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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让夜临风做皇帝吧

    “夫人,”凤绾衣轻拽了下他的衣袖,而后,擒着抹温婉的笑举步上前,一边替施莲拭泪,一边劝道,“您与逍遥王夫妻情重,一时无法释怀,在所难免,可类似的话往后您可不能再说,您即便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人想啊,您若病了,伤的是您的身子,心痛的却是挂念你,关心你的人啊。”

    施莲泣不成声,于旁人而言,已过了二十多年,可对她,不过是一场梦的光阴。

    她亲眼见着逍遥王府的大火,还未看见他的人,眼下,面对的竟是他冰冷的尸骸,换谁,能承受得住?

    “王爷他在九泉之下,想要看到的,是您开心的样子。”凤绾衣语调甚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灯盏朦胧的光晕投落在她的面庞上,如水般温柔。

    “咳咳,她所言极是。”万华尧接嘴道,“逝者已矣,皇婶您又何苦折腾自个儿?您几时想皇叔了,侄儿就陪你来见他,他就在这儿,哪儿也不会去的,咳咳咳。”

    “尧儿,你的身子……”施莲担忧地看着他。

    凤绾衣眸光一闪,向万华尧眨眨眼。

    后者极其上道的又重咳了几声,同时不忘说:“侄儿……没事儿……”

    “什么没事!”凤绾衣虎着脸道,“你体内的寒气根深蒂固,最受不得凉,这儿阴气太重,待久了,会加重你的病情。”

    “你病了?”施莲骤然变了脸色,她醒来时,曾问过他这异常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万华尧推说幼时中了毒,毒虽解了,却伤了根骨,才会变得与常人不一样。

    眼下听凤绾衣这么一说,她立时醒悟过来,怕是这毒根本就没解。

    “身体受不住你逞什么强?快出去。”

    “侄儿想陪着皇婶。”说着,他又咳了好几下。

    “看来劝是劝不了了。”凤绾衣无奈的叹息道,“夫人,您先陪他出去吧。”

    施莲踌躇地看了眼棺椁,不舍得就这样离开。

    见状,凤绾衣眉黛轻扬,朝

    万华尧递了个眼神。

    咳嗽声时断时续,施莲一咬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走,咱们出去。”

    他是夫君最疼的侄儿,想来夫君应能体谅她才是。

    两人互相搀扶着行下台阶,在经过夜鸾煌身畔时,施莲忽然驻足,有些欲言又止。

    夜鸾煌似是知道她在顾及什么,下颚微抬:“去吧,他的病要紧。”

    “你住在哪儿?娘什么时候能再见你?”施莲轻声问道。

    “王爷他暂住在宫中,夫人想见他,只管同二皇子说一声,有二皇子陪着,您随时能进宫一见。”

    凤绾衣的话打消了施莲的顾虑,她感激的笑了笑,扶着人率先出了陵穴。

    “她对二皇子并非无情。”

    虽说这份情仅是对晚辈的疼爱,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多加相处,谁敢保证万华尧不会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嗯。”夜鸾煌点了下头,“我们也走吧。”

    这儿冷得紧,姑娘家的身子难免有所受损。

    凤绾衣含笑朝他走来,只在途径守陵侍卫身边时,脚下的步伐微微顿了一下。

    “这些人我自会处理。”

    她担心的不外乎是施莲的身份会曝光,坊间兴许无几人识得她,但这些侍卫常年把守皇陵,万一哪天皇室宗亲祭祖时说漏了嘴,泄露了施莲复活的事儿,将会引起许多麻烦。

    “知我者,莫过你。”凤绾衣主动牵住他的小手,与他并肩行出陵墓。

    两人刚回宫,还没来得及传令士兵前往皇陵处置见过施莲真容的侍卫,就有二皇子府的近侍求见。

    “主子差卑职前来向两位传一句话。”

    凤绾衣稳坐在上首的罗汉床上,嘴角一咧,笑道:“什么话?”

    “主子说,善后的事他自有主张,无需劳烦两位亲自动手。”

    “是么?”那人的心思倒是通透,凤绾衣罢罢手,“这事我和王爷晓得了,你且下去吧。”

    近侍躬身退出大殿。

    在他走后,凤绾衣提壶斟了杯热

    茶,送到夜鸾煌肘边。

    “万华尧对王妃的在乎,恐怕比我们见到的更重。”

    若不然,他不会连后事也考虑得这么周道。

    “什么重不重的?”

    雁漠北大咧咧迈过门槛。

    “你们大半夜在谈论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

    夜鸾煌锋眉一拧,脸色有些不愉。

    “喂,我一听说你们找我,立马就进宫来了,结果你却是这么一张脸?”能有点儿同门师兄弟的情谊吗?

