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把七婆婆叫回来!”
得了花雨的指令,立冬急忙将身上的东西放下来,然后转身便朝着村子外面的田间地头跑了出去。
“这丫头……”花雨忍不住失笑,随即看向了小弟,没有刻意去看小弟摔伤的左腿,“小宝,你给姐姐烧火!”
“好!”
花信点了点头,然后便瘸着腿走到了熟悉的灶房,捡起小凳子坐了下去。
“你等一下,我们今天买了火石回来的!”花雨提醒一声,将东西给翻了出来,找到火石以后就扔给了小弟。
花信一把接住了打火石,冲着大姐笑了笑,然后便将灶台里的火给生了起来。
而花雨则是先把铁锅架在了灶台上面,往两个锅里加了几瓢水,便去收拾起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
灶台是一个灶口两个铁锅同时用的,可以同时做饭烧水,只不过之前住在这里的郝老六只有一口铁锅,所以就将另外一个灶眼给堵住了,昨夜花雨才将那个灶眼给重新打开。
而花家这处房屋紧靠着背后的大青山,花老三在世的时候特地弄了一节又一节的柱子水管接到灶房里的石水缸里面,倒是不用再特地去山脚下的水井里挑水。
不过花雨觉得这竹子管道都用了十几年了,难保里面不会生虫子什么的,等她们三姊妹的日子安定了下来,她非得重新修一个院子,再从院子里挖一口井出来使用。
“姐,这些年,你真的是去大户人家当丫鬟了吗?”
就在花雨将三床被子褥子那些往屋子里搬去的时候,在灶房里烧火的花信渐渐知道了今天两个姐姐去城里花了多少钱,忍不住在花雨又一趟出来的时候问了一句。
果然啊,她家这个弟弟,就不是个笨的!
花雨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随即拿起了针线和布匹那些东西,直起身以后对花信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可是个大秘密,连你二姐都还不知道呢,等以后姐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好!”
花信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问,性格沉稳的不像是一个在十一岁的孩子。
花雨看的心疼,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对花信骂道:“臭小子,别老是板着一张脸,没事儿就多笑笑,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嘛,姐姐我可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大姐你不打算嫁人生子么?”花信有些好奇的问道,神情十分的认真。
“啊,这个嘛……”花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老实说,她并不排斥感情,可或许是因为做过那些古怪的梦的缘故,她不太想接受这个时代以传宗接代为重任的男人,她更想要的是梦境里那种自由平等的爱情。
可惜,在这样一个世道,花雨知道自己是很难遇到那样的一个男人的。
尤其是现在她都十九岁了,按照这里的说法,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要是真有那样的男人,会看得上她这个老姑娘吗?
“砰!”
幸好,就在花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家小弟这个灵魂拷问的时候,被人用力踹开的院门缓解了花雨的尴尬。
“花老三家的大丫头,你给我滚出来!”
来人嗓门儿很大,人还没有走进院子,那声音就把花信给震得坐直了身子。
花雨对这人可太熟悉了,这么大的嗓门儿,也就只有村子里宰猪卖肉的袁屠户了。
毕竟这家伙去城里卖猪肉的时候需要吆喝,嗓门儿越大越容易引起城里那些百姓的注意,因此这一口大嗓门儿简直就成了袁屠户的标志。
“花立秋!你聋了?老子叫你给我滚出来!”
袁屠户那大嗓门儿又响了起来,花信不禁皱起了眉头,就打算站起身子。
“你坐着,我说过,有大姐在,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你们,当然也包括你大姐我自己!”
花雨冲着小弟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拎起斧头走出了院子。
而在三姊妹家的院子外面,此刻除了身形魁梧,膀大腰圆,罕见达到了一米七八的袁屠户之外,还有袁屠户的老娘单氏,以及村子里知道袁屠户今天回家以后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
“哟,袁屠户,这不年不节的,你这带着老娘上我家门来,是打算给我送半扇猪肉吃吗?”
花雨依靠在院门上面,将斧头扛在肩上,冷眼盯着袁屠户问了一句。
“你这贱蹄子想得倒是美!”
还不等袁屠户开口,单氏率先不干了,伸手指着花雨就喷起了几十年的老痰水。
花雨嫌弃的往后仰了仰上身,然后忽的握住了肩上的斧头,往单氏的方向隔空一劈。
“娘!”
袁屠户被吓得一把将单氏给挡到了背后,而单氏也是被吓得闭上了嘴巴,一张脸直接就褪去了血色。
不止是袁屠户娘儿俩,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被吓到了,有胆子小的直接就跑远了出去。
我滴个娘嘞,这花家丫头是真的疯了吧,哪有正常人一上来就朝着别个挥斧头的?
“呵呵,开个玩笑,你们看,斧子还在我手里呢,没有脱把。”
花雨看着这一群人的反应,不由笑得愈发开心了,还冲着同样被吓得站起来的小弟摆了摆手。
“你这个疯丫头!”
袁屠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伸手从背后拔出了杀猪刀,瞪着花雨怒喝道:
“疯丫头,我问你,我婆娘那脸上的伤是不是你给打的?”
村里人见到这个阵仗,顿时躁动起来了,不愧是袁屠户,这看上去是要跟那疯丫头刀砍斧劈的干一仗啊,村里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的狠人了?
“是啊,咋地,她没跟你说我为什么要打她?”花雨毫不在意袁屠户手中的杀猪刀,反倒往前走了一步,而袁屠户则是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打她!她可是你二姑!你这当晚辈的动手打二姑就不怕遭天谴吗?”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袁屠户一张圆脸顿时有些泛红,握着杀猪刀又朝着花雨靠近两步,理由十足的大声喝道,听得不少村里人都跟着默默点头。
“是啊,侄女打二姑,这可不怎么符合大乾朝的孝道!”
“哎,你可别乱说话,人花老三家的大丫头昨天就说了,她打自家二姑,那是为了维护自己已经亡故的爹娘的颜面!”
“对,昨天我们都在场,老实说,这花老三家的大丫头虽然打了长辈,可那花二妹的确是该打,谁让她摊上连死人都不放过的老娘呢?”
……
村里来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袁屠户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热,他还从没有受到过这等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