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昭留宿清园,夜深,二人歇下躺好,但均无睡意。
时砚昭双手枕在头下,借着月光,看着床顶。
而栾清漪侧躺,背对着时砚昭,时砚昭虽看不见他的正脸,但是知晓他也没有睡着。
忽而想起栾清漪入宫敬茶那日,回府后的异常,总觉得还是要将这事说开的。
东楚男人内心敏感,栾清漪又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若是有事一直不说,日积月累总会成为心结,到时再想说开,便没机会了。
“清漪……”
时砚昭开口,轻唤了一声。
栾清漪转过身,看向时砚昭:
“殿下可是渴了?妾身去给殿下倒杯温水来。”
皇室的规矩,就寝时,向来都是女子睡在里侧。
男子睡在外侧,为着就是能够更好的伺候自己妻主,比如渴了,又或者有其他什么需求。
栾清漪话落,便要起身下床去。
时砚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搂了过来。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栾清漪被时砚昭紧紧抱着。
“殿下……”
“不是说好了,无人的时候叫妻主吗?自那日进宫回来后,我就瞧着你情绪不太对劲的样子,我问了卫侧君,也问了下人,他们也都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许瞒我。”
自时砚昭被封为太女,按规矩,除了同帝后与皇太夫外,时砚昭都是要以本殿自称,这才彰显她的身份尊贵。
但是眼下,时砚昭在栾清漪面前,一直以我自称,也算是对栾清漪,自降了身价。
“妾身……没什么好瞒着殿下的。”
栾清漪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被时砚昭抱的身子,还是微微有些发僵,明显就没有彻底放松下来,那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男人嘛,总是口是心非。
“清漪,你我已是妻夫,你又是我的正夫,有什么话,是不能同我直说的呢?”
时砚昭继续耐心追问,果然,栾清漪终是没坚持住。
“那日进宫,咱们碰到了楼侍君。殿下您看他的眼神,是妾身从未在殿下眼中看到过的。”
栾清漪说着,时砚昭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不瞒殿下说,回门那日,父亲同妾身提起过,您在选夫那日,是开口侧面询问了楼敬之的,其实,若他参加了选秀,现在躺在殿下身边的,就不会是妾身了吧?”
听到这话,时砚昭确实内心微微慌了下。
像是偷腥的猫,被发现了一般。
但是,时砚昭内心第一人选是楼敬之,完全是因为前世记忆作祟。但栾清漪却是她这辈子,除了楼敬之以外,唯一的正夫人选。
时砚昭坐起身来,用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灯。
重新盘腿坐回床上,时砚昭拉着栾清漪,与他面对面坐好。
时砚昭紧紧拉着栾清漪的,就像是大婚牵着他那般。
“清漪,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只看眼下和往后,从来不会回头去看以前如何。确实,当初你与楼侍君都是我正夫的人选。
你知道,我身为嫡皇女,许多事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力。而你是我为数不多,能够自己做主选出来的。
现在我的正夫是你,你是我亲自选出,要与我举案齐眉的正室夫郎,这一辈子都不会更改的。”
时砚昭是发自内心说这些的,注意力集中到并没有发现,眼前的栾清漪,不知何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待说完,时砚昭这才看到,哭成小花猫一般的栾清漪,只觉得可爱。
“好好说着话,怎么还哭了?”
时砚昭轻笑,拽着袖子给栾清漪擦了擦眼泪。
“明明出嫁前,父亲嘱咐过我,男子最忌善妒,我与妻主刚刚成亲没有几日,便有了嫉妒之心。
妻主,我真的只是担心,楼侍君他是您的庶父,若是您对他……那是不行的。”
一声妻主喊出,时砚昭的心里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能够明白栾清漪所谓嫉妒的心,也完是为了时砚昭好。
一把将栾清漪抱在怀里,时砚昭一边轻声哄着,一边顺着他的背。
时砚昭正值壮年,温香软玉在怀,而且还是自家夫郎,自是不用克制的。
本凉爽的屋内渐渐升温,时砚昭放了床上的帘帐,拥着已经渐渐止住哭泣的栾清漪,一同躺了下去。
*
时砚昭连着六晚都宿在清园,栾清漪对于时砚昭,也是越来越依赖了。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便到了时砚昭要南下的日子。
一大早,时砚昭下早朝后,便同楚帝辞了行。
回了太女府,由栾清漪亲自服侍换了常服,便到了太女府前。
卫者华也换了普通已婚男子该穿的服饰,现下看着他与时砚昭,除了气质与普通人不同外,倒是看不出他们是何真正身份了。
明明栾清漪给时砚昭和卫者华备了不少衣物和吃食,但是眼下都快走了,栾清漪还是拼命的往马车上,塞着各种各样吃的东西。
时砚昭看着他如此,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清漪,我们这一路上总会路过城镇,不会饿着肚子的。”
栾清漪自是知道的,但是他就是不放心。
“京城到江南,一路山高水远的,妾身又不能亲陪着您前去,只能做做这些力所能及的。”
栾清漪声音哽咽,听的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时砚昭心细,再加上这次日子基本都是与栾清漪在一起,自也能够感觉出来。
拉住了栾清漪忙乱的双手,时砚昭轻笑:
“好了好了,本殿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尽快回来与你团聚。”
栾清漪抿着嘴,控制不住红了眼圈,最后只能不舍的点了点头。
时辰已经不早了,时砚昭与卫者华上了马车。
推开车窗,时砚昭朝着栾清漪最后嘱咐道:
“照顾好自己,若是有要事,便去找父后,他会帮你的。待回来时,本殿给你带江南的特色。清漪,善自珍重。”
话落,时砚昭便吩咐马妇赶了马车。
栾清漪站在府前,不舍的情绪越来越重,但是因为身份在这里,他还得极力忍耐。
许是因为忍的太久,栾清漪渐渐便觉得有些头脑发晕。
眼前的马车渐渐模糊,最后栾清漪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