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乌云给大地极致的压迫感,伴随着一道道闷雷,暴雨似乎随时都会滂沱而至。
大殿之外,一道黑色身影跪得笔直。
仔细看,便会发现那身黑色布衣满是血色裂痕,男子躯体之下已浸透了鲜血。
余曼曼趴在殿门口,刚悄悄往外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坚毅愤恨的眸子,吓得她惊呼一声,急忙缩回了身体。
男子一动不动的,恨恨的瞪着大殿,似是要透过那铜墙铁壁,将殿内的人生吞活剥。
虽只有短暂一眼,但余曼曼还是认出了那男子便是昨夜对她满是鄙夷的暗卫首领。
那双浸满了恨意的眼睛,想不记得都难。
“我靠……”
南宫琛这是要作甚啊!
“曼姐,陛下对您真是太好了,他这是在给您出气呢!”
粉蝶扬着脑袋,一脸得意。
余曼曼却是欲哭无泪,“我觉得我的小命岌岌可危……”
“为什么呀?”
粉蝶不解余曼曼为何皱着眉头满脸忧愁,难道不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刻吗?
余曼曼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那淬了毒一般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她身上,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
余曼曼艰难走到那男子身边,捂脸道:“别跪了,你起来。”
男子死死瞪着她,冷声道:“不敢!属下冒犯了小姐,受责罚是应该的!”
余曼曼的大脑自动将男子的话重新翻译了一下:
“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我迟早要弄死你!!”
“……”
余曼曼看了看男子写满怨恨的脸,又看了看粉蝶肩膀的绷带。
唉,做人可太难了!
“行了,冒不冒犯是我说了算,你功过相抵,今日便回去吧。”
男子突然重重往地下磕了一个头,咬牙切齿道:“暗卫既然在明处露了脸,还怎么回得去?”
“卑职秦云,受陛下处罚,今后便是小姐的随身侍卫了!”
他将“处罚”二字咬得极重,重到余曼曼都担心他后槽牙会不会碎掉。
“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小姐若不需要,那属下便可以去死了,谢小姐成全!”
说着,那个叫做秦云的男子毫不犹豫拔出剑就要自刎,动作之迅速没有丝毫犹豫,惊得余曼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的话先喊了出来:
“哎!等等!需要,我需要!!”
秦云手中刀一顿,愤恨的瞪着余曼曼。
不是,她与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啊?竟让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与她沾上瓜葛!
余曼曼第一次被如此直白且深刻的厌恶,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
他这么嫌弃讨厌她,她也未必就看得上他!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余曼曼打算将他随便打发在殿内养着,离自己越远越好。
“你先去疗伤吧,我有事会唤你,若是没事你就自己好好生活啊。”
可秦云却是一边顶着一张仿佛蒙受了天大冤屈的脸,一边紧跟在余曼曼身后,没好气道:
“既是随身侍卫,那便该跟在小姐身边!”
“不用,不需要。”
“我只听陛下的命令。”
“……”
粉蝶悄悄凑在余曼曼耳边,小声道:“曼姐,我总觉得周围有杀气,好恐怖啊……”
余曼曼看了一眼那如鬼煞般的脸,叹了口气。
她得早些去找南宫琛说清楚才行了……
余曼曼忽的想起了什么,问秦云:“昨夜的刺客尸体呢?”
“烧了。”
“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没。”
“你了解温家的侍卫吗?”
“不。”
“……”
余曼曼拿出那枚玉牌,递给了秦云,“你可曾见过这种令牌?”
“嗯。”
“那你可知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不。”
粉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打断了他们之间诡异的对话。
“哎呀曼姐!昨夜那刺客不都说漏嘴了吗?他口中的小姐还能是谁呀,那肯定是温家的呀!”
粉蝶气鼓鼓:“温家罪女虽然已经关进了寺庙里,但温家势力毕竟不可小觑,说不定是她自知此生再无翻身可能,所以才想拉个垫背的呢!”
“您不如赶紧告诉陛下,陛下这么在乎您,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此话一出,余曼曼脸色有些尴尬,而秦云面色则是瞬间铁青,难看至极。
“呵。”
秦云冷笑,虽然没说什么,却将肚子里的话都写在了脸上。
如果温瑞禾该死,那某人便是罪该万死!
余曼曼忍无可忍,怒道:“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不必在那阴阳怪气!”
说着,便要去找南宫琛。
大中午的阳光毒辣,刺得余曼曼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走到了养心殿,却被宫人拦在了外面。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年迈的太监总领满脸皱纹,皮笑肉不笑,眼底藏着轻蔑,语气傲慢。
秦云站在一旁维持着面上万年不变的冷笑。
呵,这么快就受不了,就想要摆脱他了?
做梦!
他这次,可还有另一个任务。
倘若陛下只是罚他去护着那妖女的命,他怕是早就一剑割喉,宁死不受这等屈辱!
可还有第二个任务,他可必须要好好完成!
粉蝶皱眉,刚要替余曼曼开口,却突然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虽说陛下对曼姐好像很关心,可她在宫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粉蝶脸涨得通红,不愿让余曼曼受了委屈,鼓足气势道:“余小姐求见陛下,你快些去通报便是了,误事了你可担不起责任!”
江太监却不吃她这一套,慢悠悠道:“余小姐?哪家的余小姐?洒家竟从未听说过,莫非是连名字身份都报不出来?”
粉蝶气急了,“我们是坤宁宫的!”
“哦?坤宁宫?是丫鬟还是女姬啊?”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守殿的宫女侍卫们相视一笑,朝余曼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粉蝶难堪极了,还要再争辩,却被余曼曼拦住。
南宫琛都不尴尬,她尴尬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呢,我只知道自己住在坤宁宫里面!你要是想知道得去问陛下才行,刚好,劳烦您老人家去通传一声,问问陛下外面站的是什么人吧!”
余曼曼拔高了嗓音,丝毫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
不知廉耻,是她要让南宫琛对她祛魅的第一步。
很快他便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恶毒自私的疯癫之人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