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才刚出医院没多久,就又光荣负伤了。
不过想到黎深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后,又觉得我们就连这方面也是配一脸!当然了,这种轻松的自我调侃,也就仅仅只限于在见到他之前。
因为背上都是玻璃破碎造成的划伤,所以黎深进来的时候,我正趴在病床上摆弄着手机。
那对被我救出的母子俩早已经被转移走了。
而我背上的伤暂时不方便移动,便被带回了后方的医疗救助点。
不得不说,良好的医疗条件是奔赴在一线的猎人们最重要的生命保障。
只不过这保障中某一位医生,在出场的时候,冷气总是会开得格外的足!
卧床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比较无聊的。
而基地没信号,我只能看以前存的剧打发无聊的时间。
黎深来的时候,我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那种特别迟钝、特别傻,还有些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印象吧?
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来前线了。
尤其是在我看剧吐槽,他却突然接了一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手机给吓掉了。
“黎、黎深?”
眼见着我着急扭头,却因此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继而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黎深干脆直接上手将我重新“摆正”位置。
“别乱动!”
那个语气啊……怎么说呢?
就是紧张中带着些教导主任亲临都没有的低气压吧?
“你怎么来了?”
“医院的特派任务。”
“这么巧?”
似乎是检查我伤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没有及时回复我消息的事,黎深手上的动作明显轻了些许。
“给你发消息一直没见你回复,还以为你生气了。”
“哦~!那然后呢?”
“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嗯,那你没害怕?”
“……就直接打电话问了你同事。”
“陶桃?”
想了想黎深能联系到的,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对,她说你出任务去了。”
“然后你就跟来了?”
“……”
黎深没有说话,却动作利落的将我刚才乱动撕裂的伤口处缠绕的绷带给剪开了,看样子是打算重新上药包扎。
“奶奶联系我了,说打你电话没人接。”
“啊?!那你怎么说的?”
“照实说的。”
“黎深……你!”
“其实你不说她也知道,与其让她担心,还不如照实说,而且我也说了会来前线找你。”
听到他的后半句,我明显安静了下来。
“忍着点,要上止血药了。”
黎医生的通知来得太迟,猝不及防的疼,瞬间席卷了全身。双手下意识紧紧地抓住了枕头的边缘,额头上也跟着冒起了冷汗。
“嘶……”
无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的灼烧感才好似减轻了一些。
“马上就好。”
即便我疼得变了脸色,黎深手上的动作却依然很稳。
直到他在绷带上快速地打了一个结后,我总算重新汗津津地瘫回了床上。
“好疼……”
“知道疼,下次就保护好自己。”
听出了他话里的埋怨之意,我不由叹了口气。
“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
“听说了,只是……”
他难得的话只说了半截。
可是我却已经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
只是也有人会担心我,就像我会去救别人一样。
“既然听说了,是不是也挺替我自豪的?估计之后媒体报道上也会有我一笔吧?哈哈哈……嘶——!”
还没笑两下,背后的伤又疼得我龇牙咧嘴的。
黎深的大手适时地覆在了我的头顶。
不得不说,他的出现确实令我安心不少。
也许这就是猎人的宿命吧?
很多事难以两全,所以总会有些人在经历一些重大变革或战役后,选择回归社会和家庭。
当初我报考深空的时候,哥哥就不是太高兴,不过奶奶替我说情,总之最终是顺了我的意。
当年裂空灾变时的记忆,一直都是埋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而战胜恐惧最好的方式,往往就是直面它!
所以当猎人,也算是我从小以来的梦想吧?
“我很骄傲,替自己,也替你。”
黎深似乎总是很知道我想听什么。
“嘿嘿……”
伸手触碰他放在我头上的手,他被我的小动作闹得无奈一笑。
“受伤了还不老实。”
“这不是想你了嘛!”
“嗯,我也是。”
“看出来了,都巴巴地跑来找我了!医院那边怎么肯放你?”
“这次流浪体大规模入侵,对社会影响比较恶劣,医疗这块因为伤员过多所以人手不足,附近城市的医疗人员都被征调了。”
“来的人不少吗?”
“嗯,你还不算伤得太重的,估计这次结束后,猎人协会那边又要招新了。”
“我大概多久能恢复?”
“皮外伤还好,但是你的心脏……”
“心脏怎么了?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黎深似乎在我身旁叹息了一声,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床头。
看着他一边坐下一边熟练地牵起我的手,顺着结痂的疤痕轻轻地摩挲。
我却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
“你的芯源病,自己了解多少?”
“呃……先天不足,后天无药可医?”
黎深没想到我的回答是这样的,很明显意外地睁大了眼。
“她……我是说你奶奶没跟你说?”
“当年想报考深空的时候,奶奶倒是私下里跟我谈过一次,她说我的身体可能不一定能支撑我在一线活跃。”
“但是我自己觉得问题不大!毕竟你看,我可是我们那一期的新人王啊。如果我的心脏真的有问题的话,难道体检不出来吗?”
“……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心脏支撑不住了呢?”
黎深没有接我的话,反而换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来问我。
不得不说,当年奶奶私下里劝我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那时候的一腔热情和如今在前线战斗许久后,心境明显不可同日而语。
“身体不行还能怎么办呢,到时候可能转后勤之类的辅助工作吧?”
黎深见我眼神中明显失落的神情,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停了。
抬眼看他,却见他正垂眸思索着什么。正当我打算开口问询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却又恢复了。
黎深重新露出温和的眼神看向我,语气依旧如常平和。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