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当着君珩的面,还不能教训安红袖,便只能硬生生忍着。
但他忍得又不是特别好,拿铲子翻栗子时,将大锅戳得特别响,那要杀人似的力道,阿箬都担心他把锅给戳破。
好在,楚瑜尚有几分理智,想着君珩也在,也要吃栗子,便硬生生忍住了把大锅戳破的心。
阿箬见安红袖同君珩聊得热火朝天,将询问楚瑜缘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心下感慨安红袖的健忘,又悄悄提醒了几次。
安红袖这才想起来跟楚瑜询问,虽然免不了要斗嘴,但总算是问出了缘由。
原来是当年楚瑜在京城跟冯老御医拜师学艺时,君珩曾来看望过他,那时候,楚瑜还住在冯家,冯亦然去给楚瑜送东西时,便撞见了他和君珩,见他正对君珩动手动脚,还以为楚瑜轻薄君珩,当下气愤地上前制止“楚瑜的恶行”。
被楚瑜告知,君珩是他的人时,仍旧不相信,嫌弃楚瑜的同时,还觉得是楚瑜威逼利诱,更直言楚瑜配不上君珩。
楚瑜活了两辈子,一直都骄傲得很,冯亦然这话,算是犯了楚瑜的逆鳞。
甚至还觉得冯亦然这是想要跟他抢人!
但因着冯亦然是冯老御医的孙子,又加上有君珩相劝,楚瑜这才没对冯亦然下手。
但,不下手归不下手,他看冯亦然到底是不顺眼,再加上拿人当情敌,自然是没什么好态度。
而冯亦然,虽然瞧着温顺有礼,脾气却是倔得很。
明知道自己学医没有天赋,仍旧努力。
就连跟楚瑜不对付,都表现得明明白白。
安红袖听完直扶额,揉了揉眉心,开口道:“师兄,恕我直言,亦然哥哥,虽然瞧着性子软,但,他应该是个直男。”
楚瑜皱起眉头。
安红袖吃着栗子补充:“不弯。”
楚瑜:“……”
安红袖直视着他复杂的目光,吃下三个栗子,继续往下说:“我觉得吧,亦然哥哥只是单纯的觉得,君哥哥这么谪仙一般的人物,你这样的人配不上。”
“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就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亦然哥哥应该就是单纯的觉得,君哥哥跟你在一起,实在是诶糟蹋了。”
听安红袖说完,楚瑜的脸,瞬间黑成了碳。
他咬牙切齿地攥着铲子问:“这究竟是冯亦然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哦,都有吧。”安红袖说完,眼睛弯成月牙看向君珩:“没办法嘛,师兄,任谁看,君哥哥这么好的人,都该是天上的神仙,世间的精灵,凡人啊,是配不上的。”
“忍不
了了!”
怒发冲冠的楚瑜“蹭”地站起身来,刚要动手教安红袖做人,就听见了秦终南的声音。
“王妃再说谁是神仙呢?”
话音未落,帘子被掀开,秦终南抬脚步入。
楚瑜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是?”秦终南挑眉看向他。
正怒火当头的楚瑜,狠狠咬了牙,默默改了方向,活动了下筋骨道:“锻炼身体!”
安红袖闻言险些笑出声来,阿箬同情地看了楚瑜一眼,默默地转身去出去煮茶。
秦终南在安红袖身边落坐,一边动手给安红袖剥栗子,一边同君珩闲聊。
安红袖默不作声地吃着栗子,楚瑜则一言不发地炒栗子。
半晌,秦终南诶了一声,问:“前几日,九弟他们每天都来,如今怎的不来了?”
安红袖闻言恍然大悟,“是啊!怎么不来了?”
楚瑜冷笑一声,“大概是剥栗子剥出心理阴影了吧。”
安红袖先是一愣,随即蹙眉沉思。
秦终南嘴角抽了下,却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话题就此略过,无人在提及。
而可怜的九殿下秦诣辰,此时却是脸色蜡黄捂着肚子被小太监从茅厕里扶出来。
可怜的秦诣辰,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后,仰头望天,极为愤恨道
:“要是让我知道,谁给我饭菜里放了巴豆,我一定要杀了他!”
小太监见他红着眼,一副快要哭了模样,心疼地劝道:“殿下啊,您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
话音未落,秦诣辰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闻声,秦诣辰瞬间石化,小太监亦是脸色大变。
“快……”秦诣辰脸色灰败地开口,“快扶我回去……”
小太监连连应声,搀扶着秦诣辰就往茅房赶。
—
一连几日,安红袖都没瞧见秦诣辰,心下不大放心,再见阿箬神色里带着几分担忧,特意让人煮了一大锅的补汤。
又派人给各宫里送了一些。
“小九那儿,阿箬你去吧。”
听到安红袖的话,阿箬怔住,小脸红了不说,说话也结巴起来。
“姑、姑娘,我我……我……”
安红袖嗤笑出声:“我是你家姑娘,可不是你姑姑。”
“姑娘!”阿箬气得直跺脚。
安红袖瞥了一眼她腰上挂着的香囊,笑着摆了摆手。
“行了,去吧。送太晚,这汤可就要凉了。”
阿箬红着脸小声道:“用砂锅好生包着呢,怎么会凉?”
“怎么不会凉?”安红袖蹙眉,语气夸张:“现在外头多冷啊!总是有砂锅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意有所指道:“其实,人心也是一样的,虽然有身体包裹着,但若不好好储存,也是会凉的。”
阿箬身子一僵,怔怔地看向安红袖。
“去吧。”
安红袖低头捧着汤碗喝起来。
阿箬抿了抿唇,到底没在多说什么。
—
从琅月宫到秦诣辰的宫殿,从皇宫的地图上看,并不远,但阿箬从未去过她的宫殿。
因着天气寒冷,她特意穿上了厚厚的大氅,可饶是如此,也觉得这条路又长又冷。
她忍不住想,秦诣辰平时走在这条路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是否也同她一般,觉得又冷又长呢?
又或者,他是否喜欢这里呢?
那个人,从前都是生活在寺庙里的,如今,能适应皇宫的生活吗?
她有太多的疑惑,也有太多的不得而知,她太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至于,一路走过去,时而加快脚步,时而放慢脚步。
跟在她身旁的小丫鬟,见她一路都在走神,脸色也不大好,忍不住问:“阿箬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来送,您先回去吧。”
“不用。”阿箬摇了摇头,狭长的睫毛垂落,遮挡住眼底的神色,看了一眼小太监端着的砂锅,抿了抿唇,“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