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冬日的阳光穿过层层云雾,照进树林,白茫茫的雪地犹如镀了一层金色。
北芒国将士都已疲惫不堪。
梁军山下令将士们埋锅造饭,填饱肚子。
等吃了这顿饱饭,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回北雁关了。
就在将士们端着碗筷,喝着热气腾腾的肉汤时,前军方向忽然响起隆隆的马蹄声。
这马蹄声来得迅猛,如疾风骤雨一般,好似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巨大的动静,瞬间惊动了所有北芒国将士。
将士们连忙扔了手中碗筷,穿戴好兜鍪,拿起兵器准备迎敌。
一个前军将士匆匆来报:“报!大将军,我军前方有敌袭。”
“什么人?有多少人马?”梁军山嘶哑着嗓子问道。
“具体人数尚不清楚,至少也有数万人马,打着燕国军队的旗帜。”
梁军山极力稳住心神,掌心还是止不住直冒冷汗。
燕龙弈应该不会前来才对,就算他真的前来,从得知北芒国和大宣交战,再到调兵遣将,至少也得三五日时间。
这才过了短短两日,燕国军队竟然就来了。
梁军山翻身上马,召集所有将士集合:“全军将士听令,跟着本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燕国军队突然出现,很可能是和大宣联合起来了。
如果两国军队一起前后夹击,他们将全军覆没。
梁军山想的没错,可他明白太晚了。
大宣军队早已枕戈待旦,等待着这一刻。
司言远远听到马蹄震震,上前一看,只见北芒国军中烟尘滚滚。
“大哥,我们也该出发了。”她抓住马缰绳,翻身而上。
司清山手下所有将士,无不对这位司大小姐佩服至极。
就连司清山也止不住感慨:“阿言,大哥这次服气了。”
听这气贯长虹,排山倒海般的气势,领军之人必是燕龙弈无疑。
燕国从前只是个弱小的国家,最近十余年,在燕龙弈的带领下才发展起来。
这次燕国出动的兵力,至少占到举国兵力的三分之一,足以可见燕国联合大宣共灭北芒国的决心。
司清山驾马走向将士,风驰电掣在阵前来回一圈。
“大宣的将士们,让我们和燕国大军一起,全歼敌军。”
“全歼敌军!”大宣将士振臂高呼。
“全歼敌军!”伴随着将士们震耳欲聋的喊声,山谷里传来一阵回应。
众人抬眸看去,只见下方山路上铁甲闪耀,旌旗猎猎,一条黑色长龙蜿蜒前来,为首雍王的旗号在空中高高飞扬。
司清山身旁一位将军振奋道:“司将军,是雍王殿下,雍王殿下亲自率兵前来支援我们了。”
“雍王威武!雍王万岁!”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高声回应。
“好!好啊!”司清山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对着身旁将士吩咐,“你去接应雍王,我先率兵杀过去和燕军会合。”
话落,司清山长臂一挥,带着将士们朝战场上杀去。
与此同时,雍王也带着一支兵马,迅速朝战场上进发。
……
就在梁军山带着将士们奋力与燕国大军厮杀之时,后方传来了紧急军情。
“报!大将军,司清山所部兵马再次追来,袭击我军后方。”
“大宣雍王亲自领兵增援,对我军发动猛烈进攻!”
“你确定是大宣雍王来了?”梁军山眉头紧皱,后背上冷汗涔涔。
后军将士高声回应:“是!是大宣雍王祁子煜。”
梁军山顿时面如土色,浑身一阵冷汗淋漓。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掉进了燕龙弈和祁子煜的陷阱。
他们表面上假装关系破裂,背地里却暗中联起手来对付他。
他被燕龙弈和祁子煜给耍了。
梁军山当机立断,集中剩下的全部兵力,杀出一条血路。
“将士们,拼死杀出去!退回北雁关!”
梁军山血红着一双眼睛,带领将士们朝北雁关方向退去。
经过一日一夜的奋战,梁军山终于带着一小队人,逃脱了燕国和大宣军队的联合追击。
这一战,北芒国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仅梁军山身边剩下的二百余人,成功回到北雁关。
梁军山一进关门,便下令紧闭城门。
“大将军,燕国和大宣的军队追过来了,驻扎在关外三十余里处。”
“呵呵!”
梁军山冷笑一声,燕龙弈和祁子煜真是好会演戏。
如此阴谋诡计,他自愧不如!
但他们若想拿下北雁关,简直就是做梦!
北雁关地势险峻,城墙高大,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另外,他手下还有十万精兵驻扎在此,燕龙弈和祁子煜想攻破北雁关,简直痴心妄想。
梁军山语气沉沉,下达军令:“传令下去,死守城门,任凭敌军如何挑衅,也不得出关迎战。”
如今祁子煜和燕龙弈强强联手,他不会再贸然出兵。
北雁关地处兀鹫山中部山脉,中间一道险要的峡谷,两边皆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
当年他攻下北雁关后,下令屠城,城里的大宣百姓已被尽数杀光。
如今北雁关内都是北芒国的驻军,以及一部分新迁来的北芒国百姓。
这里粮草充足,只要他死守关门,支撑个三五月,没问题。
……
另外一边,燕国军队和大宣军队一路追击梁军山,到了北雁关外。
两军分成三部分人马,分别驻守三处。
燕龙弈所率燕军为一支,驻守在北雁关东南方向,司清山所率本部兵马为另一支,驻守在西南方向。
祁子煜所率大宣主力,驻守在北雁关正南,三支军队互成犄角之势。
两国将士百思不得其解,燕王和雍王不是已经关系破裂了吗?
可这次两军合力杀敌,两人分明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众人都说,这是雍王和燕王为了迷惑敌军,演的戏。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燕王和雍王之间的关系的确已经破灭。
但两军既然已经联合起来,又何必提起?
燕龙弈更是当作不知,只字不提。
唯一难受的,是祁子煜。
当大战结束,两军会合,燕龙弈一瘸一拐,极为平静地出现在他面前。
祁子煜第一次尝到了背叛人的痛苦。
燕龙弈当着三军将士面,拉住他的手,云淡风轻,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在上京城和他彻夜长谈之人。
但祁子煜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和燕龙弈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他让燕国所遭受的损失,也无法弥补。
“王爷,雍王设宴,请您今夜戌时赴约,前去商议军情。”
燕国中军主帐内,云栎呈上刚刚接到的雍王请帖。
大帐里气氛一凝。
燕龙弈目光淡淡扫了请帖一眼,不轻不重地开口:“好。”
话落,他抬眸看向云栎,神色温柔:“司姑娘是在哪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