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青青,一张脸已经被康氏捏的青一块紫一块,现在看到祝子才肯帮她,立马上前扯住了祝子才的衣袖,委委屈屈道,“祝郎,我怀胎十月这才辛辛苦苦把孩子生了下来,你就算不想认他,可也不能如此羞辱我们。”
“放你的屁!你和这个畜生都别想进祝家的门一步!”
“你给我闭嘴!”祝子才似乎是在忍无可忍下开口,冲着康氏大吼起来,和以往那个懦弱无能的人截然不同。
康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祝子才的声音就继续响了起来,“你这个悍妇!青青说的没错,我这些年就是忍让你太多了!青青和孩子孤儿寡母,你,你却如此这般不能容人,我要休了你!”
院子中的情况愈演愈烈,原本还在屋中的两个孩子也给跑了出来,看着自家亲娘正无比落魄的跌坐在地上,都急急忙忙跑到了康氏身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康氏睁大了眼睛。
祝子才这次像是铁了心,居高临下看着康氏,“刚才那一巴掌算是轻的,就当给你个教训,我要休妻!”
“啊!”康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双手狠狠在自己脑袋上挠了挠,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也已乱的不成模样,远远看上去宛若疯子一般。
“你要休我?你要休了我?”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像是根本不相信这话会是从祝子才口中说出的。
康氏有些癫疯的坐在地上,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竟是开始嚎啕大哭,“你这个负心汉,你竟然敢休我?我跟着你辛辛苦苦过了几十年,家里家外哪儿不都是我在辛苦操持,你呢,你就知道在外面花钱和别的女人厮混,孩子你管也不管,到头来还都是我
的错了,你说说!我这些年做的一切哪个不是为了这个家,你凭什么休我!”康氏冲上去揪住祝子才的衣裳不停晃动,眼泪跟着砸了下去。
两个孩子现在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通通跑到祝子才身边撕扯着其衣裳,“你不能不要我娘!不能不要我娘!”
一时间,无数道声音在院子中此起彼伏,就连旁观的立夏都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祝子才还是不为所动,咬着牙将两个孩子推到一边,“你们都给我回屋去!”
“你吼他们做什么!你有本事冲着外人吼啊,出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只知道回来拿他们撒气,你还有什么本事!”康氏一把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好,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活了,我今日就死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面前,让大家伙都好好瞧瞧你们,我死也要让你们不得安宁!”
康氏累的气喘吁吁,一手还捂着自己拿发胀的半边脸,几乎要没了理智。
“你……”祝子才恨得牙根痒痒。
就在这时,康氏的余光看到了墙边站着的祝老太太和立夏,忙不急迭的跑了过去,泪眼汪汪,噗通一声坐在了墙根子下,两手不停拍着自己大腿,“婶母,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啊,祝子才这个畜生负我,竟把这荡妇都给带到家里来了,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康氏哭的昏天黑地,恐怕这一巷子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祝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瞥了眼祝子才,又看过在墙根上哭闹不停的康氏,只觉有些荒唐好笑,“这事我可管不起,当初还信誓旦旦说跟这青梅竹马什么关系都没,今日可倒好,人家抱着孩子都找上门了,你们家的事我早就说了不会管了。”
一听老太
太说祝子才和自己没关系,那青青当下也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你是从哪儿来的老太太管别人家闲事!我和祝郎感情一向好,你知道什么?!这孩子就是我和祝郎的,别想拆散我们!”
立夏皱眉,“和别人家相公偷情还偷出理了你,谁想管你们家的这些破事,还惹得一身骚!”
说罢,立夏扶住了祝老太太胳膊,“奶奶,我们走,让他们自己吵去,我们管不着。”
青青被立夏一噎,还想开口反击,可还没等她开口康氏就又已经给扑了上来,“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谁知道这孽障是你和哪个畜生生出来的,还敢过来讹我们!”
“你放手!”
