身女儿夏月疼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 想到要将夏月推进那深渊,张夫人的心如刀绞,却碍于皇命难违,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在绝望与挣扎中,张夫人脑海中忽现多年前送走的那个孩子。 时光荏苒,那女孩如今已是及笄之年的少女。 张夫人紧急派遣亲信,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她秘密接回,并对她进行了严格的礼仪教育和规训,力求让她在短时间内适应贵族生活。 对外,则声称这位少女是自己的二女儿。 因为体质欠佳,一直在山中静养,以此瞒天过海。 就这样,这名女孩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侍郎府的二小姐——夏颐。 而真正的夏月,则借口重病,避开了这场联姻。 夏颐虽然嫁入王府,却鲜少归宁,甚至在各种记载中,侍郎府都未曾有过召回她的意思。 如今,京城中关于她的种种传言四起,无非是想探究她是否真的得到了摄政王的宠爱。 此时的夏颐,垂眸低首,呼吸急促,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令她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外人或许只看到她如何机关算尽,夺得王妃之位。 却不知道,当她完全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后,才深刻体会到了原主人所经历的一切不公。 幼时的饥饿与寒冷,别院嬷嬷的冷眼与欺凌,四季不息的劳作,即便在严冬,双手也要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清洗衣物。 她的身体早早地便如干柴一般瘦弱,脸上没有一丝少女该有的红润光泽。 进入侍郎府后,等待她的是张夫人那充满鄙夷的眼神。 尽管如此,原主人为了能让女儿免受更大的苦难,仍默默忍受,用尽一切办法让女儿得到最好的教养,期待有一天能被父亲认可。 日复一日,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除了短暂时的休息和匆匆忙忙的饮食,剩下的全是严酷的训练。 原主怀着渺茫的希望,认为只要变得足够优秀,总有一天能见到父亲,获得家族的接纳。 婚礼那天,她身穿华丽的婚服,可那衣裳下掩盖的是满身的伤痕,层层叠叠的药膏几乎盖住了她所有的肌肤。 没有人担心摄政王会识破真相。 毕竟,摄政王对柳夫人的偏爱早已不是秘密,他不可能来见这样一位名不副实的王妃。 婚礼当日,没有盛大的迎接队伍,只有从王府侧门的悄然进入,这使夏颐瞬间成了京城中的笑谈。 讽刺的是,也正是这一天,原主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亲。 他身着喜庆的红衣,与张夫人并排而坐,一脸漠然,等待着她的跪拜。 她含着泪水,屈膝跪下,心中五味杂陈,辨不清是激动还是悲哀。 “莫让侍郎府蒙羞,你可以选择病逝,可以选择投井,但绝不能在这里哭泣哀求,给他人留下话柄。” 随后,是外界对摄政王宠妾灭妻的纷纷议论。 而柳依依的出现,更是将一切推向了高潮。 在原主意识逐渐消散之际,夏颐作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任务执行者,带着满腔的不解与愤慨,穿越而来,接替了这副身体。 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情绪翻涌,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深呼吸,夏颐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荡,缓缓闭上眼睛,不让任何人窥见她心中的波澜。 夏月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眸,只见夏颐捂着胸口,低垂着头,神情……竟似享受? 这人,竟敢在此等场合中寻欢作乐? “妹妹……” 夏月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在即将爆发之际,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打断。 “哎哟,王妃大人。” “家母年迈体弱,加之诸位官家太太小姐们金贵,若您对我们有何不满,大可待回后院后再个别命我们受罚,不必连累无辜。” 夏颐轻轻吸了一口气,从纷扰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回忆里,这个人总是用刻薄的话语刺向原本的自己 但事实却是,他们急需原本的自己,甚至不远千里将她迎回。 “都起来吧。” 夏颐的声音平和而冷漠。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起身,唯有张夫人一时腿软,多亏夏月及时搀扶,才没有失态。 “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若是在寿宴上摔倒,可真丢脸。” 她故作轻松,一笑而过,随即转向夏颐,满面恭敬: “王妃大人,请移步后院,贱妾特地请来了名角唱戏,音质绝佳,定能入王妃法耳。膳食也是请的京城名厨亲自下厨,味道尚可,请王妃品尝一二。” 这一番礼貌中夹杂着尖锐的言辞,让周围的人对夏颐更添了几分疏远。 夏颐冷笑,带着几分讽刺回答: “如你所愿。” “既然夏小姐也说,私事私下解决,那就这样吧。” 张夫人的脸色微变,旋即笑道:“王妃说笑了,一家人何来的恩怨呢。” 转入后院,一番礼节性的交谈后,她和夏月领着夏颐向自家的庭院走去。 在外人看来,夏颐似乎急着惩罚她们。 第88章 反手一巴掌 但实际上,庭院张围布满了守卫,仿佛只要夏颐不主动,就会被强请进去。 小侍女见到这场景,不由一惊。 “王妃……” 夏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小侍女精神一振,连忙答应:“王妃尽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本以为是要她去求援或执行什么艰难的任务,不料夏颐却微笑以对,温柔中透露着坚定: “告诉他们,礼物先扣下,不用急着送,那些不值得着急。不过,全部不收也不近人情,你就挑个最不起眼、最廉价的留下好了。” 侍女闻言,嘴角微微抽动,却也只能应承:“是,王妃。” 这些,夏颐并没有避开张夫人和夏月。 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鄙视,哪里还有一丝之前的虚伪客套。 “你以为我们会稀罕你那点东西?尚书府什么时候缺过好东西?你这种小家子气,才是真的给尚书府丢脸。” 夏月终于忍不住,愤怒出声。 夏颐听后,淡淡点头,再次转向侍女: “听见了吧?她们不稀罕,那你把这些通通收回去,不必挑选,一个不留。” 面对这样的局面,夏月无言以对。 丫鬟抿紧了唇瓣,目光忽闪忽闪地,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悄悄瞥了一眼夏颐。 随即,她的脚步拖曳着迟疑,缓缓迈向门外。 夏颐轻轻摇晃着手指,面上带着温婉的微笑量:“安心去吧,这一路上从摄政王府乘坐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直至尚书府,沿途何其多的眼睛注视着,哪里能有什么意外呢?” 她的话语轻柔。 “即便是我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不测,他们方才精心布置的那场戏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而且,我可是皇上的指婚,堂堂正正踏入尚书府的大门,若是无故消失,尚书府所承受的,恐怕是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责罚。” 夏颐说到这里,眉眼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 “再者,如果皇上真有意让摄政王感到为难,我若有什么不测,这婚事随时可以解除。夏家不是还有未嫁的夏月吗?真要动了我,夏月的平静生活恐怕也将戛然而止。” 这一番分析,冷静而透彻。 言毕,张夫人与夏月的面色微变,两人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微妙。 夏颐捕捉到了这一切,心中暗自发笑。 她忍不住偷瞄了二人一眼,只见她们的神色各异,有的惊愕,有的愠怒。 终于,夏颐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哎呀,失礼了,没忍住。” 笑声过后,是一阵略显尴尬的干咳。 最终她才勉强收敛了笑容,而张夫人与夏月的脸色则因此更添了几分阴霾。 随后,夏颐大踏步走进了院子,从容不迫地落座于那张雕花藤木椅上。 随手拾起一旁小桌上摆放的团扇,悠然自得地扇动起来。 夏月瞪着她,脸色愈发难看。 “夏颐!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那是母亲的位置,你也敢坐上去?”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质问。 夏颐斜睨了她一眼,并未出声回应。 夏月步步逼近,一只手已然高高举起。 夏颐轻蔑一笑,直视着夏月的双眼,“怎么,想动手教训我?” 她一侧脸颊,大方地暴露在夏月面前,挑衅道,“来吧,尽管试试。” “如果你在我脸上留下痕迹,待会儿我出门时,你的手可就保不住了。信不信由你?” 夏颐的话语冰冷。 夏月全身一震,高举的手停在半空。 “脸不能打,那身体呢?难道连碰都不能碰?” 夏月冷哼一声。 “难道你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示众,让自己赤裸裸地成为别人的笑柄吗?” 她企图刺破夏颐的伪装。 “我听说你在王府里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你要是袒露身体给那些下人看,又有谁会为你出头?依靠下人,你根本威胁不到我。至于你的那位名义上的夫君,据说根本就不在意你。” “即便你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别说为你出头,恐怕他都会避之不及。” 夏月的笑容中满是嘲弄,放下手。 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夏颐,抚摸着下巴,眼神里全是不屑与嘲笑。 “你说,我该打你哪儿好呢?最近听大夫提起一个人体的穴位,既能让人生疼又看不出痕迹,我新学的技巧,刚好你自投罗网,看来是老天爷都想让你尝尝疼痛的滋味。” 面对夏月的挑衅,夏颐嘴角轻轻一勾,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她的言辞直接而尖锐。 夏月闻言,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夏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正面与夏月对峙,气势上丝毫不输,眼神中毫无畏惧之色。 “我就问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她再次强调。 “如果我真的受了伤,还需要等人来检查吗?只需一声喊叫,事情就会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我是王妃,我的话有人会信。不像你,非要有确凿证据才行,明白了吗?” 她的话语刺穿了夏月的自尊心。 夏月怒吼一声,一掌猛地拍向夏颐。 “你这个贱人,我倒是要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人人都会信你而不信我!” 然而,就在巴掌即将落下之际,夏颐灵巧地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个优雅的转身,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紧接着夏颐用力一推,夏月整个人往后栽倒,仰面躺在了地上。 夏颐撇了撇嘴,一脸鄙夷。 “就这点能耐?” 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屑,“还以为你多不可一世呢。”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角色,满身缺点,却自我感觉良好,与那柳依依如出一辙。 张夫人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自己心爱的女儿,眼看着夏月因愤怒而泛红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又愤慨。 夏月强压着怒火,低吼道:“娘,教训她!给她点颜色看看!这女人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出自尚书府,如今翅膀硬了,反而回头来侮辱我们!” 第89章 愣着做什么 张夫人拥抱着女儿,心疼地望着女儿那肿胀的脸庞,欲伸手抚摸却又收回。 她抬头,目光犀利地射向夏颐:“你敢动我女儿!” 夏颐嘴角微挑,“都已经做了,你说我敢不敢?” 她的话语里带有一丝玩味,“哎,就不能省点口水吗?” 夏颐满头疑惑,对于这种反派总爱扯些无关紧要的话感到不解。 有什么话不能直截了当地说,何必浪费口舌! 张夫人扫视了四张的手下,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真没想到,即便不是那个贱人的亲生,你也长成了这般讨人厌的模样。骨子里的低贱,遗传得彻彻底底,无可救药。” 夏颐淡然地望了她一眼,再看向怀中的夏月:“你在说你自己和她吗?确实挺贴切的。一个赛一个地招人讨厌,归根结底,都是出自同一根源。” “一样的恶毒,老的狡猾阴险,小的则让人作呕,表里不一,人前扮演菩萨,背后藏着毒蛇。” 在张鄙夷的目光聚焦之下,夏颐感到头顶那些虚名如同沉重的枷锁。 她不禁低语:“头顶那些虚名,自己不觉其污浊,听人阿谀奉承时,良心难道不曾为之颤抖?” 夏颐的眉头轻轻蹙起,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问道:“扮演恶人,于你而言,竟是如此的自我满足?” 她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我实在好奇,你怎能如此泰然自若?” 面对夏颐的质疑,张夫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小蹄子,到现在你还敢嘴硬!” 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喝:“来人!” 侍从们闻声,迅速聚拢,恭敬地应答:“奴才在!” 张夫人目光锁定在夏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把她给我牢牢绑起来,注意别弄花了她的脸。” 随后,她又添了一句,语气阴冷:“绑在地面上,再从茅房找两块石头塞住她的嘴,别让她有机会胡言乱语。” 夏颐闻言,非但没有露出恐惧之色,反而轻松地拍了拍手,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呵,真是煞费苦心,连茅房里的物件都派上用场了。” 她顿了顿,扫视着张围众人:“但是,你们之中,谁有这胆量?” 那冰冷的眼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众人脚步一顿,心中皆是惶恐,不由自主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夫人。 而张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一字一顿地吐出命令:“看我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动手!” 接着,她冷笑道:“一个原本只是丫鬟出身,难道你忘了未出阁前是如何低微,任人摆布的日子?” 这话仿佛给仆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他们的神色愈发坚定。 张夫人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即便你现在贵为王妃,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我家月儿根本不屑一顾,犹如弃之不顾的残羹剩饭。” “你竟还有脸以此身份来威胁人,不觉得羞耻吗?京城里人人都唾弃的身份,你却用得如此自如。” 张夫人言语间满是讥讽。 “就算你真的死了,摄政王或许还会敲锣打鼓地庆祝一番。谁不知道摄政王的心上人是柳夫人,你算什么?不过是皇上制衡摄政王的一枚棋子,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摆谱!” 随着仆人们步步紧逼,夏颐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心中却暗自冷笑。 这简直荒谬至极! 这妇人是不是已失去了理智? 竟然召我来,只为上演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然而,转念一想,谁才是真正的疯狂之人呢? 就在这时,夏颐忽地腾身而起,跃上了桌案,手指直直指着张夫人:“你若敢动我分毫,我看你是瞎了眼,也瞎了心!” “你素来轻视我的身份,那么好,今天就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嘴脸。” “你这身份,我自然不稀罕,但别忘了,这顶王妃的帽子,可是你自己亲手为我戴上的。” 夏颐提高音量,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屋内。 “你为逃避皇上的婚约,不惜千里迢迢将我从那偏远的小村庄带到此地。” “现在却又嫌恶我,真是过河拆桥。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反正我的人生已至此,若你敢动我半根汗毛,我们就同归于尽。我定要闹得人尽皆知,让你逃避皇命、意图加害摄政王妃的丑行无所遁形。” 张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显然没有料到夏颐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快来人,堵住她的嘴!” 她几乎是嘶吼着下令,面色惨白,一脸的惊惧与愤怒。 对于一个在权贵圈子里精心营造多年的好名声,若是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毁于一旦,那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名侍女趁机上前,欲将夏颐拉下,却被夏颐灵巧一闪,反手踩住了那侍女的手。 侍女疼得尖叫,夏颐却故作惊讶,加大了力度。 “哎哟喂!” 侍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夫人竟然如此凶残,竟对当朝王妃下手!” 夏颐故意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 而那侍女捂着手,疼痛使得她在地上打滚哀嚎。 张夫人气得面如土色,怒不可遏。 夏月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袖,怒目圆睁,对着夏颐喊道:“娘,杀了她!杀了她!她竟敢如此对我,我要她付出代价!” 张夫人的眼神一沉,心中虽有杀意翻腾,但她知道此刻不宜妄动。 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 对付这样一个曾经怯懦的女孩,她有无数种手段,何必亲自动手? “你们这些废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她,准备石块和绳索,绑结实了丢院子里晒上半天!” 她冷冷地下令。 此时正值盛夏,阳光如火。 若真将人如此暴晒,不到两个时辰,即便不滴水,人也会因中暑而崩溃。 下人们手执粗糙的绳索和散发着恶臭的石块,一步步逼近桌边。 夏颐试图踩踏每个人以逃脱,但最终还是被几只手抓住了脚踝。 “糟糕,这下彻底完了!” 正当夏颐以为自己即将被拖下之时。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院门被狠狠踢开。 第90章 为其撑腰 门外,萧陌然身穿一袭黑衣,面容严峻,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一清,以及两位眼含泪水的侍女。 “王妃!” 侍女们见到夏颐的处境,心中怒火中烧,立即冲上前去,推开那些下人,口中大喊:“滚开!都给我滚远些!谁也不准碰我们王妃一根指头!” 大门敞开,那些下人顿时萎靡不振。 他们平时仗势欺人,此刻见事情败露,纷纷丢弃手中的绳索,持石块者也顾不上污秽,急匆匆地寻找藏身之处。 萧陌然冷漠地审视着这一幕,不动声色。 那无形的压迫感几乎让她窒息。 但即便是丈夫与那些身着华丽、地位显赫的女眷们的身影也无法给予她丝毫安全感。 萧陌然这个名字只存在于人们敬畏谈论中的人物。 一位集绝世风华与铁腕手段于一身的传奇人物。 如今,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竟如此突兀地来了。 “您……” 话音未落,张夫人的眼神在丈夫和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官家女眷间游移。 明明没有发送邀请函给他呀! 今日既非丈夫的寿诞,仅仅只是她一名普通妇人的生辰,摄政王的不请自来究竟是为什么? 谜底很快揭晓——萧陌然竟是随着夏颐一同现身。 夏颐站在那石桌之上,望向步步靠近的萧陌然,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 而当萧陌然伸出手,温柔地看向她时。 那张平日里严肃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还不下来?” 语气中带着宠溺。 夏颐回报以微笑,爽快地答应:“好嘞,这就下来。” 她的手轻轻搭在萧陌然的掌心,身形轻盈地一跃,而萧陌然却没有立刻放开,夏颐会心一笑,这便是他在众人面前为她正名的方式。 于是她也紧紧回握,两人的手交缠。 “张夫人,惩处本王的王妃,你觉得应该承担何种后果?” 萧陌然的话锋冷若寒冰。 张夫人背脊一凉,额头上的汗水悄然滑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臣妇不敢有此等念头。” 她的声音颤抖,试图辩解。 “王爷明察,臣妇绝无半分不敬之意。” 话毕,张夫人屈膝跪倒,满眼无助。 她身边的仆人也跟着跪下。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 萧陌然轻笑,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张夫人,或许您误解了什么。” 张夫人微微抬头,脸上的紧张稍有缓解。 “误解?” 二字出口,疑惑与不安混杂在她的嗓音里。 “不错,纯属一场误会。” 萧陌然脸色一沉,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一清,声音中带上了命令的意味。 “给她一个教训。” 一清领命上前,一只手轻轻抬起张夫人的下巴,另一只手左右交替落下,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庭院中回荡。 二十余记巴掌声过后,张夫人脸颊肿胀,嘴角溢出血丝,才停下手。 整个庭院的气氛仿佛凝固,四张一片死寂,所有人震惊得忘记了呼吸。 这打击对张夫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一切发生在她的生辰宴上。 面对的竟是女儿的丈夫,众人不敢置喙,只能暗自咋舌。 萧陌然缓步走向呆愣的张夫人,语气淡漠而威严: “本王说话时,你不可以插嘴或曲解,这次只是一次轻微的警告,岳母大人。” 他冷笑,那眼神中透露出的轻蔑。 “如果有下一次,岳母大人,你所要承受的,就不会仅仅是这二十几巴掌那么简单了,明白了吗?” 张夫人面色苍白如纸。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以点头作为回答。 但在这权势之前,她无力反抗。 萧陌然的语调不急不缓: “冲撞王妃、侮辱王妃,甚至企图对王妃不利,这些都是重罪,岳母大人,这些事实,怕是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吧。” 张夫人脸色剧变,作为一名聪明人,她深知此刻无论是辩解还是寻找证据,都是徒劳无功。 无奈之下,张夫人选择了最为卑微的姿态。 在所有宾客的见证下,这位平日温婉贤淑的张夫人,趴伏于地,不断地磕头认错。 “是妾身失礼,对王妃有所不敬,请王爷宽宏大量,饶恕妾身这一次吧。” 萧陌然嘴角轻轻一勾,带着几分嘲讽: “你得罪的是我的夫人,向我求情又有何用?” 张夫人如梦初醒,急忙改换方向,向着夏颐不停地磕头: “颐儿,不对,王妃娘娘,求您宽宏大度,饶恕我吧。” “再也不敢了。” 夏颐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便是有了依靠的感受吗? 那种被人护在身后,风雨无阻的安全感,是如此陌生而又令人贪恋。 她不禁暗自思量,柳依依从前的日子里,是否也是享受着他人无法企及的尊荣与庇护? 思绪仅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夏颐的唇边已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缓缓启齿:“难道只有你一人祈求怜悯?我记得,你那视为明珠的女儿……” 夏月全身僵硬。 她从未料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自己竟然会被亲姐姐拖入这趟浑水。 张夫人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凌厉。 “月儿,赶紧给你的妹妹赔不是,快跪下,别拖延了!” 夏月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牙关紧咬。 她倔强地摇了摇头,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我……不……” 夏颐轻叹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嘲讽与无奈:“姐姐那份傲骨凌云的性子,即使我成为王妃,她仍旧视我为旧日那般可以随意欺凌的小人物。她怎能甘愿向我低头屈膝呢?” 张夫人内心深处的警铃被骤然拉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夏月的衣领,强行要将她按倒在地。 “给我跪好了!” 张夫人的喝令让人不寒而栗,“休要在这里胡闹!” 说罢,她自己也在夏月身边跪了下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求您大发慈悲,饶恕我们吧。” 夏月如同傀儡一般,在混乱中被拽着跪倒在地,头部不断地撞击着地面,发丝凌乱,面容扭曲。 直到夏颐见到二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鲜红的血珠,她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不过……” 第91章 王妃万福 张夫人与夏月的磕头动作戛然而止。 尤其是张夫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与忐忑,直勾勾地盯着夏颐。 夏颐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我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你们。” 凭什么几声道歉就能让她接受? 她偏不! 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他们的灭亡实则是咎由自取。 张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而夏月则失控地尖叫起来: “你是在戏耍我们!” “夏颐,你以为你是谁?你……” 萧陌然的眼神瞬间冷冽如霜,语气不容反驳:“掌嘴二十。” 一清接到命令,大步上前,一手紧捏住夏月的下巴,令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左右交替,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惩罚结束后,夏月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嘴角破裂,鲜血混着唾液顺颊而下,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头晕目眩,眼神空洞地跪在那里。 张夫人将夏月紧紧搂在怀中,心疼得泪流不止。 萧陌然的目光微闪,附在夏颐耳边低语:“夏颐,她们不能杀。” 夏颐一愣:“嗯?” 她的疑惑显而易见:“为什么?” 萧陌然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正因为柳依依,我们才不能随意除掉她们。如今我们能够维持良好的形象,全在于柳依依相信我是因夏尚书的家族背景,才不得不接近你。如果我轻率地处置了夏尚书的夫人和千金,那……” 他的逻辑清晰,柳依依只要稍有头脑,就能意识到他接近夏颐并非单纯为了尚书府的权势。 因此,即使这两人生厌,也绝不能轻易动手。 “你们作为王妃的亲属,虽可免去死罪,但活罪难免。就在这里,每人磕一百个头,每个头都要伴随着一句‘王妃娘娘万福’,这便是对你们的宽恕。” 张夫人闻此,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虽然这惩罚不至于皮肉受苦。 但在众亲戚面前如此丢脸,日后在京城里她如何抬头做人? 夏月泪如雨下,勉强压抑着哽咽,身体颤抖不已。 萧陌然冷眼旁观,声线不带一丝情感:“有何异议?不满吗?当初你们对王妃施加惩罚时,可曾考虑过后果?无论我是否宠幸她,她都是我的王妃,摄政王府的一份子。我想知道,何时开始我的王妃需由你们来教训?这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我的不敬。你们已经越界,仅让你们磕头认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若真不愿意,我不介意将你们送入军营,接受更残酷的教训。” 张夫人闻言,身躯一震,急忙跪倒,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即扯开嗓子喊道:“王妃娘娘万福!” 一次,两次。 她的动作重复着。 夏月含泪模仿,与张夫人一同高呼。 “王妃娘娘万福!” 萧陌然这才收回审视的视线,目光扫过周围的侍卫和婢女。 那群人连忙哗啦啦跪倒一片,纷纷磕头并高声应和:“王妃娘娘万福!” 萧陌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院内顿时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如同潮水般涌动。 “王妃娘娘万福!” “砰!” “王妃娘娘万福!” “砰!” “……” 萧陌然牵起了夏颐的手,两人身影交叠,缓缓步出院子。 “回家吧,夫人。” 他轻启薄唇,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他紧紧握住夏颐的手,力度恰到好处,既给予安全感又不失温柔,一路自尚书府的繁华中牵引而出。 步入马车时,亦是先行一步登车,然后温柔地将夏颐拉入车内。 即使是轻轻掀开车帘这样琐碎的小事,他也不假他人之手。 直至马车渐行渐远,萧陌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后院中的人群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还说王爷不疼爱王妃?” 一个仆人惊讶地问。 “看看那眼神,那动作,分明是情深意重啊!” 另一个仆人附和道,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艳羡。 “真是,之前还说王爷对王妃不上心,这还不够上心吗?不远千里赶来,只为护她周全,哪个嫁出去的女子有这等福分?” 一个年长的仆妇感慨,脸上写满了感叹。 “可不是,听说尚书府有人背地里嘀咕,说张夫人不忍亲闺女往火坑里跳,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场戏。结果倒好,自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瞧瞧人家夏颐嫁过去的风光日子,真是羡煞旁人。” 另一人小声说道,言语间满是遗憾。 “羡慕?我更羡慕!王爷的风采,那份气势!” 一名年轻丫鬟红了脸颊,语气中尽是崇拜。 庭院之中,夏月独立。 外界的议论与那些嘲笑与轻蔑她已不再在意。 唯独那些或羡慕或不甘的话语,一寸一寸刺进她的心房。 是的,那样一位夫君本应是她的归属。 然而,这一切美好却落入了夏颐的怀抱。 夏颐那般性情,竟然能获得如此深情厚爱,如果自己先于她跨入那扇门,那柳氏小娘又怎会有站稳脚跟的机会? 她不禁开始质疑,自己到底错失了多少? 夏颐所拥有的一切,本应是她的人生,那出身低微的庶出之女,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然而,现在一切已成泡影。 夏月心中一片死寂,只留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毁在了母亲的算计、父亲的漠视,以及那个看似温柔实则心机深沉的妹妹手中。 如今,她被迫跪在众人面前,尊严被无情践踏,往后又有谁敢娶一个受过如此羞辱的女子? 即便是没有今日之辱,她还能找到比萧陌然更优秀、更有权势的男子吗? 在这京城里,摄政王的地位无人能及,哪怕嫁入其他名门,也无法与之抗衡。 身为正室所出,她竟被一个庶出的妹妹压倒。 这种挫败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娘,我……” 她欲言又止,刚一张嘴就被张夫人严厉的目光制止,只好压低声音: “别说话,先把头磕完。” 言毕,她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嘴里重复着对王妃的祝福,而那笑容,却满是苦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后悔今晨冲动之下,竟给摄政王府递上了拜帖。 更后悔对那失宠王妃的处境产生好奇。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决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田地…… 第92章 太片面 不待她们母女俩磕完百个头,府上的其他人已悄然散去。 毕竟,这些是官员同僚们的家属,亲眼目睹她们的尴尬太过不合时宜,远远地看一眼已属过分,久留更是大大的不敬。 人虽已散,但张夫人和夏月心里清楚,用不了多久,今日这屈辱便会飞快地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无一幸免。 好不容易磕完了头,夏月只觉天旋地转,连吐出的话语都变得微弱如同蚊吟。 萧陌然留下的护卫对着她们恭敬行礼:“那么,小的先行告退复命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人走后,张夫人终于忍不住,哑声对着呆立的下人们呵斥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搀扶小姐和我起身!” 仆人们闻言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持两人。 夏月却猛地推开了仆人的手,径直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大口喘息,等到呼吸稍微平复。 她抬头望向张夫人,额间的鲜血顺着眼角滑落。 “娘……” 她的声音嘶哑而沉重,“你说让夏颐代我出嫁是为了我好,但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在害我。” “那份权势,本该属于我……娘,那应该是我的。” 张夫人闻言,神情复杂,目光中交织着悔恨。 更多的是对眼前局面的震惊。 夏月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却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娘,您还记得她怎么说的吗?她说即便她死了,皇上要敲打摄政王府,咱们家还有位小姐,到时候,他只能选择我……” …… 归家的马车里,夏颐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萧陌然见状,不禁心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她的额头,语气中带有三分责备七分怜惜:“夏颐,你这是在干什么?傻瓜,当别人出手时,你就只会被动挨打吗?难道不懂得逃开?” “不知道呼救?” 夏颐缓缓放下捂住双耳的手,语重心长地回应:“跑不了啊,他们人多势众,我又能逃往何处?这偌大的京城,哪里是我一个弱女子的藏身之所?” 说着,她苦笑了一下。 “况且,你以为我没试过呼救吗?你没见我一直试图用言语威胁他们,希望能引起旁人的注意吗?” 萧陌然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这就叫威胁?” 夏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再次捂住了耳朵,眉头微皱,声音细若蚊呐。 “你那样子,只会让他们更加愤怒。”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他同时轻轻拉下她的手,紧紧握住那纤细的手腕。 “我能清晰地听到你的声音,别再捂耳朵了。” 然而,就在萧陌然松开手的一瞬间,夏颐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又立即将双手覆上耳朵。 “反正我能听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看着她这幅畏缩而又俏皮的模样,萧陌然不禁被逗笑了,语气也随之柔和下来。 “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妨说来听听。” 夏颐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喃喃低语:“我从那次回来之后,脑海中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知道她们的身份,以及与我的关系,但对于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我以为,既然是母家来人,特地为娘亲的寿辰邀请我,总该是一片好意……”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几乎难以听见。 萧陌然斜睨了她一眼。 “好事?”他冷冷地反问。 “你的人生中遇见过多少好事?听着,你在这个世界里,就自带厄运,好运并不会轻易眷顾你。以后最好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擅自乱跑。这次多亏我机警,否则你恐怕早就吃尽苦头了,明白吗?” 夏颐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当我到达那里,管家见到我,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施,态度更是轻蔑且尖酸,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她继续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后怕。 “紧接着,那两个人出现了,言语间冷嘲热讽。我跟你讲,她们处理人际关系的手腕,比起柳依依可高明多了。” “如果不是这些年我沉迷于宅斗小说,还真不一定能应对这样的局面,我说的是真心话。” 夏颐苦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萧陌然嘴角微微一抽,显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 “能把你看得如此狼狈,确实是难得一见。” 夏颐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那两个人的手段和心机,每一个都比柳依依高出好几个档次。” 夏颐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然后转头看向萧陌然,目光中带着询问。 “你不觉得吗?” “如果柳依依有她们那样的性格,估计也能把你蒙骗个五年八年。” 萧陌然一时间沉默无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起眼眸,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夏颐。 “在你看来,我竟是这般容易上当的人?” 夏颐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 萧陌然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夏颐眨了眨眼睛,不解其意,“你的意思是……?” 他拉过夏颐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是否有伤痕,关切地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夏颐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安慰。 “没事。” “还好我及时赶到。” 他轻叹一声。 夏颐无意间掀起窗帘,往外窥视,恰好听见街上行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听说了吗?尚书府出了大乱子,那个摄政王的王妃,也就是尚书府的二小姐,今日参加尚书夫人的寿宴,结果不知怎的惹恼了尚书夫人,不仅受到惩罚,还闹得沸沸扬扬。” 夏颐心中充满了困惑,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谣言传播得也太快了吧?而且传得完全不对啊!我承认我是惹恼了尚书夫人,但怎么在别人的嘴里,我倒成了欺负尚书夫人的人了?这逻辑完全不通啊。” “哎,你们这些人传播的消息也太过片面了!” 她轻声自语。 第93章 有喜了! “明明是她们欺负摄政王妃,到了别人口中,却成了王妃在欺负人,真是风言风语,捕风捉影。” 夏颐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还好,总还有些明白事理的人存在。 “不过,你的话也不全对。我分明听见,是王爷先动的手,她们才趁王妃回家时报复的。” 夏颐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陌然同样是一脸无奈。 京城里的谣言纷繁复杂,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一清。” 萧陌然轻轻呼唤了一声。 随着他的呼唤,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 夏颐感觉到似乎有人敏捷地跃上了车头,是一清吗? 果然,片刻之后。 “在。” 萧陌然微微垂下眼帘,“将真相散播出去。” 既然外面的谣言已经偏离事实太远,不如直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毕竟,这些说法对摄政王府而言极其不利,说不定背后还有人在故意搅浑水。 一清立即回应道:“遵命。” 随着一清的离去,马车似乎轻快了不少,这让夏颐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 “你说,他是怎么一直跟在后面的?我们乘坐马车,速度自然比步行快许多,但每次我一开口,他就有反应,难道他真的一直在旁边奔跑跟随?” 萧陌然轻咳一声,“这个嘛……” 马车再度微微震动,一清的声音适时传来,解答了夏颐心中的疑惑。 “大致如此。我习惯在暗处行动,加上长期习武,听力比普通人敏锐得多。因此,主人与夫人的对话,我大多都能捕捉得到。” 夏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对于一清这份超乎常人的能力感到惊奇。 “这么说来,提到那个神秘莫测的任务系统时,就连他也处于监听的范围之内?” 夏颐的眼眸微转。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随后迅速地将目光转向萧陌然。 萧陌然捕捉到这个细小的动作,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他不得不俯下身子,让自己的嘴唇贴近夏颐的耳畔。 “别担心,一切有我。” 与此同时,车帘外的一清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认同和玩味的表情。 “确实如此,大人们之间的对话,总是那么让人费解。” 