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嫂被抬进了太师府之后,便暂时先被安置在了院子里,而对于玉嫂的尸体,武青颜并没有派人前去看守。
鸿昊辰于天亮之前,带着心腹来到了院子,趁着凌府上下所有人都在打盹时,将玉嫂怀中那粘着血肉的丹药袋子,从玉嫂的怀里取了出来。
得手的鸿昊辰,讥讽一笑,将那丹药袋扔给了身边的心腹。
心腹小心翼翼地将那丹药袋藏于在了自己的衣衫之内,轻声询问道,“既已得手,二皇子可是打算现在就直接回宫?”
鸿昊辰嘲弄地勾了勾唇,“不急,既然已经留下了,不如亲眼看看那废物是如何犯蠢的再走也不迟。”
玉嫂惨死,父皇的计划落空,鸿昊辰知道就算是现在回宫也定是要被父皇数落一番,倒不如他就顺水推舟的留下,这样再回去挨骂心里也会平衡。
毕竟他知道玉嫂是为他们鸿家效力坑害凌府的人,但那个废物却空长了一双眼睛看不出来。
说白了,揣着明白的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欣赏一下明日那被蒙在鼓里的废物的丑态和愚蠢。
心腹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悄无声息地跟着鸿昊辰离开了院子。
院子隐秘的一角,将刚刚所有全都看在眼中的锋锐,双手攥紧,怒火攻心,若非那一直按在他肩
膀上的小手,始终让他保持着冷静,他只怕是要直接冲出去跟鸿昊辰讨一个公道。
“长小姐,您为何要让他们就这样带走了证据?”锋锐转过身,看向了自己肩膀上那手的主人。
刚刚那鸿昊辰的话说的再明显不过,根本就是明知道凌顾在哪里,却想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看着凌府的人继续犯蠢!
“就算有证据,你又能如何?”武青颜反问。
“只要我们有证据,是他们下毒陷害太师,我们便可以直接进宫去要人了!”
凌顾说着义正言辞,义正言辞到武青颜想要分分钟敲昏了他。
“既然皇上敢私扣我爹,又陷害我爹,就没想过要害怕我们进宫去要人,或者说,皇上现在巴不得我们带兵进宫。”
“为何?”
“因为我们一旦进宫,便会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锋锐愣住,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达心底。
“皇上为何要如此对待太师?太师明明一心为了燕国……”
武青颜看着锋锐那喃喃自语的样子,知道这孩子是被刺激了,可这就是现实,君与臣之间的现实。
“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锋锐不死心。
武青颜抬手,拍了拍锋锐的肩膀,“放心,他们是怎么抓走我爹的,我便会让他们怎么将我爹给放回来。
”
在锋锐的注视下她转身离去,只是刚走了不过几步,便是又停了下来。
转回身,武青颜看向锋锐询问,“你刚刚说,咱们,坐以……什么来着?”
锋锐下意识地重复着,“坐以待毙。”
武青颜蓦地就笑了,“坐以待毙这个词我不喜欢,因为我更喜欢叫它见招拆招。”
语落,转身离去。
凌顾可是她此番前来燕国的,谁敢动凌顾一根毫毛,她必定刨他家祖坟!
锋锐愣愣地目送着武青颜离去,久久不曾回神。
现在的他们,明明是四面楚歌,孤立寡与,可是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而且那闪烁在她眼中镇定且坚定的光芒,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若雨不知何时走到了锋锐的身边,将手里的披风摊开,本是想要披在锋锐的肩膀的,可是又觉得失礼的她到底只是将那披风塞在了锋锐的手上。
为了缓解尴尬,若雨轻声询问,“长小姐可说了什么应对的法子?”
锋锐摇了摇头,“长小姐只说要见招拆招。”
若雨却笑了,“既长小姐如此说,便一定会有办法的。”
锋锐惊讶抬头,不明白若雨的这份相信究竟是从何而来。
若雨笑着又道,“锋总督统难道还不曾发现吗?现在的长小姐真的与曾经不同了,所以只要长小
姐说等,我们便安心的等。”
锋锐愣愣地点了点头。
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长小姐确实不按常理出牌,办事也从没有逻辑可谈,但她却在漫不经心之中,将水井投毒化险为夷,在撒泼蛮横之中,将玉嫂处理的干干净净。
或许,若雨说得对,长小姐真的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被人骂为废物的长小姐了。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凌府的下人们便是开始给玉嫂穿衣放棺,武青颜口中说的厚葬,确实并不是那么随口一说,从吹丧的队伍到送行的队伍,一样都没有差了玉嫂的。
鸿昊辰全程带着心腹冷眼旁观地在一边瞧着,他今日等着看那个废物是如何被自己蒙在鼓里而犯蠢的,自是不会插手任何事情。
等到玉嫂出丧的时候,鸿昊辰也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他身为燕国的二皇子,自不会给一个奴才出丧。
武青颜被若雨从太师府搀出来的时候,玉嫂的棺材已经被抬到了台阶下面,此时街道两边的百姓们正多,无不是观望着太师府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玉,玉嫂哎……”
武青颜唇角一颤,哭声便是梗咽了出来。
然而!
就在鸿昊辰本着看好戏的心态,擎等着看武青颜犯蠢的时候,却听武青颜话锋一转,将矛头
直直地朝着他指了过来。
武青颜确实还在哭着玉嫂的死没有错,但是那说出口的话却是真的没处听了,什么抢了自己的男人也不要紧,毕竟是将自己养大的,什么只可惜那男人并不是你能够高攀的,就连你死那个男人也不敢为你出头等等……
开始的时候,街道上的百姓看见鸿昊辰出现在太师府,并没有多想什么,但是眼下听了武青颜的话,只要不是缺心少肺没心肝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当今的二皇子和凌府的一个老奴才之间有猫腻啊!
鸿昊辰僵在太师府的门口,一张俊脸白中透着红,红中映着黑,黑中又参着青。
身为燕国二皇子的他,自是不可能自降身段的跟一群百姓解释什么,再者,现在站在街道上的百姓们就算没有上千也要有几百,他就算是真的想要解释,又哪里能够解释的清楚。
本来,他是想要看那个废物的笑话的,结果现在的他反倒是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站在鸿昊辰身边的心腹,更是在百姓们那别有深意的注视下,连脸都不敢多抬半分。
不过是一夜之间,他一向高人一等的主子,不但被切断了一直埋伏在凌府内的手臂,还给扣上了个如此丢人现眼的帽子,这,这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