接着,这边就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响声,吵的人不得安宁。
回了屋子,立夏才叹了一口气,“这几人看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舅父的话也不能全信。”
“让他们自己个儿闹去吧,最后总要闹出个结果来,我们就管不着了。”祝老太太摇了摇头,耳边似乎还不停回荡着方才康氏的尖叫声和孩子们的吵闹声,“老了,精力都跟不上了。”
“对,我们不管他们。”
立夏命人将屋子门窗都关了起来,耳根子这才清净了些,“奶奶好好休息,别为了这些个闲人扰了心情,我还得回铺子那边看看,完了再来看你。”
“去吧,三儿成日都跟我念叨你呢,这一回来才没多久就跑过来,没准儿三儿心中还埋怨我老太太。”祝老太太看上去心情不错,临走前还和立夏开了个玩笑。
一回铺子,柳眉就冲着康氏那边的院子努了努嘴,“那边今儿是怎么了?这隔了一条巷子都能听见那边吵吵嚷嚷的,两人又给打起来了?”
立
夏舔了舔唇,“哪儿是打起来这么简单,怕是以后有的闹了。”
不得不说,那青青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康氏成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次居然折在了这么一个小姑娘手中,一向听话的祝子才也不再向着她,反而处处都在维护着自己那个青梅竹马,生怕她受了一丁点的委屈。
康氏在自家院子实在待不下去,祝子才一天到晚都嚷嚷着要休妻,康氏心中是真的怕了。若是没了祝子才,那她一个人又该去哪里。
无奈之下,康氏只能大半夜的敲响了祝老太太这里的大门。
“谁啊这么急急忙忙的?”
祝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门外边康氏的哭哭啼啼之声,好不凄惨。
“婶母,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求婶母收留我两日吧。”
夜色下,康氏半边脸的肿还没消,头发看上去比白日更乱了些,细细看去还能发现不少地方被抓了几把下来,看着像是那青青的手笔。
她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嚣张跋扈,而是不停抽泣着,整个人分外憔悴,似乎是还无法接受今日发生的一切。
祝老太太瞧着康氏这幅模样,许久过后才叹了一口气,“行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赶紧进来吧。”
今日隔壁院可谓是从白日吵到了晚上,中间小孩断断续续的哭声根本都没停过,扰的祝老太太也是心烦意乱。
康氏擦了擦眼泪,跟着祝老太太进了屋,一进屋就开始大倒苦水,“婶母,你说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他,我全家上下给他操持的整整齐齐,可他却在外面和那个小贱蹄子厮混,现如今,现如今还有了个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孽种!”说着,康氏那刚刚停下的抽泣又重新开始起来
。
祝老太太按了按眉心,轻叹了口气,“你说你要是早就这么本分,还至于让那狐媚子钻了空子么。”
“那贱人!她怀里那东西还指不定是谁的呢,就盼着祝子才人傻,头顶绿的都发光了还上赶着认人家当儿子呢!”康氏喋喋不休,似乎是又想起了今天白日的场景,刚压下去的火气和不甘又冒了上来,“我哪里对不起他啊,他个杀千刀的,我们都来了广德镇上那贱人居然还能追过来,摆明了就是吃死他了!”
“你先别急,你在这跟我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你得回去把这事给解决了。”
祝老太太早就被这夫妻二人给搅的心力交瘁,现下又来了个不明来路的青青,惹得人更加烦躁。
说起这个康氏更是哽咽,“我还能怎么解决,有那个狐媚子在,祝子才是铁了心要休我,我现在有家不能回,孩子还在那贱蹄子眼皮底下!”
祝老太太今日也见过了祝子才的态度,瞥了眼康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再多的话都憋在了心中,“总归是会解决的,你先去把你身上那伤处理一下,就这么个样子让外人看了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笑话啊,我现在这样还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要说不能见人也是他祝子才那对奸夫淫妇不能见人,大不了就闹大了让街坊邻里看看他祝子才是什么样的畜生,我看到时候谁还敢让孩子来他的学堂!”康氏吸了吸鼻子,脸上一派决然之色,可还没撑多久就又垮了下来,当初学堂开起来她也在旁边跟着张罗,家里现在开销都靠着那个学堂,要是真垮了可就更活不下去了。
“婶母,我怎么会摊上他这么个畜生啊……”康氏再次趴到了桌上,整个人瘫软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