一清故意拉长音调,语气中带有一丝丝的调侃。 接着他话锋一转,用近乎讨好的口吻说道:“王妃,能否赐教一二,让我们这些小人物也能窥得一二高见呢?”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因萧陌然的身体微微一紧而变得有些凝固。 夏颐感受到了这份紧张。 她轻轻地推开萧陌然,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一清,我之前让你传达的消息,是否已经处理妥当?” 夏颐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夏颐沉默片刻,目光透过薄薄的车帘投向外面,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马车最终缓缓停靠在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前。 夏颐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急切地呼唤着侍女们的名字。 “今天你们的表现很是出色,作为奖励,我有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你们。”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与方才的冷漠判若两人。 萧陌然紧跟其后,闻言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记忆中,夏颐并不常以物质作为奖励。 尤其是最近一次聚餐时,她坚持要付账,结果把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悉数用尽。 此刻又要如何奖赏? “用这些吧。” 夏颐轻快地走向马车旁那些红漆盘子,指了指上面覆盖的红布。 “总共八样,你们每人挑四个,盘中的物品各有价值,只是被红布遮盖,又被搬动多次,我也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了,就看你们自己的手气了。” 两名侍女先是惊讶,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们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即使是不太贵重的物品,对于她们来说也是珍贵无比。 看着两个侍女兴高采烈地捧着选中的礼物离开。 萧陌然斜着眼睛,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颐,你还真是有一套,用我的东西来奖励你的侍女。”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宠溺。 夏颐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拍了拍萧陌然的肩膀。 “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哪会影响到我们的交情?再说,当初你不是说这马车也有我一份吗?不至于心疼成这样吧?” 她眨着狡黠的眼睛。 萧陌然被逗笑了,摇了摇头。 “你啊……” 他轻声说道,然后转身步入随心堂。 夏颐也准备回寒院,途中经过随心堂时。 远远看见范老在门口焦虑地来回踱步,一只手背在身后,显得格外心急如焚。 一见到萧陌然,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王爷!我有急事找您!” 然而,当他注意到萧陌然身旁的夏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哦,没事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夏颐挑了挑眉,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好奇。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我一出现,事情就没问题了?” 她拉着萧陌然走上前,追问起来。 “说吧,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有事找他吗?也让我听听吧。” 范老显得有些为难,迟疑着要不要开口。 “姑娘,你知道尊重别人隐私的吧?” 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无奈,显然是顾虑重重。 夏颐则毫不在意地嗤笑道:“我知道你在躲着我!我倒真想知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她的眼神犀利而坚定。 “况且,你想瞒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他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告诉我的?” 范老眼神黯淡,轻轻摇了摇头,似乎默认了这一点。 “也对,瞒不住的。” 他叹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忧地看向夏颐。 “不过,姑娘,这话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 夏颐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里更不安了,追问:“怎么了?你尽管说吧。” 范老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听雪阁的那位,有喜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夏颐,连萧陌然也是一脸震惊。 两个人呆立当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第94章 有必要吗 范老叹了口气,望着二人复杂的神情,心里琢磨着:一个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而另一个…… 他注意到萧陌然眼中的喜悦,又瞥见夏颐眼里闪烁的竟是同样的快乐,不由得困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喜悦?” 范老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只见夏颐竟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啦!我这下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老天爷呀!” 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哽咽,眼角泛起红晕。 范老彻底愣住了,心中嘀咕,难道是我没睡醒? 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肯定是没睡醒,否则怎么可能,明明是给这丫头抓的药,现在竟然变成了听雪阁的小娘子有喜了? 梦境和现实总是相反的,这么想来似乎很合理,还是回去再补个觉吧。 夏颐见范老呆呆地没有反应,便拍了拍他的肩。 “范老,你不开心吗?我可是太开心了呀!” 这一拍让范老猛然惊醒,意识到这一切并非梦境。 他困惑地看着眼前异常兴奋的夏颐,心中疑惑不解。 这丫头怎么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欣喜若狂? 这时,夏颐紧紧抓着范老的手臂,神情严肃。 “范老,这一胎对我至关重要,我希望你能帮助她调养好身体,确保胎儿平安,让她顺利产下这个孩子。答应我,好吗?” 她的目光透着恳求,直直地望着范老。 范老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暗自揣度,莫非是希望他在“保护”的过程中让胎儿“消失”无踪? 他的心中了然,却又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正当他侧目瞥向一旁满脸春风得意的萧陌然。 正欲靠近夏颐耳语时。 “你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合适吗?” 夏颐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还有啊丫头……你那些事儿,我多少也有所耳闻,放心吧,这一胎她铁定保不住,老头子我打包票……” 夏颐的笑容顿时凝固。 “你等等。” “你什么意思?” 夏颐追问,眼神紧锁在对方身上。 “我说的是安胎,不是打胎。” 范老急忙澄清,咳嗽了一声,目光在萧陌然与夏颐之间来回游移。 范老伸手轻触夏颐的额头,动作里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 “丫头,你没发烧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试图缓和刚才紧张的气氛。 “那你咋……” 夏颐刚想反驳,却发现范老的眼神里藏着更深的意图,显然他的话不仅仅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许也是借机对萧陌然传达某种信息。 “丫头。” 范老的语调变得凝重,目光深邃地望着夏颐。 “你知道她这一胎生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夏颐撇撇嘴,尽量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孩子呗,难不成还能是只猴子?”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但眼神中的忧虑却难以掩饰。 范老一时间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复杂。 “那是催你命的冤家!” 他忽然提高了声调,语气里充满了怒气。 “京城上下谁人不知,咱王爷宠妾疏妻,如今她又比你早一步怀上长子,就冲你俩现在这住的位份,明眼人都看得出,你表面上虽好,实则并不受宠。” “等柳小娘真诞下孩子,只要王爷愿意,那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到时候,你拿什么跟人家争?” 夏颐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范老竟能将未来的局面分析得如此透彻。 若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岂不是要被逼入绝境? 范老见夏颐沉默,萧陌然在一旁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便不由得冷哼一声。 “所以说,丫头,你不能太心软。” 他语重心长。 “有时候,你再不反抗,难不成要等到别人踩到你头上你才肯动弹?如果你让我去解决掉那女娃的胎儿,我还会欣慰些,结果你让我给她安胎,你的脑筋是转错方向了吗?” 他的愤怒显而易见,毫不避讳地在萧陌然面前直言不讳,这让萧陌然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 而夏颐更是被这番责备弄得尴尬不已。 然而真相的全貌,又如何能轻易对他和盘托出? 萧陌然沉吟片刻,最终向范老许下了承诺…… “我彻底明白夏颐的好了,往后绝不会辜负她。至于柳氏……孩子终究无辜,待她产下后,我将孩子接来,由夏颐抚养,视为己出。” 范老的面色这才稍显缓和,似乎对这个决定还算满意。 “这样才像话嘛。” 然而这份安心并未持续太久,他随即又皱起眉头。 “不对啊,这不还是我先前说的方案吗?让她解决这堆烂摊子,将来孩子要是知道了亲娘是谁,指不定能把人给逼疯,你想过没?” 萧陌然态度坚定,重申了自己的决心:“我发誓,绝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夏颐轻轻搀扶着范老向外走去,一边温言细语地安慰:“范老,您是好意我明白,但孩子何其无辜,总不能伤及孩子吧?再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将来算在我名下,也就是我的孩子了,您别担心。” 她说着,轻轻推开了范老,牵起萧陌然的手,一同走进随心堂。 “怀上了!” 夏颐的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喜悦,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总算怀上了!”萧陌然也是满眼笑意,眉宇间的喜悦之情难以自抑。 不了解情况的人或许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有喜了。 “天啊,真的怀上了!” “接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进入新阶段了。” 夏颐的话语里透露出对未来的规划与期待。 这一刻,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前方光明的路途。 “这段时间最关键。” 夏颐紧握萧陌然的手,神色认真。 “你安排一清搜集些上好的补品送去,确保她能平安生产。” 萧陌然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承诺:“放心吧。” 夏颐继续叮嘱:“还有那些漂亮的衣物,也一并送去,让她开心点,别再生什么枝节了。” 萧陌然连声应允:“行。” 夏颐凝视着萧陌然:“还有你,有空多陪陪她,聊聊天,一起吃饭,说些家常话之类的。” 萧陌然显得有些意外:“这有必要吗?” 第95章 洗脑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解,仿佛不明白为何需要做这些琐碎的事。 夏颐斜睨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怎么就没必要了?你送这些东西,难道不是想看到她高兴?” 萧陌然抿了抿嘴,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可是……我也不该成为牺牲品吧。”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你呀……”夏颐欲言又止,心中暗自叹息。 难道你真的丝毫不在意我们的未来吗? 这个问题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她忍住了。 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我让你接近她,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考虑。如果我能让她高兴,我自然会去,可我担心我的出现会让她情绪波动,导致流产。” 夏颐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忧愁。 “自从这个进度条开始忽进忽退,我就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她心情不好,进度条倒退,咱们费尽心思搞了这么久,一夜之间打回原形,一切白忙活。” 萧陌然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我去办。” 他简短有力地回应。 “好,就知道你靠得住,这份安稳感总是让人心里踏实。” 见夏颐神情轻松,准备转身离去,萧陌然不由自主地抬首,声音中带有一丝留恋:“你去哪?” “回去补觉。” 她转身,冲萧陌然留下一个温暖的笑靥。 “她终于有了身孕,短期内应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我这假总算请得恰到好处,回去后要狠狠地补上这一年以来缺失的安眠,等待新生命的到来。” 萧陌然闻言,嘴角微微牵动。 “你还真会享受。” 夏颐摆摆手,笑容中带有感激:“辛苦你了,兄弟。” 随着夏颐步伐轻盈地远去。 萧陌然伫立在窗前,凝视着那一抹渐渐消失的身影。 嘴角勾勒出一抹宠溺又略带无奈的微笑。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摇摇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担忧。 然而,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故事里,真正的平静与休息只是暂时的幻象。 …… 听雪阁内,柳依依的手轻轻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这里孕育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更是她与萧陌然爱情的结晶。 王妃之位虽尊贵。 但在真正的归属,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一旁,侍女恭敬地呈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语气温柔:“夫人,快来试试这精心熬制的人参鸡汤吧。您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 柳依依接过后,浅笑盈盈,动作轻柔地搅拌着,待汤温适宜后缓缓品尝。 那层厚厚的鸡油在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若是平时,她定会嫌弃其过于油腻,但为了腹中的孩子,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 她轻抚着肚子,眼神温柔,嘴角含笑:“小宝贝,喜欢这汤的味道吗?要是喜欢,妈妈以后每天都为你煮一碗,好不好?” 侍女在一旁细心收拾,插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和不解:“夫人,孩子还很小呢,大夫说得好些时日才能感受到外界的声音呢,您现在对他说话,他还听不到呢。” 柳依依的笑容中夹杂着坚定与温柔:“他会听到的,我相信他一定能。” 正当侍女欲退下时,却突然面色紧张地折返回来,眉宇间凝聚着忧虑:“夫人,寒院的那位,尚书府的大小姐,说想要见您。” 此言一出,柳依依神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警觉:“尚书府大小姐,那不就是夏夫人的亲姐姐吗?她找我所为何来?” 侍女显得有些焦虑,言语间满是担忧:“会不会是知道了您有喜,特地来给您添堵的?” 柳依依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谁敢动我的孩子,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但随即,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摇了摇头。 “别胡思乱想了,这件事连王爷都是今日才知晓,外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 “或许并非恶意,但究竟所为何来?还是请她进来吧。” 侍女满脸的疑惑,不明白这背后的意图。 柳依依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要见她,倒是要听听她所谓何来。” 毕竟,两人之间并无瓜葛,这场突如其来的拜访,让她也感到好奇。 在脑海中仔细搜寻,柳依依模糊记得在某次宴会上远远见过这位尚书府的大小姐。 那时,夏大小姐身着华贵,举手投足间尽是高傲与尊贵,一副不可一世的贵族小姐模样。 而自己,不过是寄居王府的一名孤女,连上前搭话的资格都没有。 夏月在柳依依的记忆中,永远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模样。 即便面对权势更甚者,也从不曾弯腰屈膝。 不久,侍女引领着夏月走进来。 此时的夏月穿着简朴,头发简单挽起,昔日满头的珠翠已被几根素雅的银簪取代,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惹尘埃的清冷气质。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额头显眼地贴着一块不小的疤痕。 虽然已经结痂,但仍触目惊心,引人遐想。 柳依依眼神一闪,心中不由得猜测起夏月这段时间经历了何等磨难。 夏月似是察觉到了柳依依目光的停留。 不待对方询问,便自行抚上那块伤痕,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夫人是否对我这伤疤感到好奇?这,可是拜我那好妹妹,也就是摄政王府的王妃所赐。她布下的局,让我落得如此田地。” “我此行正是为此事而来。” 言罢,夏月步伐轻盈却坚定地向前迈去。 侍女见状,惊慌失措地挡在了床前,双手微颤。 然而,夏月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怒意。 她只是在距床几步之遥的地方轻轻停下。 “柳夫人,王爷对你的情谊超乎常人,因而世人尊称你一声‘夫人’,但实际上,在这王府,你的身份仍旧是一介偏房,你腹中的小生命,也逃脱不了成为旁支的命运。” “我们都非生于田间地头,世间的冷暖凉薄自当了然于胸。难道柳夫人还未能洞悉这一点吗?”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悲哀。 “正室与侧室,犹如天堑之隔,唯有跨越这条鸿沟,你和你未出生的孩子,方能在府中立足安稳。否则,仅凭王爷一时的恩宠,又怎能长久?恩宠易逝,今日得之,明日或可失之,全凭他人的一念之间,生活如同盲人摸象,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是跌入万丈深渊。” 第96章 让人费解 “大人们的争斗尚且有转圜余地,总能寻得方法熬过难关,但孩子们是如此娇嫩,一旦陷入阴谋算计之中,那将是生死存亡之大事。” 说到这里,夏月紧咬下唇,神色复杂。 这一番曲折的心思,终于倾吐而出。 “因此,我希望夫人能够采取行动,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争取,去搏一搏。” 她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否则,等到将来后悔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柳依依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掩映下是一双沉静而深邃的眼睛。 她不傻,对于夏月的心思了然于胸。 夏月在夏颐那里受挫,如今转而试图将她作为攀爬的工具,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然而,夏月无意间的话语却触及了她内心深处的忧虑。 没错,如果孩子降临人世,而那寒院中的女子也怀上了身孕,一个正室所出,一个庶室之子。 未来在分割家族财产时,即便陌然哥哥对她有情有义,对他的孩子疼爱有加,宗族长辈们的天平也绝不会倾向她的骨肉。 夏月的每一句话都尖锐如刺,直戳要害,却又…… 让人无法反驳。 柳依依靠坐在床上,手指隔着被褥轻轻抚过尚未显怀的小腹。 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落败! 但她也绝不甘愿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哦?” 柳依依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 “姐姐这话,我真的有些听不懂呢。” “陌然哥哥喜欢的是我,夏颐姐姐也是位善良的女子。如果我和姐姐都能为王府增添子嗣,府中应该会更加热闹”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我不知道姐姐和夏颐姐姐之间有何误会,但血浓于水,有误会解开不就得了。” 面对柳依依的从容应对,夏月眉头紧锁。 “京城中流传你性情柔弱,温婉贤淑,起初我并不信以为真,如今亲眼所见,倒是让我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温婉贤淑,分明就是软弱无能!”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 柳依依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这样说,我更加糊涂了。我只希望家里和谐美满,至于姐姐提到的那些纷争,我确实从未想过。”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不过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没有那份心思,即便心中有所担忧,也不知如何应对。要不,我去和夏颐姐姐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夏月闻言,一时竟无言以对。 去找夏颐谈? 若真如此,局面只会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她未曾料到,这位看似温柔的柳夫人,竟是如此胆小无能之人。 不屑之色毫不遮掩地显露在她的眼底。 “罢了,”夏月冷哼一声,“以你的性子,即便是让你做些什么,恐怕也会出差错。” 她轻蔑地摇了摇头,“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小忙就好。” 柳依依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原来是姐姐有事相求,直接说就是。或者,我可以把我的贴身丫鬟借给姐姐使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 话音刚落,小丫鬟立刻恭敬地向夏月行了一礼。 夏月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不必了,你身边的丫鬟能有多少智慧?我实在不敢轻易任用。” 柳依依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姐姐言之有理,我身边的侍女的确不够聪明,那姐姐能否告诉我,你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夏月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启齿:“我希望你能利用你在摄政王府的影响力,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你深受摄政王宠爱,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柳依依缓慢地点了点头。 “难度确实不大,只是我不太明白,姐姐为何要这么做?” 夏月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这个你就无须过问了,你只需确保宴席热闹非凡,宾客的邀请名单则交由我来安排。” 柳依依轻轻颔首,“好吧。” 她心中充满了好奇,想要一探这位夏月究竟有何等手段。 夏月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似乎已有成竹在胸。 她轻盈地转过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然而,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 她骤然停顿,宛如被某种念头牵绊,猛地回眸,目光锁定在柳依依身上。 “五日后,是个黄历上难得的好日子。” “到那时,你的宴席也应该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 这番话,与其说是提议,不如说是已经替柳依依做了决定。 柳依依轻轻点头,她的声音柔和。 “好。” “我还需请姐姐在宴席的前一天,将拟好的宾客名单交予我,这样我便可以代表摄政王府,正式发出邀请函。” 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 柳依依微微一怔,随即问道:“还是需要姐姐亲自去邀请吗?” 夏月的眼神瞬间暗淡了几分,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无妨,名单我会全部交给你的。” 她踏出房门,两名侍女一左一右跟随其后。 其中一人满脸敬意,而另一人则满是不忿。 “夫人,您真是太过宽容了,那个人究竟是谁,竟然在您面前指手画脚,简直是胆大包天!” 侍女愤愤不平,话语间尽是不悦。 “还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分明是在夏夫人那里受挫,想在我们这里找补回来,我们这里可从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人,竟敢对我们下人挑三拣四。” 另一位侍女紧跟着抱怨道。 柳依依的声音平和而有深意,“她并非在挑剔你们,而是透过你们,在对我表达不满。” 侍女闻言,冷哼一声,“这更不能容忍了!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挑剔您?” 柳依依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 “是啊,她算什么东西,竟敢挑剔我。” “但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随心堂内,一清将夏月与柳依依会面的事情一一汇报。 “听说她们似乎要举办一场宴会。”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不解。 “夏月此举,实在让人费解。” 第97章 太好了 萧陌然眉宇间锁着淡淡的忧虑。 “属下是否需要进一步探查?” 一清试探性地询问。 萧陌然斜眼瞥了他一下。 “不然呢?难不成要等她们布置妥当,我们才开始行动?” 一清沉默了,他知道主人的意思。 萧陌然轻敲着桌面。 “密切监视夏月,看她究竟有何图谋。” 稍作停顿,他又添了一句,“另外,找个合适的时机,试一试能不能不动声色地除掉她。” 一清领命,恭敬退出。 “从现在起,府中加强戒备,无关人等一律不准进入,特别是来找柳依依的,必须阻拦在外。” 萧陌然再次吩咐道。 “可是,五日后她们合办宴席……” 一清提醒道,显得有些为难。 萧陌然眉头紧锁,“那就等这次宴会之后再行打算。” 一清领悟,行礼后默默退出。 萧陌然独坐于书房之中,手指轻轻翻开案前的奏折,目光却定格在某一处,迟迟没有翻动。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夏月、柳依依,这两个女人,怎么会牵扯到一起……” 他揉着太阳穴,心中充满疑惑。 至于柳依依,虽然眼下无法直接动手,但夏月…… 如果她成为了前行的阻碍,那么将其铲除,或许是最为直接和快捷的方法…… 寒舍之中,夏颐褪去了华丽的衣饰,重新换上朴素的裙裳。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缓缓吐息。 “看来,我终究是无缘于那荣华富贵。” “这样简单的装扮,反而让我感到身心自在,生活,或许就应该这样简单。” 尽管口中这么说,但夏颐并没有将换下的华丽服饰重新穿上。 只随意挽起乌黑的秀发,在鬓角编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正当她因孤独而苦闷,欲寻找萧陌然之际。 恰巧遇见了从药室出来的范老,他手中捧着药炉,神色警惕,四处张望。 看到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夏颐脸色微变,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范老,你这是在煎什么药?”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戒备,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难道是为柳依依准备的堕胎药?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战栗。 “范老,我已多次告诉你,不可以帮她堕胎,萧陌然和我都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范老用力挣脱了夏颐的手,目光中带着一丝恼怒,“关乎人命的大事,老朽从不热衷。” “就算你恳求,我也不会再做。” “这其实是特地为你们二人熬制的滋补汤药,喝了它,保证你们半个月内就能有喜。”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透露。 “你不知道我加了多少珍贵药材进去,效果非凡。” “本想亲自去随心堂找你们,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正好,快来快来,马上去找他,你们俩每人喝两碗。” 夏颐闻言,脚步一顿,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些琐事未处理,这汤药就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反正,无论是我喝还是他喝,这补汤都有益无害。” 她笑得灿烂,话音刚落,便转身匆匆离去。 望着夏颐仓皇逃离的背影,范老想要叫住她,却已经来不及。 他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这丫头,是被上次的汤药给吓坏了吧。” “也是,上次汤药的效用还未完全消失。” 他自言自语,旋即又释然。 “罢了,她自有她的调理方法,这汤药给那个年轻人喝也是一样的。” 范老手提药炉,轻松步入随心堂,一脸得意,“来看看我为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汤药可是用多种珍贵草药熬成,大补元气,一碗顶得上千年人参鸡汤。” 萧陌然闻声放下手中的公文,缓步走出。 范老连忙递上一碗,热情洋溢地道:“来,快尝尝。” 萧陌然轻轻啜饮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虽然滋味不佳,但他却能勉力承受。 他一鼓作气,将那半碗漆黑如墨的汤药一饮而尽。 刹时间,一股温热且慵懒的感觉从喉咙深处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游走,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舒适。 “此汤药之效,委实令人惊叹,仅仅半碗,便使我感受到舒适。” 萧陌然呢喃道。 说罢,他将剩下的汤药也一并饮尽,随后轻巧地将碗放置于桌案之上。 “这样就足够了,剩下的汤药给夏颐送去吧,她身子一向较弱,更需要这样的滋养。” 范老在一旁嗤笑,一边又熟练地为他斟满了另一碗汤药。 “你是说那个总是喜欢恶作剧的小丫头?” 萧陌然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问道。 “正是,她特意差遣我来的。” 范老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一提起要喝补药,她跑得比林间的小兔还要快。” “这可是我耗费心思,精心熬制的助孕秘方,与那些市面上的江湖郎中所售的歪门邪道不可同日而语,有什么可惧怕的?” 范老自豪地说着,仿佛在介绍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但她已有其他汤药在持续服用,时日不短,按理说身体应该有所好转,你既然已经服下,不如趁着药力最盛,速速前去探望她吧。” “只要心意到了,这个月之内,她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范老的话语中充满了信心。 萧陌然的笑容在脸上凝结。 他猛地转头,目光锁定在范老身上。 “您的意思是……” “这药,是让我们能够诞下子嗣的?”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 范老满脸慈祥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上次不过是在闲谈中随意提了一句想要孩子的事情,您老人家就翻箱倒柜,查阅了大量的古籍资料,只为配制出这样一个方子?” 萧陌然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动。 “别耽误时间了,赶快去吧,说不定她此刻已在等你。” 范老催促道。 萧陌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吧!” “真是太好了!” 他故作振奋,迈出大步,朝着寒院的方向走去。 第98章 差点玩火 心里却五味杂陈,既有期待,也有几分忐忑不安。 此时此刻,在寒院中,夏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庭院之中。 一边品尝着精致的糕点,一边悠闲地品茗。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院门被轻轻推开。 夏颐抬头一看,只见脸色略显阴沉的萧陌然正站在门口。 “夏颐,你的计策真是高明。” 萧陌然边说边走近,言语间隐含着几分不满。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让范老送来那碗所谓的‘特殊’汤药给我?” 他的语调带着几分质询,脚步却未停歇,一步步靠近夏颐。 夏颐迅速举起三根手指,神情真诚无辜。 “我发誓,那真的是个意外,我只是偶然遇到了范老,随便聊了几句,没想到他就自己改了主意。” “难道我还得去阻止他不成?” 萧陌然苦笑,反问道。 “可范老明明说是你安排的。” 夏颐一听,立刻急得直跳脚。 “栽赃!这绝对是栽赃!” 她喊冤道,眼神中却是一片坦然,丝毫没有作伪的迹象。 事实上,她确实有让范老去随心堂。 但这完全是出于巧合,因为她知道那是范老原本就要去的地方,而非自己的刻意安排。 萧陌然逼近几步,微微俯身,炽热的气息拂过夏颐的耳际。 “夏颐,别再闹了。” “若我真的喝了那药,对谁都没有好处。” 夏颐猛地抬头,目光与他那双深邃、复杂的眼睛相接。 一瞬间,所有的辩解都梗在了喉间。 “你……” “你若真的喝了……” 萧陌然欲言又止,再次被夏颐的反应噎住了。 “他告诉我那是专为我调制的滋补汤药,比人参炖鸡更为滋养,结果我喝下之后才发现,原来……” 他盯着夏颐。 “是催情药。” 这三个字重重地落在夏颐心上,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那个……” 夏颐偷瞄了他一眼,有些不安地问。 “你……现在感觉如何?需要我让丫鬟准备一盆冷水。帮你冷静一下吗?” 萧陌然微微垂眸:“不用。” 夏颐却不肯放弃:“可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 萧陌然抿紧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确实感到不适,但多年的修行让他早已习惯了忍受。 “没事的。” 他轻轻地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柔。 原本满腔的怒意,本想好好惩罚夏颐一番,甚至想狠狠地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再如此胡闹。 难道她真的不担心,在那种药效的影响下,他可能会失去自我控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或者,她觉得看到他在药物影响下的挣扎很有乐趣? 再者,她是否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受? 这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简单的玩笑范畴,完全不可笑。 然而,当看见夏颐那副既小心谨慎又大大咧咧的模样时,他心中的怒火竟莫名地消散了。 算了吧…… “夏颐……”他轻声唤道。 夏颐一脸疑惑:“怎么了?” 萧陌然轻轻摇头:“没什么。” 可夏颐看得出来,他并不像真的没事。 于是,她继续追问。 “到底怎么了?不可以直接说出来吗?” 萧陌然注视着夏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抛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失去了控制,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会恨我吗?”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是夏颐愣住了,就连他自己也呆立在当地。 夏颐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恨你。” 萧陌然闻言一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真……真的不会怪我吗?” 夏颐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怪你,毕竟,是我让范老送药过去的……也许,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吧。” 她的思绪混乱,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这场误会,已经远远超出了开玩笑的范畴,完全不是一笑而过那么简单。 但看着夏颐那张即刻紧张又故作轻松的脸庞,萧陌然心中的怒气悄然消逝。 算了吧……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夏颐……” 他再次轻唤,声音里多了一份柔和与释然。 而夏颐则依旧是一脸的困惑:“到底怎么回事?” 萧陌然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泽,嘴角牵起的那一抹微笑,显得格外勉强:“你呀,总是把责任背负得太多、太重。” 语落,他身形一转,似乎急于离开这个充满沉重话题的地方。 然而刚迈出步伐,迈向院门的脚步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差点忘了,有件事情不得不告诉你,夏月已经入了王府,并且找上了柳依依,她们共同筹办了一场宴会,而宴会的目标,我猜,八成是冲着你来的。” 他眉头轻蹙,稍作思考后,又补了一句。 “宴会定在五日后,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二,若是真的觉得为难,不妨以身体不适为由回避此局。有时候,避其锋芒不失为明智之举,毕竟,我们难以预料她们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言罢,萧陌然轻轻推开院门,没有片刻犹豫,决绝地离去。 屋内的光线似乎随着他的离去变得更加柔和。 夏颐怔怔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才缓缓坐回原位。 手中的糕点一次又一次地被漫不经心地咬下,却又似乎未曾察觉其滋味。 “逃避?这世上有几个‘容易’二字可言?” 她低声自语。 夏颐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提到夏月,夏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柳依依作为任务中必须面对的对手,忍耐是必然的选择。 但夏月凭什么? 一个本应按照剧本行事的角色,怎会如此热衷于给自己制造麻烦,擅自加戏? “想对付我,是吗?” “看来上次的教训并不足以让你们铭记在心。这一次,你们别妄想能够毫发无损地脱身。” —— 转瞬间,五日如白驹过隙。 摄政王府内灯火通明,喜庆氛围浓郁至极。 侍女们巧手装扮,将庭院点缀得如仙境一般。 各色花卉错落有致,让后院化身为梦幻花园。 除此之外,沿着曲折小径摆放的半人高桌案尤为引人注目。 桌面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佳酿,掩映于花丛之间。 尽管柳依依出身卑微,侧室的身份在王府内地位低下。 但因其丈夫乃京城权势之巅,对其疼爱有加,甚至因此冷落了正妻,使得柳依依在这王府中拥有了一种微妙且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99章 我懂 街头巷尾的传言沸沸扬扬,关于王爷心另有所属,对圣上亲赐的尚书府二小姐另眼相看的故事,更是被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真假莫辨的流言蜚语之下,柳依依的宴请几乎无人敢怠慢,受邀者不仅本人欣然前往,有的还携家带口,生怕错过了这场盛会。 平日里静谧的王府后院,今日却是一片繁忙,筹备工作的侍女如织,厨房里更是热火朝天,大厨们挥汗如雨,忙碌不已。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颐并未参与这场后院的忙碌,她独自一人前往了范老的厨房。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没有炉火的噼啪声,也没有升腾的炊烟,仿佛遗世独立。 “肚子饿了,就来这儿找我。” 门外传来范老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午时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芒慷慨地洒满每一个角落。 