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周美晴被人从周家打出来了,你听说了没?”
午时,安红袖刚从厨房出来,想要看看客人们对饭菜是否满意,就听见这话,脚步微微顿住,下意识地听了一耳朵,便听见另一人道:“咋没听说啊……打的那么惨,皮开肉绽的,哎,我们隔壁老李家的儿媳妇,正怀着身孕,不一小心瞧见了,回去吐了大半天呢!”
“哎呦,这么严重呢?”
“可不是?”
“哎,那周家的公子也是,虽说不是亲姐姐,好歹也是同一个爹啊!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啊……”
“那周家公子才多大啊?哪儿能下这样的命令,我瞧着,多半是周家那个继夫人。”
“哎,这天底下,后娘到底是不比亲娘,虽说这周美晴以前是嚣张任性了些,可说到底,也没干啥过分的事儿,更没伤着那继夫人,何必这么干?“
“谁知道呢……”那人摇头叹息。
不多时,另一人凑上前道:“虽说继夫人下手很了些,不过哥几个,我那外甥的堂弟在周家,我听他们说,这周老爷,就是周美晴害死的,因着此,这才被逐出家门呢!”
“啊?真的假的啊?有这事儿?”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
“哎,这可
算什么事儿……”
安红袖听了会儿,方才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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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几天了,美晴咋还不回来?”
看着南方的大太阳,王氏拧着眉头道。
“老夫人,您别着急,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小丫鬟在一旁劝。
“这都几天啦!”王氏有些着急,自从她在山上被吓了个半死,回来的路上被周美晴救下后,就有些魔怔,心下认定周美晴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星,是她的好儿媳。
是以,回府后,想方设法地逼着岳栖元跟周美晴圆房。
奈何,岳栖元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松口。
王氏想着岳栖元平日里对周美晴的态度,越想越不安心,当即快步下了台阶,“不行,我得找栖元问问去。”
“哎,老夫人,等等我、”眼看着王氏步调极快地往前走,小丫鬟忙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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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岳栖元正在批阅卷宗,便听见吵嚷声,刚要吩咐身旁小厮去瞧瞧,便听见王氏中气十足的吼声:“我可是你们大人的亲娘,你们这般拦着我,我不想要命了吗?!”
正在批阅卷宗的岳栖元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
小厮见他气的脸色发白,又心疼又无奈。“大人……”
“跟
我出去。”岳栖元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带着小厮往外走。
正在门口同衙役较劲的王氏瞧见岳栖元当即一喜,“我的儿啊,你可算是来了。”她说着,神情陡然凶狠起来,怒瞪了两个衙役一眼,道:“你快看看这些胆大包天的刁奴,竟然连我都敢拦着,我可是你的亲娘啊!”
岳栖元眉头狠狠皱了下,随即从台阶上走下来。
“娘……”
“哎……”
见岳栖元走到跟前,王氏以为他是来为自己主持公道的,忙笑着应声。
岳栖元抬手示意两个衙役退下,拱手同王氏行了一礼。
王氏看的莫名,还没搞明白岳栖元此举是怎么回事儿时,就见他抬眸看着自己,嗓音沙哑道:“娘,您的确是我的亲娘,做儿子的也理应孝敬您,可娘,儿子不光是您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的臣子,是这一方百姓的父母官。”
“而你面前的这两位,也不是什么刁奴。他们是府衙的讶异,是同儿子一样吃皇粮的,娘口口声声刁奴,是置他们于何地?又置儿子于何地?”
王氏被岳栖元说的一愣,忙摆手解释:“儿子,娘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他们跟你哪儿能一样啊?你可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啊,他们
……”
“娘——!”岳栖元高声打断了王氏,神情里带着愠怒。
他粗喘了几口气,想要把怒气压下,却是被逼得咳嗽出声。
“大人……”见岳栖元咳得厉害,小厮担心的不行,忙上前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咳咳……”岳栖元一连咳了许久,这才停下,面色苍白地看着王氏:“儿子是寒窗苦读十多年,可府衙的衙役也同样辛辛苦苦练功数年。他们与儿子,并无区别。”
“可……”
王氏还想说,但岳栖元并未给她机会。
“自古文武有别。儿子一个读书人,也未必比旁人高贵多少。娘口口声声瞧不起旁人,觉得他们没儿子读书多,可娘有没有想过,名垂青史的常胜将军,从未读过书,却是带着将士们抵御了入侵,保护了千百万的百姓!”
“我……我以后不说不就是了。”王氏有些委屈。她辛辛苦苦培养儿子,好不容易儿子做了官,却不成想变得这般冷漠。
“儿啊……”
见来硬的不行,王氏只能来软的。
“娘没别的意思,娘也知道自己错了,你看,这外头太阳也挺大的,要不,你先让娘进去吧?”
岳栖元眉峰紧了紧,到底是应下了。
王氏再怎么不对,那也
是他的亲娘。这天底下,没有儿子把亲娘拒之门外的道理。
待进了书房,王氏这才松了口气。见岳栖元又坐在书桌前批阅卷宗,止不住地皱眉。
“我说儿啊,你就不能歇会儿,这一天天的弄这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闻言,岳栖元皱了下眉头,一边拿毛笔蘸墨汁一边道:“儿子如今吃着皇粮,拿着朝廷的俸禄,自是应当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
“这……”王氏刚要说话,就看见岳栖元抬头,当即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若娘觉得儿子劳心劳力,儿子今日便可辞官。毕竟儿子这个父母官当的也不尽职。”
王氏闻言当即慌了,忙冲上前道:“别啊,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辞官呢?你寒窗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才高中做了官,怎么能说辞就辞啊?”
岳栖元低头批阅卷宗,闻言道:“若娘想让儿子继续做这个父母官,日后,有些话就莫要说了,否则,忠孝难两全,儿子只能舍其一了……”
听着岳栖元这话,王氏心下狠狠凉了一凉,脸色亦是说不出的难看,她嘴角动了动,又动了动,紧扯着衣裳,这才压住心底的怨愤。
是了,岳栖元在威胁她,但她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