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顾忌苏槿若身份受制于人,这才同意东陵流素的条件。
自然,这不是穆静要回晨希国的全部原因,却也是,最主要得缘由了。
东陵流素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知道苏槿若对穆静没有什么坏心思,他倒是可以与他,稍稍和平相处一会。
只是,他认为自己可以与苏槿若和平相处一会,却未必,苏槿若亦是这般认为。
醉花楼里,没了穆静,可谓是少了顶梁柱,要在短时间内寻回或者培养一个,想穆静这样的人物角色,苏槿若自然是没有法子。
她是个人,可不是个神!
就拿这一件事而言,也足够让苏槿若,对东陵流素,保持深深的不喜之意。
转身,苏槿若正欲踏步离去,东陵流素淡雅的声音,却缓慢而悠长的响起。
“苏城主身在朝堂,定当有许多无奈之处,看在静儿的份上,本王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苏城主一句:若是苏城主愿意,必要将然起七王爷,牢牢的抓在手心,一刻,都不能够放开!”
苏槿若顿住动作,她回眸,定定的望向东陵流素,“什么意思?”
东陵流素笑容温和,像个师父一般,对苏槿若淳淳诱导。
“虽本王来此时日不多,但在宫宴之上,却也能瞧见苏城主与然起七王爷的互动情爱,可以笼络人心,这一点,毋庸置疑躏!恰好苏城主有断,袖之风,龙,阳之好,七王爷待苏城主又如此之好,若是苏城主可以得到七王爷的全盘信任,平步青云自是无话可说。最关键的是……苏城主可以利用然起七王爷的势力以及实力,护自己一世安稳,不必顾忌性命之忧!”
苏槿若眯了眯眼眸,“王爷的意思是,让本官用情爱笼络七王爷,而后……利用他,为自己图谋?”
东陵流素道:“本王,自幼在皇宫成长,比苏城主更加的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手段,
固然卑鄙,但它得到的结果,却比一切正当手段得到的结果,要快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不论苏城主想不想得到然起七王爷的信任,总之……若你得到了,对苏城主你,只会有益,而不会有害。言尽于此,该说的,能说的,本王都说了,若非看在静儿的面上,本王……必定不会与苏城主,有过多的唇舌之交。”
东陵流素深深的看了苏槿若一眼,眸底迅速的滑过一缕微光,隐隐有着一丝嘲笑,却是稍纵即逝,令人难以察觉。
他微微抬了手,在苏槿若深沉的注视中,缓缓离去。
望着东陵流素渐行渐远,苏槿若眼眸沉静如夜,之于他所说的利用,她自是无感。
且不论自己不喜这样的手段谋算,即便是有这般的想法,七王爷沈寒城,却也不是,那般好靠近的人……
用情爱笼络他……此等言语,当真是,痴人说梦!
“咔擦……”一声碎响,有什么枝叶被折断的声音。
苏槿若眸色一紧,她竟不知,她的身后有人!
回眸望去,一袭张扬的大红黑色,霎时闯入眼帘。
那人手中攥着翠绿的树枝,一双深邃如汪洋大海般的眼眸,不染一丝情绪的盯着她瞧,清冷的眸底,压抑着,铺天盖地的怒火。
七王爷,沈寒城?
怎么会是,沈寒城?!
苏槿若心下一紧,她不知自己与东陵流素的对话,沈寒城听到了多少,对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眼见沈寒城看着她,面色越发不善,苏槿若心中悠悠叹道,只怕沈寒城听到了,他不该听到的。
依着七王爷沈寒城的性子,唯我独尊,傲慢猖狂,此时被他听见东陵流素奉劝自己利用他的言语,自当不会善罢甘休。
可自己,不曾存有,利用他的心思,若是被他当真了去,自己……岂不是很冤?!
只是……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
苏槿若沉思,想着该如何补救之时,沈寒城已经,缓缓的走向了她。
沈寒城气势凌人,苏槿若没有退后,亦没有躲避,她出声:“王爷……”
苏槿若刚道出两个字眼,下颚却猛然被一把拽起,力道之大似是会随时面临脱臼。
无奈的,苏槿若对上了那没有丝毫情绪的深眸,听着毫无情绪的反问:
“想利用本王?”
“下官没有这样的心思。”
“是么……”沈寒城冷冷的勾唇,“那人走了,你还在原地……沉思什么?!”
东陵流素,本就是在瞧见他之后,才说出让苏槿若利用他的言辞。
对此,他自是没有什么情绪,皇宫中人,本就如此黑暗肮脏,之于他说的话,他虽无感,却不排斥。
有些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必要的,见不得光的手段,是可以试上一试的。
只是……
不知为何,在东陵流素说完这些之后,见苏槿若留在原地,深思着东陵流素,说与他听的,那些利用自己的话语,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意涌上心头。
且,那抹怒意来的那般的汹涌,他竟无法自控!