虽已步入初秋,微风却依旧温暖宜人。 夏颐抱着双臂,依靠在门框上,目光穿越院子,停留在远处石桌旁的范老与他准备好的饭菜上。 “看见我来了,怎么不早点喊我一声?” 夏颐略带戏谑地问道。 范老斜眼看了她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或许,是你太过专注,一头栽进厨房,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直到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我的声音呢?” 范老反问道,语气中带有一丝笑意。 面对范老的反将一军,夏颐一时语塞,只好微微耸肩,尴尬地走到范老身旁。 小桌子上摆放着几碟菜肴,虽然夏颐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但那色彩斑斓的模样,混合着阵阵香气,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范老,我还以为你会在今天大展身手,做一桌佳肴,让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见识一番真正的美味呢。” 夏颐二话不说,随手抓起一旁的筷子,自然而然地坐在范老对面,开始享受这难得的美食时光。 “实话讲,你的手艺远超王府里的那些大厨,都快把我嘴养挑剔了,现在外面的食物我可都吃不惯。” 夏颐一边吃,一边夸赞。 范老听闻,咧嘴笑了,满脸自豪之色。 “那你就多来几趟,我天天给你做。” 至于为何他不参与外面的忙碌,范老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我的手艺,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想吃还吃不到呢!” 范老轻哼一声,用公筷夹了一块炖得软烂入味的羊肉,送到夏颐面前。 “来,丫头,这是今早新鲜宰杀的,味道正好。” 夏颐笑得像一轮弯弯的新月,满是幸福。 “范老,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为什么这么好呢?是因为我有特别的人格魅力吗?” 她自信满满地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范老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愣住了,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啊,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这般了? 在记忆的长河中,曾经的他,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为何对着这两个孩子,我的手竟会颤抖不已… 嗯,不确切,刀确实举起,却仿佛变成了菜刀,而非利刃。 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那份宿命的因缘悄然降临? 他沉寂良久,思绪翻涌。 夏颐脸庞上的微笑缓缓褪色。 “发生了何事?这话有那么难以启齿吗?夸赞我一句,对你来说有那么艰难?”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失落。 范老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连我自己也困惑,为何对你们两个孩子狠不下心,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也许,命运使然吧…” 他苦笑摇头,似乎在自我解嘲。 “罢了,权当作是天意安排好了。” 夏颐的唇角轻轻一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哪有什么天意,这一切不过是萧陌然那个小子的巧妙布局。 他把角色设定得太完美了! 这个人物,在他的笔下活灵活现。 原来,吸引人的并非她个人的魅力,而是被精心雕琢的角色设定。 夏颐轻叹一口气,将内心的不甘转化为食欲,开始大快朵颐。 范老目睹这一幕,惊讶之余又带了几分心疼。 “慢点吃,丫头,不够的话我再去做…至少给我留两口啊!” 饱餐一顿后,夏颐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腹,一脸满足。 “范老,能不能给我煎点助消化的药?我好像吃得太多了。” 范老同样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瘫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闻言瞥了夏颐一眼,眼神里满是慈爱。 “你这不是无聊了吗。” 夏颐心中五味杂陈。 “哪有空闲可言,待会儿那些人就会来找我,对我或训斥或谩骂,我却不能反驳,更不能反抗,生怕连这口饭都保不住,这才先来你这里混口吃的。” 范老猛然一惊,双手撑在膝盖上,从躺椅上直起了腰身,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愤怒。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谁有这么大胆,敢如此对待你?我这就去教训他们,一个也不饶恕。” 夏颐轻轻摆手,眼神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 “不用麻烦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你先帮我准备一些跌打药膏吧,以备不时之需。” “我来找你,除了吃饭,也是为了这件事。” 范老的脸色愈发阴沉,望向夏颐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与责备。 “孩子,平日里看你颇有主见,怎地这时却如此消沉?” “受了欺侮,竟连声都不吭。”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只好亲自动手解决他们了。” 范老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包药粉,神色凝重。 “这药一旦涂抹便无药可救,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用,都无法逃脱它的威力。” 夏颐缓缓走向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包药粉重新放回他的袖中。 “既是这般厉害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小心为好,我实在用不着。” 范老咬紧牙关,情绪激动。 “我恨不得现在就给你些颜色瞧瞧!一个女孩家,性子怎能如此柔弱?将来是要吃亏的,你懂吗?” 夏颐郑重地点点头。 “我懂。” “所以……” 第100章 吃亏 “所以,那些药膏,你别忘了给我准备哦。” 范老一脸无可奈何。 “……” 他哑口无言,满腔的话语最终化作沉默。 范老朝着夏颐摆摆手。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怕我真的会控制不住。” 夏颐嘻笑转身,迈开步子离去,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记得我的药哦。” 范老抿抿嘴,目送夏颐远去的背影,思忖片刻,终究还是决定暗中跟随。 夏颐尚未抵达寒院,不出所料地,路上就被几位女子拦了下来。 那是两名身着华贵的女子,身边簇拥着六名随侍的婢女。 “您就是王妃吗?” 两人上下打量着夏颐,见她一身朴素打扮,头发也只是简单挽起,显得格外不以为然。 夏颐将散落耳边的碎发轻轻捋至耳后,淡淡回应: “正是。” “有何贵干?不妨直说。” 她们显然有些愣神,未料到这位王妃会如此朴素登场。 然而,夏颐就这样一身不起眼的装束,格格不入地跟随着她们踏入了宴客的园林。 园林之内,尽是身着华丽的富贵千金。 她们见状,虽不甘愿但也勉强行了礼,眼神中却充斥着鄙视,审视过后更是嗤之以鼻。 “王妃姐姐,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出席呢?” “你身为府中的当家主母,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王府的颜面,即便在自家,今日有客人来访,你怎能如此随意?” “是啊,连依依夫人也比你更懂得体面,人们看了,还以为她是正牌的王妃呢。” 夏颐的唇边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难道,她还需要穿上繁复的华服,才能应对这人间的冷暖? 原以为,类似的情景,经历一次已是足够。 比如说,那场婚礼。 抑或是,上一回的风波。 但看样子,上次的惩处过于仁慈,才会这么快就有新的挑衅出现。 夏颐的目光精准锁定在人群中那名名叫夏月的女子。 哪怕仅有一面之交,她额头上的红印,纵使妆容再浓,也无法完全遮掩。 夏颐眼神凌厉,环顾四周。 “此乃日常之衣,既不袒露,亦非褴褛,何来的失礼之说?” “难道非要全身镶嵌金银宝石才称得上适宜?世间可有此等规矩?” 夏颐镇定自若,反将对方的质问变成对她们的质询,巧妙地将指责的矛头反转。 “皇上都大力提倡节俭之风,他身为万乘之尊,那象征权力与尊贵的龙袍,也未镶嵌满目琳琅的金银珠宝,只以简朴却不失威严的绣纹点缀,为何你们这些身居高位之人,却不愿追随圣上的表率,反而……” 夏颐言语至此,忽地用手轻轻捂住了樱桃小嘴,一双剪水瞳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哦,我想起来了。” 她微微一笑,仿佛揭开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秘密。 “你们这些凭借着祖先遗留的庇荫,安享尊荣的官宦之后,别说亲身面见天颜,连皇宫的门槛恐怕都难有机会触及,更不用提揣摩圣心了。” 夏颐的话语似是不经意间流露,却精准无误地刺入在场几人的心尖。 此言一出,刚才出言讥讽的几位女子顿时面露铁青,那神情中不仅夹杂着愤怒,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嫉妒与不甘。 对她们而言,能亲自面见圣上,或得到陛下亲定的婚姻,无疑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与恩典。 可悲的是,这份荣耀对她们而言,就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即便世人都明白,夏颐与摄政王的联姻,背后隐藏着对摄政王权势的制约。 但那圣上召见的荣幸、陛下钦定的婚约,乃至摄政王妃的尊位。 这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荣耀,即使是摄政王本人心中万般不愿,也无法抹去。 她的名字,堂而皇之地镌刻于萧家的宗谱之上,成为不可动摇的事实。 这份正妻的身份,是作为侧室的柳依依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因此,她们内心对夏颐既有深深的嫉恨,又有无法掩饰的羡慕。 此刻被夏颐一针见血地反驳,众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多变。 “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将那些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吗?” 质问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挑衅与不甘。 夏颐的神情愈发显得惊讶,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怎么了?” “这些在你们的眼里,竟然不算作荣耀?” 她垂下眼帘,声音虽低,却异常清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分明。 “原来,在你们心中,陛下的尊严与地位竟是如此不堪,实在让人心寒。” 这轻柔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的面色骤然苍白,几近透明。 “不,你别胡说。” “没错,我们没有,你不能冤枉我们。” “世人谁不以能够面见圣上为荣?你怎可如此亵渎?” 面对她们的辩解,夏颐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 “原来,你们是心怀羡慕。你们嘴上说得那般不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不再尊崇陛下了呢。” 她们被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夏颐又轻飘飘地提出问题: “那么,请各位再告诉我一次,对于陛下倡导的勤俭风尚,以及他在你们心中的位置,是否依旧?我这身装扮,是否符合当前的风气与尊卑之礼?” 众人面色变幻莫测,有的羞愧,有的恼怒,最后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王妃的服饰自然是最适宜不过的。” “对,最适合不过。” 夏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看吧,明明如此,却无人效仿。难怪陛下对你们不屑一顾,连赐婚的恩典都不愿给予。明明只需一道旨意,却偏偏不愿施舍给你们,真是令人遗憾。” 她的言辞直接击中了每个人的要害。 此刻,原本还想对夏颐冷言冷语的人,全都噤若寒蝉,甚至连靠近她五步之内的勇气都失去了。 夏颐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自己的手段颇为满意。 不远处,范老驼着背,躲在一棵繁茂的老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观察。 “这丫头也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嘛。” “这机灵鬼总是爱吓唬我,我还真担心她会吃亏呢。” 第101章 上演 范老小声嘀咕着,眼神中却充满了宠溺的笑意。 而另一边,一道温和而坚定的男声缓缓响起: “范老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她。” “今天太阳毒辣,范老先回去休息吧,我记得您有午睡的习惯。” 范老转身,只见萧陌然正隐于另一棵大树之后。 范老满意地点点头:“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自己的娘子,你可得好好照看。” 萧陌然轻笑,低眉温婉,“好,我的夫人,我会守护好的。” 范老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萧陌然转向另一个方向,步伐沉稳。 不远处,荷塘边的小亭内,柳依依正与夏月悠闲地聊天。 与时刻监视夏颐相比,关注柳依依似乎更为实际。 而在隐蔽的角落,一清模仿着萧陌然的模样,夸张地张大嘴巴,无声地说道:“范老放心,我一定看好我的夫人。” 言毕,他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正是这样,他决定深入柳小娘的身边,企图揭开她的真面目。 然而,他的心底却越发难以捉摸这位主子的心思。 说是真心拥护王妃吧,却未见其有何实际行动,帮助王妃稳固权威;若说偏袒柳小娘吧,每日亲自挑选侍卫守夜之事,单是想想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唉,这世间情爱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既然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想了。 由它去吧,随遇而安。 凉亭之中,夏月一脸愤懑。 “那个狐媚子,张口闭口的尽是些污秽不堪之词,不知情者还以为咱们王府里供奉的不是尊贵的王爷,而是个粗鄙不堪的市井泼妇呢!” 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一抹复杂的微笑浮现在她精致的面容上。 “自然,依依妹妹辛苦了,姐姐这就为你斟茶。” 夏月语气温和,举步走向茶几,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从容与尊贵。 她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一只青瓷茶杯,轻轻注满了香气四溢的碧螺春。 回到柳依依身旁,夏颐将茶杯递给她,手指不经意间轻触了柳依依的手背。 柳依依接过茶杯,唇边的笑容未减,眼中却多了份不易察觉的警觉。 “多谢姐姐。” 她轻声言谢,浅尝了一口茶。 茶香缭绕间,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氛围。 旁观者眼中的这场小小互动,如同一场无声的戏剧,令人揣摩不透。 几位贵妇轻掩朱唇,用扇子遮掩嘴角的窃窃私语,彼此交换着或惊讶、或玩味的眼神。 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中,任何微小的举动都可能预示着风起云涌的变化。 “哎呀,依依妹妹真是好福气,有姐姐这般疼爱。” 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适时插入话题。 柳依依闻言,眉眼弯成了温柔的弧度,看似毫不设防地笑道:“哪里哪里,姐姐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好,是我们大家的福气。” 言罢,她微微侧首,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夏颐,那眼神似是感激,又似挑衅,复杂难辨。 而夏颐则保持着那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 这一刻,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二人身上。 这该死的任务,束缚住她,迫使她不得不暂时收敛起锋芒。 夏颐腹诽着,却迅即调整心态,脸上绽放出笑容,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准备为柳依依亲自斟上一杯清茶。 转念间。 她暗自思量:算了吧,这不正是柳依依乐此不疲的戏码吗? 总爱在人前人后,上演一幕幕看似无辜实则用心险恶的好戏,以此满足自己。 面子,对于此刻的她来说,不过是一层虚无的外壳,既不能充饥解渴,也无法助力于任务的顺利完成。 夏颐轻轻低垂眼帘,睫毛微颤。 当她再次抬起眼眸时,那脸上的笑意已变得温婉。 “行,我给你倒茶,除了茶,你还想吃些什么点心?我一并为你拿来可好?” 此言一出,她的周身似乎洋溢着一种不同于王妃的亲和气质,倒更像是柳依依身边那个无所不能、细心体贴的贴身丫鬟。 四周响起一片惊讶与不解的窃窃私语。 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将目光汇聚在柳依依身上。 这女子,竟有本事将位高权重的王妃拿捏得如此服帖。 传言中的王府纷争,宠妾灭妻的情节仿佛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人们又将视线转向夏颐简朴的衣饰,鄙夷与不屑重新浮现在他们的眼底。 在他们看来,夏颐的装扮只能说明她的贫困与困顿,哪里配得上王妃的身份,什么皇上倡俭的美名,不过是给自己找的遮羞布罢了。 面对周遭的非议,夏颐的眼神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最终选择了隐忍不语。 她深知,当前首要任务是安抚柳依依的情绪。 “我这就去取茶来。” 言罢,柳依依依旧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夏颐。 只见夏颐笑容依旧,提来一壶散发着清香的新茶,手法娴熟地为柳依依斟满。 “妹妹,喝吧。” 柳依依呆滞地仰头望向夏颐,眼中带着几分为难。 “姐姐,我还饿着呢,光喝茶恐怕难以抵挡饥饿。姐姐如此心善,不如亲自去厨房督工,待点心新鲜出炉便立即端来,我不愿吃那些放置在外,已经凉透的点心,吃下去胃会不舒服的。” 她的语调虽柔,却隐隐透露着命令,对夏颐来说,这样的态度显然越界。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死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夏颐,期待着她的回应。 而夏颐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静。 一个虚拟的屏幕悄然显现,任务提示赫然在目。 【狡猾主母,刁难依依。】 夏颐抿紧双唇,心中五味杂陈。 她清楚,这个故事的主线围绕着柳依依展开,但这般偏袒,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她不禁反问,究竟是谁在刁难谁? 不过,任务既然名为“刁难”,那她就索性顺水推舟。 此时,夏颐的目光穿透人群,捕捉到了不远处树后那一抹刻意隐藏的白色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紧接着,她优雅地坐到了柳依依身旁,让后者一时之间措手不及。 “姐姐?” 第102章 皆是实情 柳依依疑惑地呼唤。 夏颐笑得更加灿烂,却不失狡黠。 “妹妹,你的丫鬟们都集体罢工了,还是说,她们已经失去作为仆人的基本能力?如果真是这样无用,姐姐我愿意替你解决这个问题,把她们都卖掉吧。连倒茶或取点心这种小事都做不来,留着有何意义?” 话音落下,柳依依身后的丫鬟们顿时慌乱跪地,颤抖着发出求饶声。 “夫人饶命!” 而夏颐,冷漠地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你怎么看?” 她的声音温和,却暗含讽刺。 柳依依轻咬下唇,面上则显露出几丝尴尬的歉意。 “姐姐别放在心上,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与姐姐多些亲近,并不是真的要姐姐去做下人的活。” 话虽这么说,她的眼眶却渐渐湿润。 夏颐反应迅速,伸手稳稳托住柳依依的手臂,将她轻轻按回座位上。 “姐姐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笑容浅淡,这哪里是原谅,更多的是担忧柳依依此举可能带来的后果。 毕竟在她心中,柳依依腹中孩子的安危远胜一切。 “有什么话好好坐着说,别动不动就跪。” 夏颐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扬。 “但若你真的不想坐着,那也随你。既然是为了亲近,那好吧,我刚好也觉得有点饿,你帮我端一份糕点来怎么样?” 柳依依感激涕零,“多谢姐姐。” 夏颐的微笑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与之相对,柳依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围的观众中,有人惊愕,有人紧张,有人恐惧,甚至有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柳依依咬牙切齿,缓慢起身,犹豫地走向厨房。 而夏颐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飘向了人群外的某棵大树,与隐藏其后的萧陌然目光相接。 她挑眉,似乎在无声挑战。 【来啊,继续折腾我啊!】 萧陌然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等她把糕点端给你,我自然会出现,效果一样。】 这样的安排,既能给柳依依一点颜色看看,又能让他们暗自得意一番。 夏颐内心暗骂,手下意识地摸向腹部。 【你傻啊,她现在身怀六甲,不足一月,身体最为虚弱,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萧陌然一时语塞,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迅速从树后走出,打算介入这一场逐渐失控的闹剧。 【马上到。】 柳依依的眼角微微泛红。 然而,在这幅画面下,人们似乎遗忘了。 这一连串事件的起因,不过是柳依依轻描淡写的一句命令。 此刻的情景逆转,仿佛夏颐成了那冷漠无情的正室夫人,故意刁难身为侧室的柳依依。 然而,面对这样的舆论风暴。 夏颐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担忧。 她的神情自若,全然不受外界风言风语的影响。 柳依依虽较之以往多了些做作的姿态。 但她这份隐忍,却明显比先前的冲动鲁莽高出了一筹。 这场较量,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相比之下,前任的那些争斗手段…… 柳依依内心不禁发出一阵无声的叹息,除了厌倦与不屑,实在无话可说。 就在这微妙气氛中,萧陌然大步流星地步入院中,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贵妇的目光。 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地。 “参见王爷。” 贵妇们的恭维之声此起彼伏,响彻院落。 然而萧陌然只是轻轻挥手,示意她们起身,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未曾真正停留于任何一人身上。 他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向了柳依依。 在一番仔细打量确认她安然无恙后,萧陌然那紧绷的神色才稍稍放松。 他的声音温柔如春风,充满关切:“大家都在这里,你这是要去哪里?眼睛为何这般红?出了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我来为你主持公道。” 柳依依仿佛承受着世间最大的冤屈,忽然间泣不成声,一头栽进了萧陌然的怀中。 她的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敲击在他的肩头上,哭泣使得她的身躯不住地颤抖。 “陌然哥,别怪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因为口渴难耐,又行动不便,便想着让姐姐帮忙倒一杯茶。姐姐现在让我去厨房照料新出炉的点心,这也是情理之中。陌然哥,你不要生姐姐的气。” 嘴上虽然这么劝解,但她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萧陌然衣肩上的布料。 即便萧陌然试图拉开,那布料依然被她拽得紧紧的。 萧陌然抿了抿嘴唇。 “好,我明白了。” 随后,他尝试着再次松开柳依依的手,轻笑道:“你快要把我的肉都掐下来了。” 柳依依闻言一愣,慌忙松开手,萧陌然趁势后退一步。 “陌然哥……” 她愣愣地望着他。 然而,萧陌然的注意力已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夏颐。 “夏颐,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夏颐泪光闪闪,双膝跪地,仰头望向萧陌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妾身不明白自己有何过错,为何会有错…… 再者,是她先让我去倒茶的。” “点心也是她让我先去拿的。” 她接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无辜。 柳依依的目光微微闪烁,向前走了两步,轻柔地点了点头。 那姿态显得尤为脆弱无助:“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姐姐别跪在地上,凉。” 萧陌然冷哼一声,言语中带着嘲讽:“看看依依对你多宽容,你这狠心的女人,还想欺骗本王到何时?你说依依让你拿点心,可我亲眼看见的是依依去给你拿,你若说你帮她拿了,那你的点心又在哪里?明明知晓她的身体状况,还让她奔波劳碌,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夏颐眼眶越发红润,满是委屈地望着萧陌然,眼中尽是被误解的痛苦与失落:“若是王爷不信,大可问问周围的人,他们都是见证,总不至于所有人都撒谎吧?” 萧陌然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来看看,你还能狡辩多久。” 他指向柳依依身边的贴身丫鬟,语气严峻:“你起来,告诉我,你家主子说的是不是真话?而王妃的说辞,又是否属实?给我老实回答,有任何隐瞒,后果自负。” 那丫鬟急忙跪下磕头,而后战战兢兢地开口:“回禀王爷,我家夫人所述,皆是实情。” 第103章 去哪儿了 “夫人请王妃拿茶水一事不假,王妃也确实让夫人去端点心,这一点没错。但是,王妃说她亲自去给夫人拿点心,这一点,周围的仆役都能证明,王妃从未离开过。” 四周响起一阵低语,议论纷纷。 显然都被这丫鬟的聪明机智所折服。 她的话语真假掺半,单句听来似乎都有道理。 但串联起来却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萧陌然怒目圆睁,瞪向夏颐:“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颐目光复杂地看向那丫鬟,心中暗叫不妙,原来还有高手隐藏其中。 她深吸一口气,悄然在自己的掌心掐了一下,眼角的红晕更甚了几分:“臣妾没有做,问千遍万遍答案亦是相同,是这丫鬟说的不对。” 夏颐轻轻向萧陌然眨了眨眼,意图通过无声的交流寻求理解。 萧陌然心领神会,继续追问:“你说这丫鬟说的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哪里有偏差?你指出来,若有人能证实,我自会相信你的话。” 夏颐的唇微微颤抖,怎么也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在旁观者的敏锐眼光下,这种欲言又止的表现,无异是心虚了。 萧陌然的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看来你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吧?” “对于今日的宴会,本王虽不甚在意,但也有所耳闻。依依筹办的宴会,你作为宾客出席并无不妥,但你却偏偏要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 他的目光犀利。 围在夏颐身旁的几个女子,此刻皆低下头颅。 无一人敢挺身而出,为夏颐辩白哪怕只言片语。 萧陌然的目光再度穿透人群,最终锁定在夏颐那苍白而又无助的面容上。 “你这等心胸狭隘、居心叵测的女子,真让本王费解,皇上究竟是看中了你的哪一点,才让你有幸成为本王的王妃?实则是王府之不幸,名誉之玷污。”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竟还在此涕泣不止,全然没有一府之母应有的庄重与气量。还不速速退下,自我反省三日,莫再丢人现眼了!”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之情。 “还不快滚!” 只见她敏捷地从地面站起,转身便如脱兔般飞快逃离。 那速度几乎可以用跳跃来形容,丝毫不见方才的委屈与悲伤。 在场之人,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眼前这逃跑的一幕竟是出自一个刚刚遭人训斥的妇人。 但所有人的心中,没有谁会觉得夏颐的逃离是轻松愉快的。 他们更多地认为,夏颐是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冤屈,渴望尽快摆脱这个让她难堪的场合。 此时此刻,原本觉得柳依依温柔可人、易于相处的宾客们,也开始在心里对她重新评估。 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实则心机深沉。 外表柔弱无害,内里却是机敏如狐,狡黠无比。 与直率泼辣的王妃相比,柳依依更擅长用细腻如丝的心思,不动声色地布局,一步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太可怕了,怪不得连王妃都无法与她匹敌! 在这摄政王府中,又有谁能真正成为她的对手呢? 萧陌然目睹夏颐的离开,正准备依照惯例前往别院处理事务,不料手臂却被一柔软之力牵制住。 “陌然哥哥。” 柳依依轻唤一声,手挽住他的臂弯,眸中闪烁着几分请求的光。 “陌然哥哥,今天,你能不能陪依依在花园里散散步呢?” 她的眼睛快速扫视周围,察觉到众人紧盯着萧陌然的手臂,更加用力地握紧,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在这摄政王府,无论是手段还是计谋,最终萧陌然都是她的所属。 其他人若想攀附王府,唯有通过她这一关。 至于外界如何看待自己,柳依依早已无暇顾及,更无法逐一回应。 萧陌然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但脸上却布满了无可奈何的微笑,轻轻地将她的手拉开。 “今日有这么多人陪伴着你,我就不添乱了。我还有一些公事需要处理,只是顺道来看看你,现在已经看到了,我很满足。” 然而,柳依依并未松手,反而更加紧地拽住他的手臂,压低了嗓音。 “陌然哥哥!” 她急切地说,“你摸摸我们的孩子。” 她补充道,“大夫说,很快他就会有心跳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踢到你了……” 边说边将萧陌然的手引导至自己的腹部。 萧陌然的瞳孔微缩,旋即猛地挣开了她的牵引。 这一举动让柳依依瞬间怔愣。 萧陌然凑近,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低语道:“你尚不足月,前几个月最为关键,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以免有心之人图谋不轨,伤害到你和孩子。我承受不起失去的风险,你也千万要保密。” 柳依依愣了片刻,随即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 “一切听陌然哥哥的安排。” 萧陌然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安慰:“今天家中来了很多女眷,我一个大男人在此多有不便,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岂不是多了几个竞争对手?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柳依依环视周遭,才发现周围那些女性宾客投向萧陌然的眼神中,除了敬佩还有深深的迷恋。 那熟悉而贪婪的神色让她心头一紧。 “陌然哥哥。” 她暗自咬牙,几乎是强迫自己松开抓着萧陌然的手。 “你赶紧去忙吧。” 她强颜欢笑,“公事要紧,这里有这么多姐妹陪我,你可以放心。” 萧陌然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先走了。” 随着萧陌然的背影渐行渐远,身后又是一片跪拜之声,伴随着“恭送王爷”的喊声此起彼伏。 他穿过幽静的小径,步伐加快,向着那处破旧的庭院行进。 破败的庭院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风貌,荒凉之中却隐含着勃勃生机。 只是,那个总是洒满阳光的身影,并未出现在那里…… “不在这里……” 萧陌然眉头微皱。 往常这个时候,她总会在这里追忆过去。 难道,是去了我的随心堂? 他立刻转身,朝着随心堂的方向疾步走去。 可刚到门口,侍卫便告诉他未曾有人造访。 那么,难道是去了寒院? 萧陌然立刻调转方向,向寒院行进。 然而,寒院依旧空寂无声,没有他心中所期盼的身影。 院子里只有两名忙碌打扫的侍女,见他到来,慌忙跪倒在地。 第104章 未婚夫? “起来吧。” 萧陌然摆了摆手,“夫人在哪里?”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午时,夫人说要去外头尝尝美食,之后就没回来。后来奴婢去打水时,在花园里碰见过夫人,王爷去花园找找,一定能找到夫人的。” 其中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话。 “如果王爷急于找夫人,奴婢可以去花园帮忙找找?” 另一个侍女提议道。 萧陌然紧抿嘴唇,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语气坚决,转身继续踏上寻觅的路途。 他刚从花园中而来,心中揣着几分期待。 却遗憾未能在这满园之中捕捉到夏颐的身影。 那么…… 在这个偌大的王府之中,她究竟会置身何处呢? 萧陌然转身离开寒院。 他轻声呼唤一清,随即出现在眼前,静待吩咐。 萧陌然的目光深邃:“一清,通过跟踪夏颐身边的暗卫,我要知道她此时的确切位置。” 然而,当消息传来,萧陌然不禁微怔,原来夏颐竟然在前院一处静谧的小院里。 暗卫们的神情显得有些吞吐。 萧陌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更多的是疑惑。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无需有所顾虑。” 萧陌然的声音温和,试图打消他们的顾忌。 一清闻言,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在暗卫们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看穿:“大丈夫立于世,当坦荡如砥,有何难言之隐?” 最终,一名暗卫终是低下了头,嗫嚅着吐露实情:“那小院中,除了王妃,还有一位……” “谁?” 一清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迫。 暗卫抬眼,声音细若蚊蚋:“秦笙。” “一个来访的女眷,怎会擅自跑到前院,况且这‘秦笙’,听来分明是个男子的名字。” 萧陌然闻此,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其中的讽刺与冷峻不言而喻:“确实非女眷,因为秦笙本就是一个男人。” 一清面色一凝,望向暗卫们那为难的神色,瞬间恍然大悟,抿紧了嘴唇,再不发一言。 而萧陌然的眼眸则深邃得仿佛夜空,藏着不可言说的情绪:“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怎会出现在王府之内,而且还……”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冷冽。 “我们去前院看看。” …… 夏颐自花园离开,步伐轻快而灵动。 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应是去旧院中回味那些往昔的片段。 然而,就在此时,邻近的院子里,一道身影赫然骑坐在墙头,显得犹豫不决,似是要进入却又迟疑。 “何人在此?” 夏颐缓缓走近,抬头望向墙上的身影询问。 “您是……”墙上的男子反问道,声音带着几分诧异。 只见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他的服饰与周围的翠绿几乎融为一体。 他的面容俊逸,眼神清澈。 尽管此刻处境尴尬,他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微笑着向夏颐行了一礼。 “小姐,您好。” “在下……嗯……” 他抿了抿嘴,似乎对于透露自己的身份有所犹豫。 “在下当前,不宜言及名姓。” 夏颐眉梢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那你认为何时才是合适的时机呢?是否要等到被侍卫的刀架在脖子上才肯开口?” 男子听罢,哈哈大笑,转头看了看四周,随即一手撑墙,动作轻盈地跃下。 “我名为秦笙。” 落地后,他挺直身躯,一步一步朝夏颐靠近。 他的身高出众,即使与萧陌然并肩也毫不逊色。 这种身高的差距无形中带来一种压迫感,让夏颐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你不仅没有逃走,反而主动跳入院内,这是什么意思?” 她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心中盘算着此时呼唤暗卫是否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秦笙微微弯腰,笑容满面地说: “之前我那样跨坐在墙上与你交谈,岂不是很失礼?理应跳下来,正式地向小姐行礼。” 一边说着,他还对着夏颐作了一揖。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秦笙,乃是……你的未婚夫。” 夏颐一时语塞,表情错愕。 秦笙见状一惊: “颐儿,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轻拍夏颐的背以示安慰。 夏颐却迅速后撤,避开他的触碰,眼神中的警惕更甚。 “兄台,你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明明已经成婚,我的发型也并非未嫁女子的披肩长发。” 秦笙的笑容略微收敛,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我明白。”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既然明白,为何还称我为小姐,甚至自认是我的未婚夫,你的行为太过鲁莽。你可知道我是谁?若是我喊人,你……” 秦笙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夏颐身上,不容回避。 “我明白一切。” “你是王妃。” 夏颐愣住了:“明知我是王妃,你还要……” “小兄弟,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秦笙微微低下眼帘,之前的阳光气息似乎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但是,你不快乐。” “他们并没有真正尊重你,你身为王妃,却只拥有一个空洞的头衔。” 他步步紧逼。 “颐儿……” 夏颐再次后退,举起手阻止他继续接近。 “停。” “兄台,请勿如此亲密地称呼我,我们并未有过交往。” 秦笙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夏颐,想了想,又抛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问题: “难道抚养你的嬷嬷从未提过,她曾为你定下了一桩娃娃亲,对方正是隔壁山头秦家的长子吗?” 这一问,让夏颐心头一震,表面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滔天骇浪。 “系统!” 她在心中大声疾呼。 “系统!给我出来,把这一切解释清楚!” 感受到夏颐的愤怒,系统立即显现。 “哈喽,我亲爱的小主子。” 面对系统的轻佻,夏颐冷哼一声。 “喂,别闹了。” “随意称呼吧,无论是倒霉蛋还是幽灵使者,如今我卷入的这滩浑水,早已与这些称谓相差无几。” “说说吧,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鬼,这究竟是一项什么样的任务?” “先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现在又多了一个未婚夫,这感情的乱局,复杂得如同一团乱麻。我只是来走过场的,怎么就扯出了这么多波折?” 第105章 初遇 夏颐心绪纷乱,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垮。 系统似乎也感到了紧张,一阵忙乱查询之后,向夏颐解释道: “主人,是作者修改了剧本。由于一些读者心疼你命运多舛,因此她打算给你一个更圆满的结局。这个秦笙,是那种典型的完美男主角设定,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而且对你情有独钟。” 面对如此解释,夏颐只能报以无言的沉默。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困境,而是她命途中的重大考验,一次既定的命运劫数。 哦,不对,如果按照那个总是自说自话的系统所言,这应该是一场盛大的桃花盛宴,是命运给予的特别恩赐。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 谁在乎这所谓的桃花运呢! 夏颐紧紧咬住牙关。 “我好不容易将任务导向正轨,正当一切渐渐步入正轨之际,偏偏横空出世这么一个人,他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还是故意来捣乱的?” “要不,你先探探虚实,看看这个‘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然后再做决定如何?” 系统干咳了两声,似乎试图掩饰一丝尴尬,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男子确实不错,是根据读者的心愿特意安排的,他们看你经历太多磨难,希望你能有个美好的结局。如果你选择与他同行,你的任务就可以宣告完成。” 夏颐闻言,不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任务完成,这指的是什么?”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悠悠回荡,带着几分深沉:“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之后的日子会有所好转吗?