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哪有理由拒绝?
片刻后,郑芝龙毕恭毕敬地把客人送出门,送上的礼物丰厚,看着使者渐渐远去的身影,他脸色沉得像水,转身回去。
“呸!什么大人物,敢在我面前摆架子!”郑芝虎一脸不满,就一个小太监,也敢自视甚高。
“老二,说话小心点。”郑芝龙语气平平,却隐含警告,“毕竟是皇宫里的人,将来或许还能用得上。”
郑芝虎性子急躁,但还是听哥哥的话,没再言语。
杨天生暗想:怪不得郑一官官场一路顺风顺水,连皇宫的小官都笑脸相迎,不随便树敌。
郑芝龙压下郑芝虎的不满,又开口问:“各位有什么高见,朝廷的意思怎么看,该怎么应对,要不要遵照旨意行事?”
郑芝凤轻蔑地说:“不过是几艘运粮的船被抢了,朝廷有点小题大做了,皇室的心眼儿也太小了,难怪被人笑话抠门。”
话还没落音,郑芝龙手里的茶杯已经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郑芝凤的额头上,怒斥道:“你们这些家伙,怎敢胡乱议论朝政,朱家皇族,是你们能说三道四的吗?”
郑芝凤捂着额头,鲜血混着茶水,一脸错愕,眼中的狠劲一闪而过。
“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有什么资格对皇族指手画脚?”郑芝龙冷冷地说,“问问看,又有几个人能和孔府相比?就连孔家都逃不过被查抄的命运,你们又能强到哪里去?”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孔府昔日的风光,最后还是难逃被抄家的厄运,在座的谁也比不上孔家的一根手指头。
说到孔府,郑芝龙对朱由校也有些敬畏,敢动孔府的,这天下还有谁有这么大胆子?
可悲可叹,皇帝竟然穷到了这种地步,需要靠抢粮船的土匪来充实国库,真是国家的不幸。
北方舰队分成的原由,大概就是这样。
抓到劫匪,得到的财物,朝廷要拿走十分之一。
想到这里,郑芝龙觉得不太对劲,皇室敛财,比海盗还要狠毒。
海盗虽然违法,但说一不二,货物交换,至少保证了人和货物的安全。
而朝廷,不用出力,却坐享其成。
杨天生笑着说道:“这可是个好机会,既然让我们去抓那些恶棍,找回财物,交给朝廷十分之一,有什么不可以的?”
郑芝龙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说得好,如果真的有叛贼敢侵犯我们大明朝的粮船,那是他们自找的。既然是贼赃,为什么不要?”
说完,爽朗的笑声响起。
郑芝虎不解:“有什么好笑的?身为海盗,抢完东西还要分给别人一份,有什么高兴的?”
“虽然交出一部分,但和朝廷搭上了线。”
郑芝龙接着说,“码头上的鱼霸不也要孝敬?身在大明朝,给朝廷进贡,理所当然。而且,花点银子换来行动自由,值得。”
“没错,以前很多忌讳,一旦有了皇权撑腰,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放开手去抢就是了。”郑芝虎也若有所悟。
“至于那些士绅的怨言,自然有人会去安抚。朝廷得了银子,自然会平息风波。”众人听了,都很高兴。
郑芝虎大声问:“大家觉得,宫里真的有粮船被抢的事吗?”
众人陷入了沉默。
郑芝龙淡淡地说:“宫里既然说了有,那就是有,就算没有,也当作有。”
“真相到底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要找到那些歹徒。”
“一定要用心搜查,哪怕花上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翻遍四海,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大家准备就绪,开始行动!这些人警告过我们,谁碰他们的船,就让谁无处靠岸,就算我们规规矩矩,也会被当成叛逆严惩。”
“以前我们不便轻举妄动,但现在,该是拿回我们东西的时候了!”郑芝虎的话里满是不屈和坚决。
郑芝龙眉头微蹙,缓缓地说:“或许,我们该先探探风,稳扎稳打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宫里在考验我们,看看我们是愿意乖乖听话,还是站到那些大贵族一边?”
郑芝龙语气沉重,“想要两头讨好,咱们的分量还远远不够。”
“皇上最近对那些贵族家族的打压就没停过,听说为了土地,有的地方甚至动用了武力,连皇家卫队都出面镇压了,你还想坐视不管吗?”
郑芝龙心里明白谨慎为重,但也很清楚时机不等人。
“皇上对那些贵族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大片土地就换主人了。想想那些贵族的损失,我都替他们心疼。”
郑芝凤的话里藏着些许幸灾乐祸。
杨天生接话说:“那是他们自作自受,不交税就算了,还变着花样把负担转嫁给老百姓。现在好了,银子到了国库,土地归了大众。”
“你去告状也没用,那些由皇亲国戚组成的税官,能罚得你倾家荡产,一句逃税就了结了。”
“徐家那么显赫,出过宰相,结果也丢了半数的土地。”
“听说有几个分支不服,还动手打了税官,结果朝廷以民众叛乱为名,直接派了皇家卫队下去,镇压了。”
郑芝龙目光深远,说:“可见皇上对那些贵族的态度。”
“如果我们紧跟皇上,朝廷就能利用水路,迅速部署效忠皇上的皇家卫队到大明的每个角落。”
“如果我们装糊涂,恐怕皇上就要对我们动手了。”
“没错,那些贵族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杨天生直截了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跟着皇上,哪怕吃不到肉,至少还能喝口汤。不跟,那些贵族也不会对我们有好感,难道还想让我们为他们挡刀不成?”
“说来说去,大明终究还是老朱家的。”郑芝龙一言定音,“行动吧,投名状,迟早是要交的!”
随着郑芝龙一行的行动,大明的海域掀起了一场翻江倒海的变革。
……
在大明的应天府里,朱由校手握来自北都的奏折,脸上怒极反笑,似乎有人觉得大明的灭亡还不够快。
“皇上?”一旁侍立的魏忠贤显得有些担忧,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