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珲停了马车,自己跳到地上,然后低低的在车厢外禀报,“爷,庄子到了。”
宁渊湿漉漉的杏眼淡淡的扫了眼对面的人,哼,这下好了,终于换她眼巴巴的带着祈求来看他了。
秋鲤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凑到他面前,伸手想将那块露出半截的糍粑拿出来,宁渊一下子就将头扭到一旁,看那架势十分有宁死不从的意思。
秋鲤没忍住连忙拿了帕子捂着嘴偷笑了下。
车外的钟珲默默的找了棵树站远了。
宁渊觉得单是扭着头不舒服,便将身子也挪了过去,成了背对着秋鲤的姿势。
别扭了,傲娇了,要怎么哄?秋鲤莫名觉得文风有些不对啊,不过还是往前蹭了两步,伸手拉了拉宁渊的衣袖,见宁渊依旧无动于衷,只能认错,哪知一张嘴却不知该喊他什么好?宁渊,阿渊,还是相公或者郎君?
想到她刚醒来那会儿他跟她说的话,那撒娇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到一阵阵的牙酸……
“好渊儿,我错了,求求你,饶我这一遭吧?”
宁渊本来就对她软硬皆吃,听了她的讨饶,心里大好,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转身掀开眼皮默默的撩了她一眼。
秋鲤想到那美味的各类果子,狠了狠心,凑了过去,用牙齿轻轻的咬着糍粑,顺利的从目定口呆的石化了某人嘴里抽走了。
秋鲤吐出糍粑(她还得留着肚子吃果子呢),然后见宁渊还是一张小O嘴,而且脸红通通的,连耳朵都红艳艳的,心情莫名的就变得很——爽。
原来人这么让人快活啊!
宁渊忽的就蹿到车厢门口,掀开帘子往外一看——没看到钟珲,好加在,这才松了一口气。万一钟珲知道了,他就要考虑要不要灭口了!
树上的钟珲:一滴大大的
汗珠沿着额头缓缓下移,不一会儿就汇集了更多的汗珠,跟了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子,由不得他不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失了小命。
作者有话说:嘻嘻,困了,来,咱们一起洗洗睡吧。。。。。。
秋鲤好不容易哄着宁渊下了车,摘了帷帽四下打量。宁渊因为早就吩咐庄子里的人避开,所以也不阻止她,至于隐藏在树上的钟珲——他相信他会冰清玉洁坚守元神洁身自好的。
这庄子地理位置太好了,后面倚靠的大山阻挡了冬天从北面吹来的寒风,又将阳光全部拢到山南侧,因此这庄子里的植被被充足的太阳光照着,又不受寒气侵袭,竟比城里的树木更绿更茂盛。
钟珲将马车停的地方是在庄子里正院的门口,宁渊小时候常来这里,等外祖母去世后,正院里就挂了副外祖母的画像,自己来时只在正堂坐坐,起卧却是在正院的东厢。
“走,进去歇歇。”宁渊牵了秋鲤的手,就要往院里走。
秋鲤哪里是想去歇着?她分明看见了那一大片儿的桑树了,想到紫红紫红的桑葚,还可能有酸酸甜甜的大樱桃,感觉嘴巴里全是水,一个劲儿的暗中往下咽。
讨好的拉着宁渊说道,“我不累,咱们去摘果子吧?”
宁渊一想也对,还是等宋妈妈过来收拾好了,再回来歇着为好,便站定了,对着空中说,“让宋妈妈过来收拾好了,午饭就吃庄子里产的菜。”
钟珲两只爪子捂着眼睛闷闷的在树上数了三个数,****的应道:“是。”可怜他惊才绝艳、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一个大男人,这就沦为小厮了。
就两人对话的功夫,秋鲤已经找了两只小筐子,这会儿正在将帷帽上的布给扯下来,宁渊还没来的及组织
,就见她已经将光秃秃的帽子扣在头上了,只好闷闷的跟着她。
为了灌溉方便,庄子上挖沟,从前面清水河里引来了河水,只是这沟里的水很浅,水流却不慢,秋鲤一手提着小筐子,一手提着裙子,小心的跨过沟,然后就扑进了桑树林里。
宁渊跟在她后面,看她像一只小蝴蝶一般,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欠奉,不仅有些闷闷不乐,心中很是受伤,但仍旧紧紧的跟着她,唯恐她跌倒受伤。
“哎呀,你跟着我,这样怎么能摘到果子呢?”好吧,秋鲤终于注意到他了,可惜这话儿有些不对味,他怎么听出了嫌弃的味道?一定是他耳朵听差了。
“来,分你一个,”秋鲤说着拿过一个筐,不由分说的递到他手上,冲他灿然一笑,“你去那边摘,咱们比比看谁摘的多啊!”