只要你能够顺利完成柳依依的任务,在这个世界,你就能平安顺遂地度过余生,无论是隐姓埋名,还是继续以当前的身份生活,全凭你一念之间。” “你可以选择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平淡无奇地度过一生,无需再被任何必须完成的任务所束缚,你只需要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即可。” 夏颐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结束所有的任务了?” 系统点了点头,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肯定。 “没错。” “头儿,这是你的幸运时刻,也是作者给你的福利,为什么不接受呢?跟着他离开,之后的事情就都不用你操心了。” 系统显得颇为积极,试图说服夏颐。 然而,夏颐的眼帘低垂,目光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复杂。 “那萧陌然怎么办?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 系统似乎对这个提问有些意外。 “他?你和他又没有绑定契约,他的任务成败与你何干?虽然曾经有过短暂的合作,但你们之间并未真正建立起羁绊,他的失败并不会影响到你的结果。” 夏颐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是复杂的神色。 “总觉得就这样一走了之,对他太过不负责任了。毕竟,我们曾经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系统似乎对夏颐的情感波动感到不解。 “你愧疚什么?你们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现在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难道还要为了他留在这里?头儿,你这想法可太天真了。” 面对系统的质问,夏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 但在她内心深处,总觉得这样溜之大吉,有些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无法释怀。 “把他所有的情况和记忆都传输给我,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 夏颐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透出坚定。 “走不走,由我自己决定,你不必参与其中。” 她对着那个总是爱出主意的系统轻轻说道。 系统歪着它的虚拟脑袋,显得一脸困惑。“头儿,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想法。” 夏颐笑了,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笑容中带有几分无奈和温柔。 “你不必明白,系统本就不需要理解人类的复杂情感,那太累赘了。” “你只要记住,从这一刻起,我的命令就是任务达成的信号,积分自会到手,这就够了。” 系统虽仍显迷茫,但它那无形的“手”轻轻一挥。 瞬间,关于秦笙的过往记忆涌入夏颐的脑海。 在那遥远的过去,偏僻的山庄中,原主的生活困苦不堪,双手因长年累月的劳作满是冻疮。 小小年纪的她,就得随着猎户上山狩猎,帮助搬运杂货,布置陷阱,而一天辛劳的回报,仅仅是一块不起眼的兔腿。 若是运气好,捕获猎物颇丰,或许还能分到半只兔子作为额外的奖赏。 某次,她随猎户深入山林,归途中不幸遭遇雪崩,四周被厚重的大雪覆盖,整个世界一片苍茫。 她穿着厚重且破旧的衣物,怀中紧紧抱着一只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兔子,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打算暂时躲避风雪,等待救援或是雪停后再下山。 然而,未曾料到的是,这个看似狭小的洞穴中,竟然还有一位少年,其腿被兽夹牢牢困住。 显然,少年不慎触发了陷阱,尽管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脱身,此时腿部血肉模糊,沿路拖着受伤的腿爬进了山洞,留下了斑驳的血迹。 少年昏迷不醒,腿上的鲜血早已凝固。 这种兽夹,若无猎户的专业知识和技巧,几乎不可能自行挣脱。 原主跟随猎户在山中历练多年,对这种事早已娴熟于心,立即动手解除了兽夹。 少年在迷蒙之中感受到了疼痛,意识朦胧间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你救了我?” 小夏颐注视着他,声音虽微弱却坚定无比:“放心吧,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害怕。” 随后,她扯下衣角,小心翼翼地为少年包扎着伤口。 “骨头没伤到,只是皮肉之伤。还好冬天寒冷,大雪能减少感染的风险,但我们必须尽快下山治疗,不然,你的腿可能会留下残疾。” 少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真的非常感激你。” 于是,两人在山洞中小心翼翼地安顿下来。 第106章 凄惨的童年 为了生存,小夏颐亲手处理了猎户的兔子,升起火堆,将其烘烤成肉干,聊以充饥。 凭借着这只兔子,两人在山洞中勉强度过了五天艰苦的时光。 到了第六天,肆虐的风雪终于停歇,天空重现蔚蓝。 小夏颐扶着少年,找来一根木棍作为临时的拐杖,以避免伤腿触地。 “我来扶你下山。” 她紧咬牙关。 少年望着她。 “谢谢。” 除却这一句简单的感谢,他似乎找不到更贴切的话语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经过了一天艰辛的徒步,两人终于步出山林。 只是对夏颐而言,这里的一切显得如此陌生。 而对于那个小男孩来说,这里却是他熟悉而又温暖的故乡。 “这里是我的家。”小 男孩的声音里饱含深情。 小夏颐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温柔地搀扶起男孩,小心翼翼地踏着积雪,将他一步步护送回那简陋却温馨的家。 男孩的家族,世代居住于山脚下,以狩猎为生,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尚未成年的小童,人人皆精于狩猎之术。 小男孩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中迷失方向,视线模糊之下,不幸踩入了一个隐藏于皑皑白雪之下的兽夹。 这些猎户设置的兽夹不仅坚固异常,且每一种都有着独到的解锁技巧,外人即便得见,也难以轻易打开,这既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不遭非法盗猎,也是猎户间不言自明的竞争。 小男孩尽管聪明伶俐,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也只得以惊人的毅力将兽夹与地面的固定装置艰难分离,却无法完全摆脱其威胁。 若不是在那绝望时刻遇到了途经的小夏颐,他恐怕早已成为深山洞穴中野兽的腹中餐。 小男孩的亲人们得知是这位陌生少女救了自己的孩子,无不满心感激,特地准备了一席朴素的宴席,以此来表达他们的谢意。 宴后,更是由家中的长辈亲自护送小夏颐回到她那位于山腰间的山庄。 一路上,言语中满是对她勇敢与善良的赞许。 然而,当小夏颐回归山庄,迎来的却是一片令人寒心的漠视。 山庄里的人们对她的失踪事件似乎并不在意,没有丝毫寻找过的痕迹。 小夏颐迈进庄门,那位总管一切杂务的嬷嬷,面容如往常般淡漠,仅仅用一个简单的点头作为回应,嘴里机械地吐出一句“知道了”。 随即扔给她一大筐积攒多日、散发着异味的脏衣物。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衣物堆积如山,大家还等着换洗呢,快去清洗干净吧。” 话语中不带半点温度。 小夏颐沉默地点了点头,内心五味杂陈。 正当此时,小男孩一家正准备离开,却有几位神色不善的猎户上门,得知小夏颐安然归来,立刻质问起那日一同不见踪影的兔子下落。 在他们眼中,人和猎物同时失踪无需解释;但若只是人归来,而猎物未归,则意味着背后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就是一只兔子嘛,何至于对一个孩子这般凶神恶煞?难道是兔子自己跑了,还是说她真的藏起来了?” 人群中传来质疑的声音。 一名身材魁梧的猎人气得满脸通红,不由分说地扯住小夏颐的衣襟,完全不顾及她只是一个稚嫩的孩子。 这时,小男孩的父母见状急忙上前,将小夏颐护在身后,语气中带有几分不悦:“不过就是一只兔子,至于这样吓唬一个孩子吗?她能从那样的雪崩中逃生已经是奇迹,你们还想怎样?” 那猎人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我们这些人靠山吃山,不打猎兔子,难道要靠数星星过活不成?” “若是你们真想袒护她,就把兔子交出来给我们看看!” 另一名猎人插嘴道。 在双方紧张的对峙中,小男孩的父母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勉强答应回家找兔子来证明,只求他们不要再为难小夏颐。 猎人们这才作罢,临走前还不忘给小夏颐几个耳光,责骂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不轨行为,引来是非。 小夏颐没有时间去理会脸颊的疼痛,她来到湖边开始清洗那些厚重的衣物。 正值隆冬,湖面已结上厚厚的冰层,她不得不先用沉重的锤子一下下砸开冰面,再从那冰窟窿里艰难地舀水。 冰冷刺骨的水中夹带着尖锐的冰渣,稍不留意就会划破手指,留下一道道血痕。 凛冽的北风吹过,伤口迅速麻木肿胀,皮肤上布满了紫色与红色的斑块。 有些人在家人的呵护下,会有温暖的热水用于洗涤,减少寒冷带来的痛苦。 但小夏颐却没有这样的奢侈。 她只能用这冰凉刺骨的水,一寸寸揉搓着衣物,双手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等到衣物洗净,她的双手也早已失去了所有知觉。 第二日,当小男孩的父母带着一只肥硕的兔子前来解围时,小夏颐的身上已经多了两处新伤。 她年纪虽轻,但长期的营养不良与过度劳累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矮小瘦弱许多,面对猎人们的暴力,根本无力反抗。 小男孩的母亲见到小夏颐的模样,心中充满了不忍与痛楚。 “明明说好了会把兔子给你们,为何还要动手?出门前我不是讲清楚了吗?”她质问道。 猎人看到那只肥大的兔子,脸色稍微缓和,但仍难掩其冷漠之色:“能活着回来就算不错了,还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现在兔子也有了,我也懒得再跟你这丫头计较,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猎人提着兔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夏颐看着远处那对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夫妇,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声音微弱地道了声谢。 此时的她,就像那晚在冰冷山洞中的小男孩一样,心中充满了感激,却找不到更多的言辞来表达。 小男孩的父母叹息着,心疼地拉起小夏颐冰冷的小手,递给她一件厚实的冬衣:“孩子,穿上这件,你的衣服太单薄了,过不了冬。” 小夏颐轻轻摇头,拒绝了这份温暖:“没事的,我以前都是这么过的。” 她固执地推回那件冬衣,眼底流露出不容反驳的坚定,轻声道:“我不需要,穿不上。” 小男孩的母亲闻言,眼眶湿润了:“孩子,你这……” 第107章 不舒服 面对小夏颐的倔强,他们无计可施,只好悄悄塞给她一些食物,满心以为这将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然而,命运在山林之间总有其不为人知的安排,不久后的一个偶然,他们的轨迹再次交汇。 彼时的小夏颐已变得灵巧敏捷,帮助小男孩一家捕获了好几只兔子,自己却分毫未取。 小男孩的父母如何也不忍心接受,而小夏颐则坚持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太大用处,不如留给更需要它们的人。” 小男孩听后,先是惊讶,随即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岁月如梭,女孩渐渐长大,身体需要的营养日益增多,而她得到的食物却依然贫乏。 为了生存,小夏颐不得不独自深入山林,忍受着饥饿与疲惫,寻找任何可能的食物来源。 然而,极度的饥饿让她几乎难以支撑,猎物哪是轻易可以捕捉到的? 幸运的是,在这艰苦的时刻,那晚相遇的小男孩又一次出现了。 随着时光流逝,男孩腿上的伤痕虽然留下了痕迹,却已不再影响他的行动。 几年后的重逢,二人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男孩慷慨地分享了他的干粮,而小夏颐也没有让他失望,利用自己日益精湛的狩猎技能为他带来了更多的收获。 自此,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每隔几日便会在山中秘密相会,小夏颐以她的狩猎技术确保他们不会挨饿,而他则负责把这些食物安全地带回家,避免引起家中不必要的纷争。 在相互扶持与依赖中,二人找到了彼此的慰藉与依靠。 两个孩子长成了青年的模样。 尽管夏颐的生活依旧拮据,简陋的居所无法抵挡寒风的侵袭。 但每当夜深人静,他温暖的笑容照亮了前行的道路,让那些困苦的日子都变得不再难以忍受。 终于,夏颐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日子在勤劳中渐渐有了起色。 直至那个春日的午后。 他携带着父母,踏上了夏颐家门前的青石板路。 他的面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简短而深情地吐露心声:“我愿与你相守,不论风雨变换,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他轻声呼唤着:“颐儿。” 小夏颐没有丝毫犹豫。 “我愿意。” 奶娘看着那五只活泼可爱的兔子作为聘礼,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只待夏颐成人之日,便能正式嫁过去。 然而,京城来的华丽马车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夏颐选择了沉默,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她依然是那个在雪山中不畏艰难,勇敢面对生活的少女,也许会欣然接受那份来自纯真少年秦笙的爱。 但现实告诉她,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而眼前的秦笙,也已不再是当初青涩的模样。 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重。 “颐儿,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的一切了吗?” 他脸色苍白,那张熟悉的脸庞与记忆中的小男孩重叠在一起,让人恍惚。 夏颐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 秦笙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那……” “为了能有资格站在你面前,我刻苦学习,终于在科举中取得了榜眼的成就。我发誓,会继续努力,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秦笙的眼神坚定无比,“如果你不喜欢官场的纷扰,我可以放弃一切,与你远赴他乡,在那四季如春的南方,过上平静的生活,那里没有雪山的严冬,只有温暖和阳光。” 夏颐眉头微皱,她明白,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那个曾与他在雪地中嬉戏的小女孩,而不是现在这个已经深陷宫廷斗争,满身疲惫的自己。 “我……”夏颐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心中五味杂陈。 “你取得如此高的功名,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你可以用你的力量,造福一方百姓,改变雪山居民的命运,让他们不再为了生存而冒险。” “你的心意……” 秦笙向前迈了一步,紧握住她的手,黑色的瞳孔中满是不解和震惊:“颐儿,你怎么会对那个曾经不问缘由责备你的人动心呢?” 夏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是内院,不宜久留,万一被人发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秦笙低下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默默跟随着夏颐,步伐默契地一致,企图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开。 然而,当他们走到那条狭窄的小径上时。 夏颐突然停下了脚步,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行,这条路是萧陌然布置隐卫的必经之路。 一旦被发现,虽然萧陌然那里还可以周旋,但那些隐卫行踪不定,防不胜防。 她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笙,他默默地跟随着,一言不发。 夏颐眉头紧锁,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秦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上前两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还疼吗?” 他问道,手指间透着一丝凉意。 这简单的触碰仿佛一股清流,瞬间让夏颐清醒了过来。 “不疼了。” 她强颜欢笑,轻轻避开了他的手。 秦笙微微一顿,缓缓收回了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沉思片刻后,夏颐做出了决定,既然侧门行不通,那就大摇大摆地从前门离开。 她相信,只要自己亲自引领,其他人只会以为她是带领一位新到的宾客。 主意既定,他们转身向府邸的前庭走去。 然而,正当夏颐准备迈出那扇大门时,秦笙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颐儿,你不愿意与我一同离开,是吗?” 他轻声询问,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夏颐身形一滞,她转过头,凝视着秦笙,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秦笙说着,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夏颐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应,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担忧。 而就在这一瞬,秦笙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夏颐见状,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扶稳了他。 “秦笙,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笙勉力站稳,双手搭在夏颐的肩上,身体微微颤抖。 “腿……” 第108章 你们在做什么! 他艰难地吐出一字,神情痛苦而尴尬。 “是不是刚才行动太过急促,不小心受了伤?” 夏颐观察细致,低声问道。 他抿紧了嘴唇,神色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夏颐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他的白色裤脚已经被血迹染红,心中的焦急愈发强烈。 “你受伤出血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语气中带着责怪,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着秦笙返回寻找大夫。 “府里正好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夏颐的话音未落,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 她想起那位大夫的住处位于后院偏僻之处,距离此处并不近。 让秦笙这样的状态步行前往,显然极不合适,况且路途也不短。 环顾四周,夏颐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荒废已久的小院落上。 “这边来。” 她扶着秦笙,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屋内的一张旧榻上,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秦笙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依然温柔如水:“颐儿,我等你回来。” 看着秦笙安顿好,夏颐快步离开了小院,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尽快找到那位大夫,并设法安全地带回这里,为秦笙治疗伤势。 此刻的她,心中除了对秦笙的担忧,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与坚决。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身边这个曾经给她带来温暖与希望的人。 夏颐抿了抿唇,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掠过她的眼底。 随即她毅然转身离去。 出门后,她再次不自觉地揉着眉头。 若是想要顺利完成这项任务,秦笙显然是那个能开启一切转机的钥匙。 只要与他一同离去,不仅任务得以终结,更意味着未来的日子能够自由自在,逍遥于天地间。 这简直是她求之不得的解脱。 然而,心头莫名浮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亏欠感,让她胸口微微发紧。 这感觉具体是什么,她却无法清晰地言明,只觉一阵阵纠葛在心底翻涌。 夏颐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些杂乱思绪,眉头却因此皱得更紧。 她决定不再纠结,加快脚步向药房赶去。 找到范老时,她本想直接拉着这位医术高超的老者前往前院,。 然而得知秦笙仅仅是旧伤复发,流了些许血,属皮外伤后,范老便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从那个似乎装满了世间各种草药奇珍的药箱里,随意取出了两瓶药膏,递给了夏颐。 “这大瓶的,你让他喝了,能缓解疼痛;小瓶里是特效药粉,撒在伤口上,不久便会愈合。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烦扰我这个老头子了。” 范老的话中带着几分不耐与戏谑。 夏颐轻叹一声,握紧手中的药瓶,转身踏上了回程。 回到那间狭小得几乎无法转身的小屋,秦笙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安静地坐着。 门板在推开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他感受到光线的变化,微眯起眼,望向夏颐手中的药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我把药拿回来了,这是那位名声在外的大夫配的方子,定能有效。” 夏颐边说着,边递过了较大的那瓶药膏。 秦笙没有多问,直接拧开盖子,仰头一饮而尽。 那毫不犹豫的动作让夏颐微微愣住,连忙夺回那已经空了的瓶子。 “你……全喝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 他显得有些迷茫,仿佛不明白有何不妥。 “这……应该没事吧。”夏颐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好了,先把鞋脱了吧,我来帮你敷药。” 提及往事,那段曾经的婚约仍旧历历在目。 秦笙曾不避讳地在夏颐面前展示过腿上的伤痕,两人的关系已无需任何遮掩。 于是,他坦然地褪去了鞋袜,甚至将裤腿卷高了一些。 亲眼见到那道旧伤疤比在记忆中的更为触目惊心,夏颐心中不禁一阵揪紧。 他的腿修长而匀称,但在那完美的躯体上,两条狰狞的疤痕显得格外刺目。 而今,那疤痕边缘似乎因为旧伤复发变得脆弱,裂开了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肉和缓缓渗出的血液令人不忍直视。 “这么严重,改天我一定带你去找范老好好检查一下。” 夏颐按照范老的指示撒上了药粉。 令人惊奇的是,伤口竟真的即刻停止了出血。 整个过程中,秦笙面容平静,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夏颐。 夏颐掏出一方洁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腿上的血迹。 “秦笙,如果没有遇见我,你本打算去哪里?”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了,是吗?”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言语中的弦外之音。 夏颐轻按眉心,心中默默感叹于他的敏感。 秦笙接续说道:“只要你愿意与我同行,无论你想去何方,我都会伴你左右。” 他稍作停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若你不在,我……我也说不清楚该走向何方,可现在你在,我就只想留在这里。” 面对这样的回答,夏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会不会是我们其实并不适合彼此?”她轻轻地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秦笙闻言,反问道:“那位被称作夫君的人,他真的适合你吗?他对你苛责不断,不顾场合地令你难堪。” “颐儿,离开他,跟我走吧。” 而这一切,都被门外的萧陌然听得一清二楚。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觉得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企图拆散他们! 他猛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他愕然的画面:一名青衫男子席地而坐,袍角掀起,裸露的腿显得异常苍白,而夏颐正跪坐在他的身前,双手正环抱着那条受伤的腿,专注地为其包扎。 萧陌然全身僵立在当地。 “你们在做什么?!”他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愤怒。 听到声音,夏颐迅速转头。 “阿然,你来了。”她的语气意外地平静。 萧陌然快步走近,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在处理伤口…… “夏颐,这种小事找个大夫来不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不满,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秦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紧张的气息。 尽管夏颐平日里反应稍显迟钝,此刻也明显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骤变。 “停。” 第109章 来得巧 她伸手在两人之间轻轻摆动,试图隔断这股紧张。 “先冷静一下,我们得先理清状况,现在的局面的确复杂。” 秦笙望向夏颐,眼中满是坚定:“他对你并无爱意,他的心早属于柳依依。既然你也不愿嫁给他,不如随我离开。” “我可以陪你攀登险峻的雪山,漫步无垠的草原,观赏壮丽的瀑布,游览辽阔的湖泊,远眺浩瀚的江海。”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话中带着几分挑衅。 “你们如今很闲暇吗?身为第二名的才子,竟然有闲心云游四海?” 秦笙斜睨了他一眼,话语中不无讽刺。 “那我下次陪你一起挑选,一定要选个最好看的。” 夏颐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秦笙的世界简单而纯粹。 对他而言,只要能与她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但这简单的愿望,在他们复杂的现实中,却是如此难以实现。 “秦笙,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夏颐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告. “我的身份,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在这里,其实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 秦笙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轻轻地握住夏颐的手. “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对我来说,你就是夏颐,是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夏颐心中一暖,却也更加纠结。 她看向窗外,夜幕已深,星光点点,映照在京城里,显得格外寂寥。 “任务即将结束,按照规定,我应该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 秦笙的目光紧锁在夏颐的脸上。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在哪里,我的心都会随你而去。” 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夏颐才轻声说道:“在我走之前,让我再多陪陪你,好吗?就像普通的朋友那样,没有任务,没有分别,只有我们。” 秦笙点点头,紧紧地回握住夏颐的手. --- 夜深了,京城的街道上已鲜有人迹,只有巡逻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 萧陌然站在窗边,凝视着外面。 他知道,夏颐的选择是正确的. 毕竟,这里是他的战场,不是她的归宿。 但他也无法否认,夏颐的即将离开无声地在他心头割开了一道口子。 “大人,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侍从小心翼翼地提醒,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萧陌然轻轻点头,却没有转身。 “再等一会儿,我还想再看看。” 侍从闻言,默默退下。 权力与责任之下,他也有着不能言说的孤独与无奈。 萧陌然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与夏颐共度的日子。 那些日子,虽短,却像流星划过夜空,绚烂而难忘。 --- 第二天清晨,阳光悄然洒在夏颐的床边。 她醒来,身边已无萧陌然的身影,只留下一张纸条安静地躺在枕边。 “夏颐,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欢迎你停留,直到你准备离开的那一刻。记得,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萧” 夏颐握紧手中的纸条,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但在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珍惜当下,不留遗憾。 夏颐走出房间。 “那就先戴着吧。” 萧陌然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既已与萧陌然摊牌,夏颐便温柔而坚定地搀扶着身侧的秦笙,缓缓步入那条通往范老住所的青石小径。 阳光透过稀疏的叶隙,洒落斑驳光影,映照在两人身上。 秦笙脚步虽虚浮,却在夏颐的扶持下显得格外稳当。 两人的背影在微风中显得异常和谐。 萧陌然尾随其后,他步伐从容,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 那份距离感,让人不自觉生畏。跟随其旁的一清,脸色苍白,脚步略显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主子……” 他声音细若蚊蚋,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萧陌然。 “但愿你有急事禀报。” 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 一清连忙低下头,几乎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没事了,主子。” 他咽下即将涌上喉咙的苦涩,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夏颐搀扶着秦笙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 范老正悠闲地躺在庭院中一张老旧的摇椅上。 阳光洒在他的银发上。 一见二人到来,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这位是?年轻人面相不错,一看就是逍遥自在的福气相啊。” 范老眯缝着眼,语气中充满了赞赏。“可惜……情路怕是多舛。” 他又似惋惜地补充道。 秦笙闻言,眉头紧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预言”并不买账。 “不准的。” 他反驳得直接。 范老瞪圆了双眼,满是意外与玩味。 “小伙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说不准。” 他语带调侃,想要看看这位年轻人如何应对。 秦笙撇了撇嘴,笑容里满是对这“江湖术数”的不以为然。 “就是不准嘛,不管你是谁,不准就是不准。” 范老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颐掩嘴轻笑,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们俩别斗嘴了。范老,他的腿伤严重,我想请您帮忙看看。”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恳切,同时简单介绍了秦笙的伤情。 “这是他小时候不慎被兽夹所伤,这么多年了,仍未痊愈。您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的腿好一些,至少走路时不再担心伤口裂开。” 范老未做过多言语,立刻起身将秦笙搀扶至一张古朴的木椅上。 他轻轻卷起秦笙的裤腿,仔细审视那多年未愈的伤口,眉头逐渐拧紧。 “时间不短了,不过还好。” 他的话语虽简单,却给予夏颐一丝安慰。 “还好时间不算太长,对吧?” 她试探着问。 范老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还好这小子时不时就弄伤自己,导致伤口无法彻底愈合。不然一旦长死了,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难让他这肉再长到别的地方去。” 这话让夏颐顿时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随后,范老仔细检查了几个关键部位,不时询问秦笙的感受。 秦笙始终保持着一副乖乖儿的形象,回答时温文尔雅。 第110章 我喜欢你 一番细致的诊断之后,范老给出了治疗方案:“方法倒也不复杂,但需将里面已形成的瘢痕组织清除,可能会有些疼。”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之前给过你一瓶药,服下它能大大减轻疼痛,药呢?” 夏颐无奈地指了指秦笙:“被他喝掉了。” 范老惊讶之余,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状态。 “手上只剩那瓶止痛药,都被他吞了,还犹豫啥?立刻动手清理筋膜,不容耽搁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整个治疗过程持续到了深夜。 药物作用下,秦笙倒还能忍受,但当药效渐渐散去,痛苦如潮水般袭来,汗珠从额头滑落。 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在夏颐靠近时,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 “颐儿,你来了啊。” 那声温柔的呼唤让范老一怔,手中的刀尖差点失控。 他打趣道:“你们俩这叫得亲热啊?” 秦笙正欲解释,却被夏颐敏捷地捂住了嘴。 她机智地笑道:“嘿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嘛。” 秦笙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那明亮的双眸也黯淡了几分。 夏颐扶额,心中暗自叹息,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范老听闻后,态度变得柔和。 “原来是弟弟啊,放心吧,我一定把他这腿治得妥妥的。” 夏颐感激地点头,“那就拜托您了。” 范老连忙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哪里的话,一点也不麻烦,比这棘手的病人我见多了,你弟弟安静,人也清秀,这病不算难搞,真不麻烦。” 秦笙听着一句句“弟弟”,眼神越发空洞。 夏颐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只能再次扶额. “好吧,范老,人我先交给你,有啥需求,尽管告诉我家丫鬟,我先去看看他别的状况。” 范老爽快应允,“去吧去吧。” 秦笙的眼神更显暗淡,似乎已习惯了这一切。 范老见状,不禁玩笑道:“咋了?不满意你这姐夫?你看,你姐和你姐夫多相配啊。” 秦笙只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 转至随心堂,室内氛围截然不同,几碟精致的小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几瓶酒,琳琅满目。 夏颐踏入屋内,一时间竟有些愕然。 “兄弟,你还想不想活?喝这么多?” 面对坐在雕花山水凳上,独自沉浸在酒海之中的萧陌然,夏颐默默走上前,为他斟上一杯温茶。 “来,喝口茶,润润喉,消消酒气,少喝点。” 她柔声劝道。 萧陌然微微点头,接过了茶杯,同时轻轻握住了夏颐的手腕。 “颐儿?” 他低唤着她的名字。 “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夏颐眉头微蹙,试图用玩笑掩饰内心的波澜。 “名字而已,怎么叫都一样。” 萧陌然的身形缓缓前倾,伴随着酒香,他的嗓音低沉而蛊惑:“那我要是想叫你……” 话未说完,他眼神忽而一暗,头低垂了下来,“算了吧。”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沉重,满室静谧。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夏颐的心中仿佛被千丝万缕的乱麻紧紧缠绕,脸上写满了难以名状的困惑与迷惘。 “你说什么?我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她的声音略带几分急切。 “能麻烦你讲话时条理清楚点儿吗?要不然,我就先告辞了。” 夏颐说着,身子微微一侧,正欲站起,却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手腕。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夏颐愣住了,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 她从不曾真正面对过这个问题,心中一片空白。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喜欢的人。” 这话脱口而出,却带着一丝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苦涩。 萧陌然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暗淡。 “但我有。” 他缓缓放开了握着的手,目光仍旧紧紧锁在夏颐的脸上。 “可我喜欢的人,即将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的话语中带着无奈与哀伤。 夏颐抬起头,目光勇敢地迎向萧陌然。 “这么巧?” 夏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是天生的孤煞圣体啊。” 萧陌然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真没办法的话,你就接受柳依依吧。” 萧陌然抿紧嘴唇,牙关轻咬,却一时无言以对。 “夏颐!” 夏颐轻笑两声。 “好吧,我知道这不好笑,以后不提了。” 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份微妙的气氛。 “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女孩,就应该大胆去追求啊。” 夏颐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坚定,开始逐一分析起来。 “你看,这些天你的时间几乎都用来陪伴柳依依,还要分心处理国家大事。” 她扳着手指,一项项细细道来,仿佛在帮萧陌然整理思绪。 “而且,我们最近一起外出用餐的时候,也没见你邀请那位姑娘一同前往。如果你心里真的有她,就该主动出击。你是摄政王,还有什么是你追求不到的呢?” 萧陌然深深地望着夏颐。 “就算我是摄政王,你就会喜欢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 夏颐轻轻捏了捏鼻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幽默风趣、真诚善良,拥有这么多优点,怎会没有女孩子会喜欢呢?更何况……嗯,虽然你是二婚……” 萧陌然的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她身上,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如果我有这些优点,那么如果是你,你会喜欢我吗?” 夏颐双手托腮,低头陷入了沉思,那表情既认真又可爱。 “这个……”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 萧陌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吧。” 夏颐抬头,目光坚定而温柔。 “我喜欢。” 萧陌然一瞬间怔住了,仿佛完全没料到这样的回答。 “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脸颊比方才醉酒时更加红润,紧盯着夏颐,袖中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 “我说,我喜欢你。” 萧陌然的脸色比刚才醉酒时更加绯红。 “你,你喜欢我?” 他几乎是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颐轻轻点头。 “没错,那些美好的品质,谁能不为之心动呢?能说出来,就代表我的内心是真正认同并喜爱的,话到嘴边,便是情到深处。” 第111章 爱自己 萧陌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剩下的是错综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盘旋。 “哦……”他轻轻回应,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夏颐却是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说来听听,你心中的那个女子,我们是在哪里遇见她的?我是否也有幸认识她?她是否也参与了这次的任务?” 