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不知何时陷入了一片的鸦雀无声之中。
燕国皇帝惊愣地看着那张脸许久,似是忽然响起了什么,不由得惊呼道,“你,你,你你是,是大齐的锦王妃?”
他不曾亲眼见过,但却曾有幸在邻国的一张画像上见过。
当时,他对那张画像时不屑于顾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美丽而又不失清冷的女子,而那所谓的画像,不过只是旁人对大齐那位锦王妃的夸赞罢了。
毕竟在这辽周大陆上,无人不知大齐曾有一位锦王妃,足智多谋料事如神。
可是燕国皇帝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那画中之人竟会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尤其还是在如此的场合之中。
“大齐的锦王妃……”
“锦王妃……”
在燕国皇帝的惊呼声之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重复起了锦王妃三个字。
锋锐和寒修自是惊讶的,因为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一直与他们为伍的人,是大齐最为让人敬仰的存在。
鸿昊辰是惊艳的,更是恨的,如果他早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有着这么一张脸蛋,哪怕是嫁人了又如何?
无论是此刻这张脸,还是那让世
人所称赞的聪明才智,都值得让他用尽各种办法,将她死死地拴在自己的身边。
南宫蕴涵痴痴地笑着,眼泪不断划过面庞。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原来,她所谓的假想敌,一直都是长孙明月放在心尖上的疼爱之人。
而就在寝宫里的众人都各有所思的时候,唯独凌顾始终背对着武青颜,用手中的长剑死死逼迫在燕国皇帝的脖颈上。
武青颜看着凌顾那笔直到几乎僵硬的背影,沉默地垂了垂长睫。
她惊愣了众人,却独独没惊愣到凌顾。
因为凌顾早在沈沪出现的时候,便是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而她却还让燕国皇帝当着凌顾的面前,亲口承认杀害凌遥的事实,她知道,自己如此做有多残忍,但是她不能不残忍。
只有如此,凌顾才会彻底看清楚燕国皇帝那张虚伪的脸。
也正是如此,凌顾才会彻底地对着燕国皇帝举起长剑。
“凌遥确实已经死了,是凌太师想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让我来假冒凌遥。”武青颜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漫不经心地道。
燕皇皇帝不禁再次朝着凌顾望去,
这一次,他恳求的就连唇角都在颤抖着,“凌顾,你真的要谋反?你别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先皇什么,你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妄想鸿家王朝,你,你如何能对你自己说出口的话出尔反尔?”
凌顾双眼血红,手腕颤抖,若非是还记着自己与先皇的约定,早就一刀挥下去了。
“凌家自不会肖想属于鸿家的王朝,毕竟那把椅子对于燕皇来说是极好的,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连一把普通的椅子都不如。”武青颜说着,对着寒修示意了一下。
寒修则是再次拿着丹药上前了一步。
武青颜则是顿了顿又道,“笔墨纸砚已经伺候好,燕皇还是赶紧写下诏书的好,太子殿下已在外恭候多时,说到底,让新君等待这么长时间,可是一件很不敬的事情。”
燕国皇帝手腕一抖,险些没掉落了手中的毛笔。
他怎么都没想到,凌家如此的大费周章,是为了传位给鸿宇天,如此一来,他就算是想要继续痛诉凌家的谋反都再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不得不说,武青颜这几次三番的神补刀,简直是句句往他的心窝子里戳。
鸿宇天不知何时迈步走了
进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寝宫的门口。
此刻的他,如同平日里一般,沉默寡言甚至是连存在都那么微弱,但是现在的他,却背靠着凌家,即将成为燕国的新君。
燕国皇帝看着鸿宇天静默了半晌,忽又朝着武青颜看去,“如果朕写下诏书,你可愿给辰儿解药?”
武青颜摸了摸怀里仅剩下一颗的百毒解,轻轻地点了点头。
燕国皇帝见此,咬了咬牙,终是提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了传位给当今太子鸿宇天的诏书。
待诏书写完,一切终尘埃落定。
锋锐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这场仗算是完事了。
寒修则是于沉默之中,转头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始终抱着茶杯如同坐在自家炕头的武青颜,那鹰一般的黑眸里,凝着的是难得的赞赏。
历来谋朝篡位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是每一次的逼宫,无论是谁输谁赢,最终都是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但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却只用了最低的伤亡,便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看似,这场战斗之中她什么都没有做。
可实则,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燕国
皇帝在写完诏书的同时,便是虚脱一般地瘫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而躺在地上的鸿昊辰,身上的溃烂还在继续,明显已经近期多出其少。
燕国皇帝见此,再是忍不住地开口道,“解药,快给朕解药……”
不管如何,这皇位传给的是鸿家人,而鸿宇天又是个软柿子,只要他的辰儿能够好起来,他又何愁再重新帮助辰儿重新坐上那把椅子?
武青颜点了点头,如约地拿出了那颗解药,只是在燕国皇帝满眼地期盼之中,她却扬手一抛,将那丹药扔给了门口的鸿宇天。
鸿宇天握着那颗丹药,沉默地看向了地上的鸿昊辰。
他并不觉得此刻的鸿昊辰有多么的可怜,因为他这一路走来,所吃过的苦哪怕是鸿昊辰再疼上一天一夜也无法相比较。
可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皇弟服下解药?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不成?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畜生出来?如此的冷血无情,竟是连亲情手足都不顾!”燕国皇帝怒斥着,就算鸿宇天当上了新君又如何,在他的眼里,鸿宇天始终是那个认他搓扁揉圆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