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想不到除了那位落魄在檠国囚禁的亡国公主,还有何人会身边没有一个护卫,就带着一个人出现在这么个地方。
“综合一想,那自然就确定姑娘是何人了。”
萧菀韵在檠国发生的事,他身为宫中侍卫,只要稍加打听,知道的肯定不少。
大婚之日出逃,被穆亲王逼得不得不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跳了崖。
只是穆亲王命人下去寻了尸身,并未寻到任何踪迹。
是死是活,也是未知。但不代表,并无一点存活的可能。
推测下来,眼前之人定是那亡国公主萧菀韵了。
“你很聪明……可你是否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萧菀韵抽出腰间的匕首,抵住了莫青规的喉咙,问道。
他明明知道,说出来,他们不会让他活着回到京都,却还是选择说了,究竟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未知。
“莫青规说过,性命是你们二人相救,要杀要剐,绝不反悔。”他闭上眼,硬声道。
“莫青规?”萧菀韵冷笑一声。
只问道:“为什么说这些?”
“姑娘方才说,暗杀檠国护卫之人,并非北夷之人。其实我方才并未说完……”
萧菀韵收回匕首,反正有韩勍的刀架上面,料他也跑不掉。
“继续说下去。”萧菀韵示意道。
“北夷猖獗,以盟约要我大檠以公主前往北夷和亲,和亲队伍路过此处,便遭了暗害。”
“我原本以为,是北夷从中作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直到姑娘方才告知的话,让我醍醐灌顶,现在才明白,是我想错了……”莫青规解释道。
是檠皇的计谋,他也许并未打算与北夷和亲,而是以一个局,栽赃嫁祸,好满足自己的野心罢了。
若这次和亲公主被北夷所杀,大檠便有正当理由出兵彻底灭掉北夷。
更何况昭乐公主还是穆亲王的亲妹妹,亲妹妹若因此而死,穆亲王定愤怒不已,定会痛恨北夷,灭掉北夷蛮族泄愤。
如此说来,檠皇对宋乐枫,只有利用,哪怕有一丝价值,檠皇都不会放过。
无论昭乐公主是死还是活,对于檠皇来说,这个目的都达到了。
若不是宋乐枫对自己倾心以待,和他说过不少她年少时的不幸。
他也不会在此刻下定决心,将此事告知给萧菀韵。
他知晓自己力量微小,只是个宫廷侍卫,昭乐公主的一切,他插足不了。
他想带她走,可并不是想让她陪着自己去做亡命鸳鸯。他赌不起,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为了给她自由,便害了她性命。
他可以为了宋乐枫,丢了性命也要护住她,但却没有办法,在她活着的时候,能有自我选择,能有自由。
檠皇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江山,只有自己想要的天下,为了天下,他可以牺牲任何人的性命,包括亲人。
如此恶毒的人,还配为君主为民所想吗?
为了天下牺牲亲人性命,那有朝一日,会不会为了天下,拿一个城池的人性命去做赌注?
“即使你说了这么多,如今的我,帮不了你。”萧菀韵听后,想了很久,才道。
“檠国之事,她不会插手半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韩勍斩钉截铁道。
萧菀韵连自己性命都难保,还要去关檠国的事,才是真的蠢。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想让姑娘为一个不相干的檠人做些什么。”莫青规暗道。
随即便跪在地上,道:“莫青规只望能为姑娘所用,为姑娘做事!”
“……”萧菀韵差点因他这句话反应不过来。
“你知晓我是什么人?背叛檠国,可是要搭进你这条性命的。”萧菀韵不免提醒道。
这和通敌叛国,有什么区别?
他可是檠人,这样做,可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莫青规性命都是姑娘所救,何惧一死?只要能为姑娘提供有用的消息,万死不辞!”他郑重地行了一礼,道。
“他是檠人,他说的话,信不得。”一旁的韩勍已然听不下去了,连忙提醒着萧菀韵莫要冲动应下。
“你是不是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萧菀韵冷声质问道。
他竟如此大胆,敢说出这种话,就不怕今日血溅当场吗?
“不敢妄自揣测姑娘所想,只是希望姑娘给莫青规一个为姑娘做事的机会。”他坚定道。
“……”可她若是要让他卖国之事,他也会如此坚持同意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
她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完全信任,毕竟他是檠人。
若是因为此人让宋锦澜知道自己还活着,恐怕自己要万劫不复。
“姑娘若有担忧,莫青规愿自毁双目,拔舌断声,以绝姑娘疑心!”
话落,莫青规不顾他们反应,便夺过还握在萧菀韵手中的匕首,就要朝着自己的双目刺去……
“韩勍!”萧菀韵见他这样做,连忙喊了声。
韩勍一个迅速,抬剑打掉了莫青规手中的匕首。
“你的命是我所救,不该如此糟蹋自己。”萧菀韵冷道。
“我可以给你机会,为我所用。但……我有一个条件。”
“姑娘放心,今日之事,莫青规会当作从未发生,也从未在遇难之际见过姑娘。”他坚定保证道。
还抬手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莫青规背叛姑娘,让姑娘因此蒙难,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至死不得善终!”
“……倒也不必发这么毒的誓。”萧菀韵有些尴尬道。
有没有可能她说的也不是怕自己被他暴露身份和行踪一事?
“我的意思是,往后我不会主动与你取得联系,给足你自由,你愿为我所用,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愿,你也能当作今日之约,从未出现过。”
而且他若想联系自己,有的是办法,她会让人在某处合适地方接应他带过来的消息,只是不是现在说。
“姑娘就不怕我将您的身份和行踪告诉给他人吗?”莫青规没想到,她说的条件,会是这个。
“怕过,但是你对昭乐之心,日月可鉴。”她也看得出,此人是真心待宋乐枫的。
她虽然与宋乐枫接触得少,可宋乐枫所受遭遇,她是知道的。
檠皇存有杀她之心,她在宫中除了宋锦澜,无人可以依靠。
包括檠皇以和亲的名义杀她,也只是拿她当可以利用的棋子。
“多谢姑娘信任!”莫青规连忙道。
“别急着谢!她信你我可不信,想要自由?你真想得出来……”韩勍讽刺一笑。
“韩公子要让我如何做,才能相信?”他问道。
“想让我信?可以啊,把此毒服下。”话尽,韩勍丢了个药瓶子过去。
“……”萧菀韵见了那药丸模样,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药不是当初南疆公主命人喂给自己的南疆毒药吗?
玄霜寒毒,无解,发作之日不定,只要一发作,只能生扛下去。
况且这毒不是一月发作一次,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只要一发作,便是一两天。
常人难以承受,就连她都险些因此丧命。
“你什么时候身上放了此物?”萧菀韵不解地问。
“行走江湖,身上哪能不带点毒?”韩勍只道。
萧菀韵不再多说。
莫青规拿下瓷瓶,想都不想,便直接咽了下去。
“此毒无解,你就这般不顾后果吃了?”萧菀韵意外。
“莫青规性命是两位所救,就算真的毒死了,也不后悔今日所举。”他坚定道。
“你既决心如此,我会给你机会。若是有了有用消息,飞鸽传书到此驿站掌柜保留便可。”萧菀韵说道。
彼时,她自会命人来取。
次日一早,莫青规早早道了别,便离开了。
大雪已停,他们也是时候踏上新征程了。
目送着已经策马远去的背影,萧菀韵才道一声,“我们也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