萧陌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沉声道,“我累了,想睡了。” 他的声音随着身体无力地伏在桌面上渐行渐弱,疲惫而沉重。 夏颐见状轻轻点了点头,“好吧,需要我扶你回床休息吗?” 这一次,萧陌然没有拒绝,直接伸出了手臂。 夏颐轻轻地挽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走向床边。 “哎呀……”夏颐不禁轻呼,感到意外的吃力。 “真是奇怪,明明看上去并不胖,怎么这么沉呢?” 她略显无奈,同时又带有一丝玩味的疑惑。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醉了之后都会这样?改天得找个机会,也让秦笙醉一回,验证验证。” 话音刚落,夏颐的手腕忽然被紧紧抓住。 紧接着,整个世界仿佛颠倒旋转起来,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而萧陌然正满脸绯红地俯视着她,眼中含着复杂的情绪。 他微微蹙眉,一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轻轻地触碰着夏颐的脸庞,似乎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夏颐,别提他了。” 他的语气带着请求,眼中的神色让人心疼。 夏颐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提他,难道说你?你醉了还真是重呢。”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打趣,企图缓和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萧陌然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也不要用他来试。” 他的语气中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面对这样的萧陌然,夏颐无言以对,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想着和一个醉醺醺的人讨论这些逻辑问题呢? 她轻叹一声,语调带着安抚。 “好,我不提他了。你该好好休息了。” “嗯……” 萧陌然应了一声,手臂一松,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夏颐的身上。 夏颐闷哼一声,感受着那份突如其来的重量。 “这家伙真够沉的。” 她试着推动萧陌然,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哎呀……”她无奈地苦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男友吗?” 此时,萧陌然缓缓抬头,呼吸间带着浓厚的酒精味道,但那气息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心跳加速。 “我不是猪。”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拥着夏颐的手臂慢慢垂下,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夏颐望着身边沉睡的萧陌然,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让两人相依相偎。 夏颐心中一阵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在这个时刻,起身才是首要之事。 她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尽量不让动作惊扰到萧陌然。 然而他那微蹙的眉头,仿佛透露出一丝不悦。 萧陌然的眼神迷离,言语间透露出醉意的直接与无畏。 “你不是我的,这是事实。可是我心中的感情,它告诉我,我喜欢你,我渴望成为你生命中的那个人。” …… 转天中午。 秦笙悠悠醒来,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束缚感,低头一看,发现小腿被洁白的绷带裹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的绑扎使他几乎动弹不得。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扉被缓缓推开。 夏颐的手中还推着一辆精致的轮椅。 夏颐轻巧地将轮椅移到床边,弯腰正欲伸手扶秦笙坐下,却无意间与他对视。 夏颐心头一紧,思绪如潮水般汹涌。 她深知,告知真相的时刻近在眼前,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去解释这份身份的错位——自己并非他记忆中的未婚妻。 那个他深深挂念的女子,其实早已化作了尘土。 只是这份现实一旦揭开,自己恐怕会被视作异类,遭受难以预料的误解与排斥。 她左思右想,权衡再三,最终认定,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接受那份爱已经随风消散的事实。 虽然这样的做法过于残忍,但至少能避免他沉浸在失去与重得之间反复挣扎的无尽痛苦之中。 于是,夏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秦笙回应以同样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面对秦笙的坦诚,夏颐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如何启齿。 而秦笙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率先开口,语调平和却藏着深深的不确定:“你,还是我记忆中的夏颐吗?” 这个问题让夏颐心中猛地一颤,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这么问?” 夏颐努力回忆着与范老交谈的那个夜晚。 虽然他后来昏迷过去,但她心中始终担忧他或许无意间听到了些许关键的信息。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夏颐紧张得站起身,双手紧握在身前,言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拘谨与歉疚。 秦笙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眸中没有责备,只有理解:“没事的,你若不爱我,并不是你的错。” 这话让夏颐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等一下。” 她试图理清思路,“你疑惑的是,我对你并没有那份爱,对吧?” 秦笙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沉默不语。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 夏颐努力挤出一个爽朗的笑,想要缓和气氛。 “没啥,真没啥。” 秦笙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 “不过,成为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有时候命运让我们相遇,只是为了陪伴对方走一段路。也许当你经历了更多的风雨,你会发现,曾经执着的一切,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爱自己,才是我们首先要学会的课题。” 她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继续说道:“你看看,你的时间都花在了我身上,我随性而行,你就步步跟随,就连你现在所处的位置,都是为了我。可这真的是你内心所追求的吗?” 第112章 放弃夫人? 秦笙愣住了,目光迷离,嘴微微张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地点了点头,嗓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好……我听你的。” 夏颐闻言,眉头微扬,似乎有些诧异于他的接受程度:“嗯?” 秦笙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说得对。” 他承认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一切只因我……却从不曾想过,这些是否真的是你所需要的。是我自以为你需要,还是你真正所需,我自己也模糊了那条界限。” “夏颐,这么多年,你总是为我考虑。” “即使你心里从未对我有过那样的感情,你依旧是我心中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夏颐面对他的释怀,内心也感到一丝意外。 然而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这份宁静。 “主人,你真的要拒绝他吗?这样做,你的任务就能继续进行了。” 夏颐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系统的角度:“我只是在教他学会爱自己,怎么就成了拒绝他?” 系统解释道:“可是,按照任务要求,你必须和他在一起才能完成。” 夏颐挑眉反问:“如果那意味着我必须作为恋人的身份离开,那我宁愿选择拒绝这条路。相比起他,我更在意另一个人的心意。” 系统在虚拟空间中,手托下巴,一脸不解:“主人,你是不是陷入了恋爱的迷雾中无法自拔了?” 夏颐轻轻一笑,反驳道:“哪有,我只是强调,先学会爱自己,这才是首要的。” …… 另一边,萧陌然从沉睡中醒来。 一清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醒酒汤。 萧陌然勉强饮下,头晕的不适才渐渐减轻。 他按着额头,坐在床边,目光迷离,思绪仍旧混沌不清。 昨晚的一醉方休,本是为了暂时忘却烦恼。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未真正带走内心的困扰。 “其他人呢?” 他询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一清神色略显尴尬,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萧陌然催促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大男人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一清清了清嗓子,最终还是坦白了:“今天早上,夫人就已经醒了,之后她去看望了秦公子。秦公子直到中午才醒来……” 萧陌然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反问:“这家伙怎么睡得这么死?” 一清望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待萧陌然的进一步提问。 “我是因为喝醉了,他呢?难道他也饮酒过度了?” 萧陌然的语气中夹杂着好奇与不满,手指不自觉地紧握,似乎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俩都没喝酒,是陈公子的腿伤,范老治疗到很晚,所以夫人也照顾到很晚。” 一清如实说明,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萧陌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咱们家里缺少丫鬟吗?” 他故作轻松地调侃。 “为何夫人非要亲力亲为?” 一清的面色更加尴尬,连忙解释道:“夫人说那些丫鬟不够细心,担心她们会不小心碰到陈公子的伤口,所以决定亲自照料。” 萧陌然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简单地命令:“你继续说……” 一清见状,连忙摆手,苦笑着请求:“爷,您还是直接去找他们问个清楚吧,我实在不清楚其他的细节了。” 显然,他已不愿再夹在中间充当传话筒的角色。 萧陌然再度无语,紧闭双唇,心中暗自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们一块儿出去了?” 萧陌然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似乎每个字都在空气中留下了疑问的回响。 “哪里?” 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清低下头,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据说他们在京城繁华的街头闲逛。而且,夫人还贴心地为公子准备了一辆精致的轮椅。” 萧陌然苦笑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他的嘴角上扬,却是那样的苦涩。 “好!真是好极了!这两个人……” 他的话语中既有自嘲,也有对这局面的无可奈何。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 问题出口,萧陌然的目光变得迷离。 一清低下了头,没有立即回答。 “说话。” 他命令道。 一清为难地皱了皱眉:“属下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具体情况,要不,您直接向夫人询问吧,毕竟……” 萧陌然暗自咬牙,打断了他的话:“若此事易于开口询问,我又怎会如此纠葛至今?” “有没有什么迂回之策?既不显得过于突兀,又能试探她的心?” 萧陌然的声音里充满了期盼。 一清的面部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显然是在努力思考:“爷,您再这样犹豫不决,只怕夫人真的会被别人抢走了。您的心思,她可不一定能够察觉。或许,您需要一个直接且不失风度的方式,去展现您的情意。” 萧陌然冷笑一声:“乌鸦嘴。” 但那冷笑之下,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 一清识趣地低下了头,他知道主人的心思,复杂而又敏感。 “一清,那你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萧陌然的声音变得柔和,似乎在期待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 “不能太直接,要含蓄且意味深长,最好是能引起她的共鸣,让她主动来跟我提起。” 一清的眉头紧锁,思考着最佳的策略。 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灵感:“毕竟王爷您认识夫人的时间远比那位新来的公子久远,您何不讲述一段往事,一个寓意深刻的故事,让她从中体会到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如果王妃能够心领神会,自然而然就会明白您的心意,回到您的身边。届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陌然的眼帘低垂。 “不对,等一下。” 他的语气变得不确定,眉头紧锁,似乎在脑海中快速翻阅着过往的记忆。 他记起来了。 那一刻,他决定放手,让夏颐去追寻她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夏颐的自由是他一直所尊重的,他从未想过用自己的身份或权力去束缚她分毫。 尤其是现在,既然夏颐能够重新开始,他若又将她拉入这些危险和纷争中,一旦任务失败,后果他不敢想象。 萧陌然的面色微微一变,内心的挣扎显而易见。 “那个故事,还是晚点再说吧。” 他犹豫了一下,“或许,根本就无需说出口了。” 一清脸上的惊讶难以掩饰:“您是要放弃夫人吗?” 萧陌然的眼神忽闪,其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辨。 “怎么可能。” 第113章 传说 他否认得坚定而迅速。 一清满是疑惑:“那您……” 萧陌然蹙起了眉,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不能耽误她,未来……总会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到时候,若任务完成,我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逢,我定会向她坦诚。” 嗯…… 他突然停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慢着,他心中暗自思量,如果任务顺利完成,那么在未来执行任务的地方,两人总会有再次相遇的机会。 那时,环境不同,心境也会不同,他或许就能找到最合适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清,你还是把那个故事讲给我听听。” 萧陌然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期盼。 一清的嘴角微微上扬:“好的。” 夏颐轻轻地推动着轮椅,与秦笙漫步在市集中。 这里虽然规模不大,却充满了活力与欢笑声,各式各样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穿梭其间,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记忆里的你,总是避开这样的喧哗,说它太过嘈杂纷扰。” 秦笙温柔地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夏颐。 “你最享受的是山巅的片刻宁静,欣赏野花盛开,目睹老树迎来新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旧,似乎也在回忆着那些共度的时光。 “你说人群令你感到厌倦,而今……” 他的话语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似乎在诉说着一份无声的释然。 “起初,我渴望带你逃离这一切尘世的纷扰,但是看到你在这样的环境中笑得比在山间还要灿烂,我明白了。” “也许,你是对的,这里的烟火气,更符合你。” 夏颐轻轻摇了摇头。 “此地并非我心灵的归宿。” 她缓缓说道,“我心中的桃花源,仍在那未知的旅途中等待我去探寻。” “或许有一天,当我站在你说的那个地方,眼前是如诗如画的山河,心中那份向往与追求,或许依旧未变。” 她推着轮椅继续前行。 “就像我无法回到过去,时光如箭,一去不复返。回不去的,是那些过往的日子。” 秦笙低垂着眼帘,轻声回应:“我懂。” 而此时,萧陌然已经整理好衣冠,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他看着夏颐推着秦笙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暗暗咬紧了牙关。 “夏颐。” 他走到她面前,礼貌地向秦笙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称呼客气而疏离。 秦笙也礼貌地回应,点头示意。 夏颐望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心中涌动着莫名的预感。 然而此刻,他们却出乎意料地陷入了沉默。 秦笙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萧陌然也展现出了罕见的冷静。 “一清来了吗?” 夏颐打破了这份沉闷,转而向萧陌然询问。 萧陌然轻声呼唤:“一清。” 话音刚落,一清便迅速出现在众人面前。 夏颐微笑着将轮椅交给了他。 “手都推酸了,换你来吧。” 她的笑容里带有一丝顽皮。 一清接过轮椅,推着秦笙时快时慢地前行,故意与夏颐、萧陌然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偶尔,他们的目光会在不经意间交汇,旋即又快速移开。 这种微妙的互动在几人间无声地上演,直至夏颐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有件事想告诉你。” 萧陌然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等待。 “我已经拒绝了秦笙,接下来的任务,我选择与你并肩作战,无论前路如何,生也好,死也罢,我们都将共同面对。” 夏颐的话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萧陌然闻言,身体猛地一顿,紧握住夏颐的手腕。 他的声音虽尽力压制:“你是不是疯了?” 夏颐反握着他的手。 “哎,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就那些宅门内的勾心斗角,小小的计谋算计,难道我还不能一一摆平?”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反正,我已经和那系统,还有秦笙,都沟通清楚了,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仍旧是我们两个的舞台。” 夏颐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豪迈。 萧陌然闻言,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为什么呢?” 他再次发问。 他没有直接问出口,但那未言明的下半句却在他心中盘旋——是因为我吗? 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跨越唇边,只在心中回响。 夏颐闻言,歪头一笑。 “谁知道呢,或许……就为了给自己找点乐趣呢?” “这条路,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现在想要把我甩开,门儿都没有。”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那是一种对自我选择的坚守。 “我倒要看看,这个故事究竟会如何发展,即便它真的糟糕得像一团烂泥,我也要走到终点,亲眼见证。” 萧陌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手指紧了紧握着夏颐的手,那份力量仿佛是无声的承诺。 “好,我们一起走。” 心间的舒畅让两人的手紧紧相扣,仿佛再也不会分开。 “有个故事,我想讲给你听听。” 提到白天一清讲的那个故事,萧陌然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此刻不讲,更待何时? 夏颐含笑以对,眼神中充满期待。 “大白天的,怎么想起讲故事来了?” 她略带玩笑地问道。 “又不是晚上……” 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有些不妥,不禁轻咳了一声,连忙转换话题。 “不过你讲吧,我听着呢。”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激起。 “我还真想知道,堂堂摄政王口中,能有什么样的故事。” 萧陌然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是一个你做梦都想不到的故事,这是我听一清说的。” 他的声音缓缓流淌,讲述着古老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分之际,天上有仙家,地下有妖魔,而我们这样的,就是生活在中间的凡人。凡人们各自安生度日,不惹是非,可仙家和妖魔之间的争斗却绵延千年,他们的战场能翻天覆地,血染山河乃是常有的事。” “后来,他们为何而战已不再重要,只要两族相遇,便是不死不休的战斗。但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天界的神君与魔界的公主一同下凡历练,两人都向往着仙道,于是在人间相伴修炼数百年,日夜不离,却始终未曾表明心迹,他们想着一旦登仙,便能永结同心,共度永恒。” 第114章 我更怕你离开我 “然而,当两百年过去,他们终于得以飞升成仙,站在那面能够映照出人本质的仙镜前,一人成了仙界的战神,地位稳固;而另一人,则显露出魔界公主的身份。” 萧陌然轻咳了一声,眼神温柔地落在夏颐的脸上,缓缓道:“你说他们多惨,明明相伴那么多年,却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未等他说完,夏颐却突然打断了他,发出一声嗤笑。 “惨?” 她反问道,“他们惨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街上的行人,大多数人或许无法活过七十岁,能与爱人相守的时间不过寥寥数十年。 “有的人,甚至连这几十年都无法拥有,能够与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就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他们,相伴了数百年,数百年的光阴啊……” “相伴这么久,还有什么可悲惨的?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已经轮回了好几世,这还算惨吗?” 夏颐的话语中带着些微的嘲讽,也有一丝对生命的深刻理解。 萧陌然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觉得心头被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所充斥。 “再看看我们,作为任务的执行者,一旦完成一项任务,就要立即投身于下一个未知,我们的生活被这些任务分割得支离破碎,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命丧任务之中,到最后,连自己的名字、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 “别说细水长流的爱情,就算某次任务长达百年,这百年内,与心爱的人也可能就是无数次的擦肩而过,更残酷的是,这样的错过是以百年为计量单位。” “你现在还同情他们吗?” 夏颐的反问让萧陌然一时语塞,无从辩驳。 沉吟片刻,他低声回应:“最让人遗憾的是,他们虽相守多年,却从未真诚地相爱,未能在可以拥有的时刻好好珍惜彼此。” 这番话坦诚而直接,他偷偷看了一眼夏颐,正好撞见对方投来的目光,急忙躲闪,脸颊微微泛红。 夏颐抿嘴一笑。 “这么说来,你是想告诉我,应该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快乐,是吗?” 萧陌然清了清嗓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没错。” 夏颐狡黠地笑了,松开他的手,正准备去找秦笙实践这份道理。 “那我去找秦笙试试这个道理了。” 萧陌然迅速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神微眯,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敢……” 然而,夏颐却轻巧地绕到他身后,双手环上他的颈项,笑容依旧灿烂无比。 “你看我敢不敢呢?” 她挑衅地说。 萧陌然忍不住轻笑出声,凑近她,在她眉间落下轻柔一吻。 她急忙抽回手,有些羞涩地提醒道:“这可是在公共场合!” “你也太不知收敛了!” 她的目光敏捷地扫视周围,所幸街道上行人匆忙,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他顾这一幕温情。 萧陌然仿佛未觉察到周遭环境,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这已经很收敛了。” 言下之意,假若不是身处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他的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阴影里,一清推着轮椅上的秦笙,两人不经意间成为了那瞬间的旁观者。 秦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旋即被深邃的平静所取代,他转头看向一清,声音低沉而带有一丝询问:“你故意的?” 一清摊开双手,脸上尽是纯真的不解:“公子,您说什么呢?” 秦笙轻轻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没事。” 他凝视着夏颐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边溢出一声轻叹,似是对命运的感慨。 “清侍卫,送我回府吧。” 一清欣然答应,正待行动,却被秦笙接下来的话愣住了:“送我去翰林院。” 一清面上露出犹豫:“这可不成,您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需要继续换药,万一回去后伤口恶化,老爷和夫人不会饶了我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为了您的伤势,这段时间留在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思量片刻,一清试图宽慰:“至于别的,不该看的,我保证不看了。” 秦笙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心中的酸楚与无奈难以言表。 夜色如墨。 夏颐与萧陌然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并肩而行。 他们的话题是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对于夏颐而言,最浪漫的事,莫过于能够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展露自己的心声,告诉对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萧陌然在夏颐的身边,也仿佛找到了释放的空间,一改平日里的拘谨与矜持,,紧紧握住夏颐的手,带着她穿梭于各式店铺之间。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对他的内心世界有了深刻的了解。 但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萧陌然那隐藏至深的醋意与不安。 “这么说来,那次我提出要邀请男伴一起外出用餐,其实是你吃醋的表现?” 萧陌然紧握夏颐的手,轻轻点了点头,那份坦诚让人心动:“没错。” 夏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颐轻声感叹,随即好奇地问道:“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忍住不说的?难道你从未想过直接向我表白心迹吗?” 萧陌然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其实,我试过不少暗示……” 夏颐微微蹙眉,略带无奈地说:“你的暗示太过含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一层意思上去。” 萧陌然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眼神中有着释然:“这次还真得感谢秦笙。” 他继续说道:“他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 夏颐闻言,眉毛轻轻挑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和他算不上熟络,只有两天的相处,怎么可能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有什么私奔的想法?” 她话锋一转,认真地说:“再说了,即使原主和他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也只是属于他们的过去,与我无关,我能清晰地区分回忆与个人情感。” 萧陌然摇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沉的忧虑:“不只是因为秦笙。” 他的话语显得格外沉重:“我更害怕的是,怕你会离开我。” 第115章 过去没有感情 他自嘲般一笑:“我这从来不相信借酒消愁的人,也忍不住喝了许多。” 但紧接着,他的神色变得坚定:“不过,我也因此明白了些什么。” 他深深地注视着夏颐,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我喜欢你,夏颐。当你提出要离开的时候,我内心既难过又感到一丝庆幸。”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直到现在,我仍有些害怕。这次的任务太过于诡异,特别是那个爱恶作剧的作者,竟然能够随意更改剧情走向。我们是否能按照原定剧情完成任务,还是未知之数。你若留下,实际上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若有离开的机会,我希望你能走。” 夏颐回以温柔的笑容,嘴唇微微抿紧:“我尝试过,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她似乎总是在情感上慢了半拍,对萧陌然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队友的范畴,只是她自己迟迟不愿正视。 最初,她心中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然后享受期待已久的假期,至于感情,似乎总是排在任务之后。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面对这复杂情感的漩涡,她竟选择了留下,而非逃避,甘愿在其中挣扎,寻找答案。 她也曾疑惑,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负罪感? 到底是在对谁感到抱歉? 如今想来,若是真的离去,最对不起的,将会是自己的真心。 “真好啊。” 在摄政王府的侧门,萧陌然紧紧拥抱着夏颐。 而夏颐也紧紧回抱着他,仿佛两颗孤独已久的心,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属。 月光如洗,微风轻拂。 他们背对凉风,面对面,眼中只有彼此。 这一刻的美好,仿佛成为了永恒,一生难忘。 “我们会拥有更多的美好时刻。” 夏颐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嗅着他身上那股气息,低声呢喃:“在遇见你之前,我对感情从不抱有奢望,甚至不相信它会眷顾于我。” 她仿佛在回忆往昔:“有时,我也会幻想,何时能遇到那种甜蜜而纯粹的爱情。”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那些幻想也逐渐褪色,直至模糊。” “直到你出现,你给我的感觉,不同于我十八岁时候的天真憧憬,也不似二十二岁时描绘的理想模样,我发现,当真正的爱情降临时,一切都那么出乎意料,又仿佛是命中注定。” 她的语调温柔而坚决:“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世界。” 萧陌然紧紧环抱着夏颐。 “得亏有你,我的世界才不一般。” 房间的一角,两套智能系统悄无声息地交换着眼神,似乎也在分享着主人间这份难得的温馨。 “要不,你们也谢谢我们单位?” 其中一套系统似乎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 然而,它们的话语并未引起这对恋人的注意,只在空气中轻轻飘散。 夏颐沉默着,她的眼眸深处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选择将一切化作无言的默契。 萧陌然亦是无言,两人之间的情感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了然于胸。 浪漫的氛围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微妙的变化。 二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省省吧!” 话语间透露出的是对这份无厘头插曲的无奈与调笑。 归家的路上,夏颐四处张望,却未捕捉到秦笙和一清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 “他俩能上哪儿?难不成还在外面溜达?” 萧陌然的眼神略显低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可能……” 他轻轻摸了摸鼻子,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确定,“估计已经先回去了。” 夏颐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 “也是。” 她的嘀咕细碎而轻柔。 “咋就不说一声呢。” 这话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着空旷的夜色低语。 萧陌然笑着,动作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宽慰道:“管别人干啥,你只要盯着我就行了。” 夏颐斜睨了他一眼,眼底闪烁着几分责备与关怀。 “秦笙腿上有伤,走路都费劲,我自然担心。” 她的话语里满是对朋友的关心,不容忽视。 萧陌然的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她,那眼神仿佛要看透她的心思。 “怎么?这就急了?” 他故意逗趣,试图缓解这份突然紧张的气氛。 夏颐没有忍住,举起小拳头锤了他一下,牙关紧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这醋吃得,真不是时候。” 萧陌然立刻做出一副痛楚的模样,捂住胸口,夸张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你还真为了他揍我。” 他故作委屈。 夏颐无语,眼神里既有好气又好笑,却也透出几分无奈。 萧陌然旋即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别太担心,有一清在他身边呢。再说,他不过是个故事角色,你已经放下了,不会有事的。” 夏颐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你这话在理,这游戏算是被你摸透了。” 萧陌然嘴角上扬,一抹轻松的笑意如春风拂面,“夫人夸奖了。” 他打趣道,言语中藏着一丝得意。 “哪像你,读了那么多小说才摸出门道。” 夏颐回敬道,话语中带着些许戏谑。 然而,她的语气转瞬又变得深沉,“不过……” 她的眼神闪烁,透露出一丝困惑。 “你和他之间,不过是回忆相连。那些并不是你亲身经历,你还是会挂念他吗?” 面对夏颐的疑问,萧陌然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答。 “说起来,我也觉得挺奇妙的。” 夏颐轻声说,“我对他是没感情,但就是有种熟悉感。我的回忆里,有很多关于他的片段。现在,我可以不喜爱他,但那些回忆多少还是影响了我。” 她望向萧陌然,眼神中带着探寻,“你不会有这种感受吗?你的记忆里,就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萧陌然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而且不少。” 他缓缓说道。 “但我到得早,那些人,是我亲身接触认识的,并非通过接收记忆。所以,我不清楚仅凭接收记忆,是否会影响情感。” 提及过去的任务,萧陌然的眼神忽而变得深邃。 曾经,他或是执行暗杀,或是除掉目标。 第116章 老夫人? 而这次,却仿佛真正活过一回,虽然仍是按照既定的剧本前行,却还要应对那个麻烦的柳依依。 夏颐轻轻叹息,感叹于这种不同寻常的经历。 “这种体验挺奇特的,可惜你体会不到。” 萧陌然侧目望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笃定。 “即便有,我的情绪也不会受记忆左右。不似某些人……” 他的言下之意,让夏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 摄政王府内,一清的身影迅速出现,他恭敬地行礼:“王爷,夫人。” 夏颐急切地询问:“还真回来了,他人呢?”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秦笙。 一清的气息略显急促,显然是一路匆匆赶来,语速也不自觉加快。 “他已经休息了,范老为他敷了药,夫人不必忧虑。” 话音刚落,他又接着说道,神情变得严肃,“不过,还有一事。” 他转而看向萧陌然,语气沉重,“老夫人回来了。” 萧陌然闻言一怔,抿了抿嘴,有些不解地问:“哪个老夫人?” 一清脸上的惊异之色难以掩饰,“老夫人啊,您的母亲,您忘了?” 他显得有些担忧,“王爷,您没事吧?” 萧陌然的内心仿若被惊雷击中,一片茫然,“娘?” 他心中涌现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不对…… 咦? 一时间,他满是惊愕,而一旁的夏颐同样陷入了困惑之中。 老夫人? 夏颐正想深入追问,却不料一股汹涌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那从她成为摄政王妃的那一刻开始。 记忆中,有一位威严庄重的老妇人,总是端坐在高位,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风雨交加,每日早晚必接受她的请安,然而这位老夫人从未在脸上展露过一丝笑容…… 对于柳依依,即使她迟到,或者借口身体不适未能前来请安,老夫人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急切地派人请医前往听雪阁探视,关怀备至。 在老夫人眼中,柳依依仿佛更像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些记忆中,老夫人多次在夏颐面前拉着柳依依的手,要求萧陌然善待柳依依,而对于身为皇赐正妻的夏颐,老夫人则是态度冷淡,甚至有几分不屑。 同样一件事,若是柳依依所为便是机智灵活,到了夏颐这里就成了心机深沉。 哪怕是不小心溅出的茶水,这样的小错误,落在柳依依身上或许能得到宽慰,但在夏颐身上,则可能引来老夫人的不满与责难…… 柳依依与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夏颐,就连最简单的动作——如轻举茶盏至唇边,都显得笨拙而不自如。 这便是她脑海中关于老夫人所有的印象,模糊而又深刻。 当这些记忆涌入心头,夏颐只觉胸口一阵憋闷,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得透不过气来。 “恭喜你,从此又多了一位母亲的关怀。” 夏颐侧首,目光探寻地落在萧陌然脸上,却发现他的神色同样不悦,显然他也被赋予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记忆重担。 萧陌然的记忆深处,那位母亲的形象严肃而不失慈爱。 自他的孩提时代起,便用一种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着他,尽管严厉,却饱含期待。 在那个萧家尚未显赫、仅是普通世家的日子里,生活朴素无华,家族名声在众多权贵中几乎微不足道。 老夫人这位出身商贾家庭的女子,因美貌与智慧并重,破格成为了萧家的正室夫人。 即便如此,她的地位在家族内部仍时常遭到轻视,直到萧陌然的降生,才逐渐改变了一切。 萧陌然自小聪慧异常,幼时即能流利背诵诗词歌赋,学馆里的作业也总是第一个完成,这些成就让老夫人深感自豪。 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能让萧陌然与各大家族的子嗣交往,提高萧家的地位。 那些精致绣品换来的银两,尽数用于为萧陌然购置衣物、聘请顶尖的箭术与骑射教师,乃至安排他进入武场历练。 记忆中,老夫人上个月特地前往京城外的古刹,为萧家祈求福祉与安宁。 而现在,随着这段记忆的共享,二人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凝重。 萧陌然抿紧了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麻烦已经找上门了。” 他们原想避开纷扰,不主动触及那似乎已被安排好的剧情。 但作者似乎另有打算,硬生生将人物引入府邸。 “真好,无论如何逃避,终究是躲不开了。” 夏颐轻轻拍打着萧陌然的背。 “莫急。”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我敢说,她此时出现,多半是因为柳依依有喜。这在小说中可是常见的桥段。” “无非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柳依依增加几分声势,展现王府上下对她的宠爱有加,对我则持冷落态度。柳依依怀孕了,这下你们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家人,而我,却成了那个试图篡夺她地位的恶人。归根结底,是要让我亲身感受这份差异对待,我心中有数。” 