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颜愣了愣:“这话怎么说?”
当然,她说着话的意思并不是长孙子儒不好,而是在她看来,长孙明月应该比长孙子儒更受欢迎才是。
长孙明月伸手将她散乱在面颊边上的碎发捋到耳后:“皇兄的性格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对谁都是温文尔雅,我记得我初出进宫的时候,那个时候皇兄也就才十五的年纪,可后宫许多的年轻的妃嫔就已经会看着他脸红了。”
武青颜点了点,这点她倒是能想象到的,不过……
“那你呢?”
她觉得,那个时候长孙明月刚回来,以他的长相定是惊艳了后宫。
长孙明月却意外的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我特别不喜欢说话,除了皇兄之外,我和母妃之间基本上也是无话可说的,况且在皇宫里,长相并不能说明一切,有很多是比长相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金钱,或者是权力。”
“我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小宫女瞧瞧的跟踪我,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她找机会站在了我的面前,将一条她自己绣的手帕给了我,我连看都没看的就直接离开了,当时明明在场的只有我和她,但这件事情还是被后宫里的人知道了,那宫女的主子是当时父皇比较疼爱的妃嫔,为了能更加的在父皇面前证明她的公正严明,当着后宫所有人的面处死了那宫女。”
武青颜微微皱眉:“后来呢?”
其实对于长孙明月当时的反应,她还是能够想象到的,别说是那宫女了,就是当初他和她也是忽远忽近,让人捉摸不透。
“行刑的那天,我无意路过,听闻那妃嫔和那已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宫女道,你找也不找个有能力的,找个最无能的皇子有何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怎能让你攀高枝?”
长孙明月说到此,轻轻地笑了:“我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妃嫔夹枪带棒的说着这话,我当时其实是想离开的,但皇兄到了,拉着我走到了那妃嫔的面前,那妃嫔见着了我皇兄又道,二皇子怎么来了?哎呀?这就是你的弟弟吧?还真是和你一
样俊俏。”
他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但武青颜却听得莫名揪心。
后宫里,人和人之间的势利眼是很正常的,但她无法想象,长孙明月这样傲然独立的男子,竟会也是在这么一片的冷嘲热讽之中长大。
最可贵的是,他竟然好端端的熬过来了,很正常,完全没有变态或者心理扭曲。
心疼的特别难受,她忽而搂住了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那总是能让她舒心的味道:“长孙明月,无论别人如何看待你,你永远都是我武青颜的宝贝,要怪只怪你那个时候不认识我,不然我就……”
长孙明月吻了吻她的额头:“烧了人家的寝宫?”
武青颜摇了摇头:“哪里能那么便宜了她?我先拔光了她的毛,然后再剥了她的皮,我要让她知道,嘲笑我武青颜男人的后果有多严重!”
“你啊。”长孙明月莞尔,“好了,现在来说说,父皇究竟是什么病。”
武青颜一愣,要不是他说,她倒是忘记了这事,从他的身子上站起身,先是瞄了瞄窗外,见附近没人,才又坐回到了他的身边。
“长孙明月,老皇帝根本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长孙明月微微眯起长眸:“什么毒?”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这种毒药我不曾见过,所以不能准确的指出来,但老皇帝的脉象紊乱而且心跳异常,应该中毒有一些时日了,照这个情况来看,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了。”
“照你这么说,这是早有预谋的?”长孙明月微微垂眸,“可父皇的饮食和起居都是张总管亲自监督的,张总管是父皇的心腹,断然不会被人收买,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瞒得过张总管的眼睛?”
武青颜其实在来长孙子儒寝宫的路上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她怕长孙明月有些承受不住……
“长孙明月,你需不需要一个心理准备啥的?”
武青颜忽然找到了那种就是在医院宣布患者死亡的感觉……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主
刀大夫不能给自己的亲属甚至是有一点亲戚关系的人动手术,但她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明月了。
靠的,要是现在长孙明月躺手术台上,她估计连刀都举不起来。
长孙明月静静的看着她好半晌,才笑着道:“武青颜,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武青颜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我这么紧张是为了谁啊?”
