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曼放弃了,她两手一张,扑通躺倒在床上。
杀周帝?怎么杀?
别说这皇宫了,她连这座宫殿都逃不出去,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除非……
余曼曼眼睛唰的亮了,一拍大腿,坐起身来。
如果是南宫琛去杀周帝呢?
余曼曼决定向南宫琛坦白一切,以他那疯劲,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攻打周国了!
简直是天才!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余曼曼心中升起了希望,一刻也等不了,跳下床便要去找南宫琛。
她在心中酝酿了好几种说辞,对着铜镜照了又照。
镜中少女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漆黑明亮的眸子,撇着嘴,看起来无辜而可怜,眼底却满满都是狡黠的笑容。
余曼曼理了理衣裙,往外走去,伸手去推大殿侧门。
沉重木门纹丝不动。
一股不祥预感浮上心头,她沿着长长的殿门,一扇一扇用力推去,可每一扇都被锁死,不论她怎样用力,连晃都不晃一下。
这是把她锁在宫殿里了??
余曼曼气急败坏的用力拍门。
“有人吗?放我出去!”
“南宫琛!!”
无人回应,不论是殿内还是殿外,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余曼曼恨恨的踹了一脚门,痛得龇牙咧嘴。
“行,我等就是了,不信你不来找我!”
……
天光渐渐堙灭,殿内没有点灯,彻底陷入了漆黑。
月光从窗缝倾泻,大殿冰冷的地面折射出寒光,莫名有几分诡异。
余曼曼趴在殿门处,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拍着门。
南宫琛不会真的把她忘了吧?
整整一天,竟连杯水都不给她送……
偌大的宫殿,空有十几盏精致茶壶,却一滴水都没有。
饥饿转化为内脏剧烈的疼痛,扭曲,嘴唇干涩得厉害,连口水都不再分泌,余曼曼搭在门上的手渐渐滑落。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这是要把她活活饿死吗?
突然,“啪”的一声,门下竟开了扇小窗,推了个小碗进来。
泛着冷光的瓷碗盛着一小碗稀疏冰冷的白粥。
余曼曼几乎是本能的冲过去,捧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喉间的火被冲灭了,可肚子像个无底洞,一小碗白粥下肚更饿了。
饿到她眼冒金星,恨不得从自己身上啃一块肉下来。
一连七日,日日都是如此。
每当她饿到濒临死亡的边界,气若游丝时,门底小窗便会递进来一小碗白粥。
反反复复,似是在精准的卡着点。
余曼曼被折磨得极为狼狈,脑中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想要将疼痛的胃填满。
是在把她当狗调教吗?
余曼曼不合时宜的冷笑了一声。
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跟一条狗没什么区别,吃得甚至比狗还要少……
在小窗再一次将瓷碗递进来时,余曼曼抓准时机,猛地又一把将碗砸了出去。
她违背着身体强烈求生的本能,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听着瓷碗碎裂的清脆声响,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余曼曼竟然觉得浑身舒畅。
他要吊着她,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余曼曼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小说中,男主前期疯狂虐女主,后期追妻火葬场。
那时候的她被作者文字渲染,竟还隐隐希望女主能够原谅男主,破镜重圆。
呸!
狗屁!绝不原谅!!
当余曼曼自己身临其境,遭受他的迫害,恨意直达巅峰,才觉得自己之前以旁观者身份的风凉话十分可恶!
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性格也与上辈子截然不同,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上辈子的债,又真的与她有关吗?
余曼曼脑中纠结,初始对南宫琛的愧疚彻底消散,想着想着,渐渐陷入了昏迷当中。
……
余曼曼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
在梦中,她孤身行走于炎热沙漠当中,几乎要被毒辣的太阳给烤干。
忽然,淅淅沥沥,沙漠中竟下起了小雨。
余曼曼惊喜笑出了声,张大嘴巴尽情接着来自上天的甘露……
“……”
南宫琛手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执玉勺,静静看着床榻上女子张大嘴巴傻笑的模样。
他的手很好看,骨肉在匀称的基础上偏瘦削,肤色冷白。
南宫琛放下玉勺,抬手用手帕擦了擦余曼曼嘴角滑落的水渍。
女子皱起了眉毛,在梦中不悦的嘟囔着:
“雨怎么停了……别停啊……”
南宫琛轻笑,又喂了她几口水。
他面容难得温和,眸光微敛,戾气散去,俊美到无可挑剔。
“曼曼。”
“要是一直这么乖,该多好啊。”
余曼曼睁眼时,便看到这一幕,刚好对上了南宫琛含笑的眸子。
不是往日那般冰冷的,嘲弄的,狠戾的,而是发自肺腑的淡笑。
他还笑得出来???
“我去你的!”
啪——
余曼曼抬手,不知哪来的力气,干净利落一巴掌甩在了南宫琛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空荡宫殿内回荡……
南宫琛猝不及防,实打实挨了一巴掌,脸微微偏向一侧,苍白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五道红印。
他低垂着头,耳边发丝倾泻而下,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空气似乎凝固了。
余曼曼暗暗往床内侧缩了一小段距离,攥紧手心,有些后怕。
靠,冲动了!
差点忘了还有正事有求于他……
完了完了他肯定生气了肯定又要掐死她或者捅死她了!!!
南宫琛忽然抬头了,却还是低垂着眸子。
他起身,放下手中的小碗,淡淡道:“我让御膳房将吃食热着,现在刚好还是温的。”
余曼曼愣住了。
他这是被夺舍了?还是突然醒悟后悔觉得对她太坏了?
“曼曼,你生气了?”
南宫琛背过身,不去看床榻上瑟缩着的女子。
他身形颀长高大,背影清瘦,一身玄色长袍,光是背影便令人移不开视线,肩背笔直宽阔,腰腹窄细而结实。
“可你忘了吗,你那时为了摆脱我,将我约在了雾林中。”
“我满心欢喜等了三天两夜,饿到奄奄一息时才终于肯承认你不会来了。”
“按理说,你从森林中救与我,再让我死在森林又何妨呢……”
南宫琛闭了闭眼睛,痛苦回忆蔓延心头。
深夜的野林很冷,野兽的嘶吼此起彼伏,可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一道火光从天而降。
五年后,那道拯救他的光,又要将他葬身于野林。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如此惹她生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