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合手只在片刻间便将面具男人制服。
“您没事吧?”
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冷漠与不屑。
余曼曼抬头,红着眼瞪着那群黑衣人,他们出手既能如此及时迅速,说明方才一直潜藏在暗处。
那他们为何冷眼旁观她们狼狈逃窜,却不早些现身呢?
余曼曼心中虽气愤,却顾不及不了那么多,眼下只担忧怀中少女的安危。
“请你们带她去找太医,她的脉搏还没有断,只需止血便能……”
“看来您没事,那我们便告退了!”
黑衣人径直打断,转身就要再次隐匿于黑暗。
“站住!”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性命,至于其他的,恕难从命!”
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们是先后留给陛下的暗卫,也是他一路风雨的见证者。
倘若不是这祸国妖女,以五皇子当年的心性,如今怎会暴戾成性!怎会嗜血好杀!怎会成为天下人眼中的暴君!
他们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要留这妖女一命,竟还将她锦衣玉食养在了坤宁宫里。
实在是荒唐又可笑!
一个敌国的间谍,就该凌迟处死!
可即使满腔抱怨,面对陛下的吩咐他们也不敢多问一句,只能照办。
“况且是她自己求死,您还不如成全了她这份心意!”
从面具男人出第一剑,他们本就要出手了,是那侍女自己要直直往剑锋上扑,既然自己找死,那又与他们何干呢?
“求你们了,带她去找太医吧!”
余曼曼语气泛着冷,捡起地上的冷剑,直直架在了脖子上。
黑衣人回头一看,面色瞬变。
“她若失血而死,那我便自尽于此!”
余曼曼将粉蝶推向了黑衣人,看似恳切而坚定,实则脑袋一片空白。
她真的能做到为另一人而献出自己的性命吗?
余曼曼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个遇到坏人胆小得直往她身后躲的小女孩,用身躯替她挡下了一剑。
那她当时,又是从何而来的勇气呢?
“您别觉得自己的性命有多宝贵,我们只是不想令陛下失望!”
为首的黑衣人接过粉蝶,伸出手指在她胸前后背用力点击了几个穴位,又取下遮脸的黑布紧紧包扎住了伤口。
银白月色下,是一张坚硬冷酷的面庞,满满的厌恶明晃晃写在了他的脸上。
黑衣人轻功了得,点地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恍惚间,余曼曼听到了一句:
“果真是妖女,威胁人的手段真够恶心的!”
很快,这偌大漆黑的花园,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余曼曼心脏跳得很快,一阵委屈莫名涌上心头。
上一世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坏呢?
坏到需要用两世来承担,来赎罪。
很快,余曼曼便整理好了情绪,她蹲下身,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将地上的尸体翻了个面。
面具之下,是一张平凡陌生的面庞,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凝固的视线中有惊讶与不甘。
“阿弥陀佛……”
余曼曼颤抖着伸手抚平了他的眼皮,“安息吧,其实这是过去的时空,现在的你或许正在现代,但愿你能为自己而活。”
他是来杀她的,他必须死,这一点余曼曼很清楚。
目前已知与她有仇的,一个是温家,一个是周时序。
方才这死侍口中的“小姐”,莫非指的是温瑞禾?
余曼曼又在那尸身上搜寻了一番,果然摸到了一块刻有“温”字的玉牌,与她当日所见的温家侍卫身上佩戴的一样。
看来真的是温家派来杀她的。
可下一秒,余曼曼却神情一变,紧紧皱起了眉头。
那玉牌上,除了“温”字,还有另一个字。
“敏?”
余曼曼觉得这个字格外眼熟,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
“系统,在吗?”
【宿主,我滚回来可能需要点时间。】
“……”
余曼曼头痛,“你可以帮我回放记忆吗?”
【您指的是上一世的记忆吗?】
看来是可以了,余曼曼叹了口气,这系统总算是能派上点用处了。
“不是,我想回放那日被温家两个侍卫拉去砍头的片段。”
【好的,请闭眼。】
余曼曼闭上眼睛,一段画面在脑海中清晰的闪过。
“找到了。”
那日温家两个侍卫身上佩戴的玉牌上,除了正面一个“温”字,背面也有另一个字。
其中一个是“浩”,另一个就是“敏”,这应该是他们的名称或是代号。
那这“字”是每一个人都不一样,还是又划分了队伍呢?
她睁眼,手中摩挲着那枚玉牌,看向底下尸体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余曼曼再一次呼唤系统。
“请再帮我调一下刚才面具人刺向我第一剑时的画面,可以吗?”
【当然。】
余曼曼闭上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她皱眉,“怎么回事?我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是正常的,因为您那个时候把眼睛闭上了,我没办法给您开上帝视角,只能将记忆重现。】
“那你还有别的什么功能,能直接讲清楚吗?”
【抱歉,我的功能只能靠您主动发起询问来开发。】
虽然鸡肋了一点,但系统总算也是帮了她一次忙。
“好的,谢谢。”
【不客气。】
余曼曼支撑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间,她又一次听到那冰冷的机械音。
【噢抱歉,宿主,忘记跟您说了,每使用一次回溯都会消耗您自身的气血,次数过多会影响寿命哦!】
余曼曼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骂了一句,彻底陷入了昏迷。
……
再次睁开眼,一张熟悉的俊美面庞映入眼帘。
南宫琛静静的坐在床榻旁,眉眼间难掩疲惫,眼底青黑,肤色苍白。
余曼曼伸手重重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将自己拍清醒些。
手腕忽然一紧,被一只大手攥住。
“头痛么?这么拍可不行。”
南宫琛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揉捏着余曼曼太阳穴,力度恰到好处。
脑袋里传来的刺痛很快便有所缓解,余曼曼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令她又愧疚又讨厌的男人,似乎拥有让她心安的魔力。
看到他,惴惴不安的心便平缓了下来。
真是奇怪,明明他之前那么多次要杀她,明明他那么残忍,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为什么会不再怕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