宁渊哪里摘的下去,这桑树林这么大,就怕自己一个看不到,叫她跑的不见影子了。
秋鲤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吃货,看见那饱/满的比拇指还要大的葚果儿,心目中的最美最动人的男神也要靠后站了。
这庄子养桑树一面是因为养蚕,另一面也是因为桑叶的药用价值很高,桑葚因为不易保存,价值反倒落了后,庄子上的仆从众多,但偷摘偷拿的却是没有,有那摘拿的功夫,伺候伺候自家地,拔拔草除除虫,多打点粮食更实惠不是?
秋鲤手里的筐子太小,不一会儿就装满了,她正在扼腕,就见旁边默默递过一只筐来,娇嗔的瞪了站在身侧的宁渊一眼,接着自己又高兴,还是自家摘的果子吃着更开心,将满满的一小筐桑葚递给宁渊,见他额头都冒汗了,暗自嘀咕,干活儿的是她,怎么他的汗却这么多?
从袖袋里摸出帕子,踮起
脚扶着他的肩膀,为他擦了擦汗——宁渊今日受惊过多,也没个俯身配合的意思,啧,年轻人,还有待历练啊!
宁渊和秋鲤这日难得的悠闲幸福,然而远离此地三十余里地的皇宫却格外的紧张,宫中众人的步伐仓促,比平日更加谨慎,连宫中养的狗猫都感受到了一丝焦灼。
读一读历史,你会知道,几千年的政权迭变,说的简单点也不过是权力与利益的游戏,偏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即便真正黄袍加身,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辉煌。
前朝和后宫是权力和利益最喜欢的俩部门了。
这日顾皇后卯时一刻准时醒来,想到儿子马上就要出宫就府,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好似被挖了一块(还是最重要的一块)心头肉去。
不过多年的宫廷生活,使她很轻易的就掩盖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可以说,即便无人处,咱们的顾皇后也极有可能一个人表演给自己看。
宫妃们请安是在辰初,在这之前,顾皇后要洗漱然后梳妆打扮,她今年若过了寿辰就是整三十五岁,不过她保养的好,又注重滋养自家,看上去还不到三十的样子。
心腹宫女玉珠一边伺候着她梳头,一边笑着说到,“娘娘,听说府里的何首乌快要断供了呢,宋太监忙着吩咐人找货源,也不知找到没有。”
皇后管理六宫事物,小小的何首乌本不起眼,主要是这何首乌的去向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永和宫的刘贵妃刘娘娘芳龄可是四十有五了,这个年纪的人,再怎么保养,即便皮肤依旧水嫩,可那头发却不容易养,整日里要是忙着找白发,那还不得将头发拔光了啊。
刘娘娘不仅上了年纪,而且随着这些年大公主等几位公主以及二皇子的出生,圣心在她身上
剩下的恐怕也有数儿了。
圣上临朝三十余年,光刘娘娘就把持公众事务近二十余年,可见圣心。
直到二皇子真正站住,其余几位公主也顺顺溜溜的长大,圣上才仿佛明白过来什么似得,亲口将宫务托付给了顾皇后。
顾皇后掌管宫务近几年来,虽未有其他皇子出生,可毕竟又添了四公主、五公主,现在坤宁宫后偏殿里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和贵人。
圣上不立太子,对二位皇子算是一视同仁,没有人把握圣心,但就凭顾皇后的这份贤惠难得,任谁****之前也要掂量掂量。
辰初十分,各宫中请安的轿子陆续出了宫门,也有那位份低不够坐轿子,只好扶着丫头的手步行的,宫道上一片花红柳绿。
刘娘娘是个说一不二的,顾皇后的性子也不喜欢那些打嘴仗儿的,所以不论各宫人在私下里怎么议论,明面上还是很和气的。
贤妃庄氏第一个到达坤宁宫,她今年三十出头,因育有大公主、三公主和五公主,所以圣上倒也常去她那里坐坐,论生孩子的福分她是足足的,大公主比二皇子还要大上三岁,当年也是顾皇后提拔照顾,她才能平安生了大公主明福。
顾皇宫前,宫里被刘娘娘把持的滴水不漏,十来年连个怀孕的信儿都没听到,圣上没封刘娘娘为后,却是从东平侯府选了顾凤鸾做皇后,顾皇后入主坤宁宫,贤妃这才有了出头之日,所以说这宫里,要论谁对皇后最忠心耿耿,非贤妃莫属了。
贤妃虽然明白自己是皇后的一把刀,可她连接有了三个孩子,论数量,在宫里算是头一份了,就凭皇后的这份恩典,她也得将这刀当好,何况公主们一日日大了,甭管是封号还是选驸马,都越不过皇后这个嫡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