萧陌然闻言,沉默不语,而一旁的一清却是满脸困惑。 “王爷,夫人,您二位在谈论什么呀?老夫人还在等呢,我们快过去吧,柳姑娘已经过去了。” 他提醒道。 夏颐转头看向萧陌然,肩膀微微一耸,仿佛是在无声地说:“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随后,她轻声说道:“走吧,逃避不是办法。” 夏颐反握着他的手。 “哎,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就那些宅门内的勾心斗角,小小的计谋算计,难道我还不能一一摆平?”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反正,我已经和那系统,还有秦笙,都沟通清楚了,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仍旧是我们两个单独较量的舞台。” 夏颐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豪迈。 萧陌然闻言,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为什么呢?” 他再次发问。 他没有直接问出口,但那未言明的下半句却在他心中盘旋——是因为我吗? 这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只在心中回响。 “这条路,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现在想要把我甩开,门儿都没有。” 第117章 忽视 老夫人居住的庭院坐落在整个府邸的正中央。 院内,各色花卉巧妙布置,既有国色天香的牡丹,也有清雅脱俗的兰花,它们竞相绽放,色彩斑斓。 庭院之中,阳光穿透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与花儿的光泽交相辉映,整个院子显得格外生动而明媚。 仆人们在这如画的场景中穿梭,他们的身影快速而有序。 丫鬟们则成群结队,手中或提或抱,搬动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的是精美的瓷器,有的是珍贵的药材。 她们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却无暇顾及,只一心想着尽快完成手中的任务。 就在这繁忙之中,萧陌然的出现瞬间引起了波澜。 仆人们见到他,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拜见王爷,千岁安康。”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敬畏。 然而,在这份整齐的敬礼中,却仿佛遗忘了一个人——夏颐。 即便夏颐与萧陌然并肩而立,她的存在似乎并未引起仆人们的丝毫注意,他们的视线和敬意似乎全部集中于萧陌然一人身上。 面对这明显的忽视,夏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微笑中包含了无奈、讽刺,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 这情景让她觉得有趣而又悲哀,内心不禁暗自感叹。 这些仆人对她的无视,是否也在某种程度上映射了老夫人对她的态度? 思绪翻涌之间,夏颐轻轻揉了揉额头,似乎是在努力按捺住内心的复杂情绪。 “稍等片刻,我即刻离开。”她轻声道,正待举步前行,手腕却被萧陌然轻轻地扣住。 萧陌然的目光如锋利的剑刃,冷冷扫过那些仆人:“王妃在此,你们视而不见吗?若说眼睛不中用,本王不介意代劳,为尔等换一双。” 此言一出,仆人们皆是脸色骤变,恐慌之色在他们眼中一闪而过,随后急忙抬头,结结巴巴地对着夏颐喊道:“拜见王妃,千岁吉祥。” 尽管他们补上了应有的礼数,但这份迟到的敬意,与刚才对萧陌然的热情相比,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夏颐的嘴角轻轻勾起,那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苦笑。 “罢了。” 她轻声说,反手轻轻拍了拍萧陌然紧握的手背。 “无妨。”她心中明了,这些表面的礼节对她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 萧陌然的眼帘微微低垂,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现状的不满,也有对夏颐处境的同情。 而此时,门外柳依依款款走出,面带春风的笑容在见到两人紧扣的双手时,略微僵硬了一瞬。 “哥哥,姐姐。” 她的声音甜美,却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异样。 随着柳依依的出现,仆人们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他们整齐地转向柳依依,行礼的声音比之前更为响亮和恭敬:“见过柳夫人,福泽深厚。” 这样的尊称与礼仪,显然超出了一个妾室应得的范畴,背后定是老夫人的默许。 庭院中,每个人都默认了柳依依与萧陌然之间的亲密关系,视其为王府中的一对璧人。 夏颐侧目凝视着柳依依,只见她穿着浅红色的衣裙,妆容淡雅,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姿态娴静端庄。 但那双眼睛深处,却藏着夏颐读得懂的复杂情绪,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挑衅,让夏颐在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柳依依抿了抿嘴唇,重新展开了笑颜,那笑容温暖而亲切。 “既已到来,还站在院子里做什么?老夫人早已等候多时,还不赶快进去?” 她柔声提醒,随后又以一种近乎主母的姿态对仆人们吩咐道,“都起来吧,各自忙去。” 仆人们连忙感激地向柳依依点头,口中说着“多谢柳夫人”。 随即散去,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只是投向夏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轻蔑与不屑。 夏颐感受到了那份明显的轻视,她的嘴角轻轻抽动,似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尖锐的话语咽回了肚子。 “我……走吧,快些。” 她加快脚步,率先步入屋内,背影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坚定与倔强。 “难不成,你真让那妇人给迷晕了头?” 老夫人的责备声从屋内传来,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 “你得明白,皇上送那妇人进门,是敲打你的手段,唯有依依,自小与你相伴,现下又为你诞下子嗣,你的心思,该多放些在依依身上,别总念着那不懂事的外人!” 老夫人的话语如鞭子一般,抽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萧陌然的眼帘微微低垂,没有直接回应,只是一阵沉默笼罩在三人之间。 老夫人怒意更甚,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怎么,我这当娘的,还管不住她了?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面对母亲的质问,萧陌然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叹了口气,缓缓移到老夫人身边坐下,轻轻唤了一声:“娘……” 心中虽然对这种无理取闹感到些许不快,但看到老夫人脸上那抹因焦急而生的困惑,他脑海中回想起从前。 幼时的贫困与挣扎,家中每况愈下的日子,以及老夫人那瘦弱却坚定的身影,总是将最好的食物塞给他,自己却说不喜欢吃,只希望他能多吃点,快快长大。 那些艰难岁月,是靠着母亲的坚持和牺牲,才得以挨过。 这原本只是由系统赋予的记忆,但在这一刻,面对老夫人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这一切变得异常清晰,仿若发生在昨天。 他看见老夫人的眼角泛起了泪光,心中一阵酸楚,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擦拭。“娘,别哭。” 终究,萧陌然没有再说出任何重话。 脑海中,夏颐与秦笙的影子交错出现。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似乎在这一刻,他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原来,即便是他,也无法完全逃脱情感的束缚,回忆的力量强大而微妙,足以撼动最坚强的心灵。 一切,仿佛都在命运的轮回中,难以自制,无可避免…… …… 萧陌然目光一扫枣树,信心满满地道:“取些枣子来,要成熟的,未熟的不要。” 一清闻言,微一躬身,随即身形轻盈地跃起,宛若一片落叶般轻巧,几个起落间,已经稳稳立在了枣树粗大的枝干上。 他的动作灵巧无声,只听树叶沙沙作响。 紧接着,一颗颗泛着诱人光泽的红枣便如雨点般落入下方萧陌然展开的衣袖之中。 你看,这不就有了吗?” 萧陌然笑着转身,朝柳依依展示着衣袖中满满的收获。 柳依依见状,也掩嘴轻笑,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与惊喜。 “真是有办法,连一清都成了采枣高手。” 夏颐在一旁观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第118章 枣树 她轻轻摇头,心中暗道:这世上之事,有人得之易如反掌,有人求之不得。 这满树的枣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声令下而已,却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简单幸福。 萧陌然将手中的一捧红枣递至柳依依面前,语气温和:“尝尝,看看这野枣甜不甜。” 柳依依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顿时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满意地点点头,“很甜,谢谢。” 夏颐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她缓缓走向院门,背对着二人轻声道:“幸福,总是这样不经意间降临。希望它不只是短暂的停驻,而是能长久地温暖人心。” 随着夏颐的背影渐行渐远,安华堂外的小院再次归于宁静,只剩下枣树随风轻摇,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期待。 他轻轻卷起宽大的袖管,露出小麦色的手腕,步伐坚定地迈向那棵枝繁叶茂的枣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明白了。” “这就动手。” 伴随着他的宣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固。 夏颐掩嘴轻笑,声音清脆悦耳。 “这番英勇,还不是多亏了一清的机智提醒。” 闻言,萧陌然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原本即将触及枣树的手掌,却忽然转了方向。 一清脸上瞬间浮现出困惑至极的表情,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 他抬头望着萧陌然,眼神里满是迷茫。 “主子,你这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蹲下,我来。” 一清半边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在无声抗议,却又无可奈何。 “好吧。”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顺从,膝盖慢慢弯曲,稳稳地蹲在了地上。 随着一清的配合,萧陌然灵巧地踏上了他的背部,再小心翼翼地挪移到坚实的肩膀上。 萧陌然缓缓站直身体,两人的身高叠加,使得即便是最高的枣子也变得触手可及。 然而,站于一清肩上的萧陌然,尽管姿势看似稳固,实则身体轻微晃动。 见状,夏颐心弦紧绷,连忙起身,“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安。 萧陌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上来了,不摘几个枣子再下去,岂不遗憾。” 他转头望向夏颐,那坚定的目光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执着。 夏颐沉默不语,但在她心底,却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其实,对枣子的渴望并不是她的初衷,但是…… 嗯,这样特别的体验,或许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吧。 他专注地挑选着那些红透了的枣子,对那些青涩未熟的果实视若无睹。 开始时因紧张而不免生疏,但在连续摘了十几个枣子后,袖中的收获渐渐满溢,他的动作也逐渐流畅自如起来。 “那个红透了的好,我给你摘。” 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夏颐。 “这枣树真丰产,可惜季节未到,还未全熟。” 萧陌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但随即又恢复了轻松。 “不过我摘的这些,足够你吃上两天了。” 说罢,他冲着一清温柔地命令。 “一清,放我下来吧。” 一清应声而动,缓缓地让萧陌然平安落地。 见萧陌然揉着自己的肩,萧陌然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口中吐出关切之语。 “辛苦了。” 一清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哪有什么辛苦,只是命苦罢了。” 言语中带有一丝自嘲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发笑。 萧陌然被这句话噎住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回应。 一清匆匆离去,留下萧陌然寻找了盆清水,将刚摘下的枣子倒入其中。 瞬间,一颗颗浑圆饱满的红枣漂浮在水面上,犹如珍珠般诱人。 他仔细挑选了一枚色泽鲜亮的红枣,递给夏颐。 “给。” 夏颐的目光停留在他湿润的手上。 顺着那只手望去,是萧陌然那挂着笑容的英俊脸庞。 她轻笑出声。 她接过了那颗枣子,仿佛也接过了这份心意。 萧陌然挑了挑眉,显得有些不满意。 “就这一句夸奖?” 夏颐轻轻咬了一口枣,满口的清甜如同此刻的心情。 “我这一句,既赞了枣子,也赞了你。” 萧陌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哦?” 夏颐的笑容更加灿烂,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 “对呀,我在夸你呢。我的男人真是太棒了,还会给我摘枣吃。”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满足与骄傲。 “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萧陌然的话语里藏着几分得意,但很快他便拍开了夏颐的手,半是责备半是玩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夏颐眨了眨眼。 “我们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夸我岂不就是夸你?有问题吗?” 她故意板起脸,带着一丝调皮的神色望向他。 “我讲的可有不对?” 她继续追问,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乎在挑战他找出反驳的理由。 “还是你觉得,咱俩不是一伙的?” 夏颐故意加重了语气,装作认真地质问,其实眼底藏着笑意。 萧陌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无奈笑道:“行了,我说不过你。”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眼眉弯成了月牙形。 随后,他低下头,细心地清洗了枣子,摆放在桌上。 接着,他又变戏法似的从桌下抽出一坛酒,为二人各斟了一杯。 “来。”他招呼夏颐坐下。 两人紧挨着,轻抿着酒。 “但是……” 夏颐的话锋一转,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夫人好不容易回来,柳依依也在,她们俩不应该拉着你一起用饭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陌然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相比陪她,她更愿意我陪柳依依,恨不得我俩赶紧消失。如今柳依依那种处变不惊的态度,随便一个政务繁忙的借口就能把她打发了。如果是以前的柳依依,我可能还真走不开。” 夏颐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也不能总是忙吧?这么说来,你以后有的忙了。柳依依好打发,可老夫人要是问起来,你天天都说政务忙,哪有整天忙不完的道理?” 第119章 哄娘开心 萧陌然一脸悠然自得,“放心,我已经提前跟她解释过了,除了政务,我还可以用身体不适为由,说是担心将病气传给她和孩子,因此需要单独静养。你不必为此担心。” 夏颐噗嗤一笑,“你这样做,她不多想才怪。” 萧陌然望向她,眼里满是狡黠。 “可咱们的人设没塌,说明她并未多想。毕竟在府里,她的地位依然稳固,况且她还怀着孕。老夫人向来偏爱她,要说她不受宠,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信。” “如今嘛……” 他举杯向夏颐致意。 “我不过是偶尔偷闲,能逍遥自在一时便是一时。你啊,就别三句话不离她了。” 夏颐笑着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好,都听你的。” 她的眼中含着笑意,温柔地垂下了眼帘。 “今天,我们不提她。”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声猛力的推门声打断。 一清慌张地闯入,见到两人亲密相依的景象,连忙尴尬地移开目光。 “主子,情况不妙。” 萧陌然眉峰一皱,眼神斜斜地扫过一清,带着几分不悦。 “以后直接说事,别来这套开场白,谁教你的这一套?” 一清赶忙清了清嗓子,神色紧张地快速说道:“老夫人去了听雪阁找您,却不见您的身影,柳小娘只好编了个理由,说您身体不适,已回到随心堂休息。老夫人听说后十分担忧,正带着一群人急忙往随心堂赶。暗中的影卫发现这一情况,立刻通知了我。主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提到老夫人的状况,一清依然显得焦急不已,“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步履依然稳健,有了丫鬟的搀扶更是走得飞快。我们得赶快,不能让老夫人过于着急。” 萧陌然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颐静静地坐直身子,轻声道:“去吧。” 萧陌然揉了揉额头,随即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等我,再来找你。” 随着萧陌然的离开,小院重归寂静,夏颐抬头望向夜空,才发现夜色已悄无声息地降临。 “走了。” 她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拎起剩下的小半壶酒,步伐缓慢地向院外踱去。 另一边,萧陌然则是一路小跑,神色焦急地朝着随心堂的方向奔去。 穿过翠竹环绕的小径时,萧陌然正准备加快速度,却猛然间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凝固在前方道路尽头。 那里,老夫人满面愁容,在侍女的扶持下,急匆匆地朝着随心堂方向走去。 随行的仆人们如众星拱月般围绕在她身旁。 幸运的是,老夫人没有向这条偏僻的小径投来哪怕一丝目光。 否则,她会惊讶地发现,自己日夜牵挂的儿子,此刻正安然无恙地隐匿在这片竹林之间。 萧陌然咬了咬牙,旋即改变了方向,步入一条更为隐蔽的小道。 “走!” 他命令道,“换路线!” 一清听令,立刻跟上。 萧陌然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一个看似无路可走的死胡同。 一清脸上的困惑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不解地望向萧陌然,萧陌然站在墙角,转身正对着他。 “一清,蹲下。” 一清满头雾水,却还是迅速照做了。 萧陌然借着一清的肩头一跃而起,紧接着,一清站起身,只见萧陌然稳稳地抓住墙头,灵巧地翻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落地声,萧陌然的身影已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一清脸色忧虑,“主子,您没事吧?” 萧陌然的声音从墙后传来,“我没事。放心,一堵墙哪能难倒我。” “这条路近,离随心堂不远,我从后门进去,你快回去。” 随着萧陌然声音的逐渐远去,他似乎已经离开了这个小巷。 一清见状,连忙转身,不再躲避,大步流星地沿着大路往回赶…… 当老夫人抵达随心堂时,萧陌然早已满头大汗地冲进了房间,连靴子都没来得及脱下,便直接扑倒在了床上。 他蓬乱的头发还未经梳理,房门就被推开,老夫人满是忧虑地踏了进来。 “吾儿……” “你怎么了?” 一进门,看到萧陌然满脸汗水,发丝贴面,凌乱不堪,老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陌然……”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哪里不舒服?告诉娘。”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哭泣,四下环顾,大声呼唤。 “人呢?” “一清呢?” “他不是你的贴身护卫吗?他人呢?” “王爷身体不适,现在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关键时刻只知道偷懒躲懒。” 此时,同样满头大汗,扶着墙走向门口的一清,内心一片愕然。 他喘着粗气,听到老夫人的话,沉默不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跨步走进屋内。 “老夫人。” 他开口解释道,“属下并非偷懒,实在是去……”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看着主子与夫人焦急的情绪,他也只能顺应时势,一脸诚恳地说:“属下去为主子备药了。” 老夫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但仍带着几分责备。 “即便如此,屋内也不应空无一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精致的手帕,轻轻地为萧陌然擦拭脸上的汗水,语气柔和了许多。 “陌然,你到底怎么了?” 萧陌然呼吸已渐渐平复,低声回答:“不过是小问题,身体有些不适,吃了药就会好。” “娘,您快些回去吧,万一被我传染了病气……” 老夫人的眼眶中泪水似乎更加汹涌。 “胡说八道。” “这世间的母亲,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安危的?” “我身为娘亲,竟然连你身体抱恙都未能察觉,实在是太过疏忽,太不尽职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轻柔地拂过萧陌然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她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宽慰,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陌然,你是不是感觉特别难受?哪里不舒服,告诉娘。” “没事的,娘亲,别为我担心。” 老太太故意板起脸,佯装生气:“又说瞎话哄娘亲高兴。” 接着又略带责备地说,“你就知道这样逗娘亲开心,如果真的不痛,怎么额头都渗出汗来了,孩子,是不是痛得很厉害,不想让我担心?” 第120章 故意找茬 萧陌然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着。 就在这时,一清手捧着一碗色泽鲜亮的酸梅汤轻轻踏入房内:“主子,该是服用药物的时候了。” 老太太刚欲伸手接碗,却被一清敏捷地挡了下来 他扬了扬眉毛,狡黠地抬眼瞅了萧陌然一眼,用眼神传递着某种默契的信息:“主子……” 老夫人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何我不能亲手喂他?” 萧陌然轻咳两声,费力地从床榻上支起身来,靠在床头,语气中满是自责:“是儿子不孝,年已老大,还要让娘亲为我劳心劳力,就连服药这样的小事也让您操心,我于心何忍,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老夫人面上却是满满的慈爱,不容拒绝地从一清手中接过酸梅汤:“说什么傻话呢,孩子疼痛,母亲的心只会更痛。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就是让我日日吃斋念佛,夜夜伴着佛灯,我也心甘情愿。” 说罢,她轻轻舀起一勺酸梅汤,下意识地就要吹凉。 但忽然间停下了动作,脸上浮现出疑惑:“这是凉的?这药怎会是凉的?” 她诧异地看向一清,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你不是去煎药了吗?怎么药变成了凉的?” 萧陌然缓缓转头,目光与一清对视,同样的疑问在两人之间流转。 一清抿紧了嘴唇,心中暗自发笑:这大热天的,谁会喝热乎乎的酸梅汤解暑? 但他表面上依然镇定,不动声色地做了个细微的手势。 萧陌然瞬间领会,眼珠一转,便一把接过那碗汤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连着几大口,酸梅汤瞬间见底。 “感觉好多了。” 饮毕,他将空碗和勺子一并交回给一清,淡淡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一清连忙遵命退出房间。 老夫人蹙着眉头,先是担忧地看了看萧陌然,又望向一清离去的背影,语气转寒:“陌然,你身体有恙,怎么可以喝凉药?你那些仆人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萧陌然轻叹一口气,开始细细解释:“娘亲有所不知,儿体内火气旺盛,肝脏之火难以平息,内热积聚,若服用热药,恐有反效果。” “一清清晨便将药煎好,特意用井水冰镇,一直等到完全凉透才端来,只为我身体着想。” 他言辞恳切,语气中透露出对一清的感激。 老夫人闻言,神情稍显放松:“原来是这样。” 她心疼地轻拍萧陌然的手,“我的儿,真是苦了你了。但你的病情怎会如此与众不同?” 萧陌然垂下眼帘,语气沉重:“京城的局势错综复杂,朝中事物纷繁,我想抽出更多时间陪伴依依,才导致身子日益虚弱。” 老太太立刻接口:“即使如此,你也得顾好自己。依依虽有身孕需人陪伴,家中其他人也能够分担,你不必事事亲为。” “你啊,疼爱妻儿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过度劳累。听话,先把身体养好,朝廷之事不容小觑。你先处理你的事务,待一切妥善之后,自然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妻子。” 这话暗含的意思,是让萧陌然今后不必再去听雪阁探望柳依依。 萧陌然微笑答应:“是,都听娘亲的。” “这才是娘的好儿子。” …… 老夫人离开后,萧陌然立时从床上一跃而下,精神抖擞。 “一清。” 他高声唤道。 一清应声而入:“主子,有什么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 萧陌然摇头笑笑,继而又咬了咬牙。 “你做事越来越有水平了,连凉掉的酸梅汤都能当作药汤送过来。” 一清耸了耸肩,微微撅嘴:“属下不过是急着为主子排忧解难嘛。” 萧陌然指了指他,最终还是无奈地摆摆手:“罢了,以后这类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今天这一场戏,倒也没白演。” 萧陌然算是暂时摆脱了困境。 而夏颐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晨光初照,夏颐正沉浸在梦乡,却被老夫人的侍从来唤去用早餐的敲门声惊醒。 半梦半醒间,夏颐听见外面的嘈杂,猛然睁开双眼,心底升起一团无名火。 真是见鬼! 又是柳依依那个让人厌烦的女人! 没完没了! 一大清早的,不去缠着萧陌然,倒是跑来找她的麻烦? 夏颐猛踢开被褥,飞快地下床,随意披上一件外套,匆忙走向房门,用力一拉。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然打开。 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夏颐贴身的两名丫鬟恭候着。 而往常早早守候在此的柳依依,今日竟未见踪影。 夏颐的眼眸微眯,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 “柳依依呢?难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悦。 丫鬟们见到自家主子的神色,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答道:“回主子,柳姨娘今日似乎并未前来。” 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确定,似乎也在为此感到诧异。 夏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却尽是不屑。 “她竟敢不亲自来?也好,我自己去寻她,看看她这次又在琢磨什么诡计。” 正当夏颐欲转身离去之际,一名丫鬟急忙拽住了她的衣袖,声音里满是焦急与谨慎:“主子,请您息怒,不是柳小姐,而是老夫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老夫人吩咐,请您去安华堂共进早餐。”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夏颐步伐一顿。 她转头目光犀利地看向丫鬟,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老夫人?” 丫鬟连忙点头,神色坚定地重复道:“是的,正是老夫人。” 提及老夫人,夏颐垂下眼睑,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 “吃早餐?她巴不得我早日离开王府,怎会突然邀我同桌?怕是另有所图,想找我的麻烦吧。” 丫鬟闻言,吓得脸色苍白,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无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轻轻责怪地瞪了夏颐一眼,随即轻推着她回到屋内,并轻轻掩上了门。 “夫人,您说话时切记隔墙有耳,尤其是现在老夫人回来了,您心中清楚她并不待见您,言行更要谨慎,若被老夫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121章 抗衡? 夏颐轻叹一口气,脸上掠过一抹无奈,“我即便什么都不言,她也能找出诸多不是。她不喜欢我,我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皆是错。” 尽管口中这般说着,但她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任由丫鬟用那精致的象牙梳,细致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丫鬟边梳边细语安慰:“夫人心里清楚,便要行事滴水不漏,否则岂不是授人以柄?只要夫人愈发出色,总有一日,老夫人会看到您的好,那时,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您了。” 夏颐的眼神逐渐暗淡,她深知老太太对自己的不待见并非一日之寒,那感觉就如同剧中预定的情节,来得无缘由且猛烈。 夏颐对讨老太太欢心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未来的路,她需要更加机智地应对…… 不久,发髻已被梳理得端庄大方,丫鬟又细致地用湿巾为她拭去额上的细汗,轻拍上一层薄薄的脂粉,使得她本就俏丽的脸庞更显光彩照人。 接着,一套深蓝色绸缎长裙被丫鬟缓缓展开,替她换上。 “夫人,这套衣裳既不失体面又低调内敛,既不显得张扬,亦不流于轻浮,老夫人必定无从挑剔。” 丫鬟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自信。 “我们这就去吧。” 夏颐投去一瞥,欲言又止,最终只以微微点头作答,“好,走吧。” …… 阳光洒在安华堂外。 夏颐跪在庭院中央,今日的天气的确宜人,只可惜太过于炎热,让人心生烦躁。 夏颐仰首望向那廊檐下的小丫头,正偷偷抹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怎样准备,这一关终是躲不过。 再周密的安排,在这里也变得无济于事。 廊下,老夫人一脸不悦,与柳依依并肩而立,两人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夏颐。 即使有廊檐遮蔽,仆人们依然手持扇子,立于两侧,不停为她们扇风,但凉风似乎无法驱散老夫人内心的愤怒。 老夫人望着烈日下跪得笔直的夏颐,仍旧不满地斥责道:“哪有正室夫人如你这般懒散,日上三竿还迟迟不起床?”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非要让人去请,才肯前来问安?” “哼,毕竟是皇上的赐婚,你自视甚高,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长辈的位置?” 老夫人的冷哼声中,怒意更盛。 “再看看你穿的这身衣服……” 老夫人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挑剔。 夏颐抬头,目光恰好与之相遇,而身旁的丫鬟也泪眼婆娑地转头望向她,满是心疼。 “来见我,还知道好好打扮一番,看来面子对你来说挺重要的嘛。” 老夫人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讽刺。 “可是,明知迟到,还要花费心思打扮,这是故意拖延,还是想要给老身一个下马威?” 这话让丫鬟愕然,而夏颐则满意地低下了头,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对于有偏见的人来说,任何小事都能成为挑剔的理由。 她若不打扮,便是不修边幅,不敬长辈,有损主母形象;而她精心装扮,又成了故意迟到的证据…… 然而,她分明与柳依依几乎同时到达,何来迟到之说? 若真要论迟到,柳依依又为何安然无恙? 但这问题,夏颐心中自知,不必问出口,问了,也只会徒增一个牵扯他人的罪名。 在这府中,有些答案,无需寻找。 丫鬟终究是没能忍住心头的不忿,双腿一软,只听得“扑通”一声脆响,跪倒在地面上。 她眼含焦急,满是不安地望向那一身素雅的柳依依,随即鼓足勇气,颤抖着声音向老太太询问起来: “老太太,那柳小姐迟到却能安然无恙,我家夫人明明没有延误,为何偏偏要遭受此等责罚?在这毒辣的日头之下,我家夫人已屈膝跪拜半晌,这……这到底是何道理?” 老太太闻言,眼中厉光一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婢女一个激灵,如遭电击,慌忙低下头颅,几乎要将鼻尖贴至地面,不敢再有丝毫僭越之举。 老太太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学得一模一样。” “你这小丫头片子,竟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提问?” 小婢女身躯微颤,头颅埋得更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老太太并未与其过多周旋,只是将心中的不快尽数转移到了夏颐身上,她的语气更添了几分凉薄之意。 “看看吧!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手下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你怎敢拿自己和依依相提并论?” 夏颐闻言,眉毛轻轻一挑,心下生出几分疑惑。 这话听起来,怎的如此耳熟? 老太太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丝冰冷:“依依腹中有我孙儿,应是在听雪阁内静养才是,但她心地善良,记挂着我这个老婆子,这才打理妥当前来问安,伴我共餐,而你呢?肚子空空,又凭什么与她相比较?” “如今,竟要我这把老骨头等你来齐方才开饭,你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 夏颐嘴角微微抽动。 她何时让人如此等待过? 再者,就算不等她,柳依依不一样也在等待吗? 罢了,不与她们计较。 待到下次机会来临,定要找陈大夫讨个方子,装作病弱之躯,以此脱身! 正当此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蓦然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托起。 夏颐下意识站稳身形,侧首望去,正对上了萧陌然那冷硬如冰的脸庞。 他凝视着长廊下的二人,眼中怒意隐现,情绪显然不佳。 他,竟是生气了吗? 难道,他想要保护自己,去对抗柳依依与老太太? 夏颐急忙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摇头示意,眼中满是恳求。 “别……” 萧陌然垂眸片刻,再抬首时,双眸已是一片厌恶之色。 他动作熟练地将夏颐推开至一旁,拂袖转身,冷眼斜睨着夏颐,言语间尽是不屑。 “你这女人……” “你到底要将脸面丢到何时才是尽头?” “因你,本王受够了无端的羞辱,若非圣上赐婚,本王早已休妻另娶。” “现下,我母亲初来乍到不过一日,便被你气成了这般模样。” “罢了……” “你身份尊贵,摄政王府自是无权干涉,你走吧,以后不必再来请安,以免母亲承受不住这份憋屈,只要你不再惹她生气,我便感激不尽。” 第122章 亏待了她? 夏颐接收到了这一连串无声的逐客令,不等老太太开口,她便迅速拉起宽大的衣袖,遮掩住自己的面容,颤抖的哭泣声透过层层叠叠的丝绒袖口,断断续续地传出。 “王爷,你……” “算了吧,公道自在人心,妾身就此告退。” 说罢,夏颐提起长裙,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两个丫鬟见状,连忙俯身行礼,随即匆匆追随着夏颐的脚步离去。 从萧陌然命令夏颐离开,到夏颐彻底逃离众人视线,前后不过区区数十秒的时间。 当老太太与柳依依回过神来,夏颐与那两名丫鬟已不见了踪迹。 柳依依抿了抿嘴角,竭力掩藏眼底的得意之色。 老太太的目光暗了暗,她转头望向柳依依,语气温和而又带些许疲惫:“依依,你先回去歇息吧。” 柳依依轻轻点头,恭谨行礼,由侍女搀扶着缓缓退离房室。 随着柳依依的离去,老太太的面色瞬间阴沉如墨。 她那对深邃的黑眸紧紧锁定了萧陌然。 “陌然,跟娘说句实话,你刚才赶走那女子,是真的因为她碍眼,还是出于想要保护她,不愿她受到惩罚?” 萧陌然眼底蕴藏着复杂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娘,您为何会如此认为?” “这怎么可能呢?” 老太太的手指轻轻蜷曲:“陌然,你难道要对你的母亲说谎吗?” “莫非,你也要欺骗你的母亲?” 她的眼中既有痛楚,亦有深深的失望。 萧陌然闭目片刻,再次睁开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娘……” “孩儿只是不解。” “为何,你们要如此不公地对待她?” 老夫人嘴角微微牵动,似笑非笑:“何来的不公?” 萧陌然手指轻点,指向那长廊下一片阴凉之地:“柳依依得以享受荫凉,为何夏颐就不可以?” 老夫人嗤笑一声:“依依有孕在身,难道要她顶着烈日暴晒不成?” 萧陌然反问:“可她在未有身孕之时,也未曾见她遵守规矩,日日安分守己啊。” 老夫人一时语塞,神色微变。 她目光闪烁不定,缓缓开口:“这么说来,在你心里,她已经能与依依平起平坐了?陌然,她给你灌了何种迷魂汤?你不是最厌恶她吗?” 萧陌然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娘……” “若说迷魂汤,怕是你们都被蒙蔽了双眼吧?” 萧陌然抬头,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母亲。 “我原本并无偏袒之心,多数时候甚至更偏向于依依,但此刻看来,真正需要扶持的,反倒是夏颐,因为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可以依靠。” “她如同皇上摆在我面前的一枚警告棋子,被迫嫁予一个不爱之人,独自守着尊贵而寂寞的地位,还要维持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然而在这王府之中,又有谁能真心实意地视她为主母?” “听雪阁归依依所有,作为一家之主,她却只能居于那寒酸的偏舍……”。 老夫人猛然打断:“不然怎样?你难道要让依依住进那样寒酸、缺乏尊荣之地?”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微笑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是啊,依依的确不适合那里。” 他的语调平缓。 “那么,你认为夏颐就能够承受那种环境吗?” 老夫人紧追不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 萧陌然淡然应对:“夏颐有何过错?若说有错,那错在高高在上的皇上,或是那些触怒圣颜的不肖子。她一个柔弱女子,又何曾主动招惹是非?”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不公的深切反感,以及对无辜者的怜惜。 老夫人猛地瞪大双眼,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与愤怒,几乎是命令道:“住嘴!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环视四周,生怕这些言论被有心人听见,心中涌动的恐惧迫使她不得不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警告:“儿啊,你是不是糊涂了?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公然非议皇上的决定。万一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我们整个府邸都要为你陪葬!” 言语间,牙齿几乎要将唇舌咬出血痕,透露出她内心的极度紧张与恐惧。 萧陌然的神情更显冷漠。 “正因如此,娘亲心中其实也清楚,错不在夏颐,而在于皇上。只是因为无人敢于直言,便将怒火无端发泄在了无辜之人身上。夏颐没有丝毫差错,却要承受如此不公,孩儿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不心生怜悯?” 他的语气中既有责问,也有深深的无奈。 老夫人闻言,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而深沉。 萧陌然恭敬地施了一礼,语带坚定:“娘,孩儿并未被任何迷魂汤所迷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醒。若真有这样一壶迷魂汤,要让孩儿迷失心智的,绝不可能是夏颐,而是来自那些自以为是的旁观者。” 语毕,他挺直腰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直到萧陌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老夫人才恍惚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也有悔恨,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迷茫。 那些年,那位被各种繁文缛节束缚,总是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卑微的媳妇,她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良久,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细细回想,这些年她对待夏颐确实有太多不公。 此时此刻,老夫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开始怀疑,是否真的一直是自己错了? 