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练习如何成为一个像正常人的盲人,她练习听声分辨别人的位置,练习用导盲杖走路,甚至跟着武前辈练习一点养身体的功法。
武前辈虽然一边吐槽她年纪太大了,学不来功夫了,一边又耐心的教导她和小莲蓬,直到照夕湖学出一点点样子,他才终于肯傲娇的夸赞一句:
“不错,还有那么点天赋。”
照夕湖嘿嘿一笑: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您一说到穴位什么的,我就特别有感觉。”
她为自己的“天赋异禀”在那傻乐,根本看不到武仙一下子就绷直了嘴角:
你当然熟悉了,你不知道多熟悉人体穴位呢。
武仙教她真是很提心吊胆,要是万一哪天牵动了这丫头体内的毒素造成失衡,她又要大病一场,还很可能一命呜呼,他这责任可太重大了,他真是,这辈子没教过这么弱的徒弟!
教了小一年的功夫了,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弱上三分呢。
照夕湖的目标就是做一个稍微有点自理能力的盲人,如今也差不多达到了,她已经可以活动比较大的范围了,所以她知道谢落珩总是会去一个地方,在那里祭拜着什么。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闻到了香的味道,奶奶去世的时候,她每日给奶奶点香都会闻到。
谢落珩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也只是感叹一声:夕夕还是这么谨慎呐。
他牵着照夕湖的手走到墓碑前面,然后让她触摸墓碑上的刻字。
“你曾经在梦中念过奶奶,这是奶奶的碑。”
他问过奶奶的闺名,说照夕湖梦中说的梦话,照夕湖当时否认了,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只好编故事,只说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然后给他讲了她和奶奶的前生,没想到谢落珩居然给奶奶立了一个碑。
“那这些呢?”
这些碑上的名字,她一个都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这些名字的时候,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谢落珩定定的看着她,然后说:
“他们也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了你,也就是救了我。
照夕湖深吸一口气,庄重的说到:“那我该好好拜一拜他们的。”
谢落珩看她一脸郑重,显然就是当他俩是完全夫妇一体的模样,他无声一笑:“好。”
然后领着她一起给每一个墓碑都祭拜了一遍。
回去照夕湖就累了,歇了两天才缓过来。
谢落珩不在,小莲蓬也在床下玩儿,她就想着收拾收拾床上,然后她就在床里面摸到了一个木头人像。
照夕湖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是哪个姑娘的雕像,难道这么完美的夫君,其实是另有故事?
“阿爹。”
小莲蓬萌萌的叫声唤回了照夕湖的注意力,她这才听到谢落珩回来了。
看到她手里的雕像,谢落珩镇定的告诉她:
“这是我。”
“你?”
你也太自恋了吧?雕一个自己?
然后她又猛地想起来,这应该是他雕给他的妻子也就是原主的。果然就听到谢落珩好听的声音响起来:
“这是雕给你的。”
照夕湖哦了一声,然后有点尴尬的笑了。谢落珩还想再说点什么,照夕湖却说饿了。
“好,那你等我。”
谢落珩一出去,照夕湖就有些落寞的坐在床边,小莲蓬走过来,奶声奶气的喊她娘亲,照夕湖笑了笑,将她抱了抱。
可她心里很是难过,她拿着那木雕,就像是拿着人家夫妻的情书一样,她听着小莲蓬喊她娘亲,她就像是偷了人家的孩子一样。
一落手,她就摸到了腰上的挂饰,那也是雕刻的,是谢落珩亲手雕刻的,他们结婚时候的信物。
照夕湖叹了一口气,等吃过饭就独自出去散步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片墓地。
“是医仙前辈和毒仙前辈吗?”
“嗯,是我们,你怎么自己来这儿了,落珩小子呢?”
“哦,他呀,他在收拾。”
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刚用药膳不久,谢落珩在收拾什么,李老他们一下子就猜到了。
“吵架了?”
“没有,他怎么可能会跟我吵架呢。”
听出照夕湖话语里的不自然,毒仙忍不住说落她:
“你们两个可真是,明明没几年好活了,还在这样的小情小爱上推拉纠缠、浪费时间,可真是病的不轻。”
照夕湖不服气了:
“难道命不久矣就该没有底线吗?抢别人的……”相公!
“什么别人的,那不就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照夕湖脑袋一下子就低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这么苦恼,她这样的感情,违背了她的道德底线,这不是说你身体不好,你快要死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任何事啊。
毒仙撇撇嘴,很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不就是穿越了嘛,还不过日子了咋地?”
照夕湖猛地“看向”毒仙,她这是听到了什么?穿越?毒仙前辈刚是这么说的吧?
李老一听,连忙咳咳了两声,毒仙挑挑眉,突然看到谢落珩来找照夕湖了,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很是麻利的溜走了。
“医仙前辈,刚才毒仙前辈说什么穿越,我没听错吧?”
李老默默看了奶奶的墓碑一眼,然后说:
“她说什么了吗?老头子我没听到,不过符仙此前确实说过。”
“说过什么?”
照夕湖知道这个莲蓬村有一个符仙前辈,那个她来到这里见面最少的前辈,他来给小莲蓬赐福过,她只记得她吟唱的曲子都很怪异特别。
所以,符仙前辈会给每一个小孩子赐福,那也就是说她小时候符仙前辈也来给她吟唱过,或者批命什么的吧。
“说你前半生浑浑噩噩,后半生会突然顿悟。”
照夕湖还想再问什么,李老已经踱着步子走了。
她听到谢落珩喊她夕夕,顿时觉得头皮发毛,要不是她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她真的就玄幻了。
怎么都神神叨叨的呢?
谢落珩往前一靠近,照夕湖下意识就退后了一步,很是抗拒的样子。
“如果夕夕不想要我,我可以与你保持距离,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我已经习惯了,你说吧,你想要我怎样,我都应你。”
他用最动听的声音卖着最可怜巴巴的惨,照夕湖一下子就产生了负罪感,是她心里惴惴不安,怀疑他的好另有所图,但其实他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对她太好了而已。
照夕湖牙一咬,心一横,坦白道:
“落珩,我、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来自别的世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