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大厅里,等得不耐烦的看客们已经开始叫嚷了起来,无不是催促着快些让花魁露面。
相对于一楼的吵闹,二楼的包间里面,则是异常安静。
而侍奉在春风楼里的小厮们,则是根本不管一楼的那些客人,此刻全都站在了二楼每一间包厢的门外,常年在这里跟客人们打交道的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楼的那些都是没银子来看热闹的,而真正能够喊出价格的人,此刻都坐在二楼的那些包厢里耐心等待着。
半晌过后,春风楼内的烛火便是暗淡了下去。
随着一阵香气缭绕,穿戴华丽而又不失妩媚的花魁,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了一楼大厅的高台上。
二楼包厢里的沈云英,早就已经等到不耐烦了,顺着敞开的窗户缝隙朝着外面望去,当看见那亭亭而站,风情万种的花魁时,小腹便是止不住阵阵开始胀痛。
很快,老鸨便是站在了花魁的身边,按照以往的惯例开始叫价,最后由价高者得花魁的初夜。
沈云英这人虽然常年留恋在烟花之地,但他却有一个癖好,非干净之身不碰,所以今日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打算直接抱得美人归。
而在接下来叫价的时候,沈云英也确实是按照开始预料的那般,逐渐将其他喊价的
客人全部压到了下风,一直到其他的客人全都再无力加价。
然而!
就在神沈云英正等着老鸨来他的包厢取银子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子声,忽然响起在了一楼大厅的角落里。
“五千两。”
五,五千两?!
这个价格一出,直接震惊了整个春风楼的人。
就连那些坐在二楼包厢里的达官贵族们所喊出的价格也不过都是几十两几十两的往上加啊!
而且就在刚刚,这花魁的最后价格不过只是被喊到了二百两而已,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翻了几十倍!
一时间,无数人朝着那喊话的声音寻了去,就连那些坐在二楼包厢里的达官贵族们,都禁不住好奇地探头出了窗外。
只见那站在一楼角落的男子着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衫,身如标杆般笔直,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眼底流露着冷似寒冰的精芒,高束起的墨色长发将整个人都凸显得凌厉而让人难以靠近。
春风楼内的姑娘们,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既有银子又如此俊朗的年轻男子,当即羡慕地红了眼睛。
就连看站在高台上的花魁,在看向那男子时,都流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意。
不过二楼的达官贵族看着那男子半晌,也始终是猜不透这男子的身
份,想来或许是其他国家的有钱公子也说不定。
而就在众人揣测,猜测,羡慕的时候,唯独坐在二楼包厢的沈云英气到喘起了粗气,他今日是带足了银子,卯足了力气,就连一会如何将那花魁抱进房间的动作都想好了,现在竟告诉他到了嘴边的鸭子飞了!
这……
沈云英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再次开口喊道,“三千……一百两!”
并非是他小气,而是他今日出门一共就带了这些银子,再者,沈云英一向善于精打细算,就算是花魁那也不能再多了。
奈何,那小麦色肌肤的男子则是再次开口道,“四千两。”
春风楼内,响起了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
再看那坐在二楼包厢里的沈云英,面色青白,咬牙切齿,若非是死死攥着身侧的扶手,只怕是要就地撅过去。
可就算是沈云英再过无法接受,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笑到花枝乱颤的老鸨走向了那男子,并当着众人的面,收下了那男子四千两的银票。
“客官先请去上房稍等片刻,一会老奴定亲自将飘飘姑娘送去您的房间。”老鸨眉开眼笑地召唤来了小厮。
男子点了点头,跟着小厮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去。
几乎是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那男子的身影渐
渐消失在了一楼。
花魁的牌子已经被人掀了,大多数的看客见再没热闹可看了,便是纷纷走出了春风楼,而坐在其他包厢里的达官贵族们,则是早就已经习惯这种事情,在花魁被送下高台之后,便喊着小厮带其他姑娘过来。
说到底,不过是寻欢作乐,找哪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唯独沈云英,憋着一肚子的怒气,看哪都不顺眼。
没人知道他惦记了那花魁多久,也没人知道在那花魁还是清官的时候,他在那花魁的身上砸了多少的银子,现在竟是让别人给截胡了,这股怨气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哎呦,沈太保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老鸨推门走了进来,并遣退掉了门旁的小厮。
沈云英面色不善地哼了哼,“你这老婆子还真是会赚银子,连我的鸽子都敢放。”
老鸨讨好地凑近了几分,“沈太保可千万别生气,这风花雪月的事情,本就是图个乐呵,若是气坏了身体可就犯不上了。”
“若是想让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将那飘飘送到我房间里去。”沈云英再次喝了一口闷酒,根本不看那老鸨一眼。
“飘飘姑娘……您也知道,我们这种生意人是绝对不可能跟银子过不去的……”老鸨为难地看
着沈云英。
沈云英冷哼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
忽然,一道香风吹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一个高挑的身影如同一个仙子一样地,飘然从门外经过。
女子身上穿着的纱袖,不小心吹到了沈云英的脸上,当即,一股浓烈的香味一下子扑进了沈云英的鼻息之中。
“对不起,是奴家不小心。”女子颤巍巍地道着歉,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一双眉眼如小鹿一般既惊又惧着。
沈云英那本就没有完全褪下胀痛的小腹,再次鼓胀了起来。
女子却像是被沈云英那痴迷的目光吓着了,低着头匆匆离去,只留下了一方斯帕掉落在了沈云英的脚前。
沈云英捡起那斯帕,放在鼻子间用力的闻了闻,只觉得整个身体都飘飘然了。
“沈太保还真是好眼光啊,这位雨儿姑娘,可是我们这里新来的清官,因为急需用银子,本想着明日才挂牌的,若是沈太保当真看上了,老奴便做主今日就让她去侍奉沈太保。”老鸨讨好地笑着。
沈云英听了这话,才算是消了不少的怒气,看着身边的老鸨半晌,忽然从怀里扔出了几张银票。
“那还不带我去我平时总住的那间上房?”
老鸨满心欢喜地将银票揣进了怀里,点头应着,“沈太保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