这份对夏颐的偏见,究其根源,不过是出于皇上对她儿子的惩罚。 而她心中不满,却不敢直接反抗,只能将这份怨愤转嫁给这个嫁入家门的女子。 经过一番深刻反思,她意识到,夏颐实则是诸多无奈之下被迫接受这一切,从未有过失之举。 如今,连萧陌然都为她打抱不平,那么…… 老夫人再次长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沉重:“你说,我是否真的亏待了她?” 她问向身旁的侍女,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几分忐忑。 侍女一愣,旋即连忙点头,用尽所有赞美的词汇:“老夫人,您对夫人的好,真是无人能及。天下间哪还有比您更慈祥、更仁爱的婆婆?从日常的饮食起居到各种细微之处,您都考虑得无微不至。就连您最珍爱的那一匹,一直舍不得用来制衣的云纱锦缎,最终也慷慨赠给了她,这样的好,怎会有不好之说呢?” 第123章 明智决定 而老夫人听罢,脸色却愈发凝重,眼中的光彩也暗淡了几分。 她的思绪并不在此时侍女口中的柳依依,而是那个似乎已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夏颐。 耳边,萧陌然的话似乎仍在回响:“她明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却要承受这样的对待,叫孩儿怎能不为之心痛?” 老夫人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按压着额际,似乎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 侍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满脸担忧地询问:“老夫人,您还好吗?需要请大夫来看看吗?”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轻声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力:“不必了。” “我并非染病,只是……” 话语至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后悔了吗? 她心中自问,随即又是一笑。 不,答案是否定的。 她仍旧不喜欢夏颐,那份由来已久的嫌隙并未因一时的波动而有所改变。 但为何心绪难平? 是因为良心的责备,还是对夏颐那从未放低姿态的不满? 她不清楚,只知道心中那份单纯的情感悄然变得错综复杂。 不愿坦诚面对自身的错误,幻想夏颐能主动示弱。 “回房吧。” 她轻启朱唇,语音温婉,却掩不住疲惫。 侍女闻言,轻手轻脚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缓步迈向屋内。 夜色渐浓,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两道身影相依。 …… 夏颐步出正院,本打算径直回到寒院,脚步却在半途一顿,心意突变,决定先往那破旧的小院走去。 院中,一棵古老的大枣树巍然矗立。 她静静地坐在树荫下,手中握着一串枣叶,指尖轻柔地抚过每一片叶子,然后又一片片地摘下,直至掌心只余下光秃秃的叶梗。 “或许……” 她喃喃自语,声音细不可闻。 “让萧陌然安排她去偏远的庙宇居住,这样既可免去她在府中诸多为难,也是给她一个静心之地。” 对于那位老夫人,虽是长辈。 但在夏颐眼中,不过是府中众多角色之一,地位并不足以让她违背自己的原则。 老夫人在诸多事宜上的影响力微乎其微,目前任务几近收尾,其存亡对大局已无大碍。 遣之而去,反倒是府中多了一份清净。 未及多想,门扉轻启,萧陌然缓步入内,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她,眼神里满是歉意与温柔。 “夏颐,我……来迟了。” 他轻咳一声,试图解释。 “朝中事务繁忙,我不得不亲力亲为,似乎没有我在,那朝廷的车轮就无法顺畅转动……” 夏颐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歉疚,“我不怪你。” 正欲将心中关于老夫人的安排告知,萧陌然却似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抢先一步,轻声道出一句:“抱歉。” “这句话,是代老夫人说的。” 此言一出,夏颐愕然,目光怔怔地落在他的身上。 萧陌然轻叹一口气,握住夏颐的手。 “我亦想为你惩治于她,但碍于她的辈分高于我,在这样一个崇尚孝道的社会,即便我下令,下人们恐也难以下手。” 他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若我们暗中行事,我心中又有不忍……” 他眼神幽深。 “记忆里的她,曾是全心全意待我,对我极尽温柔,让我实难狠下决心,不像对柳依依那般决绝。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若她再敢为难于你,我必设法让她远离。” “夏颐,我现在开始懂得,那种忽然间被回忆淹没,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有一丝自嘲。 “之前我还疑惑,为何你对秦笙如此宽容,现在我略微能体会一二了。” 夏颐心中波澜起伏,却只是化为嘴角的一抹苦笑,轻轻点头。 “行,我相信你。” 她的话语简单而坚定。 “但是,若她再来找我麻烦,你不干涉,我自己也会采取行动,当然,考虑到你,我不会做得太过。” 萧陌然拥住她的肩,低沉的笑声带着安慰:“放心,她若再敢冒犯于你,我亦不会坐视不管。” 夜色悄然降临,小院内,夏颐静静地坐着,等待丫鬟送来晚餐。 然而,院门忽地开启,速度之快让她一怔。 “这么快?” 小丫鬟笑靥如花步入,话音未落,笑容却骤然凝固,她低下头,双手空空,身后紧跟着一位来自安华堂的仆妇。 仆妇步入小院,一眼便望向夏颐,脸上写满了委屈。 “夫人,我正要为您取来饭菜,却不想遇见了老夫人的仆从。” 她偏头示意,身旁的仆妇则默不作声,显然其中有着未曾言明的故事。 那仆妇对着夏颐行了一礼,压低声音说道:“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同用膳,时候不早,还请您尽快跟我走,以免迟到惹老夫人不悦。” 这话仿佛一道魔咒,让小院陷入死寂。 如此熟悉的情节,难道早晨那一幕又要重演? 夏颐下意识地摸了摸膝盖,那里还残留着今晨跪地的疼痛,红肿未消,涂抹了药膏方才略有缓解。 伤口未愈,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夏颐沉思须臾,那仆妇已显不耐:“夫人?” 夏颐起身,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稍等片刻。” 不待仆妇回应,她提起裙摆,疾步奔回屋内。 奔跑中,她焦急地对丫鬟喊道:“快来帮我!” 丫鬟一愣,旋即跟进了屋。 屋内,夏颐迅速翻找出白天用过的药膏,继而开始在屋内四处搜索。 最终,在柜子的一个不显眼角落,她发现了一瓶药,眼神顿时一亮。 这瓶药,曾是她为了预防万一而准备的,能让人生病,打喷嚏,浑身发冷。 记得有一次,她不慎吸入了少许,半个时辰不到,就喷嚏连连,脸颊绯红,额头滚烫,像极了发烧的模样。 但奇异的是,头脑却异常清醒,除了喷嚏外并无其他不适。 更神奇的是,半个时辰后,所有症状奇迹般消失,她仿佛从未生病一般。 这简直是神器! 夏颐于是将其秘密藏起,不曾对柳依依使用。 如今看来,保留这瓶药,是个明智的决定。 第124章 态度转变 她现在只需闻一闻,到老夫人面前跪不了多久,喷嚏便会接二连三,那时,便是她借病脱身,与那恶婆婆彻底划清界限的最佳时机。 夏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由衷的笑意,那是一种经过长久期待终于得以释放的满足,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她缓缓地拧开那个装满奇异草药香味的瓶子,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随着瓶盖的开启,一股浓郁而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仿佛带着山林间的清新与自然,直透肺腑。 闻到这股独特的香气,一旁侍立的丫鬟也随之步入屋内,动作娴熟地转身合上门扉,轻柔的响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 她转过身,目光中充满关切,凝视着正在准备抹药的夏颐,轻声问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奴婢愿意为您效劳。” 夏颐轻轻放下了那瓶珍贵的药膏,优雅地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动作不紧不慢,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她轻轻地提起了裙摆,露出两条因长时间跪拜而略显疲惫的腿,皮肤上隐隐透露出淡淡的青紫,那是坚强与隐忍的痕迹。 “来,我们一人负责一条腿,帮我抹上这药膏吧,这样一来,即使再有罚跪,也能减轻些痛苦。” 夏颐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充满了对自己的疼惜,也包含着对丫鬟的信任。 她从桌上取了一些药膏,置于温暖的手心,反复揉搓,直到那药膏的温度贴近肌肤的柔软,才一点点细心地敷在肿胀的膝盖上,手法温柔且专注。 小丫鬟见到这一幕,心头不由一阵酸楚,眼睛泛起了泪花,却也强忍着模仿夏颐的样子,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夫人……”她的声音细微得如同夏夜里的微风,“每个嫁作人妇的女子,都必须承受这样的苦楚吗?” 丫鬟的话语带着几分稚嫩的疑问,却也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同样远嫁他乡,据说在那里的日子并不如意,那位婆婆的挑剔比之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在姐姐怀孕之时,还要遭受罚站的屈辱。 言语间,丫鬟的声音已带上了哽咽,难以自持。 夏颐的目光低垂,心湖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同情、无奈,还有那份不易察觉的坚毅。 “并非所有的婆婆都如此严苛。” 夏颐的声音平和而沉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温暖的梦,“比如我,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为婆婆,我定不会让我的儿媳承受如此辛酸,我会让我们像真正的母女一样亲近。当然,如果儿媳性情冷漠,那我也会识相,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去打扰小两口的幸福。” 丫鬟闻言,不由扑哧一笑,语气里满是对夏颐未来的憧憬与调笑:“夫人,您这还没儿没女的,就操心起他们以后的婚事了?还是赶紧努力,给王爷生个小主子吧!” 玩笑间,却也藏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夏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笑容也变得些许苦涩:“…… 有些事情,哪怕再怎么努力,结果也未必尽如人意。” 这句话,像是对她自己说,也像是对这世事无常的感慨。 院外,侍女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再次催促起来,打断了屋内的温馨。 “夫人?老夫人还在等着呢,您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耽搁了吗?” 夏颐摇了摇头,整理好裙摆,那姿态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从容。 “没什么,我们过去吧。” 她拉开了门,对门外一脸不满的侍女报以温和的微笑,“嬷嬷,让您久等了。毕竟去见老夫人,仪容整齐是必要的,以免失礼。” 侍女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许是被这份诚恳所打动。 “夫人,请。” 她语气客气了许多,又添了一句,“别让老夫人久等。” 丫鬟领头走在前面,夏颐则徐徐跟在后面,步入了那灯光通明的安华堂。 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 烛光在地面上跳跃,仿佛铺设了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 正厅中央,一张圆桌摆放着各式精美的菜肴,清淡而不失风味。 老夫人穿着华丽的服饰,尊贵地坐在上方。 而一旁的柳依依则静静陪伴。 四个座位,萧陌然自是不会缺席。 至于其余的位置,对于夏颐而言,仿佛显得有些多余。 因为,她可能根本无座可坐。 夏颐站在庭中,低头望着脚下冰凉的石板,心里盘算着即将到来的惩罚该选哪块石板跪下最合适。 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遗漏——护膝! 她竟然忘了绑护膝,一股深深的懊恼顿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正当她沉浸在自我责备中时,正厅里忽然传来了老夫人的呼唤声:“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夏颐愕然抬头,只见老夫人已起身,向她亲切招手,那表情与往日的严厉截然不同。 夏颐满是困惑,手指轻轻指向自己,“是叫我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 老夫人微微一笑,似乎对这种反应有些无可奈何。 “除了你,这里还有第二个颐丫头吗?” 语毕,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似乎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对夏颐的亲近远远不够。 随后,她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 夏颐提起裙摆,踏上了通往正厅的台阶,恭敬地行礼,“儿媳拜见母亲,愿您福寿安康。” 老夫人难得地没有挑剔,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就坐。 夏颐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该坐在何处合适。 靠近老夫人似乎太过亲昵,而对面又显得过于疏远。 最终,她的脚步悄悄移向了门边的座位,打算在那里低调就座。 然而,老夫人眉头微皱,语气中含着责备。 “那里是你的位子吗?给我乖乖坐过来!” 紧接着,她用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语气变得柔和了几分。 “坐这儿吧,靠近我一点。自从我离开家之后,仔细算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你了,我想好好看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第125章 心思细腻 一旁的柳依依也好奇地抬起了头,目光紧紧锁在老夫人身上,显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意外。 夏颐心中的惊讶更甚,按照常理,任何反常的举动背后必然有其原因。 难道,这位平时严苛的老夫人对自己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思考至此,夏颐缓缓坐在老夫人身边,脸上堆起了得体而礼貌的微笑,轻声道:“多谢母亲的厚爱。” 老夫人轻轻点头,笑容可掬,仿佛此刻的她与平时严厉的形象判若两人。 “那么,我们开始用膳吧。听说随心堂那边公务繁忙,他还需要处理几件紧急事务才能过来,我们无需再等待,一家人的团圆饭,还是按时开始的好。” 老夫人的眼光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缓缓流转至一旁静立的侍女群中。 侍女们仿佛被无声的号令激活,脚步轻盈,几乎是在老夫人目光触及的瞬间,便已穿梭在餐桌之间。 柳依依那边,专门有侍女为她精选每一道菜。 菜品逐一陈列于她面前的白瓷盘中,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然而,当视线转向夏颐时,气氛似乎略显不同。 夏颐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没有等待侍女的服务,而是自行拿起筷子。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正当她准备伸手夹取桌上的佳肴,一股暖意突然从侧方传来,一名侍女似乎意识到什么,迅速而又恭敬地为夏颐的盘中添置了几样精心挑选的菜肴。 这突如其来的关照让夏颐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好奇。 这份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像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让这顿饭局多了几分微妙的趣味。 夏颐放下筷子,决定暂且放下这份疑问,转而细细观察起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 这些菜肴不仅色香味俱全,每一样都展现了厨师们精湛的手艺和对食材的尊重。 柳依依的白瓷盘上,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道参汁烩鹿肉,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旁边点缀着几朵翠绿的蔬菜,犹如春天的缩影。 此菜分量虽少,但每一口都显得异常珍贵。 无须老夫人多言,侍女们早已心领神会,主动将桌上大部分的美味佳肴分给了柳依依与老夫人,而余下的,自然是留给那个家中的重要人物——萧陌然。 夏颐对此并无怨言,她淡然一笑,心中明白自己的位置,对盘中之物欣然接受。 然而,就在这时,老夫人忽然皱起了眉头,直视那位刚刚为夏颐添菜的侍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道参汁烩鹿肉,为何不也为颐丫头盛上两块?我何时曾让你这般为我省俭?” 这句话宛如一声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一震。 侍女显然未曾料到,一时间愣在原地,随后急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为夏颐夹了两块鹿肉,脸上的神色满是惶恐与不安。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夏颐一脸茫然,而柳依依则是惊讶万分,两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老夫人仍未停歇,继续责备道:“依依拥有的,颐丫头怎能没有?难道你愿意让外人说我偏心不成?” 话音刚落,侍女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老夫人的严厉吓到了。 训斥完毕,老夫人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眉头紧锁,心头涌上了几分莫名的烦躁。 她在心里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平日里的行为,无形中影响了仆人们对待夏颐的态度? 若非自己有所疏忽,仆人们又怎敢如此怠慢正妻? 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身为正妻的夏颐本应享有更高的地位,却在日常生活中,待遇竟不敌一个妾室柳依依。 即使如今夏颐看似得到了与柳依依相同的待遇。 但这背后的辛酸与无奈,又有几人能懂? “颐丫头,快吃吧。” 老夫人无奈地轻叹,眼底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感,瞥了夏颐一眼,又补上一句,“依依怀孕在身,应当享受些好东西,你也不要太客气了。” 夏颐闻言,眉毛再次上扬,心中暗自咀嚼老夫人言辞中的含义。 这似乎是在暗示,只有因为柳依依怀孕,夏颐才能享受到本该属于她的待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柳依依的面色也变得复杂,手中的筷子轻轻颤动,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不解。 相比之下,夏颐的困惑更为深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摸不清方向。 正当这诡异的氛围持续蔓延之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从门外传来,如同山泉跳跃在石上,清亮而悠扬,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夏颐的视线穿过那扇半掩的门扉,延伸至门外的秋景之中。 为了抵御逐渐转凉的天气,细心的侍女已在房门口挂上了一架轻纱屏风。 随着季节的变换,这轻纱屏风将会被厚重的棉帘所替代。 风轻轻吹过,一位男子有力的手轻轻拨开轻纱。 萧陌然缓缓步入室内。 他身着一袭深蓝如夜空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交织着墨黑与银线的宽带,随性地垂挂着一抹红色流苏。 他的目光在房间内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夏颐的脸上。 “母亲,孩儿来迟,请您原谅。” 萧陌然恭顺地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诚恳与尊敬。 老夫人见状,脸上绽放出慈祥的笑容,连忙回应:“哪儿的话,你来了便是时候,快来坐下吧。” “大家都在等你呢,快来,一起入席吧。” 她热情地招呼着。 萧陌然依言,在老夫人对面落座,侍女们随即上前为他服务,添加各式佳肴。 柳依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亲自示意侍女为萧陌然盛上一碗香气四溢的参汤。 “陌然哥,天凉了,虽然白天还是阳光明媚,但傍晚已经凉风习习,你一路走来,务必小心身体,先喝一碗热腾腾的参汤,暖暖身子。” 萧陌然微笑着点头,对柳依依的细心表示赞赏:“依依真是心思细腻。” 在众人的眼中,他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但在桌子的掩盖下,他悄然伸出手,越过桌布边缘,轻轻地拉了拉夏颐的袖子。 夏颐低头,看见那只手安静地停在她的膝盖旁,轻轻地晃动。 第126章 小小伎俩 夏颐缓缓地伸出左手,轻轻覆盖在他宽厚的手掌下。 两人的指尖轻轻交扣。 而在桌面上,萧陌然依旧保持着对柳依依的温柔微笑,维持着场面的和谐。 “依依,你现在身怀六甲,要照顾好自己,多吃点,别怕胖,日后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管家,只要能够得到,一定给你准备。” 他的话语中饱含了关心与承诺。 柳依依闻言,羞涩地低下头,眼中闪动着感激的泪光:“谢谢陌然哥。” 老夫人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容满面。 “看着你们这么和睦相处,我心中很是欣慰。” 她举起手中的茶盏,以示庆祝,“今天难得团聚,大家都举杯,为我们家的和乐融融干杯。” 老夫人的提议得到了积极响应。 柳依依双手轻柔地捧起茶杯,响应道:“为这难得的团聚之夜干杯,更愿亲爱的老夫人身体康健,四季如春。” 夏颐内心微动,正欲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却察觉到萧陌然孩子气地用小指勾了勾她。 萧陌然的眼角眉梢悄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旋即便收敛了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与庄重,高举起手中精致的茶杯,语音清晰且诚挚地说道:“敬我亲爱的母亲,愿您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愉悦,年年岁岁无忧无虑。” 夏颐轻轻咬了咬下唇,以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脚尖微抬,悄无声息地在萧陌然脚上轻轻一点。 萧陌然的表情瞬间微微一怔,手中的茶杯因这突如其来的恶作剧险些失手,茶水随着杯子的轻微晃动。 老夫人见状,眉宇间满是疑惑,关切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萧陌然故作轻松,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手不小心滑了一下。” 夏颐终是忍不住嘴角上扬,轻轻捂嘴。 随后,她也端起茶杯,举止优雅地送上自己的祝福:“母亲,愿您所有的期盼与愿望都能一一实现。”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溢满了欣慰。 “好,真好。” 她率先举杯浅尝了一口茶,其余三人也随之而行,轻抿一口之后,方才开始品尝桌上的佳肴。 席间,老夫人的心显然更加倾向于柳依依,她不断地吩咐丫鬟为柳依依的餐碟中增添各式美味佳肴,直至柳依依的碗中已堆积如小丘,才似乎突然想起了夏颐的存在,示意丫鬟也为夏颐的盘中增添几份佳肴。 起初,老夫人还能勉强维持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然而随着宴席深入,她竟渐渐将夏颐抛之脑后,转而与柳依依亲密交谈,话题涉及到了近来的身体状况,诸如是否有孕吐、行动是否感到不便等等。 柳依依虽怀胎不足一月,这些症状自然还未出现,但两人却能从谈论胎儿的性别一路延伸至未来宝宝的小衣裳样式,气氛显得格外和谐温馨。 夏颐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筷子轻轻拨弄着碗中的菜肴,眼角偶尔飞快地向旁人投去一瞥。 “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好事?” 夏颐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地问萧陌然。 萧陌然的眉宇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聪明。” “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果然是我的知音。” 夏颐轻轻咬了咬牙,心底五味杂陈。 “这屋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会这般设身处地地对我好呢?” 面对夏颐的质问,萧陌然哑口无言。 夏颐再次垂下眼帘,压低了声音追问:“你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怎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萧陌然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回答,眼神掠过老夫人与柳依依,低声道:“回去再说。” 夏颐只能暂时按下心头的疑问,这场宴席上,每个人心中各有思量,食物虽美,滋味却变得复杂难辨。 老夫人在回忆与现实之间徘徊,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她不认为自己偏爱柳依依有何不妥。 但萧陌然的话,却让她难以反驳,心中难免有所愧疚。 毕竟,她的偏袒显而易见。 而对于萧陌然对夏颐的额外怜悯,她也不免感到几分内疚。 柳依依则显得心神不宁,这顿饭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她感觉到老夫人似乎不再如以往那般宠爱自己。 曾经那些滋补的汤品,总是专门为她熬制,或与萧陌然共用,何时曾让夏颐分得一杯羹? 而今,夏颐竟然也能享受到这份恩宠。 老夫人这是要改变态度了吗? 这让她感觉不妙…… 萧陌然对这种虚假的氛围感到厌倦。 他恨不得即刻带夏颐逃离此地,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另一边,夏颐无聊地摆弄着面前的菜肴,只觉得一切太过清淡无味。 自从与萧陌然一同体验过几次夜市的烤串后,她的味蕾似乎变得更加挑剔,这样的饮食在她看来简直索然无味。 就在此时,老夫人突然惊讶地望着她:“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夏颐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热得异乎寻常,却又不觉得烫手,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糟糕,竟然忘了这事! 药物的效力开始发作,她欲开口解释,却不料一个喷嚏先行脱口而出。 紧接着,喷嚏如连珠炮般,泪水也被激了出来,让她的模样显得颇为狼狈。 老夫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是不是受凉了?” 夏颐刚要回答,又一个喷嚏袭来,打断了她的话语。 哎呀,真是尴尬极了,这药的副作用实在令人难堪。 老夫人急呼:“快去请大夫!” 丫鬟正要遵命出门,夏颐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了咳嗽,制止了她。 “不必劳烦,我回寒院休息便是,别打扰了老夫人。”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喷嚏连连。 她急忙站起身,身形微微摇晃。 萧陌然见状,连忙起身搀扶,宽大的手掌稳稳地握住她的臂膀,眼中满是焦虑:“怎么样?还能行走吗?要不要我……” 夏颐反手抓紧他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我已经服过解药,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萧陌然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 老夫人面露担忧:“你病得这么厉害,看你的脸这么红,怎么能走?还是留在偏院休息一下吧?” 在老夫人的授意下,丫鬟正准备引领夏颐前往偏房,夏颐眉头微蹙,心中暗自焦急。 若真留下,岂不是很快就会露馅? 第127章 不喜欢依依了? 于是她连忙摇头拒绝:“不必了……啊啾!” 又一个响亮的喷嚏让她的话戛然而止。 萧陌然轻轻抬起手,温柔地覆盖在夏颐光洁的额头上,眉间不自觉地蹙起。 “烧得很厉害,恐怕是发高烧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焦虑,转头看向正在享用晚膳的母亲,“母亲,您和大伙儿继续用餐,我先带她去找大夫看看,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夏颐。 她的身体显得有些虚软无力。 两人匆匆穿行在错落有致的庭院之中。 萧陌然的臂膀成为了夏颐此刻唯一的依靠。 而他的嘴里则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真沉啊。” 他微微喘息,却依旧坚持。 “这病情可不轻啊,得快些才行。” 随着步伐加快,夜风中传来他略显焦急的低喃。 “天哪,你整个人像火炉似的,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 两人就这样一步步离开了温暖灯火映照下的房间。 在他们身后,老夫人和柳依依的目光在空中悄然交汇。 直到门外的声响彻底消散,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两人才恍若从一场突如其来的梦中醒来。 柳依依慢慢站起身,身子显得有些僵硬,面对老夫人,她的唇轻轻启合。 “依依有话想请教老夫人。” 柳依依紧紧咬着下唇。 “老夫人是不是不再疼爱依依了?” 这个问题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老夫人闻言,立刻投以否认的目光,满是惊讶与心疼。 “这是哪里听来的瞎话?好端端的为何这么说?” 柳依依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还需要听吗?这些都是依依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酸楚,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泛起了红晕。 “老夫人……” “在这个家里,依依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幸好有陌然哥哥的呵护,更有老夫人的宠爱,让我得以有片刻的慰藉。” “以前,老夫人从不对依依如此疏远,但现在……依依害怕,如果大家真的都接纳了她,那依依的未来何去何从?还有我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又将如何是好?” 言及此,她以手掩面,拭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怀孕之后人就容易胡思乱想,让老夫人笑话了。” “依依只是害怕,我何尝不想我们这一家能够和和美美,可我好害怕。” 她声音渐弱,似是已经倾诉完了所有的心事,只剩下最后的请求。 “老夫人,终究是依依心胸狭窄了,请您责罚依依吧,依依毫无怨言。” 话音未落,柳依依的膝盖已微微弯曲,正欲屈膝跪下,却被老夫人一把扶住。 “你现在怀着身孕,怎么能说跪就跪?” 这眼前的女子,是她疼爱多年的柳依依啊。 纵使世间万般不公,又有谁能要求一个人做到绝对的公平无偏? 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只,她就是如此偏爱柳依依,这又有何不可? 萧陌然的话语在心中回荡,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夏颐是无辜,难道柳依依就不是了吗? “依依,你和她不一样,你放心。” 老夫人的话语斩钉截铁。 “等你生下这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我都会确保他被登记在夏颐名下,让他成为府中的嫡系,应有的一切权利与尊荣,绝不会比其他人少。” “至于你的身份,我这老太婆的确无权干预,毕竟那是皇上的旨意,非我能改。但你的孩子,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世一天,就绝不允许他受到半点委屈。即便是名义上归属她,实际上抚养的重任还是落在你肩上,你大可宽心。” 柳依依听着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老夫人,您总是这般心疼依依。” 她情不自禁地扑进老夫人的怀中,哽咽声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 “我还以为,在这府上,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老夫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发出悠长的一声叹息,声音里满是怜爱与无奈。 “你这傻丫头啊,我怎么会不疼你呢?” 夏颐与萧陌然缓缓步离了那安华堂,他们拐入了一条两侧栽满翠竹、幽静得只能听见风穿过竹叶声音的小径。 确认四周的确无人窥视后,夏颐整个人仿佛卸下了重担,肩膀微垂,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 她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动作中带着一丝慵懒。 萧陌然的目光中闪烁着好奇。 他盯着夏颐,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能让自己这般变化无常?” 夏颐嘴角微微上扬,正欲启唇回答。 突然,一个响亮的喷嚏不由自主地从她鼻腔中窜出,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我……阿嚏!” 这一声喷嚏似乎打开了闸门,紧接着是连绵不断的喷嚏。 她边打着喷嚏边努力地解释,说是借助了一种特殊的药物,能够暂时让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模样。 萧陌然听罢,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却温暖的微笑,从袖中抽出一方精致的手帕。 他将手帕递给了夏颐,眼中带着理解:“不用多说了,你的情况我已经心领神会。” “这药效何时能彻底消散?” 萧陌然的问话中带着关切。 夏颐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那仍在体内游走的热流,声音因鼻塞显得有些沉闷:“很快了,应该再过一会儿就能恢复正常……阿嚏!” 她的话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 萧陌然只能报以苦笑。 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猜疑,他们选择悄悄回到了小院落。 夏颐让贴身丫鬟去请那位医术高超的老中医——范老。 当范老急匆匆赶到时,夏颐脸上那奇异的红晕已经奇迹般地消失,恢复了往日的清丽脱俗。 范老那双眼睛在夏颐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运用中医之术的望闻问切,几乎瞬间便洞察了真相。 他眉头一挑,显然对夏颐的健康状态满意:“你之前说病了,怎么现在看来,却是精神抖擞,哪里有半点病容?” 第128章 失态的丫鬟 夏颐回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了,一切都好。” 她简要叙述了事情的原委,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虽然只是假装,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活血化瘀的良药?我想备一些以防万一。” 范老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哎,这世间的婆媳关系总是如此微妙。好吧,我给你调制一些药膏吧。” 萧陌然闻言,轻轻挥了挥手:“不必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夏颐不解地转头看向他,眼里充满了询问:“为什么?” 萧陌然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嘴角浮现出一个含义复杂的微笑:“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母亲这次对你如此不同寻常的好?” 夏颐听后也是一愣,旋即点头赞同:“确实是反常。” “饭桌上,那么多人在场,你又不便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陌然简要回顾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这不是改变,而是让她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萧陌然解释道,“不管她是否真正听进去,至少为了让我对柳依依好一点,今后应该不会过于为难你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 然而,范老却在一旁发出了冷哼,他的眼神里既有不满也夹杂着忧虑:“我真是不明白,颐丫头如此善良体贴,为何你母亲会对她有这样的偏见,非打即骂?” “想要让你母亲对她稍微好一点,甚至不奢求如同对待柳小娘那样的亲近,只希望不再随意责罚,竟还要用如此手段,真是……” 范老的声音里透着叹息。 他转而对萧陌然语重心长地说:“作为家中的男子汉,如果连保护妻儿的基本能力都没有,婆媳之间自然矛盾不断。归根结底,问题的源头其实在于你自己。如果你能堂堂正正地守护好自己的妻子,你母亲又岂敢轻易动粗?” 萧陌然摸了摸鼻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回应,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范老见状,目光中的不满更甚:“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若是连妻儿都无法保护,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怪不得啊。” 萧陌然的脸色更加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夏颐连忙站出来圆场,企图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换一个轻松的话题吧。” 于是,她巧妙地引出另一个无关紧要的讨论,试图让紧张的氛围得到缓解。 “他说他明白,但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范老对于这种解释显然不满意,发出了一声冷笑。 “如果孝顺意味着盲目遵从,没有自己的思考,那这样的孝顺还有什么意义?他的人生也就太悲哀了。” 夏颐对此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好不容易才劝走了心存不满的范老,临别时他还忍不住多次瞪视萧陌然,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萧陌然轻叹一口气,搂过夏颐的肩膀,两人并肩目送着范老那带着愤怒与失望的身影逐渐远去。 “这样一来,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估计已经跌到了谷底。” 夏颐斜睨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玩味:“你还期望有什么好形象吗?” 萧陌然干笑了两声,显得有些无奈。 “真是没想到,作为这故事的男主角,我竟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夏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开玩笑道:“范老可是少有的能够跳出‘袒护亲人’这种常见设定的智者,他看不上你,只能说你自找的。” “谁让我平时的行为举止,总给人一种在欺负你的错觉呢。” 萧陌然无奈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口中辩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何时真正欺负过你?” 夏颐挑了挑眉毛,显然对他的辩解并不买账:“还想狡辩?去,帮我泡杯茶来。” 萧陌然笑着走向茶桌,手法娴熟地为夏颐斟上一杯热茶,恭敬地双手奉上。 “请慢用。” 夏颐大大方方地接过,轻轻品尝了一口。 萧陌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果范老留下来观察一阵子,或许就会发现,究竟是谁在‘欺负’谁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红着眼睛走了进来,见到夏颐,她急忙擦掉眼角的泪水,一只手还悄悄地藏在身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奴婢参见王爷,夫人。”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行礼时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面。 夏颐院里的两位大丫鬟,这一次只有这位小丫头在场,另一位则始终未露面,而夏颐并没有多加追问。 看到这样的情况,夏颐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有什么事情,想对我们说吗?” 她温和地问道,眼神中满是鼓励。 小丫鬟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嗯?”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萧陌然的语气平淡。 就在这时,一旁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先是朝着夏颐,额头重重触地。 接着,转向萧陌然,再次俯首。 “王爷,夫人,奴婢并非有意在府中如此失态,带来不祥之气,实在是因为家中来信,是我那苦命姐姐的手笔。姐姐怀孕本是喜事,可姐夫却不务正业,沉迷赌博,性情暴躁,经常对姐姐施以拳脚,哪怕知晓姐姐腹中有我们的骨肉,也不曾有丝毫收敛……” 说到这里,丫鬟已是泣不成声,大滴的泪珠滚落在青石地板上,声音因哽咽而颤抖。 “每月我得来的工钱,无一不悉数寄回老家,只因我与姐姐相依为命,姐姐的日子过得艰辛,我的每一分铜板,都是为了帮她度过难关,无论她有何需求,我从未有过半分迟疑。” “原以为,那个不负责任的姐夫在收到我的钱后,会对我姐姐网开一面,承诺只要我把钱全部交给他,便不再为难姐姐。