真是仙人板板了,如今病危的那个又不是她爹。
长孙明月笑的好看:“我很开心,你会为了我紧张。”
武青颜:“……”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说出甜言蜜语来,长孙明月不愧是长孙明月,强大起来也是没谁了。
“武青颜,除了是关于你的,其他的还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长孙明月抖了抖长袍,双腿交叠在了一起,专注的看着她,“好了,说吧。”
武青颜一直觉得长孙明月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不会说千言密语,可她万万没想到啊,当我们万恶的腹黑三同志讲起甜言蜜语时,是她都招架不住的。
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又红又烫的老脸,武青颜沉稳了口气:“在皇宫,皇上的一切饮食都是需要太监试吃的,睡觉的时候也是需要张总管亲自检查,但独独有一样,那个东西经不到小太监的口,也碰不着张总管的手。”
长孙明月微微一愣,已经想到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武青颜点了点头,“就是皇上一直在服用的仙丹。”
长孙明月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武青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武青颜笑了笑:“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她想,他已经知道她要说的那个答案了。
长孙明月想了想:“那个冒牌货暂且还要留着,有她在的话,母妃还能看着我稍微松一些,至于母妃,怎么也要等父皇驾崩了之后。”
武青颜也是赞同的,熹贵妃现在怎么说也是这后宫里的贵妃,况且长孙明月就算是个再公私分明的人,对于自己的母亲还是难以做到公事公办的。
只是,她
想不通……
“长孙明月,你说如果熹贵妃当真是为了长孙子儒考虑的话,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对老皇帝下手?难道她不清楚你和长孙子儒现在还不能全面应付长孙益阳吗?”
宫里的规矩,其实无论长孙明月或者是长孙子儒谁当了皇帝,熹贵妃都会是皇太后的,当然,熹贵妃这个一碗水端不平的妈就是看得上长孙子儒,看不上长孙明月她也是无话可说。
她只是纳闷,熹贵妃既然要仰仗着长孙子儒坐上那个皇太后的位置,那么她肯定提前会派人监视长孙子儒的一举一动,不可能不知道长孙子儒现在的实力还应对不了长孙益阳。
那么,这熹贵妃是脑袋被们板子夹了么?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对老皇帝下手,而不是再给长孙子儒一些准备的时间。
难道,熹贵妃有什么秘密武器不成?
“熹贵妃到——”
前厅,忽然响了太监的通报声,武青颜一愣,与长孙明月对视了一眼之后,二人匆匆起身。
打开房门,长孙子儒已经站在了门口。
“这个时候熹贵妃怎么会来?”武青颜拧眉,真是个老妖精,就连晚上都不能让人放松一下。
长孙子儒扫了长孙明月一眼,摇了摇头:“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前厅,熹贵妃已经坐在了正座上,瞧见长孙子儒和长孙明月还有武青颜一同走了出来,眉眼一顿,淡淡的笑了。
“我就说么,明月是不可能无故失踪的,定是在子儒这里。”
长孙子儒打圆场:“明月也是才刚过来不久,我们二人在屋子里连一盘棋还没下完,母妃便是过来了。”
熹贵妃挑了挑唇:“来看兄长固然是好的,我只是怕明月被居心不良的人勾了心智。”她说着,轻轻扫了一眼武青颜。
武青颜,我靠!这是在骂她狐狸精?
长孙明月淡淡的笑了:“母妃忧虑了。”
“是我忧虑最好。”熹贵妃叹了口气,“我本是吩咐了人做了桂圆莲子汤,特意亲自给青颜那丫头送了去,谁想空荡荡的屋子里就那丫头自己在贪睡着,
而你却不见了踪影,你可知道我有多着急?”
武青颜算是听出来了,什么送汤,什么着急,完全是放屁,根本就是在监视!
长孙明月直视着熹贵妃那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眼,也不回避,声音仍旧淡淡的:“青颜最近总是在嗜睡,进屋没多久便是睡着了,我一个人闲的无聊,便索性找皇兄下棋来了。”
熹贵妃再次看了武青颜一眼,慢慢站起了身子:“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随着我回去吧,不然等青颜醒了若是见不到你,还以为你被哪个妖精拐走了魂呢。”
武青颜忍不住翻白眼,我呸!你才妖精呢!
长孙明月点了点头:“是。”
眼看着长孙明月和熹贵妃出了院子,武青颜忽然有一种错觉,就是那种七八岁的孩子,被家长找回家吃饭……
不过话说,熹贵妃看长孙明月还真是够严的,难道是怕他悄悄和长孙子儒商议什么?
“呜呜呜……啊啊啊……”
西侧的里屋,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哭声,武青颜微微皱眉,不用想,这哭声肯定是武金玉的。
长孙子儒淡淡的扫了一眼西屋的方向:“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武青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着,提着裙子朝着里屋走了去。
长孙子儒看着武青颜那一身丫鬟打扮的行头,头疼的抚额,招呼来了门口的宫女。
“我记得前些日子让你找人做了几套衣服,你都拿过来吧,明儿一早给刚刚那姑娘送过去。”
宫女点了点头:“是。”
随着长孙子儒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宫女狐疑的眨了眨眼睛。
前段时间二皇子特意把她找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些个上等的衣料,说是让她找宫里的裁缝置办一些衣裳。
她一直还纳闷呢,二皇子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可饶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二皇子这衣服竟然是给三皇子的妾室做的。
不过话说,那宫女又朝着西侧的屋子看了看,刚刚那妾室说话的口气和神态,还真是和三皇子妃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