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孙自首一步三哼哼地被小厮们抬着出了药铺,心痛肉痛,五脏钝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虽然他这个护城的知府比不上整日得以上朝觐见的那些要臣们,可他做官如此之久,还从不曾碰到让他如此吐血的事情。
“孙大人?”一沉冷的声音忽响起在了身后。
孙自首回头望去,但见一男子正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当即强撑起了一抹笑容,“原来是沈侍啊!”
孙自首口中的沈侍,名沈沪,是长孙子儒身边的暗卫。
前些年,长孙子儒微服出巡,偶然遇见了一群恶贯满盈的山贼以及只剩下半条命的沈沪,饶是如此,沈沪仍旧保护了长孙子儒的周全,奈何沈沪因伤势过重,完全不记得了自己的曾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长孙子儒念在此人对他有恩,又有一身的好武功,便将沈沪一直留在了身边。
不过因为沈沪身份不详,长孙子儒不好给其什么官位,沈沪倒是也不介意,甘愿跟随在长孙子儒的身边保护他的周全。
朝中的官员大多都看不上沈沪,觉得此人执拗而又身份不详,唯独偶然见过几次面的孙自首,倒是对沈沪很客气,并尊称一声沈侍沈侍卫。
“不知沈侍怎么在这里?”孙自首客气地询问。
“皇上今日在客
仙来设宴,我便一并跟随出宫。”沈沪道,见孙自首面色难看,主动开口询问,“孙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孙自首被问得再次想起了自己痛失的银子,当即心口发疼,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还,还不都是被一个奸商给坑了!”
“奸商?”
“没错!”
孙自首自知沈沪心术耿直,索性颠倒了黑白,添油加醋地将刚刚在药铺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事情便是如此,若非我身患重病……”
话还没说完,沈沪便是一把握住了孙自首的脉搏,他虽不懂医,却善武,眼下这孙自首脉搏平稳,毫无大起大落之势,又哪里来的重病可谈?
孙自首瞧着沈沪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一二,那个小贱人,竟然还敢框他!
“此等奸商刁民,简直就是大齐的耻辱!还望沈侍能与皇上说明,让皇上为下官做主啊!”孙自首面上悲痛的老泪纵横,心里则是冷笑连连,小贱人,这次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等小事,暂且无需通知皇上,我且亲自去为孙大人讨回个公道。”语落,沈沪当真朝着药铺的方向走了去。
孙自首哼哼地冷笑了几声,这沈沪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虽没多大的权势,但却能仗着皇上的包庇办事,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
会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这么一条来历不明的狗。
……
眼下,沈沪没料到面前这清瘦的女子手法如此之快,当即一个闪身与她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了武青颜的眼中。
此人一袭紧身黑衣劲装,修长身材似标杆一般的笔直,似小麦一样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俊朗确实是俊朗,不过说出口的话却是难听的很,“大胆妖女!光天化日,竟敢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武青颜就好笑了,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瞎了你的狗眼。”
沈沪咬牙切齿,一双圆瞪的眼睛锃亮锃亮的,“竟敢诓骗朝廷官员的银子,你该当何罪!”
武青颜品了品这话,当即了然,“原来是为了那死肥猪抱不平的,不过很可惜,我是实话实说,是他自己自己吓唬自己而已,耳朵长在他脑袋上,他如何想是他的事情。”
“你……!”
“一只猪的想法谁能懂?反正她是不懂,当然,如果你懂……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沈沪简直是被武青颜的话震碎了三观,他从没想到竟有如此口出狂言的女子,心中燃烧着的怒火登时直冲到了头顶,见武青颜要走,当即再次伸手想要扣住她的肩膀。
武青颜拧了拧眉,她的武
功虽和长孙明月比不了,但也绝对不是花拳绣腿,可眼下这男人的一招一式快而准,绝对在她之上,她自不会傻到继续和他硬碰硬,只是没料到他还缠上她了。
眼看着他的手再次朝着她袭来,正琢磨着要怎样才能一击将这赖皮缠彻底击退,一个人影忽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边。
与此同时,来人快而稳地握住了沈沪的手,不过是一推一送之间,便彻底化解了沈沪的攻击。
承受着强大冲力的沈沪后退几步才得以站稳,惊讶地看着那不远处的男子,万不曾想到此人的武功和内力竟如此深厚。
男子却根本不看他,只是看向身边的武青颜,且将手中的披风摊开,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柔柔一笑,仿佛能融化三千冰雪,“夜风寒凉,出门也不知多穿件衣服。”
武青颜无奈一笑,“主要是没想到会这么久。”
长孙明月莞尔,也不再多问,抬手将她散乱在面颊的发丝掖在了而后。
“师,师父……”麟棋站在门口有些发懵,他不过就是去后院弄个药的功夫,怎,怎得就打起来了?
“还有空喊师父就快点走。”武青颜话是冲麟棋喊的,但目光却扫在了沈沪的身上,见他没有再上前继续找事的意思,这才拉着麟棋匆匆离去。
长孙明月只是
淡笑着随在武青颜的身边,从始至终都不再看身后的沈沪一眼,没有任何的防备之态,但那周身的强大气场却绝非是常人敢轻易靠近的。
沈沪愣愣地看着那渐渐见远行的谪仙男子,实难相信在大齐的百姓之中竟有武功如此深厚难测之人,漆黑的眸忽地扫见了那男子腰身上挂着的白玉腰牌,不禁狠狠一怔。
那腰牌他并不陌生,只是上一次见到,却是在当今大齐皇上的身上。
远处的树丛中,孙自首万不曾想到自己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不但没有看见那小贱人吃瘪,反倒是瞧见了这么一个让他堵到心口疼的结局,原本以为沈沪还挺厉害的,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条只会叫不会咬的废物!
果然野狗就是野狗!
“大人,申时到了,该关城门了。”旁边的家丁小声提醒着。
孙自首的脸色变了变,刚要让起身前往城门,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忽阴狠一笑,“今日的城门晚些关也无妨。”
“可,可是大人,申时关城门可是皇上亲自下令,最近匪寇猖獗,若不及时关闭城门,只怕是会引寇入城啊!”
“闭嘴,旁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必须要让那个小贱人死,要让她知道惹怒了我的下场!”
家丁们看着孙自首那阴狠的目光,均是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