下颚被捏紧的力道,随着沈寒城的反问,愈发的加大,苏槿若受疼,不由蹙眉。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使下官与王爷交情甚浅,却好歹也曾一同朝夕相处过,下官……岂会做利用旁人,求得安生的卑鄙小人?!”
听此,沈寒城心中愤怒的火,渐渐地弱了下来,可他却猛地压过来,冷冷的俯视着苏槿若。
“苏槿若,你可千万不要有此等心思,若是被本王发现了,本王……定教你,生、不、如、死!”
一语尽,他松开手,将苏槿若推离了身边。
苏槿若顺势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抚上了自己的下颚。
苏槿若幽深似井的眼眸,紧紧地,凝着沈寒城。
彼时,沈寒城深深的瞥了苏槿若一
眼后,转身,踏步离去。
挺拔欣长的身影,落在苏槿若眼中,竟充满了高傲和……孤寂。
让苏槿若有一种,七王爷沈寒城与世间,格格不入的错觉?
是因……利用二字么?
可桀骜放肆如沈寒城,也会怕,被人利用么?
一时间,苏槿若站在原地,墨染的眼瞳,静静的望着沈寒城,眸中神色复杂暗晦。
……
有女子,面纱遮容,往琼楼玉宇酒楼,深深的望了一眼,眸中眷恋不舍,却终是……踏上了晨希国,御用的马车。
站在楼阁临窗之处,苏槿若面色沉静,她负手而立,静静的凝着马车,渐行渐远。
奢华的马车,绕着京都,渐渐地,消失在苏槿若的眸中。
穆静的离去,于她而言,终究,像是少了什么……
也许,此时,再也不会瞧见,有人扬着脸,向她索要调查的酬劳……
也许,此生,再也不会听见,有人娇嗔着,喊她黑心肝……
也许,此生,再也不会看见,有人眸中含着不怀好意,却最终,没能舍得伤她半分……
穆静,此去别离,我愿你……安好如初!
抬首,苏槿若望着,被大雨冲刷过后,蔚蓝的天际。
久久的,不曾低过头……
是谁曾说,当眼中有了不该有的情绪时,可以抬头,望向自己的上方。
眼中的迷雾,便去自动的散去,重新恢复清明,重新……拾起冷静。
两朝会晤,圆满的结束。
午后的阳光,甚是刺目,直教人,睁不开眼睛。
自始至终,沈寒城都不曾追问过,她与东陵流素,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苏槿若却并不认为,沈寒城对此,会没有疑心……
不论七王爷凝视着她的眼眸里,藏着多少异样的情绪,她终究是,不信他……
她会演戏,自认为,演的甚是逼真。
但……
若是与沈寒城相之一较,却是……小巫见大巫
!
“公子……”绿若见苏槿若盯着她手中的纸张,沉默着不说话,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声。
苏槿若唇边的笑容淡淡,她将宣纸递与绿若,问道:“这,确定是七王府遣人送来的?”
纸张上,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体:都可山腰,你速来见本王
绿若接过宣纸,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字,并未觉得不妥。
她不明的望向苏槿若,问道:“这封信,是奴婢在入府之时,有个自称是七王府的人,交于奴婢,说是七王爷,给予公子的。怎么了公子,难道这封信,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
苏槿若冷冷一笑,有问题,这问题,还大了去了!
踏出阡陌苑,苏槿若一袭黑袍裹身,准备出府。
越过桥头,三道艳丽是身影,赫然跃入眼帘。
自苏池与苏染乐出事以来,苏槿若便不曾在丞相府中,见过李氏出来峻。
听闻,在李氏知晓自己的一双儿女出事之后,尤其是亲眼瞧见苏染乐傻了以后,丞相府中,就一直传出李氏的身子抱恙,气急攻心,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消息鲫。
而如今……
苏槿若眸色沉寂,见着李氏和丞相府中的两位姨娘,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
深宅大院里头的女子,除了耍心机夺宠爱,便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相府嫡子,身份高贵,见着姨娘,自是不必行礼。
李氏身旁的两位姨娘向苏槿若微微颔首,苏槿若淡淡的回之一笑,她看了李氏一眼,径直的自她身边越过。
大儿子如今被眼中人迫‐害的流放,小女儿又因他而变得痴傻,李氏见着苏槿若,简直像是见了仇敌一般,溢满媚意的眼眸里,闪过恨意。
只是,到底是有点年纪的人,做事不会那般的浮躁。
李氏扯开嘴角,凝着苏槿若的背影,道:“三公子,如此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