但现实却是,姐姐距离预产期尚有半月,却因他的暴力行为出现了早产的迹象。稳婆检查后说胎儿位置不正,必须请郎中调治,可他却连请郎中的钱都不愿出一分一毫。” “这封信,还是邻居一位好心的大娘偷偷送来的,说姐姐的状况极其危险,孩子恐怕会有难产的风险,而他们一家,竟然瞒着我,私底下商量着让姐姐躺在床上硬撑几天,待到时间差不多,就让她骑在牛背上强行动产,只为保孩子不顾大人安危……” 第129章 发财 丫鬟彻底崩溃,痛哭失声,双手捂面。 “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姐啊!姐姐才十五岁便嫁入那家门,日复一日地劳作如同牛马,为他家攒下了多少银钱,如今,他却连一钱银子都不愿为姐姐花费,只盼着孩子能够早日出生……我那苦命的姐姐啊……” 夏颐与萧陌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夏颐缓缓朝萧陌然伸出右手。 萧陌然则在自己的衣襟内仔细摸索,最终取出一张沉甸甸的银票,其上数额足以购买十两璀璨的黄金。 若区区一钱银子便能解姐姐的燃眉之急。 那么这价值十两的黄金,岂不是能让姐姐在无忧中诞下一个健壮的婴儿? 夏颐将银票轻轻放在了小丫头颤抖的手中。 “快去吧,别耽误了。” 小丫头呆滞在原地,圆睁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夫人……” 夏颐轻轻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 “无须多言,我都理解。” “拿着银票,去救你姐姐,不必感谢我,这是我该做的。” 小丫头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对于“应该的”这句话,她感到既陌生又温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夫人,十两金子太过贵重,奴婢去钱庄兑换,没有王爷的私章作为凭证,恐怕换不到银两。” 夏颐一愣,萧陌然则轻咳一声,对小丫头宽慰道:“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 小丫头满脸疑惑,支吾着:“可……” 对于她这样一个卑微的丫鬟而言,无缘无故去兑换这么大一笔财富,钱庄必定会盘问再三,手续繁杂。 最简便的方法,自然是有个官方凭证……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无碍,他们不敢不认的。” 在这个世界里,男主角在外挥金如土,何时需过分繁琐的证明? 有时候,他的名字与面容,比任何银票都要管用。 毕竟,在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里,主角为心爱之人付出时,哪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那样故事还如何推进? 小丫头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向二人郑重行礼后,匆匆离开了。 夏颐低首沉吟,随后对着暗处轻唤:“一清。” 一清闻声即至,躬身行礼,声音恭敬,“夫人,王爷。” 夏颐的目光随远处奔跑的小丫头而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派人留意一下,别让此事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一清颔首,领命退下。 随着一清的悄然离去,夏颐转头望向萧陌然,眼底藏着深深的无奈。 “即便我闭门不出,这剧情也要自己找上门来。” “但这件事,怎么会和柳依依扯上关系呢?” 这个世界,所有的焦点都围绕着柳依依旋转,不论大小事务,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论是突然归来的老夫人,还是府内月钱被克扣的小事,甚至是这一次,波及到了府外。 夏颐心中满是困惑,柳依依此刻不是应该安胎静养吗? 她又在背后策划着怎样的棋局? 夏颐轻轻揉了揉眉心,头疼欲裂。 萧陌然轻叹一声,“这就是你不愿走出房门的原因?想要逃避,是么?” 夏颐默默点头。 “我只希望柳依依能尽快生产,按照原着的剧本进行,让我早日脱离这苦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累。” 萧陌然摇摇头,目光深邃,“可你想想以往……” 他抿了抿唇,继续道:“又有哪一次,你真的躲得过?” 夏颐沉默了,她无法否认,事实的确如此。 萧陌然握紧她的手。 “走吧,与其坐等麻烦找上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寻找答案。” 就这样,两人并肩走出房间。 或许,正是这份主动与坚持,才是他们在这错综复杂的剧情中,寻求解脱的关键。 "你渴望探知的谜团,同样萦绕在我心头,这一切在外的风波,究竟如何牵扯到了柳依依呢?" 小丫头站立不稳,却倔强地与一名满身酒气的大汉对峙着。 她的双眼噙满了泪水,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满面通红、口齿不清的男人。 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细嫩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 "姐夫,这些年来,我节衣缩食,为你送去了一笔又一笔的银两,如今,为何就连区区一文钱都不愿意给予我那虚弱的姐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可是与你结发为夫妻的伴侣,她腹中孕育着的,是你血脉相连的骨肉啊!你怎能狠心让孩子一出生便失去母亲的怀抱。" 话语间,是对无情事实的控诉,也是对人性冷漠的不解。 那醉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酒精似乎给了他胆量,让他毫不遮掩地说出了心底的残忍想法。 "母亲?若她真的离去了,自有旁人愿意接替这个角色,成为我孩子的娘。至于你姐姐……"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鄙夷,"说实在的,她真是无用至极。想想我母亲怀我时,尚能在田间劳作不辍。在这京城中,虽没有田地供她耕种,但她难道就不能找些事情来做,哪怕是针线活计也好?可她呢?只知道整日困守家中,打扫、煮饭,连一枚铜钱都无法挣来。若非她有了身孕,我早就将这无用之人休弃了。" "这种懒散的性子,谁要是稀罕,尽管领走,我绝不挽留。" "旁人能够平平安安诞下孩子,为何偏偏她就麻烦不断?胎位不正、孕期反应剧烈,好像就她一人如此尊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能被我接纳已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却还摆出一副大小姐的姿态,自寻烦恼,又能怪得了谁?我没有亲手加害于她,是她命薄,该有此劫。" 小丫头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她高声喊道:"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我所付出的辛勤与汗水换来的每一分钱,为什么如今连为她花去一文都不行?" "你不管,我来照顾!我誓必保我姐姐周全!" 她敏捷地绕过醉汉,正欲冲进院子,却被那醉汉猛然一把抓住手腕。 醉汉的手在她袖管内一阵摸索,竟掏出了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子和几枚闪着寒光的银票。 醉汉瞥见银票上的数字,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呵,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会藏私房钱的嘛,看样子是发了不小的财啊。" 小丫头见状,脸色骤变,连忙伸手想要夺回,却终究敌不过醉汉的躲避与闪躲。 第130章 赔钱货 "那是我家主子的财产,不是我的!你快还给我!" 醉汉却只是冷哼一声,猛然一脚将小丫头踢倒在地,银票随之散落一地。 "还想骗我?如果真是你家主子的钱,怎会落入你手中?你又不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怎会由你掌管主子的财物?" 他啐了一口,搓了搓沾满铜臭味的双手,满脸兴奋地开始清点起地上的银票,嘴里还喃喃自语。 "你这丫头,还真是有些本事,懂得积攒,不错不错。这样一来,我今次去赌坊,有了足够的本金,定能赢回一大笔,翻身上位!" 小丫头强忍着痛楚,从冰冷的地面上挣扎起身,不顾一切地扑向醉汉。 "姐夫,你不能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赌博啊!姐姐现在仅仅需要一文钱的药费,你就不下一点点给我……"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就被醉汉再次粗暴地推开。 "呸!" 醉汉的目光中满是厌恶,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一文钱?你姐姐这一怀孕,可知道吞掉了我多少辛苦攒下的银两?就为了这样一个娇贵不堪的累赘……老子受够了!死了干净,我再娶一个,也比她强上百倍,既勤劳又聪慧,哪像她,只会败家!" 就在这时,院门轻轻开启,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妇人缓缓走出。 她眉头紧皱,干瘪的面庞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闪烁着怨毒与不满。 "没错,就是那个短命的丫头片子,这个月竟然吃了我三个大南瓜!" 老妇伸出干枯的手指,愤愤地在小丫头眼前晃动,那几乎能数清骨头的手指头,仿佛在无声地责骂。 "三个南瓜!你姐姐到底是猪吗?吃这么多!" “别人娶妻,还能希冀女方家庭能添置些陪嫁之物,增强门楣,可你姐呢?” 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 “她逃难到我们这穷乡僻壤,身后没有一个娘家作为依靠,是我们家收留了她,给了她一方栖身之所,让她免受流离之苦。可看看现在,肚子日渐隆起,只知进食却不能为家中带来半点收入,。这般只赔不赚的买卖,哪个愿意接手?早早了结,对大家都干净利索。” 她转而望向一旁醉意朦胧的男人,脸上堆砌起虚假的笑意。 “我心中有数,她腹中怀着的定是个男丁。待那娃娃呱呱坠地,咱们不用操心,自然会有人为他的将来做好打算。” “我的好儿子啊,这些银两你想拿去赌,尽管去,但记得留下一些,娘替你存着,将来好娶一门好亲事。要找一个既能赚钱持家,又懂得心疼人的女子,绝不像那个丧门星,整日里拉着个脸,搞得家宅不宁,都快让这户人家被忧愁拖垮了。”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掠过一抹狠厉。 提及儿媳,老太太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一旁的丫鬟满脸惊恐,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你……你怎么可以任由他如此胡闹呢?” 老太太闻言,眼神蓦地凌厉,身体猛地一转,空气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丫鬟的脸颊上又多了五指印痕,红肿一片。 “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对我家的事指指点点?我儿子的作为,何时轮得到你这个下人置喙?” “就算他是你姐夫,也别忘了,若非我们母子俩的庇护,你们姐妹俩在逃难途中,无依无靠,说不定早就被人贩子拐去卖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儿娶了你姐姐,不仅给了她安身立命之地,还因此让你有了份像样的差事,在大户人家当差,这些都是我们家,尤其是我儿对你们的恩泽。” “若非我们,你们姐妹或许至今仍流落异乡,无处为家。如今生活稍有起色,你们竟恩将仇报,小小年纪,心肠如此之硬,说出这样的话,良心何在?” “早知救回的是些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把你们卖给别人,至少还能换些银两,省得我们白白养活,最后反被责怪。” 丫鬟捂着疼痛的脸颊,泪如雨下,愤怒与悲愤交织在一起。 “一派胡言!分明是当时我姐姐已经到了适婚之龄,又有生育能力,模样生得俊俏,你们才决定留下她。而我年纪尚幼,就被送去有钱人家做苦工挣钱,这哪里算是恩赐?” “我为你们赚取了那么多银两,姐姐在家里也是勤勤恳恳,从无怨言。如今她怀孕在身,你们连区区银钱都不舍得给她花用,那些钱可都是我一滴汗一滴泪挣来的,你们如此吝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善行吗?” “现在我借了钱回来,想要救助我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不但不帮,反而横加阻挠,你们这是要害人性命,明白吗?” 老太太的神色愈发冷漠,眉峰一挑,语带讽刺:“再多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干瘪且泛黄的手如同枯木,颤巍巍地伸出来,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气势,朝丫鬟逼近。 丫鬟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不是我们母子,你们俩怕是早已尸骨无存,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人的生命,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出息,但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我和你哥的功劳。能让你喘气活着,都是我们大发慈悲的结果。如今你手里有几个钱,就开始忘恩负义,这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小丫鬟,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如果你在这里实在过得不开心,那也无妨,毕竟你也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们自然留不住你。既然是这种情况,那我就大发慈悲,帮你找个好归宿,算是最后的一丝仁慈。” 老太太的话语中透着不容商量的强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将小丫鬟捆绑送出家门。 小丫鬟一听,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第131章 出手相救 老太太却笑眯眯地凑近:“当然是为你寻个好婆家啰。” “既然你心里已没了我们这一家人,那我们也只好成全你,把你送到别的家庭去。女孩子嘛,迟早是要嫁人的。若是嫌弃我们家,那你尽可去别处。” 就在这个时候,夏颐和萧陌然及时赶到,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中一紧。 小丫鬟拼命挣扎。 醉汉粗暴地用手捂住了小丫鬟的嘴巴,只听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夏颐见状,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前,喝道:“住手!” 她打破了这紧张而压抑的局面。 丫鬟一瞧见夏颐,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她嘴巴被一只粗糙的手紧紧捂住,只余下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那声音里满是无助与绝望。 夏颐的面色沉了下来,她身形一动,迈步向前,瞬间便站在了众人之间,成为丫鬟与那些粗鲁之人间的一道屏障。 “休得胡来!” “天子脚下的地界,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意欲何为?” “虽说夜已深,但府衙的大门依旧敞开着,莫非你们真的打算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强行掳掠良家女子?或者,我们不如就此前往府衙,让公正的律法来裁决此事,如何?” 醉鬼一听“府衙”二字,仿佛被冷水浇头,酒气顿时散去了大半。 他双眼猛然瞪圆,直愣愣地盯着夏颐。 “我劝你莫管闲事,这是我自家的事,我想怎样就怎样,与你有何相干?” 醉鬼口齿不清,试图以气势压倒对方。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自家的?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姑娘乃是王府之人,是由王府出资购得,正正当当作使唤的仆人。虽未转为终身卖身,但以她的年纪计算,离获得自由之身尚有漫长的岁月。” “而现在,她仍旧属于摄政王府,何时成了你家的财产?” 醉鬼眉头紧皱,显然被这一连串的质问所震慑,“你……” 他刚要反驳,却被另一个问题打断。 “你是何方神圣?怎会知晓这些内情?”他的声音中已带上了一丝颤抖。 这时,萧陌然不疾不徐地跨出一步,身形矫健,一脚踢开醉鬼。 没了醉鬼的压制,老太太人哪里还能控制住拼尽全力挣扎的丫鬟,只见丫鬟几个灵活的闪躲,终于踉跄着跑到了夏颐的背后。 “夫人……”丫鬟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再落下。 夏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的目光横扫过醉鬼与老太太、 “我为何会知道?因为她现在归我调度,她的卖身契约我亲自见证,自然了然于胸。” 醉鬼在老太太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脸上却仍是一片惊慌失措,“你……” 他惊疑不定地望着夏颐,又将视线转向萧陌然,对方身上那份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他面色更加苍白。 “你们……是摄政王府的人……” 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夏颐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向暗处,牙关紧咬,声音中蕴含着愤怒与坚决,“一清!”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风声过后,一名身姿挺拔的侍卫出现在众人面前。 “夫人。”他恭敬地行礼。 “王爷。” 萧陌然同样得到了他的敬称。 夏颐暗暗咬了咬牙。 “我不是吩咐过你,要派人暗中保护她吗?” 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责备。 一清愣了片刻,随后抬头,显得有些无奈。 “夫人,咱们可是一同出门的啊。” 他的表情微妙,带着些许无辜。 夏颐一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试图化解这略显尴尬的氛围。 “明白了,你退下吧。” 随着一清再次融入夜色,只留下那一声“王爷”与“夫人”的称呼。 在场的醉鬼和老太太人震惊之余,更是心生畏惧。 “王爷?” “夫人?” 醉鬼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二位可是摄政王府的主子,王爷与王妃?” 此刻的他彻底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一脸的恐惧与不安。 老太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她反应迅速,立刻低下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挤出一个并不诚恳的微笑,向夏颐微微鞠躬。 “原来是王妃与王爷亲临,怪不得气质非凡,浑身上下透着高贵的气息!” “我们哪能真的把她卖掉,不过是她嘴巴不饶人,想教训她一番而已。” 老太太赔着笑,想要缓和紧张的气氛。 “哪儿能真做那卖人的勾当呢,我们也是有底线的。” 丫鬟紧紧依偎在夏颐身边,泪眼婆娑,声音带着控诉。 “别狡辩了!你们见死不救,还抢了我的钱,我姐姐正急需这笔钱来救命,你们却拿去赌博,不愿为她的生死花费分毫,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连自己的妻子、儿媳都能狠心对待,我的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她抽泣着。 老太太眼神闪烁,叹了口气,似乎在寻找借口。 “我能理解你心疼你姐姐的心情,但她身体不好,不能因为我们没有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就怪罪于我们。” “若没有我们的照顾,她一个孕妇怎么可能平安活到现在?都是我们辛苦供养,若真想让她早点离去,不理不顾岂不是更容易,又何苦拖到现在?” 她振振有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是她自己体质虚弱,胎儿位置不正,能熬到足月已经是上天眷顾。”老太太继续辩解,“女人生育本就如同在鬼门关徘徊,十个里头能有五个顺利生产的就算幸运了。” “你姐姐福缘浅薄,这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她的话语里多了几分理直气壮,挺直腰板,双手叉腰。 “至于钱,能赚来补贴家用,你们这些小辈就别多嘴了。”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丫鬟,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你姐姐的命已不久矣,何必要在她身上浪费银两?” “这些钱,还不如给你姐夫去好好经营家业,这才是正途。” 老太太说到这里,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得意。 “经营家业?”夏颐的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你们所谓的经营家业,就是去赌博?” 第132章 生死有命 老太太被问得一时语塞,脸上的气势不由得减弱了几分,但她依然不死心地争辩。 “赌博怎么了?这世道艰难,赌博说不定还能让我们赚一大笔呢。” 夏颐的声音更加寒冷。 “但你们赌的,是我的钱。” 此言一出,老太太彻底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她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你的钱?” 她转而看向醉汉,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醉汉同样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钱币,眼中满是迷茫与恐慌。 “你……这是你的?”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充满了不确定。 夏颐轻轻点头,确认无疑。 “不然呢?就凭她一个小丫头,这年头赚钱谈何容易,几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 “所以,这钱自然是我给她的。” “怎么,你们觉得有什么问题?” 夏颐目光流转,似笑非笑地审视着醉汉与老太太。 她的目光仿佛带着寒意,从他们脸上一一划过,令两人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老太太的身子猛然一颤,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醉汉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手中的铜板似乎燃烧起来,灼烧着他的手掌。 最终,他狠狠咬了咬牙,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将那带着体温的铜钱,一五一十地交还给了夏颐。 “哎呀……” “王妃您别动气。” 他连忙补上一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同时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这个显然不好惹的人物。 “小的真不知这些钱是您的,要是早知道,给我百个胆子,也不敢碰啊。” 醉汉的声音略带颤抖,显得极为真诚。 “钱还给您!” 他用双手恭敬地捧着那些钱,直直地望着。 夏颐轻轻瞥向身边的丫鬟,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指令。 那丫鬟反应敏捷,即刻上前,手法熟练地将那一枚枚沉甸甸的银子尽数收回。 夏颐微微颔首,那轻轻的一点头。 钱收回来了,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真正的算账才刚刚拉开序幕。 “既然是我的银两,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哪怕是给一个即将离世的人花,哪怕是为了祭奠逝者,只要我乐意,有何不可?你可明白了?” 夏颐的话让醉汉一时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愕然。 紧接着,夏颐转而对丫鬟压低声音吩咐:“别耽误了,赶紧去救你姐。” 片刻的沉默之后,夏颐轻轻敲了敲丫鬟的额头,眼中带笑,却含着责备:“真是,范老医术高明,人又在府上,你出门怎不直接请他?说不定今日他心情好,愿意出诊也未可知。”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调侃。 丫鬟闻言,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我糊涂,急得失去了分寸,我这就回去请范老来。” 言罢,她便欲转身离去。 夏颐见状连忙拉住她,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体谅:“你去照顾你姐姐吧,这里的事不必你操心。” 随后,她向着暗处低沉地吩咐:“一清,你去请范老来,看看他是否愿意前来,若是不愿意,再另寻他法,找其他医术同样精湛的大夫。” 陈老是个孤僻高傲之人,除了萧陌然和夏颐,几乎不与旁人交往,就连府中的老夫人也不例外。 夏颐深知这一点,派一清去请,心里明白这并非万全之策,故而做了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一清默默点头,没有多余的话,立刻遵照吩咐行动。 小丫鬟则需要穿过醉汉和老太太,才能去照顾她的姐姐。 正当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老太太时,不料老太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量之大令人意外。 “你这是要去哪儿?”老太太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尖锐,眼中闪烁着贪婪与不满。 “真要把钱花在你那短命的姐姐身上?你是不是疯了?她如今这副模样,就算请了最好的大夫,也无回天之力,何必白白浪费这些钱?” 老太太的言辞激烈。、 仿佛在她眼中,那笔钱比一个人的性命更为重要。 “有这钱,还不如给我,别把它们白白糟蹋在她身上。” 老太太的贪婪暴露无疑,手上的力度愈发加大。 丫鬟拼命挣扎,然而老太太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一时间她竟无法挣脱。 “放手啊!” 丫鬟的呼喊中带着几分绝望与愤怒。 “我姐怎么就浪费了?她为你家辛苦操劳多年,到头来连一钱银子都不值吗?” 丫鬟的声音里夹杂着质问,是对老太太无情的控诉。 老太太闻言,一脸惊讶地拽紧了丫鬟的手臂,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老天!一钱银子,她就只值一钱银子?你如今连一钱银子都不当回事了?你这么有钱,先给我几两花花嘛。” 就在这拉扯间,夏颐的目光陡然一凛,声音严厉。 “你的意思是,本王妃的钱,是该给你花的?” 这番话,是夏颐极少动用的身份压制。 但对于这种情形而言,似乎是最直接有效的处理方式。 老太太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语气震得全身一抖,慌忙辩解:“妇人不敢有此想法啊。王妃宽宏大量,我一个寻常妇人哪敢有那个念头,哪怕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动您的银子分毫啊。” 她的言辞虽然谦卑,但手却不自觉地将丫鬟拽得更紧。 夏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没那意思?我的丫鬟花我的钱,与你何干?”她的话语中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老太太下意识地反驳:“她要救治的是我儿媳,这事怎会与我无关?” 但话音未落,夏颐已经逼近一步,老太太不由得后退,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 “原来你还明白,她是去救命的。” “你这般阻挠,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良居心。既然是救人,你这一耽误,万一真出了人命,本王妃能否说,是你因为自私的阻拦导致她丧命,而她的不幸,皆因你一手造成?” 老太太被这话惊得全身一颤,脸上写满了慌乱与不安:“她的生死和我何干?王妃明察,这事与我无任何瓜葛……不对,她还没出事呢,生死由天定,关我何事?我只是个村妇,哪有能力左右人命?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 第133章 情况不妙 夏颐打断了她的狡辩,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既然知晓生死有命,又何必阻拦?能救下来也是天意,花的又不是你的钱,反倒是你这番阻挠,若真误了大事,你赔得起吗?” 老太太的眼神闪烁不定,最终还是不敢再出言顶撞,只能低下头,沉默以对。 而那醉汉,此刻面色更为苍白,始终低头不语,只是一提及银钱之事,酒精的作用又让他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起来。 但他那紧握的拳头中,哪里还有半点钱的踪影? 他下意识地看向丫鬟,眼神中带着几分求助,却又混杂着不甘。 “钱……” “是我的。”丫鬟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把钱交出来!”醉汉猛然向前冲,双手紧紧攥住了丫鬟的手。 那股蛮力之大,令人咋舌。 他咬牙切齿,面庞因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扭曲。 “把银子给我!”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几乎是在咆哮。 丫鬟惊叫一声,扬手朝他的手臂拍去,试图挣脱束缚:“放手!你快放手!” 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让周围的人一时之间都愣住了,不知所措。 老太太虽不敢得罪夏颐,但见到丫鬟竟然反抗自己的儿子,不禁怒火中烧,圆睁的双眼似能喷出火来:“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打我儿子!” 话音未落,她已猛扑向前,意图抓住丫鬟以泄愤。 “反了天了你!还真当你在富贵人家当下人,自己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这辈子也别想当主子。” 丫鬟救儿媳的行为已成事实,且那并非自家银两。 虽不情愿,但总比得罪了王妃要强。 然而,老太太心中不禁嘀咕,王妃自是得罪不起,但这小小丫鬟又算得了什么? 竟也敢对她如此不敬,心中不免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无非是个依仗家族权势的小丫头,全凭出生时的好运气,若是换作她处在那丫头的位置,早就得教会她何为尊卑有别、家规不可违。 而这女人妄图翻越身份的高墙,将她踩于足下。 殊不知,她自己可是清清白白地度过了几十载岁月。 反观那位看似娇贵的王妃,大概从未体验过脚踏田埂的艰辛,眼界狭窄,只懂得品茗赏花,享受着生活的安逸。 如此之人,如今竟也学会了利用权势压迫弱小,甚至插手她的家中事务,真是可笑至极。 然而,对方毕竟贵为王妃,轻易招惹只会引火上身,但对自家丫鬟加以管教,却也在情理之中。 老太太心中一横,猛地拽住丫鬟的手臂,狠狠地拧了两下。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朝攀上高枝,便忘却了根本,眼中哪里还容得下我们这些养育你的亲人!” “你可曾想过,是谁含辛茹苦将你送进那王府,为你铺设前程?” “如今有了些许权势,便开始欺凌家人,你学到的这些歪理邪说是哪家的道理?仅凭手中的一点财富和显赫的家世,就以为可以随意欺侮我这年迈的老太太,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贤良淑德?” 老太太厉声质问。 “我们家的事务,自当由我这个家中的长辈来管教,你一个外人,哪怕你身处金屋,怀抱娇妻,也轮不到你来对我们家的琐事指手画脚。” 说罢,她那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夏颐,仿佛是在示威。 夏颐嘴角微扬,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 “哦?你认为这是我的家务事,王妃不便插手?” 老太太慌忙摇头:“我一个平凡村妇,怎敢有那等非分之想。” 夏颐轻轻点头,态度显得异常平静:“既然没有那样的意图,那就放了她吧。” 老太太愣怔片刻,似乎没想到夏颐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惊讶之余,她抬头望向夏颐,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夏颐挑眉,反问道:“怎么,不是没有那意思吗?没有的话,还不放手?” “没那意思,放手。” 丫鬟借机用力挣脱,手臂上留下道道红痕,终于摆脱了束缚。 老太太脸上仍旧写满了困惑与茫然。 丫鬟见状,趁机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老太太下意识地伸手欲阻,但夏颐向前迈出一步。 “还想怎么样?莫非还想在这里撒泼不成?” “我告诉你,无论你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在我这里都毫无意义。” 老太太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与夏颐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不甘与倔强。 夏颐轻点下巴,示意丫鬟离开。 丫鬟连忙提起裙摆,泪光闪闪,终于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院子的深处。 夏颐的视线从老太太身上移开,转而投向那醉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其中含义耐人寻味。 “你若真有那份心思,我也不会阻拦,毕竟她们姐妹情深,你拦着她,不就等于把她当作了外人?这些年她辛苦所得,你也该一件件、一桩桩还给她。” “可若是你并无此意,我这个王妃来处理此事,你却百般阻挠,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想拿我寻开心不成?” 老太太被这一连串质问噎得哑口无言,只能摇头否认,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事态已至此,她再也不敢妄加评论,只怕惹祸上身。 院子里传来了低沉的啜泣声,伴随着丫鬟绝望的呼唤:“姐姐!”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心悸。 夏颐神色一凛:“不妙,怕是情况不妙。” 一清带着范老急忙赶到,范老拎着沉重的药箱,喘着粗气从巷尾小跑过来,一脸无奈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缘故,我这老骨头才懒得动弹。” 一清连忙点头哈腰赔笑:“是是是,我们赶快,别让那边等急了,生死攸关啊。” 夏颐迎上范老,来不及细说,便拉着他的衣袖急匆匆前行。 “范老,十万火急,简单来说,我府上的丫鬟在外有个姐姐,遇人不淑,现今怀孕又被婆家虐待。” “连保住胎儿的一文钱都不愿意出,拖延至今,情况危急,您赶紧去看看。” 范老闻言,皱起眉头,提着药箱紧随夏颐奔向院门。 “好,快走快走。” 第134章 没有求生意志 他说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二人并肩踏入院内。 老太太心中犹豫不决,手刚伸出又迅速收回。 萧陌然紧跟其后,步入院中同时四下张望,转向一清低声询问:“听雪阁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一清摇了摇头,回答:“那边安静得很,一切都照常进行。” 萧陌然轻轻点头,心中已有所筹划:“派人在外守着,若是听雪阁的人……” 他心知肚明,柳依依一旦出现,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毕竟,柳依依与夏颐之间素来不合。 此刻夏颐正全力救人,而柳依依恐怕会来添乱。 虽然书中柳依依作为主角并不主动伤害他人,但萧陌然不想冒险。 这一切关系到鲜活的生命,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不愿在这上面有任何冒险。 然而在这个由剧情编织的天地里,即便想要躲避,又能逃到哪里?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略显暗淡,随即吩咐一清。 “万一柳姑娘真的到来,就……” “尽量拖延时间,待事情告一段落后再让她进入吧。” 萧陌然叹了口气,迈入庭院。 一清向暗处使了个眼色,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 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湿气和霉菌的异味。 尽管窗户大开,但室内的空气却依然厚重。 房间之内,杂乱无章的景象更添了几分凄凉。 各色各样的破旧杂物胡乱堆砌。 在这样一个破败的环境中,靠近墙壁的一张小床显得尤为突兀,上面躺着一位身形枯槁的女人。 她的双眼大睁,目光空洞无神,直直地盯着上方斑驳的天花板。 她的头下垫着一块早已分辨不清原色,且布满污迹的棉枕头。 床边,一名丫鬟悲痛欲绝,趴在那里,泪如泉涌,声声呼唤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呀!” 她哭泣间。 “我是你的妹妹啊,求你看看我,哪怕就一眼,别让我这么害怕……” 然而,床上的女人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回应。 这微弱的动静使她的眼泪更加汹涌。 她紧握着姐姐的手,突然感到那手冷硬,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令她心惊胆战。 “姐姐,你冷吗?我马上给你盖好。” 话音刚落,她慌忙擦拭泪水,试图拉高那条脏污不堪的薄毯,却不小心暴露了姐姐那双赤裸在外、瘦弱无依的双脚。 一狠心之下,芸芸迅速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包裹在姐姐的身上。 感受到这股由衣物传递而来的温暖,女人的目光似乎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缓缓转向了芸芸的方向。 “芸芸,你要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女人的声音虚弱而嘶哑,唯有贴近耳畔才能隐约听见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芸芸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姐姐……” “芸芸,照顾好自己,别……” 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化为耳语,只剩下唇瓣轻微的颤动,吐出了最后几个字:“别和我一样……” 从姐姐唇形的微妙变化中,芸芸读懂了那未完的遗言。 泪水再次失控,汹涌而出。“姐!”她悲呼。 “姐,你这样会冻坏的……” 姐姐瘦弱的手紧抓着芸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字字清晰地说道:“芸芸。” 此时,姐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少有的清醒。 “或许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 她低声自语,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绝望。 “总好过让孩子生下来就承受苦难吧?” “在这个家,女孩儿哪有好的出路呢?” 芸芸心弦一紧,目光下移,落在姐姐那异常突出的腹部上。 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难怪,这个家的人对姐姐如此冷漠无情…… 芸芸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不甘也有深深的痛楚。 “就算生的是女孩,他们也不能这样对你啊。” 她愤慨地说。 “是我的命太苦了……” 姐姐低语,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时,夏颐踏入房内,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冷意。 “你的命并非最苦,你腹中胎儿的命,才是真的苦不堪言。” “还未出生,作为母亲的你就已经选择了放弃。” 芸芸抬头望向夏颐,又瞥见了范老,连忙站起身来。 “夫人。”她轻声唤道。 “范老。”她接着问候。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快救救我姐。”她急切地请求。 范老闻言,简单应了一声,提着沉甸甸的药箱,面色凝重地走向姐姐,准备为她诊脉。 而床上的姐姐仍旧保持着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只是呆滞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芸芸的脸上。 “衣服,穿上。” 她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范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对芸芸说:“穿上吧,不用担心。” “身体已经遭受寒气侵袭多时,不必急于这一刻。” 他的话中充满了理解与同情。 芸芸鼻子一酸,听话地点了点头,先为自己披上了衣物。 “我姐她,情况如何?”她焦急地询问。 范老收手,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身体上的疾病尚且能够治疗,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愈合。” “她气血瘀滞,身体循环不畅,经络之间堵塞严重。” “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心如死灰。” 夏颐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 很多时候,内心的力量远比任何药物都更为强大。 夏颐见证过太多人在绝望的边缘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 即便满身伤痕,也能顽强抵抗,持续战斗。 但芸芸的姐姐却截然不同。 她,已彻底丧失了求生的意愿。 芸芸闻言,再次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之河,怎么也擦不尽。 刚拭去眼角的泪水,新的泪滴又滚滚落下。 “姐,为何要这样想呢?” “我回来了,我可以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然而,床上的姐姐目光依旧晦暗不明。 “坚持?”她轻声反问。 “我何尝不在坚持,只是寻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 “妹妹,告诉我,将她生下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缓缓转动头部,目光中带着几丝希冀,望向日夜牵挂的妹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