    “人家是嫌你个头太大,破坏了他的好事。”紧随其后的轩辕敖嘲讽道。

    被猜中心思的夜鸾煌气息更冷几分。

    “你们的寝宫应在行宫。”

    “你这是要撵我走?”雁漠北不爽地瘪瘪嘴,扭头向凤绾衣告发他,“绾衣啊,你瞅瞅这家伙,居然过河拆桥。”

    凤绾衣不以为然,捧起茶盏浅啄了一口,明摆着不想干涉。

    “得,你俩就是一丘之貉。”雁漠北斜身坐在下首的木椅上,“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们一般见识。”

    “哟,你倒真敢往脸上贴金,不觉臊得慌吗?”轩辕敖挑眉反问。

    自打从山洞回来,他心里边就憋着一团火,本就看雁漠北不顺眼,现在更是逮着机会就同他杠上。

    “到底是谁不要脸?小煌煌和绾衣请进宫来的人是我,不像某些人,明知人家不欢迎,还一股脑贴上去。”

    雁漠北阴阳怪气的损道,不给这家伙点颜色瞧瞧,他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夜鸾煌拾起矮几上银盘里的瓜子,边剥给凤绾衣吃,边旁观看戏。

    “寡人身份金贵,四国内,什么地儿是寡人去不得的?”

    “哼,要摆谱回你的西凉,这儿是小煌煌的地盘,由不得你来耍横!”

    两人怒目而视,无声的硝烟在殿中弥漫开来。

    凤绾衣咽下嘴里的瓜仁,拍拍手,出面叫停。

    再由着他们斗下去,怕是要拳脚相加了。

    “我给绾衣面子,不和你计较。”雁漠北哼哼两声,下巴得意地抬

    起。

    “寡人原话奉还。”轩辕敖毫不退让的说。

    话刚落,殿外突然有烟火炸开。

    凤绾衣双眸蹭地一亮,快步行至殿门,仰头望着远端夜幕上炸裂的青色火焰。

    “是康大哥的信号。”

    康浩临行前,他们曾商定过,若成功收服了万华尧麾下的将士,就以信号为引,早先告知他们。

    “我这就传令差他率队回京。”夜鸾煌止步在她身后,低声说。

    “回京?”凤绾衣微微蹙眉,抬手摁住了他的手背,眼神往殿中的轩辕敖身上扫了一下,“先别急,一会儿我有话同你说。”

    言罢,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身入殿,把前往苗疆的事儿说给雁漠北听,等他答应之后,以天色太晚为由,将两人支走。

    轩辕敖离开之际,举步来到矮几前,抢走了凤绾衣肘边剥好的瓜仁。

    “寡人是你的朋友,这一点永不会变。”

    低不可闻的轻喃传入凤绾衣的耳膜。

    心尖一颤,她豁然抬眸朝他看去。

    轩辕敖笑着眨了眨眼睛,神情少见的真诚、坦然。

    “走不走了你?”雁漠北不耐烦地催促道。

    闻言,他收回视线,一边品尝瓜子,一边往殿外走,再未回头。

    “他同你说了什么?”

    夜鸾煌哑声问道,话里藏着几分酸意。

    轩辕敖的小动作能瞒得过师兄,却瞒不过他。

    凤绾衣苦笑一声,把原话讲给他听。

    “我们有意避嫌,不给他插手干预楚国内战的机会,他心里应是有数的,他有此一说,想必是在提醒我,无需对他如此戒备。”

    或许他并无插手的心思?当真只是来此向她通风报信的?

    这些念头在凤绾衣的脑中转了一圈,她仍旧不敢轻易相信。

    “想不明白何需多想?”夜鸾煌伸出手指在她紧锁的眉心处轻轻揉捏几下,“他的话,你听着就是,休要往心里去。”

    那人居心不良,又满腹算计,难保不是故意这么说,想勾起她的愧疚,借

    此亲近她。

    “不说他了。”凤绾衣转瞬就将这事抛在脑后,面色一凛,正色道,“方才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无需命康大哥回来,这批兵马行踪隐匿,只万华尧一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能藏这么久,他们手里必然有不少粮草,我们不妨调遣兵马赶赴边关,越过苗疆国境,打夜临风一个措手不及!”

    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仅凭楚国边陲驻扎的兵马很难抵挡,若攻下边陲,再从后支援,可在夜临风的援兵抵达前,连取数座城池。

    全盘计划在凤绾衣的脑海中浮现,她眸光程亮,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你意下如何?”

    她轻声问道。

    夜鸾煌垂目不言,展开的眉头再度合紧,似在思索着什么。

    “此计有何不妥之处吗?”凤绾衣凝眸追问,又将全盘计划重新想了一遍,“你可是担心粮草不足?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说秦苏与我们的盟约,单是逍遥王妃的身份,就足以让施艳站在我们这方,她是苗疆的重臣,又深得秦苏信赖,有她为后盾,纵使梁国的粮草供应不上,我们也能从苗疆借粮,确保前线粮草充足。”

    她跃跃欲试的姿态,让夜鸾煌不自觉沉了眼眸。

    “绾衣。”

    他严肃的唤了一声。

    “怎的了?”好端端的,他为何一副郑重肃穆的表情?

    凤绾衣很是迷茫,心头甚至生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对我,你有什么话不能说么?”

    “就这样不好吗?”夜鸾煌横臂探过矮几,大手紧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楚国境内四方安宁,各地未生起半分民怨,皇室宗亲,朝堂重臣,及坊间的百姓,对夜临风这个新君是信服的,只要他能令楚国国泰民安,就容他做皇帝又有何妨?为何非得要再掀战火?”

    凤绾衣含笑的脸庞渐渐冷了下去。

    “我极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由着夜临风稳坐九五宝座?这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